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異服的僕從於顯現於夜空中的金黃光圈中緩緩現身,來到在遙遠彼方的太陽之王的面前。他恭敬的向其行禮,並朝著光圈的方向向他比了個“請。”的手勢。
光圈散發著不輸白晝的太陽般刺眼光芒,本應因黑夜到來而漆黑的空間都因為光圈的光芒而變亮了起來。
在思考著時間差不多的同時,見到光圈於空中亮起從中走出他的僕從,朝僕從露出笑容踏入光圈中。當然給他的禮物隨自己的隨從一併帶到烏魯克去。
到達的另一頭為神塔的大廳。「請您在此稍後一會兒。」僕從如此說道,並向對方行過禮後朝神塔的深處走去。
面前的空間十分寬廣卻也十分簡約,除了些許裝飾用的盆栽和布幔以外,便只有王座立於整個大廳中央的小階梯上。階梯的高度不高,王座的椅背卻高的彷彿快要碰到天花板。金黃的座以深藍的染料勾勒,並在火焰的照耀下展現著屬於它的華麗卻又不失莊嚴肅穆。
來到他的大殿,望向現在無人仍舊高聳立於高處的王座,光是想像就能感到吉爾伽美什在這裡辦公的模樣。雖然自己對這裡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像他的長像有特別的印象。
點頭同意會在這裡等待,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地方。
「汝待在這裡等著。」理所當然的語氣命令身旁的隨從,而後就遵從自己的意識離開大殿。
走廊是印象中的走廊,但是不夠清晰「從這裡再向前走……」會去哪裡?『好像知道卻也十分模糊。』邊思考邊任由身體帶上自己向不明的目的地走去。
聽見僕從的呼喚後從小憩中醒來的王打了個呵欠,揮手驅散了僕從後從床上起身,近乎全裸的身軀暴露於空氣中,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正欲更衣,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個身影。王不明顯的蹙了下眉,眼神略顯不悅的瞪了眼一旁驚慌失措的僕從。
「看夠了嗎,奧茲曼迪亞斯?」
順從意識引導穿越長廊來到房間前,房裡擺設類似大殿不同的是增加許多貴氣。視線好奇的朝裏頭探去竟看見衣著單薄的烏魯克王。金色的短髮、精緻的五官、精瘦帶著明顯肌肉線條的身軀,佇立在空間內宛如一幅精美的畫作。不自覺地看出神,臉頰也泛起淡淡的紅色。
「嗚、」神智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嗯,余看見一幅很美麗的畫作。」忍住想上前擁抱他的衝動,對寢室門口退開一小段距離。
「你倒是越發放肆了。」邊說著邊穿上衣物,王走到他的面前,伸手一把用力捏緊他的下身。
「擅闖本王的寢殿衝撞了本王,是不是該將你切掉當作懲罰呢?嗯?」
「啊——等等,」自己可連踏都還沒踏進去。吞下反駁忍著痛握住他的手腕「放、放開……!」
「就當作你無禮的私自在神塔亂逛的懲罰。」說罷,王便鬆開了手向前走去,而後回頭瞥了他一眼,嘴角帶著調侃的笑容。
「還有辦法走嗎?」
「哈……哈……」忍著不適小聲的透過吐氣轉移注意力,跟在他身後。
屏退了欲跟上來的護衛,王取了照明用的提燈後帶著身後行動緩慢的男人離開了神塔,在漆黑的夜色中步入烏魯克。
房屋的輪廓靠著火焰和月光帶來的微弱光線隱約可見,今日的天空十分漆黑,星星也寥寥無幾。安靜的城鎮中不見白日那般熱鬧繁盛,僅能聽見人民因沉睡而平穩的呼吸。
「明明是太陽王,卻總喜歡在深夜拜訪烏魯克呢。」王帶著他在城中的街道散步一邊調侃著他,晚風吹拂著王金黃的髮絲和衣衫,帶來絲絲涼意。
「因為余,是大地的太陽啊,當拉於夜晚落入地府與邪神一戰,那麼余便需要守護大地上臣民夜晚的平靜祥和。」跟在他的身旁,時不時觀察他在夜晚下的面容。
「夜晚是臣民休憩補充體力迎接太陽再生的時間,如果子民夜晚被夢魘所擾,隔日便不會有那個體力、專注力或是心力為王所統治的大地付出。」所以自己才時常選擇深夜外出,日間只是做盡本份,夜間才是展現本事的時候。
「要是因此變成自己休息不充足的話不是適得其反嗎?白日若是因疲憊而處理不好繁雜的政務的話,人民們也會因此而不幸吧。」因為夜晚而無法看清街道和房屋,王和他不斷走著,在提燈的燈光下看著模糊的城鎮。
「汝這是在擔心余嗎?」雖然他說的只是普通的道理,聽在自己耳裡卻不像是說教一般刺耳。
「余知曉該如何拿捏分寸。」
隨著王的腳步,兩人漸漸步出了烏魯克,向著郊外走去。直到到達一個小山丘,王才停了下來,遙望遠方的烏魯克。
「在你眼中看見了什麼呢,太陽的?本王的烏魯克是什麼模樣?」
停下腳步,於山丘上能清楚俯視烏魯克的土地,即便夜晚視線不佳,但仍能清晰分辨哪裡是何處,經歷歲月洗刷,在賢明的君王帶領下「如同健康的種子,夜晚在土壤沉睡,吸收大地的精華,深夜到黎明開始成長茁壯,日間將會是蒼天大樹一般生氣勃勃,」將自己所見告訴他,也不知道他是否滿意。
「寧靜祥和令人安心,也有秩序的迎接每日的到來,每個人在汝的引領下知曉自己的本份,讓國家欣欣向榮。」語畢視線來回看著他的烏魯克夜晚中的模樣。
「然而對人類史來說,此處現在卻是個錯誤吧。」王低聲的喃喃自語,而後仰望著天空。
「今夜沒什麼星星呢。」
「竟會認為自己與烏魯克現在的存在是錯誤嗎,吉爾伽美什。」聽見他的話語笑了出來,大膽的出手扣住他的下巴給予親吻,而後說道:「余看見的、所想追求,稍早還高傲的斥責余的吉爾伽美什,可不是會這樣判斷自己的男人。」
「本王可不想成為和那東洋的皇帝一樣的存在,太陽的。」惡意的在他吻上來時咬了下他的唇瓣,直視著他的鮮紅瞳孔在暗夜中看起來更加的攝人心魄。
「身為從者的本王不會因為老去或生病等等而輕易的死去,因此而可以持續不斷地統治烏魯克。縱使本王可以不斷引進外來甚至現世的文明來讓烏魯克發展的越發繁盛,但這並非人類史所記錄的烏魯克。雖然本王對本王為何突然現界的原因不感興趣,但也並不想本王的烏魯克成為異聞帶,太陽的。停滯不前的文明和人類是十分無趣的。」
被咬的疼痛感令自己微微蹙眉像是在警告一般,但是沒有放在眼裏並如願的索取。
「吾等本身的存在就具備了那樣的可能性吧。」要是對方知道自己在現世做了什麼,想必也會來頓訓話。
「就像你現在在嘗試自己會不會被本王揍的可能性嗎?別得寸進尺,太陽的。本王和你有如此熟稔嗎?剛剛的懲罰忘記了想讓本王再替你長長記性?」
「嗚,」朝他後退幾步「當然不是。」
「汝還有想和余展示的烏魯克夜景嗎?」
「那可能今夜都看不完,畢竟本王的烏魯克每一吋土地都值得欣賞。」王輕笑了聲,再站在原地一會兒後,才轉身離開小山丘,朝烏魯克的方向走回去。
「回去吧,起風了。」
「嗯。」點點頭,離去前又朝山底下望去,早晨的景色必定是更加美麗。
回到神塔後,王卻沒有讓僕從將他帶往替他準備的寢室,反倒是領著他朝神塔的塔頂走去。
從寶庫中取出兩張躺椅和一個小桌,而後取出了幾瓶酒和兩個杯子,並將琥珀色的液體注入杯中。麥子和水果的香氣在酒瓶打開的一瞬瀰漫於空氣中,王拿起了其中一個杯子並坐上躺椅,望著月亮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麥子的香氣,是從生前就相當熟悉的氣味。跟著他躺在躺椅上,拿起酒杯啜飲一口。酒類獨特的氣味被麥香與果香包覆在其中,酸甜的氣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埃及的夜色又是如何的呢?」王瞥了他一眼,也啜了口杯中的麥酒,滑順的感覺流過喉嚨,帶著麥子的清香和果香,以及最後那一絲蜂蜜的清甜。王滿意的感受著酒的香氣邊向他提問。
「埃及的夜色,就算汝見過了,也還是要讓汝親自造訪余統治的大地,有空的話到余的神殿看看吧。」不是自己無法將埃及的美景以口敘述,而是自己更想要對方用雙眼親自看看那樣的美景。
「哼——……本王會找機會過去看看的。可別讓本王失望了呢?」轉頭望向他,依舊是那副熟悉的金色眼瞳,卻是有著些許距離感的眼神。雖然早就知道事情沒辦法很快的進展,王還是不免感到了些許焦躁。
拉美西斯,太陽之子,古埃及的法老。然而他對自己來說卻曾經擁有過不只這樣的意義。
「夜深了,吾等也該休息了。」
「嗯,明日也是需要體力逛逛的。」余統治下的埃及興盛怎麼還讓汝失望呢。邊自豪的想著邊與他離開高處回到塔中。
跟隨自己來的隨從仍在原地等待自己歸來。
「吉爾伽美什,」在他要離去前喚住他,從僕從手上的盒子內取出一支手鐲「這是追求和拜訪的禮物。」語畢,把東西在他面前亮出、展示。
金黃的手鐲刻滿了安卡的圖案,而安卡的中央則鑲有黃綠色的寶石。寶石光滑圓潤,裡面帶著淡淡的天然紋路。
「幸福之石和安卡……」象徵著幸福的生命,擁有祝福和保護的贈禮。王勾起唇角,而後向著法老伸出手,表達自己接受了這份禮物。
「嗯,這是古埃及的國石,也被稱為太陽之石。」小心的牽起他的手,把手鐲套上他的手腕。
細細打量手腕上的手鐲後,王伸手輕撥開他額前的碎髮,並在他的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晚安,奧茲曼迪亞斯。」在他還沒回過神時便轉身離去,留下呆站在原地的法老。
「晚安,吉爾伽美什。」一股暖意從心底竄起,微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