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無法鬆懈的一天，一大早開始整個讀書會沒有一名司書是清閑的，桀爾德按照指示提早來到分配地點待命，思考該如何執行輔佐官的計劃。

從沒想過凡派爾能像商品般在人類手中買賣，他不知道這行為和那些黑市裡見不得光的交易有什麼區別，而他也十分厭惡這種仿佛一切都被人規劃好的感覺，向後退了一步，靠著牆站在角落，金褐色瞳孔冷冷注視那些貴族的嘴臉…

從一大早，亞斯德斯克便比平時還要忙上許多。

雖然身為開採司書不需要服務來客，但依舊要待命警戒，畢竟人多便容易引起騷亂，就算今日的訪客們是貴族也不例外。

「桀爾德。」走到了該是自己待命的位置，看見一同值班的開採司書，歇米在腦中搜索了一下對方的名字，然後踏步靠近對方並喚了聲對方的名字。

同時他隨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穿著華麗的貴族們三三兩兩的笑著，有些人的衣著上別著寶石飾品，歇米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不過晶瑩閃亮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今天展示的「凡派爾」們。
－－也不曉得那些是真的寶石還是什麼。

這時他也想起了上週輔佐官所說的話，在客人們面前讓克里斯多夫難看。
又要怎麼做才好？

桀爾德轉頭看向來人，灰髮男子穿著和自己一樣的開採制服，「奧尼爾。」

「請多指教。」頷首回應對方，簡單打了招呼便站直身子繼續盯著前方，若是發生意外，他們必須優先保護這些衣冠禽獸吧，真噁心…不管是貴族還是自己。

他站在原地一語不發，似是一座被放置在角落的雕像，只有眼神又暗了些。

點了點頭回應對方，接著便站到了一旁，目光在那些穿著華麗的貴族與吸血鬼們身上移動著。

誰也沒有說話。
角落裡安靜地和眼前的景象判若兩個世界。

有些貴族要求近距離欣賞，因此被請進了籠子之內，而歇米瞧見一名中年男性低頭看了那名吸血鬼好一會兒之後，伸出手捏住了那名吸血鬼的下巴。
吸血鬼身旁的前血奴有些生氣，似乎和那名貴族小小的爭吵了起來。

他是討厭吸血鬼，但對於這種動手動腳的人也挺討厭的。
不過，這恰巧也給了他一個惹惱來客的機會。

「那邊。」小聲地告知了下桀爾德，歇米便走了過去。

桀爾德跟上同事，按亞斯德斯克規矩，這種情況應首要注重那些達官貴要才是，而他卻一個箭步擋在人群中央將前血奴護在身後，用機械式的口吻回應貴族，「會場請保持秩序。」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不給對方臺階下，貴族早已氣得面色脹紅，桀爾德仍像座雕像冷冷地站在原地。

「請注意言行，這點不用我提醒您吧。」言詞依舊禮貌，卻不難聽出語氣裡那一絲鄙夷蔑視。

歇米有些訝異，因為照理來說，今天的貴客都是座上賓，千萬不能怠慢招待的。
只是凡事都有個例外，比如自己就是個例外，或許這位同事也是。

那名貴族脹著通紅的臉，欲走出籠子喚其他司書過來，歇米抬起手上的銀杖，擋了那人的路。
「有什麼問題請告知我們就行。」他淡淡的說，「以您的身分學識，應該不會聽不懂吧？」

那名貴族氣的想要破口大罵，在開口的那瞬，走廊另一頭傳來了騷動聲。

周圍所有人都被另一邊過大動靜分散注意力，桀爾德轉身安置好那名前血奴和他的凡派爾，看了一眼一同值勤的奧尼爾，示意對方他們該離開了。

「不好了！有幾隻逃走了！」有司書這麼大喊，伴隨喊叫而來的是燈泡碎裂的聲音與襲來的黑暗。

還來不及上前捕獲，黑暗中的騷動不斷，甚至越來越大，隨即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地毯上佈滿著閃閃發光的液體，是那名死亡的吸血鬼的血液。

歇米也不是沒殺過吸血鬼，只是那通常都是在別無他法，吸血鬼對自己做出攻擊而必須自保的情況之下。
大多數人不會喜歡濫殺無辜的，他想。

雖然他很討厭吸血鬼。

他沒想過會長會在這裡殺了吸血鬼。
震驚的情緒令他皺起了眉頭，但他沒忽略那金屬摩擦般的聲響，還有一閃而過如絲的光芒。

「現在機關內有凡派爾過世時我也會很難過。」
在上週讀書會的日子，他記得會長是這麼說的。

既然會難過，為什麼還親自動手，了斷喜歡之物的性命？

會長命令下來的時候，歇米難得的愣了愣，沒有馬上動作，而是看向了一同值勤的桀爾德的方向。

他有些茫然的不曉得是否該執行任務，停在黑暗之中沒有動作。

看到畫面前一刻本還有些慶幸騷動支開了煩人貴族，桀爾德站在逃竄的人群中，雙眼直直盯著那快屍首分離的頭顱。

克里斯多夫殺戮的畫面和過去重疊再一起，他本早該習慣一切腥紅，可卻沒有一次比現在讓他想逃離，第一次成為了旁觀者。

想思考，大腦卻轉不動，男人發下命令後只能順著本能轉身準備執行任務，黑暗中他看見站在一旁的奧尼爾。

不對，有哪裡不對，拉扯著打了死結的大腦，在斷裂的瞬間終於停下腳步，他不想服從命令。

「跟我來。」輔佐官說過無法減派人員，但能安排自己人，他決定信任一次，借著黑暗領著對方消失在人群中。

克里斯多夫在場，並不是讓吸血鬼逃亡的好時機。

這是桀爾德請耳聽見輔佐官說出的話，或許他們早就暴露了，也就代表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主動方，放走凡派爾的人，讓凡派爾在今天逃亡的人，或許這是對方給與他們的警告。

他不知道桀爾德要去哪裡。

是要聽從命令去追捕吸血鬼，還是離開這個地方。

這意味著對方是否也站到了輔佐官的陣線，自己先前的猜測是否屬實。

歇米猶豫不過三秒便跟上了對方。

領著對方來到偏僻的角落，直到確認四周沒有任何人後他才緩緩開口。

「奧尼爾，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從外衣暗袋內拿出輔佐官發現的稀釋劑，玻璃罐的內容物早已一滴不剩。

桀爾德沒有多做解釋，若是選擇同一條路的人，自然會明白他的用意。

看到玻璃瓶他就明白了。
他也有一瓶一樣的，只是他沒有使用，這會兒也正收在懷中。

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然後他皺起眉頭，似乎在猶豫著什麼，道：「我想該去追捕逃跑的吸血鬼，但我不知道剛才的事情會不會再來一次。」

「你認為呢？」難得的，他提出了疑問。

「前血奴也需要保護。」

無暇顧及那些被選為今晚犧牲者的凡派爾，對他而言眼下最要緊只有保護前血奴安全，甚至比那些貴族還重要。

「我不打算執行任務。」即使確認了對方是同一陣營的人，也不能保證下一秒不會被出賣，握著劍柄的手一刻也沒放鬆過。

垂眸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會去追他們。」

「不知道這裡有多少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已經在懷疑這件事，我想，小心一點會比較好。」

至於能不能把那兩個吸血鬼抓回來，那他可不能保證，畢竟他現在要做的也只是跟著追上去而已。

「明白了，那就各自行動吧。」見對方似乎是勉強才做出的決定，離開前桀爾德緩緩開口，「即使追上去，你也有停下來的選擇。」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已深刻體會過，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奔跑的那股窒息感，沉的越深，清醒就越痛苦。

頷首道別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停下來的選擇。
作為司書，一直以來都是照著上司的想法行動著，就算偶爾稍有偏差，也不及這次幾乎是與指令走著完全相反的道路。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與對方錯開身，再次走向人群。

歇米接過了一旁的提燈，以比平時還慢了幾步的節奏跟上了其他開採司書追捕的步伐。

光源照的走廊上倒也不是那麼的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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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re
【司書】
桀爾德－想辦法激怒貴族。 紅+1
歇米－想辦法激怒貴族。 紅+1
　　　執行任務。 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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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歇米跟歇米中
歇米真的是個認真乖巧的好寶寶…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路的

謝謝小吉&小吉中的交流！！！桀爾德真的好帥氣又好冷靜 好喜歡他決定不想要服從命令的那邊！

最後看到歇米眼前的路能照進一點光的感覺整個超級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