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公司總算沒虧待我，起碼他們讓我在跳槽時能交出一張漂亮的履歷，面試十分鐘內就得到IUM考官的錄取保證，但等到外派地點通知書送到我手上時，我發現真相可能和履歷成績無關，IRID是真的缺人。

我搭乘一架貨機來到格陵蘭國家公園，此處在三戰結束後被破產的丹麥販售給IRID做研究規劃，割下的總面積廣達三十二萬平方公里，但名義上它仍是世界上面積最大的國家公園。

即使安排行程的機組人員沒有明說，我也知道我只是隨貨品跟著運輸過來的某種用具，和機上的包裹們沒有太大區別。在幾乎公司名下的所有設施環境都必須設法維持低溫的情況下，格陵蘭分公司只需要考慮地暖的事。

進入IUM後一切開始好轉，至少我以為會好轉，直到我又開始作夢。

夢裡都是我在閃雷國際的工作時光，哪個公司更好或更糟，我很難判斷，要說閃雷給予的是高強度肉體勞動，IUM就是精神折磨。

這可能是我服務於這個特殊項目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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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

一顆灰白色的毛茸頭顱用藍色眼球瞪視著我，如果我向牠伸出手，我的手會直接穿過牠的腦袋。

苔原狼噴出一道鼻息，掉頭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聞到菸味。主任偶爾會無視哨兵的敏感嗅覺在辦公室抽菸，但目前項目編制內的哨兵只有我，會為此痛苦的也只有我。

「又是噩夢？視波儀參數爆了。」

視波儀……聽說那是項目裡還有普通人時留下的。符沃斯汀是嚮導，而我是個快被震子度量狹域修改器弄得神經殘廢的哨兵，我們用不到那種東西。

「怎麼不覺得那是因為你放任精神體在外遊蕩的緣故，主任？」

「你身週的聚集的浮動震子環光把你搞得像隻螢火蟲。」符沃斯汀沒理會我的低級挑釁，他轉身脫下白袍丟在椅背上：「我要去吃飯了，過來接手觀測紀錄。」

我轉動手腕，錶面顯示時間為11:10，而我的休息時間12:00才結束。「我應該要拿到更多獎勵津貼。」

「你可以去申請試試。」

主任拋下這句話後離開了研究室，我抹了把臉稍稍整理了下情緒，坐到修改器紀錄儀旁邊。

現在要做的事只有枯燥地等待螢幕上的數值開始變化，我交疊雙手枕在下巴下，思考等他回來後是不是該為剛才的不禮貌道個歉。

自從踏上這塊冰封原野後，做為項目組員的命運已經和所屬主任綁定，如果符沃斯汀不爽，他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我或下一個報到組員死於非命，雖然我設想過或許這就是格陵蘭分公司一直缺人的原因，但現階段除了項目主任脾氣很差之外還沒有聽過其他糟糕的傳言。至少IUM是IRID的白血球這個比喻，我還是知道的。

11:25。
我人就面對著紀錄儀，摸個手機看看不為過吧。

今天一樣是個事多的一天，有地方污染，有地方倒塌，唯一跟我比較有關的是IRID營收報表，但他們也不會為此給我加薪。在把世界大事都看個差不多後，我突然聞到某種近似地獄的味道。

會說地獄是因為我完全想不到其他形容，它直接佔據了整個嗅覺系統，侵入每一條神經狠狠撕攪，就算知道這股惡臭不致命也足夠讓我瀕臨理智碎裂，如果魔鬼有味道，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研究室的門被推開，符沃斯汀拿著一個保鮮盒，他詫異地看著在紀錄儀前抱著頭的我，平淡的說了聲抱歉：「販賣部進貨了醃海雀。」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很快的，那個糟糕的味道消失了，嚮導的屏障阻隔了沒有意義的強烈訊息，我這才冷靜下來，想起手機裡還在播放報導影片。

聽到聲音的符沃斯汀隨口說道：「新聞？那你該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

菸味就算了，但強迫哨兵聞這玩意要一句道歉應該不為過？我忍下想抗議的情緒：「今天發生很多事，您是指融冰污染區擴大、IRID營收創新高，還是震子研究機構遭受恐怖攻擊？」

「伯里斯死在恐攻槍戰中，最後一個把震子稱為精神離子的學者消失了。」

「看來是第三件事。」我說：「三戰過後丹麥都不存在了，堅持住在污染區觀測震子沒有什麼意義。主任是精神離子學派的？我記得他們可是一群試圖把震子實體化和武器化的狂熱份子。」

符沃斯汀的眉毛抖了一下，他似乎不喜歡我用這種口氣提到精神離子學派，但看不出準備發怒的傾向，他再度開口。

「伯里斯是個整天找我麻煩的混蛋。」符沃斯汀將自己的頭髮往後撥，推了推眉心，「但他教過我不少事，名義上可以說是我的老師，我是不是該表現點難過？」

「他是哨兵？」

「普通人。」

「能找主任麻煩的普通人真難想像。」

符沃斯汀好像到這時才勉強看出我的態度和平日不太一樣：「你在生氣？」

「對。」跟他委婉是沒有用的。

符沃斯汀沉默很久，好像在思考我生氣的可能原因。

「抱歉，下次抽菸前我會先幫你架好屏障。」

於職場之中，我根本無權要求主任為我做這種事，有些人願意體諒哨兵的感受，但那終究不是義務。

「……謝謝。」至少，我很誠心。

「要吃醃海雀嗎？」

我知道主任可能只是想補償我，但這個還是算了。

噢天，伯里斯rip。
醃海雀光看食譜就覺得好恐怖，不愧是因鈕特人，喬霖辛苦了......不但要面對暴躁的主任、這次身上還一堆deduff，主任則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話，真親切。
不是很重要但看到醃海雀後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因扭特冰淇淋，不知喬霖對冰淇淋的容忍度會不會高一點。

在這裡順說一下很高興這次也能看到冰塊中的創作，而且這次背景還是在寫很冷的地方，期待後面的故事 ！

LemonRed:

看完去科普了一下才理解醃海雀的美味 ......
還好苔原狼有即時把他叫醒，不然可以想像螢火蟲變成白熾燈泡的畫面 (X

vva2k929: 在地傳統料理還是挺值得一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