「獨身一人要完成目前的目標是很困難的吶。」
手中是羊皮書寫的清單,歐甘樹文簡單的線條將皮面畫得滿當。
「幸好有你這傢伙,喏,當然也會支付報酬的,按照老子的要求來幫老子狩獵吧。」
「…啊。」
等著賢者過目羊皮清單上的內容,自己只要依照他所需要的將之帶回來就行。
擺了擺尾末,視線聚焦於森林深處,與那裡不同的聲音,微妙,處處充滿不會移動的頑強生命力,在看不見的地方悄聲呼喚。
「不過,有的東西要求你這傢伙活捉,可以嗎?」
用來當作活祭的動物也是必要的,總得準備一些。
「什麼。」
紅瞳目光回到術士的臉上,待他從清單中挑出需要活著的祭品,省去得另外多找誤殺獵物的時間。
以燒過的炭條為筆圈出所需的數量,而後將羊皮塞進野獸手中。
「就是這些了,當然,老子也會一起狩獵吶。」
活動幾下筋骨也不錯,賢者耍了耍木杖,如同舉著自己的愛槍一般。
過目幾秒而後捲起,扯下一小段垂落的藤條將其綁在槍身。
「需要就叫我。」
輕撥了下,掛在賢者耳上,擁有自己氣息的耳墜。
「別擔心老子啊。」
挑眉輕敲手中的杖,微挑起眉。
「不如來比賽吧,看誰能獵到最多獵物,怎麼樣?」
「不論死活?」
少見的產生了興趣,不想再等下去而不耐煩的擺著尾棘,開始鈍笨的身軀迫不及待要好好動一動。
「當然。」
伸展四肢動了動筋骨。
「老子也很久沒動手,都鏽了吶。」
雙指湊近口中吹響口哨,隨著聲響兩條白狼躍出,開始興奮得甩著尾尖。
「那,開始?」
「哼。」
嘴角勾起的笑線寫滿不可能會輸的自信,在術士和那兩條白狼準備踏出腳的前一秒,龐大身軀搶先一步沒入林中,不見蹤影。
嘖嘖出聲,這傢伙看樣子被關挺久了吶。
拍拍狼首,示意兩頭使魔進入林中搜尋獵物。
傾耳聽著白狼的嗚鳴和低嚎辨別位置。
光線組成的符文漂浮在四周。
「找到了。」
低頭飲水的雄鹿還未反應過來捕獵者就在附近就被火焰覆上了咽喉,慘叫一聲後躺倒、抽搐幾下不動了。
「嘖,還是用槍狩獵比較爽快啊。」
真可惜,槍被封印了。
孕育生命的個體與尚未成熟的崽仔被隔絕在清單內容之外,延續血脈,才能生生不息,即便那些事都與自己沒有關聯,只是因為不是目標而沒有動手。
隱藏自己的腳步聲,將氣息化至最微薄弱的分子,與野獸一同互相凝視著彼此,哪怕是一次的差錯,就是一次生命的逝去。
屏氣,銳眸靜靜看著還沒發現危險就在身旁的獵物,棘槍在手中握緊緩緩高舉,獸瞳為之收縮的瞬間,腥紅濺出,濺髒周遭的嫩綠草葉。
「…」
哀鳴,只剩氣音的求饒。連眼也沒眨一下,將槍頭刺向更深的位置。
拔出,隨後拖著已然死亡的獵物,繼續尋找下一個。
糾結的藤蔓就像蓄勢待發的蛇影,飛速纏繞上毫無防備的獵物,因口被藤蔓纏繞連哀鳴也無法發出的野牛被高高抬起後往地上摔了幾下,最後也只得暈厥。
「捉活的比死的還要麻煩啊……。」
扯著暈厥的牛到蒐集獵物的位置扔著,回頭繼續尋找更多的獵物。
「幾隻啦?」
正巧見著了回來放置獵物的野獸,咧嘴詢問著。
染紅的帽沿再也吸不進任何一滴,過多的血水聚集在底部,隨著重量滴下在脖間與胸膛留下條條紅色蜿蜒,與野獸的神紋融成一體。
「你覺得?」
將肩上所扛著的屍首扔於術士腳邊,一個一個顯眼的洞口掛滿乾涸血跡,幾隻驚嚇過度的野兔和受傷禽鳥扭著身體試圖從中逃出,憑那點力量根本不可能。
「真不愧是『老子』哈哈哈哈!爽快爽快!」
用力拍向野獸的肩,毫不在意滿身的鮮血。
「真快啊,加油加油再幾隻就解決啦!」
蹲在地上哼著歌數著滿地獵物,挑出裡頭的活物用藤蔓栓起來。
「再來幾隻就夠啦!」
「…啊。」
還是不夠。
即便已經這麼多了,還是完全感覺不到滿足。
在『自己』忙著挑開分類活體與屍首,浸紅全身的狂獸往森林的方向再度前行。
鳥獸的鳴叫混濁不堪,血所滲透的空氣聞不出其他氣味,想再見到更多腥紅的念頭而不斷齜牙發出警告性的低鳴,無法控制。
「等等啊,老子跟你一起去吧。」
這就是Berserker。
激起了血性的狂獸散發令人生懼的氣息,當然自己是完全不怕的,只是身後無法逃脫的活物那種驚恐無助的哀鳴更甚。
連忙上前跟隨對方的腳步,以免這頭野獸發狂。
腳步漸快,沒聽見在自己身後努力追逐的賢者的聲音。
似乎發現了什麼而蹲下身,指爪撫過留在泥上的腳印,捏了把起來湊進鼻尖深吸殘留的淡淡氣味。
終於停下了,拍上野獸的肩。
「呼、等等老子啊……」
可不能讓這傢伙在這裡大肆屠殺。
瞥了眼肩上的那隻手,扔掉泥土。
尋著足跡,透過大小、味道,沿途在樹上刮下記號標地以及樹根附近,被挖開過的土洞中有被什麼咀嚼過的痕跡。
「…野豬,要活的還是死的。」
朝術士望去,似乎是頭塊頭不小的獵物。
「死的。」
毫不猶豫的隨口回應,這種危險的動物自己可沒那種時間照料,直接殺了拿去製作臘肉是最快的。
「這頭獵完就夠啦,辛苦了,Alter。」
「啊。」
起身,仰起頭部自流動的氣息中捕捉那頭生物的去向。
「那邊。」
長棘指向前方,既然找到了就沒理由讓牠逃走。
「啊。」
隨著對方站起身跟上,立在一旁看著狂獸的動作。
槍尖舞得流暢、迅速,這些是目前的『自己』無法駕馭的,畢竟手中的武器已然不是熟悉的槍,而是德魯伊的橡木杖。
原來『自己』在揮舞武器時這麼好看啊。
「喂,發什麼呆,跟上。」
僅僅扔下一句便隨著氣息的方向跨步奔向。
越發濃厚,腐敗的死亡氣味已經無法再藏起,逐步逼近,倒數著僅剩不多的存活時間。
路經的途中詭譎寂靜,彷彿整座森林都在害怕,樹葉在顫抖,連風聲聽來也像在為誰而嚎啕哭泣。
察覺異樣而緊盯一旁的灌叢,在那背後看不見的身影發出難聽長鳴直朝狂獸全力奔馳,露在兩側的獠牙尖銳的能將肚皮狠狠捅穿。
雙手環抱胸前欣賞著,普通的野獸在『自己』眼中就連練習的對象都說不上,只是順手捻來的程度。
獸瞳映著眼前的狂獸,即使看似平淡,但手臂肌肉微微鼓起的程度依舊看得出來他對每一個獵物都是認真以待,並未因存著輕視心理而隨意而為。
將槍身打橫阻擋爆衝不下的豬隻,互相抵撞,不相上下的氣力誰也不讓,往後拉出的足痕在腳根堆起小小土堆,逐漸增高。
「嘁。」
用於防禦而不能進攻,對自己不斷嚎鳴的野豬舞著獠牙打算強行扳開,銳光在瞳中閃爍齜牙怒鳴,扯回長棘的瞬間腹部一陣溫熱,方才還叫著的豬隻除了最後的一聲長嚎外不再有一點動靜。
自背部穿出的槍身帶著微溫,緩緩站起從那頭生物身上抽回愛槍,拉起牠的右腿將牠扛上肩。
溫熱感仍在,沒有停下的跡象。不是來自肩上野豬的溫度,而是在腰腹附近,源源不絕的流出。
眉間立刻刻出深刻的溝壑,上前伸手撫向野獸的腰際,被獠牙頂出的傷口不大,但都是極深。
「你這傢伙、竟然能把自己弄傷?」
快速的劃過帶著治療能力的符文,看著傷口收緊、癒合,雖是如此治療並不是自己的長項,內裡的傷口還是需要通過草藥治療。
「走吧,先回老子那裡療傷,弄成這樣老子怎麼跟等著你的傢伙交代?」
這傢伙住的地方也有會為他的傷焦急的人吧。
「無所謂,走吧。」
肉眼能及傷口暫時沒了,血也停止,對痛已經麻痺的身體只需要保持如此就行,不需要在多餘的治療,對狂獸而言僅僅這點程度的傷沒什麼好大驚小怪。扛著野豬,照原路返回順道也把前面獵到的獵物一同帶回去他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