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久以前的事了，從塵封已久的記憶中，依稀記得當年的我才小學二、三年級，正是處於一個對一切事物感到好奇的階段。

那時的我，已經和父母分開睡，與弟弟一同睡上下舖，弟弟睡上舖，我睡下舖。由於房間的冷氣裝在靠窗的位置，所以只要夏天一到，為了求涼爽的我，習慣頭朝窗、腳朝門的睡。

那日究竟是暑假、是假日、亦或是平日？不知道，記憶中已不存在這件事的日期。奇怪的是，我還記得事情發生的時間點——大約是在清晨四點左右。

人們常說，清晨與黃昏，是最容易出現妖怪的時候。

『什麼是妖怪呢？』小小年紀的我不懂，對於這個從未見過、接觸過的東西，一個名為「好奇」的微小種子在心中種下，以時間澆灌著，那個種子開始發芽，成長成幼苗。

那日清晨，正是這株幼苗成長的最高峰，同時也是扼殺它的時刻。

四點，介於月落日出之時，莫名從睡夢中醒來的我，一邊疑惑著為何自己會在此時醒來，一邊倒回枕頭想繼續睡回籠覺時，我聽到了撞擊聲。

『咚、咚、咚。』……似乎是敲玻璃的聲音。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睡意早已不見蹤影，我慢慢坐起身子，沒有下床，就只是回頭望向未拉上窗簾的窗外。本來以為是小鳥之類的，但是，事實卻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看見了一張臉……不，是一顆頭。

一顆血淋淋的頭，就這麼出現在窗外，沒有身體或其他部位，下頜那原本應該連接頸部的地方，濃稠的血正滴落著，血不是鮮紅的顏色，而是暗到接近黑色的暗紅色。

幾乎是看到「那東西」的下一秒，我就躺回枕頭上，緊閉雙眼，試圖平復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

『咚、咚、咚。』清脆的敲擊聲持續從窗外傳來，而且有越敲越大聲的跡象。此時，我很慶幸我們家的窗戶有兩層，至少這樣有雙層保護。

『咚。』突然，一聲不同於前面所聽到的敲擊聲響起，像是東西丟到水中的那種落水聲，這聲異於其他敲擊聲的聲音響起後，大概停頓了五秒鐘的時間，敲擊聲繼續傳出。

這時，出於小孩子那旺盛好奇心，我開始想知道剛剛那個聲音究竟是什麼了，明明知道不可以再望向窗外，明明知道不能再與「那東西」有所接觸，但是……內心又有個聲音告訴我——沒關係，只是看一眼而已，只要知道剛才那聲音是什麼就好……

最終，我回頭了，望向窗外的「那東西」。

「那東西」依舊在撞擊窗戶的玻璃，不過令我感到驚恐的是——它撞的是第二層窗戶。

現在，我知道剛剛那個聲音是什麼了，那是「那東西」穿過第一層窗戶的聲音。會說穿過，是因為最外層的玻璃沒有破，甚至連裂痕都沒有。所以我猜想，它應該是用「穿」進來的，而非「撞破」玻璃。

將自己埋入棉被，任由恐懼支配著，好奇心的幼苗已完全被抹滅，思緒混亂的我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跟它對到眼了，怎麼辦？把睡在上舖的弟弟踹醒？不行，我忘了他身體不舒服，昨天到爸媽的房間去睡了。該去隔壁房間把爸爸媽媽叫醒嗎？可是「那東西」會不會突然衝進來？畢竟它都能穿過第一層玻璃了……

『咚、咚、咚。』「那東西」越來越大力、急促的敲擊……不對，是撞擊著窗戶，大概再過不久，它就會衝進來了吧。

——好恐怖，這一定是夢，我肯定只是夢到了如此恐怖的場景。這不是真的……對，我還在作夢……只要醒過來的話就不用這麼害怕了。

我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漸漸的，撞擊聲越來越小聲，最終，整個空間在一絲曙光乍現後恢復平靜。

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窗外也沒有那個駭人怪物。

之後我是被刺眼的太陽叫醒的。

揉了揉眼睛，剛睡醒的腦袋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窗外，只見景色依舊，外面仍是一排排的矮小公寓。

——果然是夢啊。

我爬下床，搬張椅子靠在窗戶旁並站了上去，打開內側的窗戶後，身子往外探向內外窗戶之間的那個空間。

暗紅色的痕跡落在窗台上，那濃濃的鐵鏽味毫無疑問的是血跡沒錯，可是……為什麼會有血跡？

——那真的只是夢嗎？

我關上窗戶且跳下椅子後，非常用力的拉上了窗簾，不曾再拉開。

#完。

後記（作者廢話）：我開始思考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黑歷史的文。🤔
清晨，半夢半醒間，人們尚在清醒與沈睡之間掙扎著。那麼，這時候人們看到的，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