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那位來了。」一頭薄菫的少女敲敲門,讓男人終於捨得抬起頭來。
「知道了。」男人放下筆記本,摘下眼鏡,「先替我倒杯酒……不,碳酸飲料好了。」
少女有些驚訝的樣子。
只是累了,需要點刺激應付猛獸。男人笑道。
少女接受了這樣的理由。
她替主人及貴賓準備好飲品後便離開。
又短暫恢復了寂靜。
男人低眼看著自己缺失了無名指的左手。
還有那本陌生的筆記。內頁正夾著手機。
理應只有簡單功能、斷絕了網絡的手機。
現在時間是──
──定期檢驗貨物的時候。
納基亞不慎將手機折斷了。
男人只賞了她嫌棄的目光,繼續往前走。
納基亞趕緊跟上主人的腳步。
他喜歡白色西裝。
乾淨、明亮,也適合做實驗。
另一個男人則偏好深沉的濃墨。
那樣染上黏稠時,才更有存在感。
話題扯遠了,他們向來是簡單粗暴。
你給錢我給貨,我下單你上繳。
只是這次的「溝通」出了些小問題。
這次耗費的時間有點久。
狂犬忠誠的守著門,但也有些無聊。
她看向門的另一端站著的女孩。
俐落的短翹,發達的肌肉。
想和她打一場,但現在不是時候。
場地也不對,弄壞了主人的貨可不好。
誰也沒有先開口。
空氣安靜得只餘氣泡逃逸的聲響。
男人們各自品嚐飲品。
雖然有緩衝時間,但他還需要點整理。
他不小心打了個嗝。
開口第一句話就引起對手關注。
拍謝。噢,我是說,抱歉。
已經太習慣用中文說話,一時大意。
想想,他記得自己本來打算──
──納基亞睜開眼。
有許多小小的她跟在她後頭。
她偏頭,數量好像不太對。
主人命令她,去完成更多狩獵。
以及,暫時去保護那個男人。
她看見主人笑了。
真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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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男人沈浸於自己的世界。
雖然他一向都如此。
他要將自己逼死似的徹夜切割熬煉。
專注到過了幾天才被發現身上早已癒合的傷。
如爪的扭曲手指按上他的手。
「先生,這不像您。」
不,這才像他。
這才是他該有的瘋狂。
「法拉利,你們離開吧。」
蛋殼出現了裂縫。
腐敗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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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門關上了。
那扇門僅聽令於名為克利夫的男人。
現在還多了條名為納基亞的瘋狗守著。
她寧可世界各地到處跑,也不想被困在枯燥乏味的病房。
這裡到處都是死亡與絕望的氣味。
唯一的雀躍希望被鎖在不再開啟的門後。
那個她想挑戰的對象推著輪椅離開了宅邸。
無人關切的房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敗。
納基亞又打了個噴嚏,她皺鼻。
討厭不自由的這裡。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早該習慣的失敗。
他覺得自己正附著於父親身上。
哈,他們果然血脈相連。
筆記本上的資訊早已被血沫掩蓋。
度數不夠了嗎。他緊捏酸澀的眼頭。
他想念自由了,他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陸續有客人來訪。
在那幾天會是她最輕鬆也最活躍的時候。
終於有事可幹啦!
尤其是在那些人回去之後,她不無聊了。
許多玩具自動自發送上門,耶!
或許因為這樣,她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點。
「克利夫,你明白我。」
是的,他明白自己死定了。
連喊出的暱稱都被拒絕。
那人是真的生氣了。
克利夫隨便抓一把藥就往嘴裡塞。
大腦過度亢奮而脹痛,骨頭發痠。
儘管如此,他還是得繼續當初的計畫。
只不過是對象換了。
他必須出賣自己的搭檔。
大概也半年過去了吧。
納基亞很佩服那群人送死的毅力。
她又帶走了另一批她。
數量對了。
快了,快了,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他忍著壓不下的疼痛,甚至對自己施予電擊。
當蜘蛛告訴他法蘭克的死訊時,他恍神。
西瑞安諾家族將一蹶不振。
最後Q選擇了馬桑家族,而非長年搭檔。
他掩著面,開心得哭了出來。
納基亞至今還是無法理解眼前正在悲鳴的男人。
但她其實也不怎麼想瞭解。
她擔任護衛的時間結束了,該回到主人身邊。
男人低啞地呢喃一串數字。
「或許妳也該去美國走走。」
他珍藏來自摯友的怨恨。
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法蘭。
「我在那認識了很棒的朋友。」
「妳真也該試試,卡爾。」
納基亞停下了腳步。
她難得的回了頭,干預了主人的決定。
「你後悔了嗎?」
不,再來一次他還是一樣的選擇。
因為他是比誰都還任性的Q。
任性意味著,從不允許後悔。
「喔。怪胎。」
她想起來還有主人答應的報酬。
一只牛皮紙袋被扔在地上。
她拍拍手,祝福了好運便離開。
當他想要自由時,他犧牲了手足。
當他想要回家時,他背叛了摯友。
這樣你滿意了嗎?
非常、非常。
當海洛伊絲‧法拉利收到回歸崗位的通知、第一天上班時,她差點尖叫出聲。
事實上,她也確實抓著不知何時陷入昏迷的教授猛烈搖晃並在他耳邊尖叫。
行動不便的雷文‧菲科特反而是冷靜地處理完一切的那個人,包含用輪椅讓尖叫轉為比較不那麼煩人的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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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她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宅邸在短短一年內變成破爛的廢墟,在為了避免垃圾誤判而將牛皮紙袋內的資料全倒出來後,她們沉默了。
「看來我們又要失業了呢。」
「或者得先參加場葬禮。」
她們的教授狀態實在不太妙。
經過四個月的調養,他終於恢復意識。
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徜徉自由藍天。
曾經有人對他說,活下去。
他遵守諾言地撐到現在。
儘管醉生夢死。
曾經他對某人說,等著我。
已經過了太久,他快擋不住瘋狂。
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保證自己能確切地待在那個某人身邊,排除任何不穩定因素,擁有合法權利與保障地陪著那人。
這就是他所能給予的,最小限度的責任。
克利夫踏上臺灣的土地。
從此以後他屬於這座小小海島。
不需要筆記本的提示,他記得很清楚。
那一個月的反覆記憶已經十分足夠。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只有自己不太帥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