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起不過半秒，門板便『啪搭』一聲自動地彈了開來。
雖然裡頭沒傳出任何招呼的聲響，但數位鎖被解開，應該可以被理解為獲得房主授權進入的意思。

門後空間不大，但在幾乎一點擺設也沒有的狀況下，即使容納兩三人還是綽綽有餘。而持有這處資料庫的主人就這麼背對著來客，雙手在無數的浮游螢幕中飛快舞動。

「你好。」看到自動彈開的門板，就這樣冒然進入了看起來像個人資料庫的地方，對這樣的環境感到好奇東張西望了一下
「我是稍早前有在網路預約的客人」手裡拿著智能助理-小雪橇犬，聿原這樣說道

「放那邊。」粉髮的少年依舊頭也不回的看著螢幕，只是順手比了比放置在房間中央的白色咖啡桌。
……看來是不懂得所謂待客之道的傢伙呢。

「好~!」將智能助理放妥後，看著少年螢幕上複雜的code
「你好厲害喔...這些程式碼?還是指令碼?是自己學的嗎?」
對對方的工作感到好奇於是丟出了問題

但最初回應聿原的只有一陣使用者介面點擊音效串成的節奏，然後是少年重重往虛擬鍵盤敲下的爆音。
在雜訊聲四起的螢幕中，他這才轉過臉來打量來人：「你這樣講我也不會打折。」

聽到鍵盤發出的爆音，不由的瞇起了眼睛，一面想著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他了?
不過正處有點無聊想聊天的聿原無視自己內心閃過的問句。
「才不會呢——我不是這種人啦~~!只是對你的工作感到好奇而已。」
「自學真的很辛苦呢，Siren是什麼契機想學指令碼的?」

「為了像剛才那樣把白目的網站弄爆。」似乎還在勝利的興頭上，少年一改寡言，嘴角還揚起得意的賊笑。

但再次交會目光，他又掩飾地立即換回了那張無情緒的面孔。
「不是要修那個？它怎麼個故障法。」說著他挪動帶滾輪的椅子滑到了桌前。

「嗚哇—好壞心眼～」看到少年的賊笑不由的脫口而出這句話，並沒有嘲笑的意思。
「我想到之前看到的電影，同事被盜資料，請黑客出手相助的故事...每次都覺得他們好厲害。之前有想過學code可是光是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程式碼就頭暈了，哈哈!」
難得遇到像電影一樣的人，於是帶點興奮之情自顧自的說著，並沒有太注意對方的臉部表情，很隨意的拖了張椅子過來，坐在少年的隔壁
「喔喔！是這樣的，小雪他最近聲音斷斷續續的，」小雪。是聿原幫智能助理取的名字，他按下智能助理的開關發出斷斷續續的打招呼音效
「還有行事曆的通知不太正確...」
聿原把狀況一一告訴了少年。像是看醫生一樣的感覺吶，聿原這樣想著。

「喔嗯。」對比聿原的熱絡與友善，SiReN只是淡漠應聲後隨手呼叫出小狗的指令視窗。

「你的權限借我一下。」畢竟這是個人所有物，要深入控制項需要持有者授權。

「對齁，差點忘了有授權這件事情..」
「你等等哦。」聿原將手套脫下來，拔出藏在裡頭的晶片給了siren

接下對方遞來的晶片，SiReN在浮游視窗上叫出更多子頁一一翻看。
由聿原的角度來看，可以發現那上頭列載了近期藉由小雪操作的指令紀錄。

「哼，規避掃描還好意思大剌剌寫在這裡。」檢視其中一條註解時，SiReN嗤之以鼻的吐槽了。

「規避掃描?那是什麼東西?」這是聿原不知道的新名詞，看著小雪上頭冒出一列又一列的指令紀錄聿原看似有看沒有懂

「不掃毒的意思。」邊回答，他邊飛速的鍵入一串指令碼。「感染還不嚴重，它本身的防火牆還行。」

「诶?系統本身不會自動掃描嗎?如果有自動更新檔我都會按下去...」
看來自己真的太不懂這方面的事情了，只會單純用一些APP和應用程式啊，聿原有點小愧疚。
「嗚嗚，太好了小雪...你真堅強，謝謝Siren醫生~」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聿原眼裡泛著淚光，好像把智能助理當成自己的家人一樣。並帶點玩笑性質地稱呼Siren

「所以才叫規避……」起先語氣似乎有點不耐，可注意到聿原的表情後，少年沉默片刻後換了語調解釋道：「惡意指令把自己設為例外，就不會掃它，這樣理解了？然後我還沒修，先不要謝我。」

「喔~~~好像理解了。」思索了半刻終於理解了Siren所要表達的意思。
「那要大概多久才會修好呢?」基於好奇出聲尋問

「10……20分鐘。」SiReN思考後給出了數字。
「順便加強一下牠的防護。」

「好快，還以為隔天才要來拿呢。」聿原想到他在別的地方修理3C產品時，對方總是說要等一天才能拿。
「哇伊——!你人也太好了吧~!Siren醫生!」差點做出一些誇大的肢體動作，但怕打到對方，只好用浮誇的表情表示

接委託對SiReN來說比起工作更接近興趣，而且這興趣也只僅限於程式揪錯跟解決問題的過程上。因此他多半採遠端服務，面對面跟委託人互動的機會少之又少，其中為他的冷淡態度發火甚至中斷委託者更佔多數。

所以像聿原這樣友善的人，他確實有些難以理解。
「……你一直都這麼誇張嗎？」他問。

「誇張...」聿原重複對方的詞句稍微思考了講這句話的涵義，是不是SiReN被自己嚇到了，還是自己又太自然熟了。確實有些人不太習慣初次見面就太過於熱情的關係。
「我跟人相處通常都是這樣子的，就是....怎麼說呢....好像常被說藏不住心情?」找不到適合的話語聿原抓了下後腦自己的頭髮

「如果...如果啊...Siren你覺得不舒服的話，我會收斂一點的!大概吧..」

「噗、」唇縫竄出一聲笑，SiReN短暫把視線由螢幕挪往身旁的人。「只是大概？」

「……但反正也沒有不舒服，單純搞不懂你們。」

看到對方笑出了聲，聿原鬆了一口氣。
「啊...不！我會很收斂的！」他挺直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過行為比思考能力快的他，這種事還是有可能在發生的。
「你們？」不知道siren口中的另一個是誰，好奇地詢問

「……某個認識的人。」或許是映照著的螢幕亮度影響，SiReN眼神看上去不知怎的有些黯淡。

一時間僅剩虛擬鍵盤的鍵入音響個不停，就在空間即將到達沉默的臨界點時，少年才又開口：「好了。」

似乎感覺到對方神情有點不太對勁，但沒多說什麼，靜靜地看他工作的背影，直到少年打破了沉默。
「歐，真快，謝謝SiReN醫生~」從對方手中接過智能助理，眼神望向少年面無表情的臉龐。
「恩...那個認識的人還好嗎?」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或者是擔心，忍不住詢問

被如此提問的SiReN先是詫異的睜大眼，隨後迅速撇開視線。

「我不知道。」曖昧的說詞顯示出他不願多談，但至少聽上去對聿原的關切並不排斥，接著他轉移話題似地拋出了列有金額的浮游螢幕到人面前。

「這是今天的收費。」

「這樣啊。」他點了點頭，看來對方也有難言之隱，聿原就沒繼續問下去了
「好呦!你等等~」他拿出外套口袋的皮夾，看著螢幕上的價錢，數了幾張紙鈔，很爽快地給少年

收下額數，SiReN便起身示意要送人到門邊。
「說起來……你就叫聿原？」即便有通訊記錄，但在沒強制具名的海涯裡，確實不能保證那就是用戶的ID名稱。

起身跟著少年走到了門邊，聽到對方的詢問便回答：
「對啊！叫我聿原就行了！」聿原點了點頭
「之後還能跟siren你聯繫嗎？」他站在門口回頭看著siren

「哼？」先是發出疑惑的單音，隨後SiReN才點點頭。
「……都行，但我不會每次都回你。」

「哈哈，好耶！」並沒有很在意對方會不會回覆這件事請
「之後想找siren玩滑板呢，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因為剛來海涯沒多久，聿原想找一些夥伴入坑滑板一起玩

「滑板？」上揚語調跟挑起的眉毛，顯示出主人對此提問感到十分意外。
「你是說那個……放在地上，有四個輪子那種滑板……？」

「對，沒錯沒錯就是那個。」
「不過現在也有出懸浮的滑板和電動駕駛的那種，很高科技哦。」說到自己有興趣的事情忍不住補充了一堆。
「想說siren的工作都是坐著居多，可以一起來運動一下。」

「……」聞言少年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你是在暗示我很胖嗎？」

「..…！」聿原臉色鐵青，想說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沒有，沒有！siren你超瘦的!」他揮動雙手急忙解釋
「只是想找個人一起玩滑板...」結果越講越小聲

看聿原臉色大變又手忙腳亂的模樣，SiReN盯著他片刻，最後嘴邊浮現笑容。
「開玩笑的。」他說。
「沒玩過，不過碰一下也沒差就是。」

「真的嗎?太好了~」聿原面露笑容
「那之後再約你~!」
「改天見啦，siren醫生~」他走出門口和對方揮手道別

房內的人同樣抬手回應後，那間狹小的房門便再次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