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是輸了。

送出好幾個保送、被敲出好幾支全壘打，明明隊友好不容易得了兩分，卻還是沒能晉級到下一場比賽。林檎沮喪的把手套還給裁判、努力露出笑容和隊友們道別之後，後緩緩的從場上走了下來。

「結果我⋯⋯還是沒什麼成長啊⋯⋯」
一想到失去的分數都是自己造成的，又給隊友添了麻煩，視線就又模糊了起來。與此同時，旁邊場地的比賽好像也結束了——

注意到獨自一人坐在場邊的林檎學弟，看起來十分落寞的樣子，剛才還來不及看到他們的比賽，現在才來到球場正要幫梅加油，在下場比賽開始還有點時間⋯

「你還好嗎？」啪—啪—的走下樓梯來到學弟身旁，出聲關心。要是是平常不太熟的人自己絲毫也不會上前詢問，不過學弟⋯是很善良的林檎學弟呢。

「啊、對馬前輩⋯⋯你好⋯⋯」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一如往常的站起來朝對方鞠躬，不過直起身子之後頭還是低低的
「我⋯⋯我沒事的，前輩的比賽還好嗎？」

「⋯」覺得對方在說謊

「輸了。」講得如此簡短輕描淡寫，手上甚至拿著女友做的便當看起來完全就不是輸家，是勝利者吧？
「真的沒事？」雖然覺得對方沒有在說謊，可是很明顯的他比以往更消沈許多，連頭都沒有抬起來。拍拍對方的肩膀在他身邊坐下。
「⋯比賽不順利嗎？」稍微想想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這樣啊⋯⋯前輩請不要在意⋯⋯」沒想到對方也輸了，不過從他的臉上倒是看不太出來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是真的沒放在心上，還是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呢？
「我⋯⋯」被這麼一問之後眼眶裡的淚水拼命打轉，努力的不要讓眼淚滴下來，但沒過多久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滴落在緊握的雙拳上。

看到對方落淚慌張

就像自己除了演戲以外不常哭，除了電視上的演員哭之外也鮮少親眼看到身邊的人哭泣。對於學弟突然落下來的淚水感到慌張而不知所措。自己其實不是一個擅長安慰別人的人，畢竟也很少和他人交心，手擱在半空中，遲疑了秒才輕輕拍著學弟的背。

「想哭就哭吧，不要忍耐。」

「對不起⋯⋯」聽到對方這麼說後，起初林檎還是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要讓更多的淚水從眼眶裡面掉下來。但是沒過多久，淚水就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怎麼止都止不住，瑟縮著身子無聲地啜泣著。
「給前輩添麻煩了⋯⋯對不起⋯⋯」為什麼自己老是這麼愛哭呢？居然還麻煩前輩在這裡陪著自己——想到這件事情內心就更加的難受。斷斷續續的道歉混雜在哭泣的聲音中，聽起來就像是喘不過氣來一樣。

「⋯」就這樣持續輕輕拍著學弟的背，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微微顫抖著，顯得相當無助。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這樣靜靜陪著他吧。
「我不覺得麻煩，用不著道歉。」找找花蟬給自己的便當袋裡頭有沒有手帕

「⋯」翻找了便當袋裡頭並沒有手帕，見學弟只能用他自己的衣服擦拭淚水有些不忍，但也不能怎樣。
「你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嗎？還是委屈？」很直接的提問但同時也真的想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難過，這樣才好為他調適心情。

「我⋯⋯我一直投壞球⋯⋯還被打了全壘打⋯⋯」伴隨著吸鼻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
「明明隊友們很努力的守住了比賽，也上壘得分了⋯⋯可是因為我的關係，一下子分數就被超過了⋯⋯」
「是我害大家沒辦法繼續打棒球⋯⋯」一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又再次低下了頭，任憑淚水把運動外套給浸濕。

⋯

「首先，一個人的關鍵性錯誤和成功都有可能成為失敗或勝利的關鍵一擊。但是對於像棒球這種團體合作的運動項目，沒有所有人的合作才會是最大的敗筆。再者，還有運氣這件事情。」
「我覺得你將責任扛在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導致了輸球，是一件很自作多情的事。」講出來的話有些刺耳，不過確實是這麼認為。

「我相信你的隊友絕對不認為是你的錯。」
「你摸著你的良心，自己有沒有做到『一生懸命』的精神？」來了來了，一生懸命傳教。

聽懂了%

「可是⋯⋯的確是因為我才讓對方一口氣得三分啊⋯⋯」這是真的，因為是1分保送和2分全壘打，隊友完全來不及防守
「一生懸命是⋯⋯是什麼意思？」雖然覺得對方說的話很深奧所以聽的不是很懂，但還是抬起頭來用哭腫的眼睛看著前輩

⋯覺得小蘋果哭腫的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看起來好慘

oO（演哭戲的話會被觀眾喜歡吧。）在想這件事情呢。
「一生懸命的意思就是努力、認真，竭盡全力去做一件事情。這也是我一直相信並努力去達成的目標。」
「投手是壓力很大責任也很大的位置，但不代表事情發展都是你一手可以掌握的。你能站上這個位置不也是隊友相信你嗎？」

「努力、認真嗎⋯⋯」伸出手用袖子把滿臉的淚水和鼻涕擦一擦，「我⋯⋯我當然有用盡全力去投⋯⋯」
「只是就算努力了，有的時候結果也不會是好的⋯⋯那種時候，不是會更難過嗎？」正因為明白自己已經盡力了，結果卻還是沒辦法如自己所願，這正代表著自己對於現狀完全無能為力。

「⋯」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是知道對方是個努力的人。
⋯ 「這是業界的前輩分享給我的，他是一名很厲害很令人敬佩的演員。他說年輕的時候一直紅不起來，雖然常常被評價演技很好，但話題都點到為止，讓他很苦惱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該繼續。」
「但是某一天他想清楚了自己並不是為了要紅才當一名演員的，演員是他的職業、是他畢生要努力的事情。『演員不是特別的人，只是從事特別工作的人而已。』他沒有離開這個崗位，持續安分地做著他認為該做的事，正好就這樣遇上了一個好的作品、導演和劇組。甚至榮獲許多獎，成為家喻戶曉的演員。」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懂，努力了沒有好結果確實讓人難過和無力，可是一旦放棄就是零，甚至不一定能從頭開始。」
「任何事情都不會如你所願，你要認清這件事，我們能做的就只是盡力而為而已。剩下的事情你控制不了，也改變不了。」
「但我相信持續的努力會有應得的回報，這也是為什麼我相信『一生懸命』的理由。」

聽懂了%

「努力會有回報啊⋯⋯」默默的聽著前輩的話不發一語，雖然有一點聽不太懂，不過大概可以理解一生是多麽相信著「一生懸命」這句話。
「前輩對於『一生懸命』的執著，足以大過失敗的時候的難過嗎⋯⋯」
「我⋯⋯難過的時候，就會一直一直地哭，有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但是就是停不下來⋯⋯我的心裡面，好像沒有東西可以說服自己不要難過⋯⋯」

「⋯」說不難過是假的，應該沒有人輸了還開心得起來的吧？但是自己和隊友們都很努力，對手也是可敬並且信仰球球之神謙卑的學弟們，輸得心服口服倒是不會得失心太重。不過也有可能因為自己不是棒球專業，說不定該拿到的演技獎沒拿到，還是會很惋惜。
「那有什麼事是只要一想到就可以令你開心的嗎？」林檎學弟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放大了自己的難受了？心疼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生氣（可能因為他不夠相信自己）

「一想到就可以令我開心⋯⋯」低著頭想了很久很久，遺憾的是似乎沒有那種東西存在——並不是沒有可以讓自己開心的東西，而是挫折帶來的傷痛遠遠大於那份快樂。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是總是沒辦法冷靜下來⋯⋯」

「⋯」聽了這麼多還是沒辦法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麼消沉，而且剛才自己講了一大堆對方也是理解了一半而已，不知怎麼地開始有些火大。
「那你到底要怎樣？」

「我⋯⋯對不起⋯⋯」感覺到對方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果然還是會這樣啊⋯⋯自己老是因為自己的軟弱給別人添麻煩，要是讓前輩也覺得困擾，那實在是太讓人愧疚了。
要怎麼樣？如果按照一生所說的話，就是要去相信自己、相信努力會有回報吧。但這並不是一個轉念就可以去相信的事情，對從來沒有被好好接住、哭泣的時候總是被嫌棄「這樣很麻煩耶」的自己來說，要馬上去理解是不可能的。
「對不起，給前輩添麻煩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在這種時候我總是⋯⋯只知道不可以再哭了，不可以再給人添麻煩了，可是還是⋯⋯」
我沒辦法和前輩一樣堅強、那樣去相信自己——這句話卻像是卡在喉嚨一樣沒辦法好好地說出口，因為對前輩來說，這是無法理解的吧？

「⋯」剛才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呢？雖然是前輩，但其實也就只是大林檎一兩歲的高中生而已。上次哭成這樣還是在花蟬面前吧？再那之前⋯也許就是小學時希望可以多待在學校跟朋友玩而非被一群大人圍繞著，照他們的指示動作。

鮮少流淚的自己是在業界生存下去築起的防禦，如果不堅強一點是沒辦法繼續待著的，總是咬著牙將壓力吞下，連鈴木先生都不曉得自己曾在房間裡偷哭。

其實不是很難理解林檎，只是不曉得該如何將自己練就了十幾年才稍微懂得的一些心理調適分享給他而已。
「你總是認為自己在給別人添麻煩，但其實我覺得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放過自己。我反而希望你可以學著自私一點，不要老想著別人會怎麼想你，首先你要做到原諒自己。」

「你知道我的工作是很沒有隱私的吧？一舉一動都被大眾看著，那種壓力很大、很窒息。不管我做甚麼事，總會有不喜歡的人鑽牛角尖，我想不到辦法讓所有人滿意。」
「但本來就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所以要是你都不為自己打氣，那就不會有人站在你那裡了。你需要的就是當你自己的夥伴。至少你不該掐著自己的脖子吧？」

「原諒自己嗎⋯⋯」
可能也是因為哭了好一陣子，稍微冷靜下來一些了，吸著鼻子拿起早就濕透的袖子把眼淚擦一擦。從一生口中聽到「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這句話聽起來格外的有說服力，畢竟對方是那麼厲害的人氣演員、又是前輩，即使是這樣的他也會有不完美的地方嗎？
「原諒自己⋯⋯⋯真的好難，一旦開始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之後，就只會一直一直責怪下去了⋯⋯⋯」雖然還是低著頭，但是似乎沒有再繼續哭了。
「但、但很謝謝前輩告訴我這些⋯⋯我⋯⋯會試著努力看看的⋯⋯」

oO（冷靜下來了嗎⋯）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林檎、你是很善良的人，世界上有很多險惡的事，能在這樣的社會活下來卻仍然保持善良的你，是很珍貴的存在，希望你不要忘記這件事情。」看到看台高處花蟬正在等著。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相信自己。你未來也會是別人的前輩，說不定到時候就會輪到你安慰難過的後輩了。」笑了笑並拍拍學弟的肩膀。

「嗯，謝謝⋯⋯我會好好記住的⋯⋯前輩願意相信我，我很開心⋯⋯」自己鮮少在難過的時候聽到其他人這麼對自己說（因為星典不走這個路線），更沒有聽過有人說這樣的自己是善良而不是懦弱。悲傷的情緒雖然還是盤旋在心頭，但就像逐漸退潮的潮水一樣，多少褪去了一些。
「要是我以後也可以向前輩一樣帥氣就好了⋯⋯」努力的吸著鼻子，眨眨眼睛露出淺淺的笑容。

「那我就先走了。」又抬頭望向花蟬的方向。
「可以的話去和你的隊友說聲你沒事吧？說不定他們也在擔心你。」說完提著便當袋往階梯走過去離開了。

「嗯、嗯⋯⋯」現在這副模樣要去見人實在是有點丟臉，不過一生說的也很有道理，等等洗把臉再去看隊友說吧。
「真的很謝謝前輩願意跟我說這麼多⋯⋯前輩再見」依然很有禮貌地朝對方鞠躬道別。
oO（去洗臉吧⋯⋯）在腦海中反覆咀嚼著一生剛才的話之後，林檎也深呼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子，慢慢的離開了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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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Kyamabuki: 怎哭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