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可怕的亞人,能不能不要再到人類的城鎮了?」嫌惡的表情清晰可見,說不受傷是騙人的,儘管小孩一直在旁邊說大哥哥又不是壞人,但那位成熟的人類依然急忙要把小孩帶走。
「這個不要了?」凱撒手上仍抓著破損的玩具火車,人類看到急忙要搶過,但凱撒只是尚未放手,作用力讓人類把玩具又給扯壞了,凱撒看得出來對方的氣急敗壞。
「我還想說怎麼吵吵鬧鬧的,這不是在欺負孩子嗎?」
爽朗的聲音乍然響起,一名髮如黑曜石微透星辰的女性跳下屋頂,無視人類的怒火,笑嘻嘻地勾住對方。
她拍拍眼眶含淚的孩子,若無其事地開口:「看阿,您家孩子都快哭出來了⋯⋯他一定是因為家人不願意聽聽他的煩惱才這麼難過吧?」
被親近得措手不及的人類一時說不上話,默默轉向忍不住掉淚的幼童。下一秒,人類慌張地甩開女性,安慰那名試圖幫凱撒緩頰的孩子。
趁此時機,女性指了指凱撒手中的玩具火車。
「再把東西修好一次吧——就像你原本想做的。」
眼前的女性竟然能這麼流暢地把自己內心的話說了出來,孩子是尋求無門才來請他協助修理玩具,孩子總說大人根本不想理他要他自己旁邊玩去,凱撒的眼底充滿了熾熱的崇拜,他的尾巴微微的抖動了起來。
女人朝向自己說出了那句話後,凱撒急忙的彈指,召喚了一小朵的火屬性,將玩具火車連結處給焊接了起來,避免玩具火車再次四分五裂,再將剛剛扯壞的、散落的零件也裝了回去,小心翼翼的遞回孩子的手上。
「謝謝大哥哥!謝謝大姊姊!」孩子漾開的笑容是他最想看到的,人類趕緊拉走孩子,連說聲謝都沒有,感受得到只想趕緊離開他們。
凱撒想說的感謝像卡在喉中,他只是動了動嘴,但眼神仍然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女性。
女性揮舞雙手,樂不可支的與孩子道別。她顯然一點兒都不在意年長人類的行為,反倒在人影遠去後雙手叉腰,表現出「做了一件好事」的清爽感。
她不經意地看向欲言又止的凱撒,笑彎微帶青藤的韓紅花色眼眸。
「怎麼?」看不出種族的女性帶著爽快的笑靨,隨手指向附近的店家,「如果你是想要感謝我的話不如請我吃隔壁咖啡廳的鬆餅吧?」
凱撒用點頭應和著對方的話語,她居然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這讓凱撒原本緊繃到極點的情緒鬆懈了許多,他趕緊領著對方進到所指的咖啡廳去。
不過買東西點餐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也是極其的困難,凱撒的腦袋轉了轉,拿著菜單遞給對方,「都可以吃。」希望自己說的還可以還行,畢竟感謝的心意不是這區區的點心可以畫上等值的。
黑髮女性默不作聲地凝視遞來的菜單,爾後,不禁笑了一聲。
「這時候應該更灑爽的說:『甚麼都能點,我請客。』」她接過菜單,直接翻到頁尾,看起朝思暮想的甜點。她漫不經心的開口:「好啦,你叫甚麼名字?看起來應該也是龍吧?」
「……什麼都能點,我請客。」凱撒輕聲地複誦對方才剛講完的話語,他雖然內心緊張,但表情依然冷淡,唯一有改變的是無法假裝的紅暈。
「凱撒。」順從地將名字說出。他很驚訝,自己在對方身邊竟意外地有種熟悉的感覺,他毫不訝異自己的身分被這麼輕易的認出,圍繞在對方身邊的氣息也一直給自己不容小覷的感覺,但他不敢亂猜測其身分,比起這些,他其實更不解憑著對方的力量居然願意到這種無名小鎮上。
甚至幫助笨拙的自己。
女子綻開燦爛的笑靨,轉手敲了敲花色精緻的菜單。
「凱撒,你也吃一點吧?這邊的甜點很好吃喔。」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她沒有主動提及自己的名諱,反倒講起無關緊要的事:「你想啊,神隱少女中的無臉男一開始也不太擅長表達呢,但他也很會吃。所以要多吃一點喔,多吃一點人才會長大。」
凱撒本來打算向服務生用指菜單的方式點餐,可是他想到身邊的人幫他這麼多,他也該嘗試用自己的話語去表達:「奶油巧克力鬆餅。」服務生轉身去忙了,凱撒心裡鬆了口氣。
聽完對方的故事,凱撒認真的想了想無臉男是什麼,甚至有股想要回家查古書的衝動,是一種魔物嗎?凱撒陷入了沉思,連餐點上桌了都還沒開始動起餐具。
「突襲!」
拉開宏亮的嗓門,女子將自己的哈密瓜冰淇淋鬆餅甩進凱撒盤中,不動聲色的以突襲之名行分享之實。
她挖了一匙淺草色的冰淇淋,小心翼翼地將它堆倒凱撒盤裡,笑臉盈盈地看向他,「怎麼?在想甚麼?」
他是真的有被對方嚇到,但他的表現就只有看著對方的動作,然後也跟著吃了一口哈密瓜口味的冰淇淋。
還好對方讓自己的意識拉了回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無臉男是什麼?」
女子咬住湯匙,若有所思地沉吟一陣。
「……簡單來說就是卡通?電影?反正就是虛構的妖怪啦。」她鬆開咬在嘴邊的湯匙,用匙柄指向凱撒的鬆餅,「可以把冰淇淋混著鬆餅一起吃喔!這樣會更美味。」
電影他知道,他點了點頭,他感覺得出來對方比自己懂很多很多事情,這讓他對女性的崇拜之感又更加的熱烈。
他聽從指示將冰淇淋和鬆餅混合在一起再吃下,這種奇妙的口感是真的很好吃。他的眼裡又多了點開心的光亮。
「你是誰?」好像不該這樣問,不過他已經很努力的想更了解對方,至少該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你是想問我的名字嘛?」女子漫不在意的笑語,將一塊沾滿冰淇淋的鬆餅塞入口中,鼓著塞滿食物的臉開口:「我是邢。怎麼說呢,反正也是龍。」
她停頓一下,將口中的食物盡數吞下,露出有些痞氣的笑容,「不過是東方的龍。」
「邢……」凱撒反覆唸著對方的名字,那雙紅色眼眸底有著他仰慕的自信從容,東方的龍族嗎?他有在古書上看過,但活蹦亂跳的東方龍,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很遠嗎?東方。」在書上的東方有著很美麗的風景,涓涓的長流,青鬱的大樹和巍峨的高山。都是在他生活的地方見不到的。
「這個嘛——是有點遠。」她不只遠自東方,還以旅行的方式步行跋涉而來。一路上跌跌撞撞地碰到不少人,也替她找了不少樂子,這次偶遇也算其一。
邢將嫩綠的哈密瓜放到對方盤中,不動聲色地餵食眼前的龍族小夥兒。「你又是哪裡的龍啊?」
「谷底。」面對著邢,意外的自己能夠好好回答,凱撒臉頰的紅暈像是特地妝點上去仍未消散。
而盤子裡的鬆餅像是怎麼樣都吃不完的樣子,凱撒緊張的轉動金眸,「我也分你吃。」凱撒將盤子裡淋上香濃巧克力醬的鬆餅放到對方盤子裡。
凱撒突然驚覺,朋友就該互相分享食物,難道自己跟對方是朋友了嗎?垂下的尾巴開始晃動了起來。
或許邢注意到了他的想法,也可能沒有;無論何時她都掛著一樣的笑靨,燦爛如陽,又帶著一點不受拘束的自由自在。
但她絕對注意到他的食物。她鏟起鬆餅,敬酒似地輕敲對方的叉子,隨著一聲爽快的感謝,吞下盤中多出的鬆餅。
「好啦!」邢將叉子放下,滿足地拍了拍肚子,赫然起身,落落大方地伸展筋骨。她轉頭看向凱撒,隨意地揮了揮手,「那我也差不多要去其他地方了,先走啦——下次再約吧?」
語畢,她也不待凱撒反應,自顧自地轉身離去。至於她口頭上說要人家請客,卻偷偷結了帳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好,下次……」凱撒看著對方瀟灑的離去,心裡的崇拜之感越加的滿溢,如果自己可以成為和邢一樣的人,就不會被常常誤解了,也能夠……交到更多的朋友了吧。
下次見面,會在哪裡呢?她會再跟我講更多的故事嗎?凱撒緩緩地把盤子內混著哈密瓜跟巧克力味道的鬆餅吃完,一邊想著好久好久以後的事情。
有一個溫暖的笑容會在那邊,等著他,拍拍他的背,說著他做到了。
這邊才是謝謝凱撒中!謝謝可愛的凱撒跟這麼自我的邢玩耍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