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上藤乃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當青年用非常篤定的口吻這麼告訴他們的時候,回過神來,已經重新回到火車上了。
列車依然行駛在相同的軌道上,而他們則坐在最一開始的位置上,沒有變化的狀況,就像是在宣告他們的努力全是徒然一樣。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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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論是少女,還是脫離了布偶軀體、在空中載浮載沉的光球們,都十分清楚這並不是事實。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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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仍舊昏暗,車門在列車靠站的時候仍舊會開開闔闔。
那些偶會響起的聲音距離他們越發遙遠,卻仍舊徘徊在耳邊。
沒有可以信服的根據,列車駛往的目的地則是未明。
男人說的話語,一點保證都沒有。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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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的呢。看來,各位已經可以準備下車了喔。」其中一枚光球——已經不能如此形容了,隨著時間流逝,靈魂的光輝正在逐漸擴散成人形的輪廓——發現了車廂外的光線有所變化時,沿途始終保持沉默的少女,在這一片歡呼聲中開口說道。
(猝醒) 咦…不是夢?
.......我的頭還好好黏在我身上阿?
……終於能回家了嗎……是說這列車還真的沒有便當吃啊……
「從形狀上來看,頭部和四肢是健全的哦。不過,臉還是看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各位是碎片的關係呢,在真正回歸到身體和靈魂裡面之前,說不定只能維持在這副散發著朦朧光的模樣了。」
原來是不可名狀的型態嗎,真是太有趣了
從懸浮空中的虛幻感轉變至踏在地面的踏實,半信半疑地低頭、印入眼簾的是如薄雲遮月般朦朧手掌,手指反覆屈伸、抬手觸碰面頰,東摸一陣西摸一陣後,安心下來的瞬間滾燙淚水從眼眶滑落。
「變回來了......終於變回來了......!」
意識到取回哭泣的能力,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地湧出,像是要將先前的慌恐、驚懼一次哭完一樣。
「……」
就在各人的五官幾乎要變得可以辨別的時候,列車緩緩停靠在新的車站。
遺忘了自很早以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廣播聲。一行人靜待了相當的一段時間。
列車沒有繼續它的旅途。
代替漸顯鮮明的人形們,少女帶著試探的想法走近車門。
在被少女的手觸碰到之前,車門打開了。
「……」
少女觀察車門外的環境。
所看見的是普通車站應有的模樣。唯一的特別之處是,裡面空蕩蕩的,不見任何途人。
「從這裡往外走就可以了。沒問題的。」不知道是基於甚麼理由,少女的口吻充滿著自信。
這邊出去是那邊啊?
這就是回陽間的路嗎……
「哪邊嗎?不親自過去的話,是不會知道答案的。接下來的路,就交給各位盡情地探索了。」
那個……您不一起來嗎?
「……」女子的邀請和少年的提問沒有換來回應,被問及的少女唯一給予的答覆,只有一抹淺淺的微笑。
好哦...反正耗著也不是辦法(以某位的招牌姿勢踏出車外
(踏出車門後,轉頭勇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直盯著神秘少女瞧)
難、難道……是傳說中的……………天使車掌小姐嗎……(小聲)
「……?」刻意壓低的聲量,少女沒有聽清。
molin00140214:
「妳太客氣了。我沒有幫上什麼忙的,能夠找到出口,全是託了那位先生的褔。」
「那、路上小心,也請妳好好保重。」
看著伙伴們一個接一個走出車外,少女的靜默幾乎已經代表了答案。
「謝謝您一路來的幫助,藤乃小姐。」
所以自己只是跟著走到車門邊,踏出去前、在不會擋住翔蘭的位置停下轉身,做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真是抱歉,直至最後依然沒時間能幫助您,明明記得在那個戰場上您說過您也遺忘了什麼......。」
「沒有能報答的手段有些可惜,但也只能在這裡說再見了吧?再一次感謝您的幫助,請您保重。」
慎重地說完這些話才直起身,剛哭過的眼仍紅著,不過已經不會再流淚了。然後轉頭,毫無留戀地走向列車外頭、踏進車站內部。
那……嗯,再見了,但願有緣再會?(向一直陪伴他們的少女頷首致意,大概也是明白了看來是無緣再報答對方,隨後亦跟隨同伴的步伐一同步出列車,到達他們應該回到的地方。)
「
……大家,很溫柔呢。」
目送離開列車的乘客們,她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這些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善良的人吧。
「
……嗚。」
突如其來的痛楚打斷了思緒。
在其他靈魂的背後,獨自留在車廂裡的少女弓起背,用雙手緊緊按著腹部的位置。
好熱。
內臟在翻滾,在絞動。
就像正在被看不見的手,牢牢地緊攥扯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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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車站內沒有任何人。
除了沐浴在光芒裡的數個人形輪廓,也就是同行的彼此。
一路上沒有再次遇到任何會說話的屍體。
當然的,亦沒再聽見會令人精神緊繃的聲音。
驗票閘機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雖然身上沒有能被稱作車票的物口,可是大家並不擔心。用以限制進出的塑膠板正緊貼著機器的金屬表層,大方地為眾人讓出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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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遺漏了甚麼事嗎?
——馬上就能回去了,其他的事怎樣都好。
另一道聲音發出高呼。
能做的事,都已經盡力去做了。
那些逝者得到了解脫,身為生者的自己亦即將脫離這個奇怪的異空間。
天使車掌小姐…車掌小姐?(在對方面前晃了晃手)妳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要不要帶妳去醫院?
這臉色已經跟中暑的竹鼠一樣不如直接帶去醫院會不會比較快?(捲袖子)
「……?」眼前……是有甚麼一恍而過嗎?
就像男性說的那樣。
蒼白的臉色,紺紫的嘴唇。緊緊抱著腹部、蜷縮在車廂門邊的少女,和剛才與眾人道別的她完全是判若兩人。
不好了,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嚴重啊,我先打電話叫救護車,阿塵你幫我把人扶到椅子那邊…(馬上掏出手機)
聽見友人的呼喊,回頭看見方才還能好好道別的少女痛苦的樣子,嚇的趕緊跑回列車旁,伸出手打算幫忙扶起地上的少女。
——伸出的手。
意識到這一點後,就像是有誰按下了按鈕。眾多的畫面映在模糊的視野裡,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回倒帶。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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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
「
……已經、不能回去了……」
好了等等救護車就來惹!當然不能先回去了!先去醫院做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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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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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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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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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 ∎ ∎ ——!!! 』
「……」吃力抬起被汗水浸溼的臉龐,唯一未有踏上月台的少女望向那個方向。想要回應男子而伸出的手再度垂下。
(屏息)那是………什麼聲音…………………(視線不由自主的朝聲音來源移去)
哪裡來捐血車翻車了(轉頭)
聽著伙伴說的話,感覺有股違和感,就像是忘了什麼一樣。
翻看著雙手,仍舊是被光芒包裹的狀態。我們,還是靈魂的碎片吧?剛才、藤乃小姐是這麼說的,而且、而且、這裡不是只有──
──只有被執著所困的靈魂嗎?
藤乃小姐,也是、其中的一員吧?
還未來得及細想,空氣中瀰漫著的氣味與驟變的氣氛,先前體驗過的、彷彿站在死亡面前的恐懼爬上心頭,涼意自腳底竄起、頭皮發麻。
生物本能高喊著逃跑,卻敗給了好奇心,戰戰兢兢地摀著鼻子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昏黃燈光所照射著的是一團爛肉。
要是有辦法仔細看的話,除了褐色、紅色,還能看見新鮮的粉紅色。巨大的肉泥上面,插滿了被血所染紅的森白骨頭。
(絕句)
.....這陀史萊姆是不是會動...真的在動!?
那些骨頭串連著整坨的肉塊,只是、從中間開始被折斷了,扭七歪八的。
我們應該不是集體發生幻覺吧…………塊陶阿!!!(一把扶起藤乃的肩膀打算逃離現場)
『 嘻 嘻 嘻 嘻 嘻 嘻 嘻 咿 痛 痛 痛 痛 痛 痛 痛 好 痛 好 痛 好 痛 好 痛 好 痛 好 痛 好 痛 好 痛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咦?(停下動作)
Excuse me? 肉泥桑?
「……頭腦真的很不好呢,昭野?還是康平……」
「……先生……?」
………你們認識?
「是的……我、把他……」
原來這玩意是活的啊
「……」
「……我,把他殺害了。」
「不只是他,還有其他的、更多的人。」
「所以我、不可以回去……」
「……我和阿基里斯先生他們不一樣。」
「我會把名字忘記了,只是因為……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說出我的名字……」
當在終點遇見的那個男人說出她的名字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和康平、大家……還有啟太之間的事。
自己殺了人的事,以及——
你說你把肉泥先生變成肉泥?(一臉狐疑)還說殺了人?這是哪裡的社會案件嗎?你為什麼要殺人呢?(事出必有因,而這個
因是…)
我們並不是法官,你願意說說你的故事嗎?
「……我殺了人。」
「明明應該是不好的事。不論是出於甚麼理由,殺人是不對的。」
所以地上這陀就是妳的受害者...?
我的媽啊還會笑
回頭望去時,倒映在那雙藍眸上的,是超出常理的景象。
歪曲斷裂的白骨、軟爛的肉塊,為什麼他、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東西』在動?
共感力極強的女性臉色蒼白,漸漸發黑的視線死盯著『那個東西』、雙手緊緊抱住自己似乎也跟著查看而疼痛起來的軀體,光芒包裹著的指尖因用力過猛而泛白。
極端恐懼將發聲功能吞噬導致無法尖叫,訊息量過於龐大而近乎停擺的大腦導致夥伴們的聲音無法入耳,顫抖著的軀體因腿軟而跌坐在地。
「藤乃、小姐......?藤乃小姐、殺、的......?」
勉強地,少女的聲音竄進開始耳鳴的耳裡。捕捉到關鍵字時,頭顱機械式地轉向談話中的人們、盛滿驚懼的雙眼望了過去,那表情寫滿了不相信。
「藤乃、藤乃小姐、藤乃小姐剛才不是幫助我們了嗎?是好人吧?一定是好人吧?怎麼可能殺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把人、變成『這樣』?」
「……殺害了幾個人之後,有一個人逃跑了。」
——我害怕那個人會把殺人的事說出去。
——即使並不想要再次殺害誰,我還是不得不那樣做。
「為了找到那個人,我殺害了更多的人,心裡想著不這樣做是不行的,這也是、沒辦法的……」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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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著車門的少女抬頭,讀不出情緒的眼瞳直視著陷入混亂的女孩子。
但,一直留在那輛列車上,就能
贖罪了嗎?
生者無法安寧,死者無法安息。
這是你認為能夠懲罰自己的方式嗎?
hchen5759:
「……並不是這樣的喔。」
「即使是到了現在,我仍然不害怕被逮捕。因為,要是湊啟太想要報警,就必須要把他們對我做過的事向警方說明才行……」
「亦不是因為被傷害了,所以想要復仇。」
「畢竟我並不討厭疼痛。」
真的是別致嗜好呢...
我們應該沒有符合妳的喜好吧?
(——完全無法聯想起眼前的少女,是那個先前幫助自己的「好人」。這就是所謂的人類的另一面嗎?不,這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絕對的良善與邪惡。)
…………那反過來說,難道留在這裡是為了不斷重複殺死這些人…?
(往一旁蠕動的肉泥瞄一眼,或者也不能稱為「人」了。)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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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elgarden:
「……無可否認,這樣做很開心喔。」
「無論式小姐怎麼說,我都一直在否認這件事。我想要相信,我和式小姐是不同的——她會為了殺人感到快樂,而每當殺人的時候,我只會感受到焦躁而已。」
「可是那份焦躁、那份熱度,正是所謂的快樂、喜悅。因為我發現了——殺人對於我而言,是可以微笑以對的事情。」
精神上癮症…?看來殺人開發了你從未嚐過的快感?
「──。」
因少女說的話陷入沉默,身軀還是止不住顫抖。拼上全力忽視那團『東西』後,總算能好好聽旁人在說什麼,但是逼近超負荷邊緣的大腦幾乎停止思考,果斷地安靜看著還能保持理智攀談的兩位夥伴與藤乃小姐對話。
「是的……所以,那些人刻劃在我身上的痛楚,才會一直殘留著。」
唯有感到疼痛,淺上藤乃才能擁有實感。
唯有感到疼痛,淺上藤乃才能保有殺人的理由。
少女的話語看似具備條理,卻不足以完整地交代事實。
即使腹部的痛楚漸漸變得可以忍受,思考的能力多少還是會持續被這種刺激拉扯著吧。
但,這一次你沒有殺死誰,卻仍然
疼痛著不是嗎?
還是說………得跟肉泥先生們待在同一個空間才會發作啊………(覺得現場情況太超現實而感到混亂起來。)
浅上藤乃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我眷戀著這份疼痛,也很享受大家沐浴在痛苦之中的模樣。」
「直到式小姐把我殺害的時候,我才真正地明白了『殺人的意義』。」
「不想死——在死亡的面前,我只有這個念頭而已。」
「就算身體受了嚴重的傷,就算痛到無法忍受的地步,我還是想要活著。」
「被我殺死的人們在臨終前的感受……我終於能夠明白了。」
「我已經被式小姐殺死了……就算找到回去的路,也無法彌補我所犯下的罪,無法補償被我殺死的人們吧。」
那個人,說了
藤乃也必須回去。
我想,並不是在安慰你——藤乃,你願意去面對你曾經犯過的罪嗎?
如果……你還有機會,你會逃避嗎?
「我……」
「……會面對嗎?還是會逃避呢,我無法肯定地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似乎比我所以為的,更要不了解自己……」
「可是如果,我還可以擁有機會……」
「……我,不想要死去。」
不管逃避也好面對也好,與其繼續待在這裡面對這些玩意兒(指著一旁的行動藝術)不如先離開這裡如何?機會不是已經有了嗎?
——想活下去。
——無論遇上什麼事,都想要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如果我、希望擁有這項權利的話,就不得不面對我的罪。」
背負著它,然後贖罪。
即使,她的罪的份量,是用一生也無法償還的——
「很自私吧,這種想法。」
「但是,人類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的生物,不是嗎?現在的我,對於我的這個想法並不討厭……直率地承認,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呢。」
浅上藤乃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過去的她一直在尋找可以推搪的理由,最終導致了無可挽救的結果。
至少現在,嘗試更坦然地面對自己吧。
lvOvl:
「——所以,接下來就拜託各位引路了。」
「沒問題的,疼痛的感覺,從剛剛開始已經減輕了。」
「而且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非常擅長忍耐的哦。」
『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為什麼只有妳一個人可以離開。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
不可饒恕。不可原諒。
留下來。留下來。
浅上藤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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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雜音的背後,是對她作出的控訴。
浅上藤乃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是呢,說得沒錯。
在他人的攙扶下站穩腳步的少女,於心中附和著。
她已經死去了,這個說不定是地獄的地方,是與她相襯的場所。
踏出這裡,跟隨這些靈魂走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又真的能就此離開嗎?
她不知道答案。這些勸說她一起離開的靈魂,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驚慌失措,或是不明就裡……做出種種可愛反應的他們,對這裡的了解不可能比她更多。
但他們誰都沒有說破這件事。
這就是溫柔嗎?這樣的假設,又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呢?
——到了那裡之後,若是自己無法離開,就好好的和大家告別吧。
少女不覺得事情會那樣順利。
心想事成這種好事,一直都距離她好遠好遠。
浅上藤乃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或許她的運氣不太好吧,不過偶爾亦是會遇上好事的。
好比說是這場邂逅,以及一起渡過的這段時光。縱然短暫,還是足以讓她用快樂來形容。
『 ∎ ∎ ∎ ∎ ∎ ∎ ∎ ∎ ∎ ∎ ∎ ∎ ——!!! 』
那道聲音,又再變得無法辨識了。
而發出聲音的它,在現在能夠對她做的、不過就僅有這件事罷了。
「——」
接觸死亡、為之歡愉的存在不適者,自她所造就的死亡別開了視線。
並不是為了背離。
不論去往何處,從今以後它都會伴隨她的腳步,再不分離。
邁開的雙腳踏出車廂。
為了追逐「生」,少女與靈魂走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