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票上的位置坐下後能清楚的看到場上的選手們，對環境陌生的長谷川朝著四周查看，比想像中的還要有些不同，直到撇見身穿柔道服的少年鞠躬。

緊揪衣料的摩擦，少年們穩重的喘息，伴隨著裁判以及觀眾的交談聲進行，不自覺染上緊張的情緒。

現場看比賽是頭一次，看松澤穿柔道服也是頭一次。
眼睛直盯著抓住彼此衣領的少年，心裡不斷想著前幾日向爺爺問的柔道規則，深怕漏了哪裡而一頭霧水。

重新站定後再度攻防，倆人小跳步繞圓觀察彼此。

下一瞬，小野敦幾乎是以相同的手法二度扯著松澤原的衣襟和後片，試圖將他摔到地上。
松澤原掙扎，並抓準時機伸手到小野敦背後抓握住腰帶，意圖打亂重心。
小野敦踉蹌幾步，在被抱住腰反攻時乾脆甩開手，讓松澤原正面撲摔在地。

因為拉著衣領的動作，松澤原的上衣失去腰帶固定而脫開。
裁判吹哨要求整衣。

灰眸隨著少年們退開、揪拉、落地起伏著，背部著地的壓迫讓眉間驚喜地上揚，隨後撇見裁判給的半勝肯定了答案，事前有做功課果然特別有感。

揪著衣領而衣服被迫拉出，正面撲上軟墊讓長谷川忍不住呼出一口氣，看著調整呼吸整理道服的松澤，腦中回放剛才撲摔的場景，下意識的搓著手指頭。
剩下短短一分多鐘依然緊張著。

只來得及拉整上衣及重繫腰帶便繼續比賽。
因為衣擺寬鬆更容易被掐住前襟，卻因為腰間沒有固定難以摔落，小野敦反被拋摔。
松澤原進行壓制的過程中，柔道服亦被抓拉著不放，調整位置時上衣即被整件掀起。
裁判再度吹哨要求把衣服穿好。
倆人分開後松澤原高舉手臂，將落到下臂的外衣重新套回身上。隱約能看見背上的貼布。

比賽剩下一分鐘。

松澤原用衣領擦過臉上的汗水，有些操之過急地抓對方的手，被判一個指導。

被掀起衣服的霎那忍不住皺了眉頭，沒繫緊的腰帶以及過鬆的衣襟對對手並不有利，在短時間內的整理讓長谷川判斷不出松澤是有意無意。
思考時並沒有專注於整理衣服的松澤，決定先把問題保留。

帶著疑問的手指停下動作，將頭側上肩膀，靜靜的看著最後一分鐘先是起頭的急促，或許少了那一個月的練習多少有些差異，不到最後一刻輸贏都難以捉摸。

最後四十秒。

小野敦下一次的進攻被松澤原絆倒，背部著地。正欲借力起身隨即被松澤原用身體控制胸上的部分。
松澤原跪在小野敦的頭部上方，先把單手折在他身下，再連同另一隻上臂一起抱住他的上半身，場邊的裁判同步開始計秒。
小野敦踩著地墊改變方向，試圖離開箝制。

一、二、三......七、十、十三。

在小野敦用腳夾住松澤原的腳時，哨音響起。
困住對方動作十五秒。半勝。

松澤原率先取得一勝。
比賽結束。

起身時面向你的方向，低頭把上衣攏正。
不確定是不是有看見你，但你發現他轉身後目光瞟來，似是得意地微笑。 然後他向對手敬禮致意。

兩半勝合為一勝的哨聲響起，跟著壓制計時屏住的呼吸一同鬆開，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在和那雙琥珀對視時愣了會。
好像很得意嘛。

在選手們互相鞠躬離場時也跟著起身，朝往一開始進來的入口想去找對方，他可是有很多事情想問。
只是走到一半才忽然驚覺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松澤。

一下場，換上鞋子便由小門走出體育館，往觀眾席入口的方向走去。
贏得驚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才想到這件事，腳步愈走愈急。看見認識的選手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只說了聲加油便匆匆離開。

忘記跟奕說休息室入口在哪裡了。

一走到大廳，入場與出場的人流交錯，還有不少人投以關注的眼神。也有過來鼓勵喊聲的。
一面微笑道謝，視線逐一掃過現場的人，卻不見熟悉的身影。
索性進座位區碰碰運氣，在離特別席不遠的走道處看見有些徬徨的奕。

逆著想離場的人龍，借過和不好意思機械複誦，才終於在與他擦身而過之際握住他的手腕，手掌順下緊緊牽著。
「這次終於抓住你了。」
勝場的喜悅全然比不上現在的滿足。

在走道實在不便逗留。拉著奕直到廳旁的走廊紅龍，後方是往休息室的方向，才終於停下腳步。
「你要在這裡等我，還是要一起來休息室？」

愁著腳步在人群中緩慢地亂竄，就在鼓起勇氣準備去找工作人員問路時力道將他拉住，不免有些驚嚇。
直到看見那張滿足的笑顏以及熟悉的聲音，才放下心來，「終於抓對人了。」想起上回始亂終棄還是好笑。

一路被抓著走到休息室的方向，稀奇的左探又看，目光打從一進門後就不斷瞅著四周，聽見原的問句更是眼睛一亮，絲毫不拖泥帶水：「休息室，」好奇心彷彿像是來參觀的孩子，「我想去休息室。」

「我有問題想問你，也有東西要給原。」臉上的笑意從未減過。

不輕不重地擰了奕的鼻子，「還敢提啊。」
「不知道小男孩最近過得好不好，應該要請他吃飯才對。」那天他也是幫了大忙。

「那就走吧，」撇頭要奕跟著繞過紅龍，「我朋友。」遇到賽場工作人員的時候點頭解釋，他們見松澤原穿著柔道服便放行。
一路到了能夠隱約聽見裁判指示的區域，轉開門把迎面可見一堵置物櫃，進去後靠門那側也有。

正中間放了兩張長椅供選手休息，天花板一角則有電影即時轉播最新賽況供選手準備。
空調又比場館再涼一些，似乎也有其他選手的友人或家屬悄聲攀談。

「我先去後面沖個澡，要喝水的話飲水機旁邊有紙杯。」簡單介紹過，揉散奕的頭髮便走到置物區拿了自己換下的衣服。
「坐一下吧，也可以繼續看比賽，」又指了螢幕，「等我回來。」順腳把鞋子脫了就放在長椅旁，剛剛走得急連襪子都沒穿。

這時候你才發現內側的置物櫃後方有人走出來，耳尖一點還能聽見水流聲和吹風機的聲音。

被捏住鼻子後笑出的聲帶上悶音，反倒像是某種生物的叫聲，等原放開手後吸了吸鼻子才開口：「上次去超市好像有看到他，還是一樣活潑。」雖然只有看見並沒有上前打招呼。
「下次遇到再來要聯絡方式好了。」太可惜了。

對工作人員點頭示好後跟在少年身後走著，休息室裡明顯較涼的空調使人起了雞皮疙瘩。
「好，」揉散頭髮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等你回來。」目送原離開後乖巧地坐在鞋子旁的長椅上，搓著手臂一面瞧的四周的擺設。

坐沒多久又從椅子上起來，先是去飲水機拿了紙杯喝水，只是杯裡的水幾乎沒喝幾口，就帶著紙杯到處亂晃。
吹風機的呼嘯聲以及沖洗的水流聲不斷傳入耳畔，和不經意對上眼的選手們點頭示好，彷彿是來校外參觀，繞了一圈最後滿足的回到長椅上看著天花板的實況轉播。

經過了10分鐘，簡單沖洗完回到休息室，肩膀上掛著毛巾，身上還蒸著熱氣。

「休息室好玩嗎？」繞到你那側坐下，髮梢未乾貼在額際看著有些乖順。
一邊把柔道服塞進袋子裡，「不過這裡本來有這麼冷嗎？」還是自己剛洗好的關係？

偶爾有一些選手喊了自己，向他們招手後就當作是打招呼了。區賽幾乎都是從國中開始慢慢認識的熟面孔。

「很新奇。」幾乎沒什麼機會來這種地方，比賽場地的休息室或是演出舞台的後台之類的，難得的機會就紮實地全看了一輪。
「洗澡出來會比較冷吧，」在少年身上的熱氣隨著冷氣與風扇的吹動，不過幾分鐘便消失殆盡，「你要不要去吹頭髮？」

原先還想拿起肩上的毛巾替對方擦拭頭髮，直到聽見有人喊出熟悉的姓氏後愣了手，順勢仰頭將手裡的水喝掉，才勉強連成一貫的動作。
「認識、的人嗎？」語氣有些斷續，像是突然湊出來的句子。或許是常遇見的選手吧，就像經常來雜貨店的客人們一樣，自然而然就會打招呼。

「我剛剛有吹啊，」爬梳後髮不覺得有濕漉的感受，「還有哪裡沒乾嗎？」

「對啊，都是以前一起打上來的。」
又向另一個人揮揮手，「怎麼了，你也認識？哪一個啊？」以為是你不確定是不是你知道的人所以語氣有點遲疑，「要幫你們相認一下嗎？」

「那等等應該就會全乾了，」看對方梳著毛髮，「以為原的頭髮吹完會蓬蓬的。」像自己吹完頭髮倒是挺蓬鬆的。

被對方反問有些疑惑，晃頭晃腦的看了四周有向松澤打招呼的選手們，「沒有認識的啦。」最後緩緩的擺回正面搖了遙頭，各個都是生面孔是要怎麼相認。

「倒是你認識很多人啊，一起比賽的感覺應該不錯吧。」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有人揮手過來或是打招呼。

「現在頭髮比較短就不會了，瀏海有時候會稍微啦。」一邊說一邊撥鬆瀏海，未乾的水珠有些往奕的方向濺去。
「抱歉，」按著奕的肩膀拿毛巾沾掉水滴，「好了。」滿意地微笑。

「不同組是不錯啦，同組就是你死我活，比完以後再一起去吃飯。」想想也是很久沒這樣，可能也跟後來都比大比賽有關係。
「但是大家也都還有各自的賽程跟訓練安排，大部分的時候就還是打聲招呼、閒聊幾句而已。畢竟以後總有機會遇到，還是要維繫一下。」
「有時候有親友來就更不會交流了。」

「沒有認識的你剛剛怎麼講話突然卡住？我還以為你看到好久不見的人。」把毛巾收進袋子，腳差不多也乾了，拿出襪子來穿。
「要一起吃飯嗎？今天比賽所以放假。」

沒來得及反應後，看見滿意的笑容顯得有些不服氣，抓過對方手裡的毛巾蓋上還未乾的髮上，輕輕搓著。
「這樣吹冷氣還是太危險了。」來回幾下後便把手放開，沒有把毛巾從頭上拿下。結果繞了一圈還是做了本來想做的事。

「大家一起吃飯感覺氣氛很好呢，」點了點頭，大致了解選手們之間的點頭之交。
「那原認識小野嗎？」提起剛剛在場上的少年，「感覺你們實力差不多。」尤其是後半場的驚險更能體會。

「只是突然腦袋卡住。」對，腦袋卡住，「好啊，要去哪裡吃？」講到中餐也餓了。

「怎樣，你會怕生嗎？」忽然被用毛巾蓋在頭上揉，思緒像一起被揉開一樣。「還是會害羞？」拉起毛巾的一角偷看奕，玩味地勾起笑容。

「小野嗎......」說到這裡才把毛巾拿下來，「他是道場的門生哦。」何止認識，根本太熟了。
「他真的很優秀，沒想到會對上他，覺得有點可惜。」但是戰場上不談感情。
「幸好他才高一，還有很多機會。」

「你想吃什麼，簡餐嗎？還是拉麵？」

「不否認。」沒有明說是哪項，不過隱約透紅的耳朵也隨之透出答案。

平常的他才不怕生，只是坐在隨時都能被對方認識的人看到的感覺有些怪，明明就只是正常不過的互動而已。

小野是道場門生？
掩飾不了的震驚浮現在臉上，各種複雜的思緒奔過腦中，久久才開口：「你是不是翹掉太多練習了……？」奕放低音量，悄悄湊近原說著，剛染上紅的耳根瞬間被嚴肅的情緒覆蓋上。
震驚過後的表情是無止盡的擔憂。

「簡餐好了，」速速下了決定，「這個給你，慰勞品。」從側背包裡拿出暖灰色布和紅色絲帶包住的慰勞品，和上次在巧克力收到的禮物有點像，只是裡面包的東西更多。
「還有這個。」附上一條陌生包裝的草莓糖果。

「是有點啦，」自己也知道表現不好，「希望之後能慢慢調整回來。」才比一場就感受到體力的流失，這樣下去可不大妙。

「這麼好，」說拆就拆，「跟上次收過的好像，都是你自己做的嗎？」一邊問就順手拿了一片吃起來。
看了那條糖果的包裝一眼，「謝謝。」
草莓糖果果然特別甜。收到而已就連眼睛都在笑。

起初入口還是巧克力的香氣，紮實的餅乾足夠將淡淡的甜味和麵粉的香氣融在一起。
才想說很好吃，鼻頭卻嗆上熟悉但不該出現的感受。

姑且還是硬吞下去，再把包裝綁回去拆了一顆糖。
眨了眨眼睛，眼眶發紅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淚，灌了幾大口的水才消緩一些。
還聞了一下草莓糖果做確認才放進嘴裡，直到草莓香氣緩緩漫開，壓過芥末的味道，才終於能開口說話。

「長谷川奕！」大概是第一次喊他全名，又氣又笑，「該不會整包都混芥末吧！」差點把他的惡趣味忘光，「你自己說，坦白從寬。」
雙手捏著他的臉逼得極近，無視休息室人群熙來攘往。明明是逼問的動作、勸告的語氣，氣氛倒有幾分親暱。

「只有這次是自己做的，和奶奶一起。」前幾天看見奶奶在廚房忙東忙西就一起幫忙，事後趁著奶奶去休息把剩下的材料拿來做餅乾。自己做的餅乾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呢。

看著原先是被巧克力薰出的甜笑，後頭卻是被芥末嗆到無法吐出話語，發紅的眼匡讓奕忍不住笑出聲。
運氣也太好了吧？

「復仇成功。」被雙手掐住臉頰的兇手倒還笑的開心，勾起的嘴角透出滿足，絲毫沒有反悔之心。「沒有整包都混啦，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八選二也能這麼快就選到。

「說不定是好運的開端喔。」雙手覆上貼著自己臉頰的手，指尖摩擦著少年關節上的繃帶。
「你的傷有好一點嗎？」親暱的距離能嗅到飄散出的草莓味，直至方才還存在的害臊感像是被甜味籠罩，一同無視掉休息室的人來人往。

「還好意思笑。」
看著他的笑臉想一想還是作罷，奕大概會昏在這裡，「突然又不好了。」

說完逕自鬆開手再拆了一顆糖果，「該怎麼辦呢？」
咬著那顆糖果，扶著奕的後頸側頭，像要接吻那般近。呼息交融，還有幾絲甜味，停住幾秒後才把糖果撈進口中。喀啦喀啦的聲音像是在笑。瞇著笑意的琥珀色眼睛閃爍著得意的光。

就像沒事一樣起身，拉著奕的手沒有移動，「走囉——」句尾還故意拉了長音。
整個人高興得不得了。

「怎麼突然......」手掌裡的揉捏忽然鬆開，瞬間的認真被下一秒竄上的草莓香氣打斷。

兩人之間的距離剩草莓糖大小一般，嘴唇似乎沾上些許的甜味，直視的琥珀瞳散出濃烈的得意，直到聽見糖果咬碎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臉上的紅隨著牽起的手直線上升，沒被牽上的手擦著唇瓣，心跳無時無刻都在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恰好背對著少年們的手背又悄悄說著喜歡。

「......你不害羞嗎？」還沒站起身，還不敢直視原，極小聲地問了一句。
自己倒是快羞死了。

「還好吧？」
或許是太常進出休息室，知道賽前大家就是旁若無人地回顧訓練內容、分析對手。
又或者只是這份喜歡疊加在似曾相識的畫面上，不受控地滿溢而出。再一次收到草莓糖果時不復單純的喜悅，將情感完全地包裹其中。

想好好地、完整地傳達給他，更進一步的。

見奕只是愣坐著，「再不走我真的會在這裡親你哦。」語氣有三分認真，拇指摩挲著牽住的手背。

「不好。」大力搖著已經燒透的腦袋，沒有勇氣去直視身旁的人事物，只敢緊盯著握住自己的那隻手。

「我知道啦，」被催促而有些著急站起身，「哪有人這樣威脅的。」語氣裡參著無奈，大腦還自動帶出小說裡的接吻情節，簡直火上澆油，就連回牽的手都熱的發燙。
此時撇見被原摩挲的手背上，三分之一的鮮豔沉在矩形框內。

「有那麼開心嗎？」忍不住問了拉著高興的長音，「剛剛的時候。」倒是一直能看見少年得意的樣子，或是開心的樣子。

「怎麼說威脅，應該算預告吧。你不是知道嗎？」故意揪著奕剛剛的話，樂不可支地像等一下就要付諸實行一樣。

「也不是只有開心。」
斟酌著要怎麼說，出了休息室的門以後拐到另一側，倆人從體育館後離開。
「就是覺得，整到人你也太高興了吧，笑成這樣。」
「雖然很可愛，但又覺得不能就這樣讓你得逞。」

走在館側的林蔭道下，連接隔壁的公園，偶爾會有慢跑而過的人。
枝枒被風擾動，發出颯颯葉聲。遮去烈日白光，擋不住少年坦承。

「就是那個瞬間吧，覺得好喜歡你。」
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停下腳步面向奕，空著的左手指節擦過褪紅的耳尖。
旁邊是私人土地，有磚牆圍起。

「不是知道那個啦。」說話好難。
放棄對自己的話做辯解，反倒聽見對方說是預告更是緊張，牽緊著手聽著少年吐露著自己的想法。
莫名的赤裸卻又雀躍無比。

「好矛盾。」輕笑的語氣明顯比剛才放鬆不少，或許是脫離在休息室的屏息，又或是被擋在樹蔭下的對視總是能如此愜意。
擦過耳尖的摩擦聲和風聲一同落入耳中，怦然心動。

似在消化那樣處了許久，「到底是誰得逞啊，」先是揉上自己熾熱的臉龐，「都不害羞的。」隨後貼上原的臉頰，彷彿要把熱度傳遞給少年知道。

「很矛盾嗎？」不置可否地回應，指掌順下，悄悄地攀上溫熱的臉頰。

「是我啊，」溫聲自承，絲毫沒有要推託的意思，「一直都是我。」在奕的手碰到臉上的時候又湊近了一些。
「要害羞還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告訴你。」說一說反而笑出來，事到如今還是有點不真實。直視如水般柔軟的眼睛，倒映著積累的想念與盪漾的感情。
「但我只是沒有跑走而已，你怎麼知道我不害羞？」

不再有草莓糖果煞住持續縮減的距離，「說不定我連說早安都用盡全力。」細語呢喃。
「還每天對著鏡子練習叫你奕。」
傾近仍然笑語盈盈，眉眼低斂，「才有勇氣講出第八百二十二次的，我喜歡你。」

極輕的吻。或許比剛剛佯裝的親吻還要短暫。
和幾近無聲的我喜歡你一併落在下唇。接著才像要把殘存的甜味抹開那樣，又親了兩口。

溫暖且柔和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吐息，每一句細聲話語彷彿糖果灑落在心頭上，從表面彈起的甜不停在耳邊鼓噪，臉頰透紅的像剛成熟的蘋果。

順著那聲喜歡你悄然閉上眼睛，嘴唇觸碰的柔軟感更是讓人緊張的屏住呼吸。
一下、兩下、三下，似是要憋不住氣，而將還在少年臉頰上的手介入兩人之間，因害羞而顫抖的手貼著湊上來的唇瓣。

「……太多了。」他輕輕地喘著氣，直視著琥珀的灰瞳染上臉頰的羞澀，絲毫無法整理腦中打結的線。

「沒有每天對著鏡子練習叫你原，沒有像你一樣有第八百二十二次的我喜歡你。」
「只有每天在想見到你會有多開心。」

「還有比上一次更喜歡你的我喜歡你。」拇指擦過剛觸碰過的下唇，「喜歡你。」在害臊裡的喜悅遮掩不住。

「你要呼吸啊。」沒有因為被阻擋而停下動作，吻上手心，含著甜膩的笑。
或許沒有說出那麼多次的喜歡，但在心裡膨脹的情感肯定是遠超過可以描述的極限吧。

「每天都想我嗎？」如果說起初是摸不透語意，現在就是故意曲解成自己想聽的樣子，捉弄著玩。
不開玩笑並認真坦承的奕過於可愛，偶爾總是會失足耽溺在那份害羞裡，每一個因為自己綻開的笑容都珍貴無比。

在額際烙下一吻，收斂再次收到告白的情動。
「下次要學會換氣才可以，」若無其事地訂定目標，「今天先放過你。」
再度踏上吃飯的路途。

「算是？」坦然接受被理解的語句，「幾乎每天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底卻帶著絲絲寵溺。
就在被烈陽照射的暑假裡，不時冒出少年的身影，想和他聊天、想和他一起散步，幾乎每天呢。

額頭上落下的吻彷彿擁有安撫作用，稍稍讓過動的心跳緩和。
「我會緊張啊，」他將手貼在額頭上，讓安撫的魔法深入到腦中，「緊張就會忘記呼吸。」像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又相當的理所當然。

跟著少年的步伐走著，沉默一段時間才緩緩開口：「原要教我嗎？」臉頰上的透紅多了瞇起的笑眼，「教我、怎麼換氣，教我怎麼排除緊張。」似是有意無意，輕輕地瞅著琥珀瞳說著。

就這麼和奕對視了片刻，「現在就不會害羞了？」還可以講這種話。
「下次吧。」悠悠地漫行，光斑點點自頭頂滑落到肩膀、手臂和牽在一起的手上。
「免得你窒息在這裡。」偏頭瞥看，那雙柔灰得寸進尺地瞇著笑，似是食髓知味。

暑假過了一半，漫長卻又短暫。在迎來開學之前，少年們悄悄地更靠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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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寫比賽，最後還不是一樣在談戀愛是有差）
描寫參考

oO(人家打架打到衣服掉下都沒在care想這麼久寫辛酸，最後還在談戀愛我真的是傻眼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