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畢業前自己的大學也已經早已確定下來，實際並沒有多想太多的選擇了升學大學，畢竟這也是匡曾經對自己說的選項，無論自己要走向哪裡都行，打從一開始自己選擇哪裡都沒有特別的意義，畢業後自己選擇了外租的模式離開了姊姊所居這的家，進入大學一年後沒多久姊姊便結婚了。

這個消息自己並沒有多意外，畢竟在高一時早就已經聽過姊姊似乎有了對象的事情，而相處時間早已決定要結婚，或許是因為顧及自己的緣故才遲遲不打算行動。

實際算來，現在距離畢業時已經過了三年。
那套西裝以及球鞋自己不曾動過，僅僅是將它們掛起，收起罷了。

有一天都會走往終點，國中時的自己是這麼說的，現在也是如此，只是在這個路途中，他希望能和匡一起罷了。

但是要是連溫柔的匡都無法忍受自己了，誰還能夠忍受自己呢？

自從進入大學後，自己又與多少人有著交集呢？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要自己照著他人的要求走就行了吧。

『啪。』聽到眼前一聲生想，才回神意識到自己手裡所拿的書本就這麼掉落在地板上，自己居然在號誌燈前發起呆來了。

自己究竟......

在蹲下身拾起書本時抬起頭，一台車停向對面的街道旁，雖然有著幾名隨同的人員在，其中下車的男子卻讓自己感到熟悉，熟悉的讓人感到難受。

看向號誌燈一瞬間的改變了符號，踏在行人穿越道上直視著那個身影加快腳步，繞開人群跑向他，在那名男子進入到酒店門口前伸手拉住對方的手，努力的穩住自己的呼吸一面開口。

「......匡？」

一切都如同匡所預料的，那樣平靜的像是平凡人的生活能維持到他18歲，已經是一件很難能可貴的事情了。

慶幸的是他早就知道，也能夠早些準備，準備好跟這平凡且稱得上幸福的生活作好好的告別，最後坐上車的那一刻，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平靜毫無波瀾。

原以為踏入這個相對陌生且黑暗的環境，對他來說會是極大的轉變或是什麼驚滔駭浪，最後卻只是平靜地接受這一切的一切從頭學起，或許就如同叔叔那時候說的......他不過是回到狼群裡罷了。

——不是我把你帶到這裡，是你天生屬於這裡。
那是那一天在車上，叔叔難得跟自己說的話。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就是三年的時間，他也逐漸步入正軌，也開始有些工作是需要他出席的。就好比今天的這場應酬。

儘管他很煩這些人情世故什麼的，但還是得耐著性子。
在司機打開門後，他只是無聲地嘆息準備去應付應付這些麻煩人，他現在只希望對方不要請什麼陪酒的在旁邊就好。

正想著卻突然被什麼人拉住了手的瞬間，有些意外且不悅的回望，卻在回過頭的時候一愣，沒料到會是這個人。即便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了，對方的臉龐還是在他回頭的瞬間，腦海便閃過了對方的名字。

——尹泯赫。

看著身旁的人要上前將泯赫拉開，匡趕緊擺手示意他們停手，從酒店出來的接待似乎也對這樣的情況有些措手不及。

說實話，他自己也是。
「泯赫。」儘管表面只是淡漠地回應對方。


他原以為自己早就告別了那樣的世界，卻沒想到會再次遇到對方。
稍微看了看對方，看起來與最後高中時的樣子有稍微變得成熟一點。

對身旁要過來拉開自己的隨同人員並沒有多餘的在意，直到對方制止前都將視線放在匡的身上顯得相當鎮定，畢竟自己並不在乎自己會是如何，自然沒有害怕他人的道理。

比起那些事情，看著匡開口的同時注視著自己，是那個熟悉的稱呼、視線、表情反倒是讓自己安心一些，自己滿腦子想問對方的事情、甚至是帶著些許難受以及生氣、想責怪去又清楚自己沒有那樣的資格才對，畢竟自己一直都是麻煩著匡的那方。

但是自己就是無法停下那些話與心情。

「一聲不響的離開，送了禮物卻好像是道別一樣，當時很開心的收下了，卻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想想還真的是道別。」

仍舊拉著匡的手，只是稍微鬆開後握著對方手心皺著眉，不顧他人的開口，「為什麼？又是一聲不響的走呢，是因為已經嫌我太麻煩，所以討厭我嗎？」

看了眼身旁的人臉上的表情似乎在思考是否需要迴避，匡沒有多加理會，任由泯赫握著自己的手就這麼牽著。

「沒有討厭。」確實，他並沒有討厭對方。

只是仔細想想泯赫的話，他有些不明白了，怎麼會說「又是」呢？他過去應該沒有過像三年前離開的舉動才對。

『嚴先生，快到約定時間了。』
一旁自己的助理稍微湊近提醒了一聲，他並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泯赫，「我還有事，其他的下次再說吧。」

「下次......這樣的話我要去哪裡找匡？會不會這次過後又像三年前一樣聯絡不上了，我......討厭這種情況。」手仍舊是牽著對方的手，努力克制著顫抖開口著。

儘管匡說著沒有討厭，自己卻開始感到茫然，溫柔所以欺騙，他清楚對方不會如此，但是究竟答案是如何？

他想知道，甚至是不願意再錯過。
很害怕啊，害怕對方離開就再也不回來了。

任由對方牽著自己，匡有些意外會從泯赫的口中聽到這些，他從沒有想過對方會想找自己，也沒想到泯赫會說討厭聯絡不上。
自己是會讓人想去找的存在嗎？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認識對方的那一刻起，便時刻準備著離別，但泯赫並不是。
仔細想來，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手機號碼還一樣嗎？」他的時間確實不多，如果要說連繫的話，他只能想到這個方式。

「咦？」原本以為對方聽完自己這番毫無重點的抱怨後，可能會試圖用其他方式支開自己，卻出乎意料之外的詢問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望向還牽著對方的手似乎還不願意放手，輕輕點了點頭，「怕匡會聯絡過來，所以一直沒換......雖然你好像換手機了。」

說起這個，自己甚至也不知道對方還有想沒有記著自己的手機號碼過。

「我會聯繫你的。」儘管並沒有直接抽開，但他還是稍微鬆了鬆自己的手。

匡也不確定自己這樣說，依照泯赫的個性會不會願意接受，畢竟對方總是挺像小孩子的，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和地點都有些不恰當，他並不介意留下來跟對方再多說幾句。

『嚴先生......』一旁的助理看了看時間最後還是委婉地催促一下。
看看自己老闆又看看這堅持抓著老闆手的青年，聽著兩人的對話怎麼聽都像是交往後老闆一腳把人踢開了，想想老闆的個性不禁替眼前的青年感到惋惜。
怎麼好好一個人偏偏喜歡上嚴家人啊......

聽到對方這麼說便沈默了會，自己也不清楚匡會怎麼選擇，許久不見的匡會不會其實也變得自己已經不認得的模樣呢？就像自己周圍的一切一樣，自己其實不想鬆開手。
但要是這麼任性下去真的好嗎？肯定是不行的吧？
「......我知道了，約好了？一定要聯絡我。」將視線放向對方稍微鬆開的手，這才輕輕跟著鬆開自己的手，朝著匡苦笑幾聲，「約好了。」

揹好剛剛急忙跑來而歪斜的包包後看了對方一眼，轉身走向再度可通行的人行道。

沒有多說什麼，甚至也沒有回應對方的「約好了」，匡只是看了眼對方的背影，便轉身步入酒店。

※

結束今天的工作已經是夜深的時候，匡猶豫了一會這才拿出手機，撥起這個他一直記得的電話號碼。

儘管知道對方時常熬夜，但他卻有幾分希望對方不要在這個時候接起電話。

說的好聽一點，是他希望對方在這樣的時間點，是好好休息睡覺的。
但實際上，不過是他自私的想逃避罷了。明明三年前就這樣離開了，下定決心跟對方的世界有所切割，如今卻回過頭去找對方，於情於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至少他無法心安理得地說服自己。

他可能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點的，懷念過去那得來不易的平凡生活，那樣小小的幸福吧。
太厚臉皮了。

忙音的嘟嘟聲，而後是電話被接起的聲響，聽著那一頭沒有人說話，匡這才緩緩地開口，「晚安。」

完成下午至晚上的打工後回到住處，先將習慣性先處理的事情以及沖完澡後，僅是擦著幾下頭髮便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在高中畢業後，除了課業外也同時打工著，儘管姊姊曾問過自己需不需要幫忙，不過自己仍舊婉拒了這份好意，畢竟姊姊即將邁入自己的生活，怎麼可能還會有餘力幫助自己呢。

翻過身看向擺在一旁的手機沈默著，上面視窗除了群組訊息外並沒有來電，閉起雙眼後將臉埋入枕頭內，在忙嗎？還是不會聯絡呢？自己也不清楚。

就這麼過了不知道多久，像是夢到些什麼似的突然驚醒過來，喘氣的同時看向掛在衣櫥上的西裝後才稍微平復情緒，坐起身後將頭埋入雙膝時聽見一旁手機響起的聲音，是一通未顯示號碼。

這個時間想必也只有一種可能才對吧，自己也無法確定。
伸手接起手機時，本來還猶豫究竟該不該說話，一聽見熟悉的嗓音後緩緩開口。

「晚安啊，匡。」

在對方還沒說話以前，匡還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記錯了號碼，在電話另一端傳來泯赫的聲音這才稍稍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意外，「怎麼還醒著？」
是像從前一樣沒睡好，還是沒有睡呢？

只是問題問出口後，匡總覺得這樣的問題有些奇怪，但思來想去，已經三年不見的他們，好像也只剩下這些話。
「最近過的好嗎？」

「啊......嗯，剛剛醒來的，大概是被熱醒......」沒想到匡會這麼問，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覆，畢竟淺眠如此的睡眠習慣早就有了，只能隨口說了個理由。

「最近的話，大概只是能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還過得去......匡、呢？最近如何......在哪？」猶豫了會還是決定問問對方。

還過得去。
這樣的答案讓他心底隱約的有些不滿意，卻又好像理解對方的個性確實會這麼說。

沉默了一會，匡最後還是略過了泯赫的問題。
「還睡得著嗎？」

「......說睡不著的話匡來陪我？」輕笑了幾聲，也清楚對方迴避自己的問題，仔細想想或許在很之前對方就在選擇略過了，只是自己認為匡不想被瞭解的話而選擇不更加的深入詢問。

「匡在哪裡？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在對方離開後卻忍不住感到後悔起來，僅有這件事是曾讓自己後悔的，自己是不是能更加認識對方一點呢？自己想理解匡。

「我去你那吧。陪你。」
在哪裡？這樣的問題，匡實在無法回答，只能選擇對方的玩笑話。
這樣的夜晚，他也睡不著。

「還住在那裡嗎？」

這麼一想才想起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姊姊那裡的事情，停頓了會。

「姊姊已經結婚了，所以大學之後我是一個人住，我把地址發給你。」
將地址打好後傳給對方「可要記得來呢，不然我要一直等著匡了。」

「嗯。」僅僅是簡短的回應著，看著對方發來的地址，「我過去要一段時間，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掛了。」

「路上小心，匡。」簡單的應聲後望著亮度黯淡下來的手機螢幕，將手機放在床頭旁，視線望向了天花板後忍不住輕嘆口氣，見到對方時肯定是一連串的抱怨。

現在住哪？生活的好嗎？
有過的稍微輕鬆些嘛？還是仍舊那那個模樣呢？

匡，有在前進嗎？

內心所想的太多了，即使是想閉起眼休息一會也做不到，總覺得等待對方的時間過於漫長了。

這三年間也。

發動車子，他將車子駛向泯赫給的地址。
儘管在聽到對方現在是一個人住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驚訝的，但仔細想想瑄慧姐結婚了的話，泯赫確實也只能搬出來。

來到泯赫給的地址，他在樓下的大門外猶豫了片刻這才傳了簡短的簡訊。

『到了』。

不知道究竟發呆了多久，一聽到訊息響起的聲音便伸手拿起手機看著，一時有些驚訝。
老實說他甚至曾認為對方即便問了地址也不一定會過來，該怎麼說呢，果然是過於溫柔的一個人。

從床上起身後摸了摸仍未乾的髮絲似乎也沒想要多加整理，直接搭電梯到了一樓，透過大門玻璃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時有些猶豫，熟悉又陌生的模樣，還似乎又比印象中再高大些。

打開大門後從後方牽起對方的手後，朝著匡勾起微笑。
「這裡，匡。」

原本還心存僥倖，對方可能等著等著會睡著，也許就不會看到自己的簡訊，也許就不需要見面。

看著泯赫下樓朝自己走過來，任由對方牽著自己的手，還有那抹如同高中時期的笑容，拉著自己進電梯，匡這時候才發現對方似乎比印象中的嬌小了一點。

一路上什麼也沒說，跟著進到對方的屋內。

進到屋內後才鬆開了手，先是從冰箱拿出了冰水替對方倒著一面開口。
「匡先坐著？我等等就過去。」
直到倒完水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記先整理這件事，雖然不用整理也沒問題，自己幾乎沒有太多自己的物品與雜物。

——這麼才想起那件自己一次也沒穿，對方所送的西裝這麼掛在衣櫃外。
正想出聲時對方似乎已經看見了。

進門後匡環顧著這間小套房，簡單的家具，甚至可以說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物品，整間套房並不大，卻讓人覺得特別空。

看著掛在衣櫃外用防塵套套著的西裝，匡還認得出那是自己買給對方的那套，伸手輕輕覆在上面。
「沒穿過？」

有些心虛的撇開視線「啊...嗯，本來是想著放在衣櫃內，不過在衣櫥內悶久了也不好，乾脆拿出來掛著了。」本來也想過乾脆將話題繞過，自從套上防塵套後，自己也只是盯著那件西裝看罷了，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想這麼做。

拿著水杯放在桌上後坐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發位置，「好了好了，坐來這裡吧？」

看著泯赫別開的視線，對於這樣的回答，匡回過頭坐到沙發上拿起水杯。
「沒機會穿還是不合身？」
面試、工作之類的場合，對方不會穿到嗎？至少瑄慧姐結婚的時候也能穿一下。

儘管禮物送出後，要怎麼使用甚至是丟掉都是對方的自由，但匡就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套上防塵套還掛在顯眼的地方。

甚至，有些不怎麼滿意。

沒機會與不合身嗎？他輕輕搖了搖頭，想想也是挺多場合是能夠穿到的，自己也在收到的那天開心的試穿，從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穿起過。

猶豫了會還是開口，朝著對方笑著，「要是穿了就會默認它是匡送的道別禮這件事，我不喜歡這樣而已，所以不想穿。」
西裝也好，球鞋也罷，自己不想去意識到對方其實不需要自己，甚至有可能真的討厭了自己這件事情，將事物留在那個美好的當下，讓他靜止不動也挺好的。

他不知道該往哪裡才好。

「而且仔細想想，這麼正式的衣服現在也不適合我吧？我還想到處去走走看看呢，還是先穿著輕便的衣服就好。」

他當初送出這套西裝跟球鞋的時候，確實是抱持著道別的心情送給對方，儘管沒有必要，他自己卻覺得很重要。
不只是想向瑄慧姐還有泯赫表達感謝，也不只是想向泯赫道別，他內心更多的，可能是想跟過去那個還能稍微天真的自己做最後的道別。

「嗯，要穿大人的衣服你確實還太早。」

「是吧？果然不適合我吧？國中的制服我很喜歡、高中的制服也不錯，那些衣服對我來說也許比較剛好。」笑了笑接著想起往事，停頓會才繼續接話。

「......而且我啊、不希望和匡再也不見面，盡管知道匡現在有許多要忙的事情也不一定，但是我不想和你這麼輕易就結束，匡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不想穿上，不想接受道別。

很重要。

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匡聽著還是有些意外。
他從來沒有被人說過這樣的話，也從不覺得自己在誰的心裏是重要的存在。

或許，自己真的做錯了？
當初選擇的不告而別。擅自的認定結束。

但就算現在知道這些，他們也已經不是生活在同樣的世界。
「會再見面的。」他只能這麼說。
說著這種毫無擔保，更沒有可信度的話。

「你明天不用上課嗎？或是打工？」

「雖然匡說著會再見面，但那是什麼時候呢？至少告訴我你在哪裡吧。」抬起頭認真地望著對方，儘管真的可能會再見面，自己卻有種對方終有一天會再次離開自己、再也無法遇見他的預感在。

他要的並非如此，他想再次回到過去時，兩人能夠一起生活的日子。
「......就算有要上課、打工，但都不比現在說的這件事重要。」
就算想來幼稚，自己甚至做好與對方僵持的場面，不過也不清楚匡究竟是否會在乎。

「現在有電話，也知道你住這裡了。」
喝了一口水將杯子放回桌上，輕輕地避開泯赫的眼神中帶著的認真，「我會再來找你的。」

儘管話是這樣說，抬頭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匡還是有種瞬間敗下陣來的感覺，如同過去的相處一般，自己總是拗不過對方。

伸手輕輕將對方臉旁擺向自己的方向，兩人之間湊得極近，視線認真的盯著對方看後笑著。

「匡討厭我去找你嗎？但是我想去，我不希望只有我需要你才能遇上你，我也希望能親自找到匡，不想讓你孤單一人，就只是這樣而已，所以如果不討厭的話，我想找你。」

匡並非討厭泯赫來找自己，儘管嘴上總說著討厭對方覺得對方麻煩，但並不是真的討厭。
而是有其他的因素，他不得不顧慮。

被對方捧著臉這樣看著，匡無奈地垂眼，「......之後給你地址。」

「......說好了呢？」觸碰著對方的眼角後，撫平似乎時常皺起的眉頭後輕哼了聲，將手放向匡的頭頂撫摸著，一面額頭靠向對方額頭，「可別裝作沒這回事哦，雖然匡也是說到做到的人，但偶爾還是會迴避呢。」

他是清楚的，對方偶爾會迴避自己問題的這件事。

「嗯。」似乎是猶豫了一會，才悶聲回應。

任由對方靠著自己的額頭一陣子，他才稍微退了開來，「早點休息。」
語罷站起身，拉了下自己的衣襬準備離開。

看著匡起身的動作愣了會，急忙伸手拉著對方的手。

「你留下來睡......不可能對吧？這麼晚了......」自己是不希望對方就這麼離開的，但是太糾纏也只會造成匡的困擾，在內心拉扯過後又有些猶豫似的鬆開，苦笑幾聲。
「路上小心。」

原以為對方會拉著自己留下，看著泯赫露出有幾分苦澀的神情，匡總覺得有些難受跟疑惑。

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不希望看到對方是這樣的表情，他想來看看對方，只是私心的希望看到對方過得還好。

這樣可以降低一些自己的罪惡感或是愧疚。

「晚安。」淡漠地告別，他打開門離開。

門一關上後便無力地倒在沙發上，頓時嘆了口氣。

他不清楚對方究竟是怎麼想的，甚至不了解匡究竟是抱持什麼心態來和自己見面。
匡說是沒有討厭，自己卻忍不住想著對方一定是太過溫柔才會對自己說謊吧，同時又想去確認那個答案似的心態，為什麼呢？為什麼非得想去確認呢。

肯定是希望對方能狠下心來拒絕自己吧，拒絕這麼麻煩的自己，那個總是需要對方照料不可的自己。

得到對方發送的地址之後過沒幾天，自己就帶著簡單的東西前往了那個地址，有些猶豫地站在門口，還是下定決心的按下了門鈴，等待著來人開門。

會是什麼反應呢？什麼都不說一邊麻煩的皺眉、還是直接拒絕呢？

雖然有些不安的猜想著，卻又同時對於除了那天外，相隔三年，又是再一次見到對方而感到期待。
就好像回到過去一樣。

儘管想過換一個號碼，再次跟對方斷了聯繫，但一想到泯赫露出那樣難過的神情還有說過的話，他還是猶豫了，最後還是將地址發了過去。
想著，也許這樣對方至少能心安一點。

在工作告一段落後，他開車回家的路上遠遠便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有些微妙的熟悉感，一開始匡還不敢確認內心的猜測，直到車子開的更近了些，他立刻按下車窗看著對方。

「泯赫？」

泯赫的出現著實讓他有些驚訝。怎麼也沒料到對方會出現在家門口，他現在住的地方相較於泯赫的住所，更偏郊區一些，交通上也確實並不算是太方便。
想想對方就這麼待在自家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時間。

按了兩三下電鈴似乎毫無反應，可是似乎也沒有動靜聲，大概是不在家？

即使想到這個可能性也沒打算離開的意思，只是靜靜的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最近的天氣有稍微轉涼的跡象，忍不住吐口氣後縮了縮身子等待著對方出現。

雖然想過地址是對方不常回來的住址也不一定，不過也只是想過、不太去相信這個答案，畢竟匡不會騙自己的。
在這段時間內不知換了幾次姿勢，不安地起身走著也好、乖乖坐去等待對方也罷。

正專注地猶豫著要不要打給匡時，聽到熟悉的聲音輕聲叫喚自己名字時抬起頭，看向車內的匡露出了笑容。
「匡，歡迎回來。」

看著對方縮著身子卻還朝自己露出笑容，匡突然覺得有些不太高興，想說點什麼，最後也只說了這麼一句，「上車。」

待對方上車後將車子開往車庫停好，這才領著對方下車打開門讓對方進入屋內。

看著泯赫身上的衣服有些薄，想著天氣已經轉涼又加上他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外頭吹風等了多久，還是拿了件毛毯遞給對方。

「咖啡？茶？溫水？」

似乎看不太出來對方究竟是什麼情緒，一進到屋內便朝著手呼了口氣，就看到匡遞來的毛毯。
「唔，謝謝你，好溫暖......」雙手捧著毛毯將它蓋著身子，拉起一小角毛毯把臉埋進去蹭了蹭，柔軟的觸感讓自己放鬆些。

有多久了呢？自己好久沒有這麼放鬆的感覺了，在對方離開後時常把自己勒緊，要是再帶給誰麻煩，最後肯定只會剩下自己一個人吧？連匡都離開了，不能再像誰任性了。

抬起頭看向匡，「我想要茶。」

看著對方蹭著的動作，挺像小動物的表現但也大概是因為真的有凍著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點了點頭，弄了杯熱茶給對方，也倒了杯給自己，坐到沙發上看著泯赫。

「來之前不打電話？」

聽到對方這番話頓著，笑了幾聲後也看向匡。

「我擔心匡還在工作嘛，要是匡在工作的話，肯定會要我別來吧？」拿著杯子喝了幾口，指尖輕滑過杯緣，他多少還是知道對方大概不希望自己來找他的，不想影響對方只好這麼選擇，雖然還是會很困擾吧，「但是我想來找你。」

匡有些無奈地垂眉喝了口茶。

其實無論他有沒有工作，只要對方打電話來他肯定都會以自己不在為理由拒絕對方，即便讓對方知道了地址他也不打算讓對方過來。

「吃過了嗎？」

「啊、還沒呢，因為想著要一下課就過來找你，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對方這麼一提才想起自己完全忘記這回事，畢竟是很久違的與匡相處，而且明天又是假日，自己不想浪費其他時間。

「不過匡剛剛回來，還是我來做？現在自己住之後又學會更多的料理方式呢，所以嚐嚐看如何？我還是挺有自信的。」

讓客人替自己做飯怎麼想都不太對，但看著泯赫挺躍躍欲試的模樣，匡總覺得並不好推託，只是淡漠地點點頭任對方走去自己的廚房。

從以前認識就知道對方會煮菜，也時常會到彼此家裡吃飯，他對於泯赫的廚藝還是認同的。
坐在沙發上，時隔三年看著對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匡有些說不上的感覺，好像回到了高中時期，但又清楚的知道他們早就回不去脫離了那個狀態。

獲得對方認可後便開心的走往廚房做著菜，雖然已經過了許久，不過仍然記得匡所習慣且喜歡的口味是如何，自己一直都沒忘記，不如說是一直沒前進。

頓了頓調味的手時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要是能夠一直停留在那時就好了，可以的話一步也不要前進，明明應該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些什麼了，卻在見到對方那刻清楚了解，自己無法接受匡的離開。

將餐點做完後端到餐桌前後，朝著對方笑了笑，「試試看吧？是匡喜歡的口味。」

看著滿滿一桌三菜一湯的餐點，除卻麻煩的應酬與一定要去應付的家族聚會，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人同桌吃飯了。

坐下來拿起碗筷夾起飯菜送入口中。
「嗯。」輕輕地回應了一聲。

確實，會是他喜歡的口味。
他的口味一向都很單一，甚至可能都沒有太大的改變過，也沒想到對方到現在都還記得。

「你平常真的有這樣吃？怎麼都沒長肉。」

「啊......可能會稍微減少一點？想到再吃之類的。」聽到對方的問話一愣，視線撇開後裝作思考的模樣「不過這時期似乎也挺多人有一餐沒一餐的，所以不要緊。」

除去上課時間外，能做的時間就是打工了，為了不讓自己有著太多迷茫的時間，所以打工總是超過了晚餐時間，其他時間也幾乎提不起胃口，導致體重或許比三年前還要輕的多。

沉默地吃著碗裡的飯菜，匡不確定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樣，畢竟他自己經歷的應該不是現在年輕人會有的生活，想想對方現在也是個成年人，他也無法多說什麼。

「多吃點。」只剩下這句話。

聽到匡這麼說忍不住輕笑幾聲，總覺得很久沒有和對方這麼吃飯了。

「既然匡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會努力吃。」將視線看向放在桌上的餐點，猶豫了會才拿起筷子動幾口飯菜，努力吃一些塞入嘴裡還是動不到一半，「匡......平時一個人住在這嗎？」

雖然看起來是這麼回事，但還是忍不住感到好奇。

「對。」看著對方沒吃幾口就向自己發問，回應對方後，才有些疑惑的反問，「怎麼了嗎？」

他從過去跟泯赫相處到現在，對方應該都知道自己一向是一個人住，過去年紀還小，只能用家人在海外工作這種說不過去的謊言來搪塞，現在自己一個人住應該是件挺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雖然在之前就有這種感覺，還是忍不住想問，畢竟對方在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或許匡也習慣了，不過自己不喜歡對方這麼一個人待著，「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會寂寞嗎？總覺得空蕩蕩的......」
要是問對方要不要和自己住，對方肯定會拒絕吧？
匡，真的不會寂寞嗎？

泯赫的話讓他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習慣了。」
他早就該習慣了，從很早之前開始，他也從沒想過寂不寂寞這樣的問題。

「現在一個人住覺得寂寞了？」脫口而出的瞬間這才想到，自己離開後不知道泯赫有沒有在像以前一樣總是喜歡麻煩別人。
忍不住回想起國小剛認識的時候，他總覺得對方跟自己不同，身邊明明不缺人陪伴，卻老喜歡跑來找自己玩。

聽到對方的這番話愣了會，忍不住笑出聲勾著微笑，「沒有，不如說我一直習慣是一個人了，只是匡離開之後又只能回到那樣的生活而已，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倒是真的有寂寞的感覺呢。」

是啊，一直都是如此，無法習慣周圍那種幸福美滿的氛圍，自己也不希望辛苦忙碌的姊姊將心思放到自己身上，只能憑靠表面的一切維持著，但也只是孤單而已。
明明一直都是如此，但是在那天，他遇到了匡。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從那之後自己不曾有一天是感到寂寞的，那份屬於兩個人的回憶。

沉默了一會，這是匡沒有想過的事情，他過去以為對方即便沒有自己也可以跟其他人相處，只是對方同情自己的處境才會來找自己玩耍一起回家。

在他眼裡，泯赫是最不可能跟寂寞畫上等號的人，因為泯赫相較於自己，身邊一定會有人陪伴，無論是家人、朋友、戀人，或是同學。

......是為什麼呢？
「大學生活好玩嗎？」

「玩......我不清楚是不是有趣，不就是像高中生活一樣依序完成每個選項不是嗎？就像以前一樣，只不過以前的話有趣多了，因為匡會陪著我，要是匡在的話，要完成這些事情也不會乏味，因為只有匡會繼續陪著我。」想了想回答著。

他不清楚對方所指的是哪部分，學校生活從來就不是自己的首選，自己從不認為這些事情必要，甚至是自己也不必要也不一定。
沒有人教會過自己哪些是自己可以擁有的，甚至沒問過自己的選擇。

原以為會聽到對方笑著說好玩，向自己講一些沒有見識過的課程，或是參加了什麼活動聯誼之類的內容......
聽著泯赫的話，匡靜靜地咀嚼著嘴裡的飯菜，若有所思地盯著對方直到吞嚥而下。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對方心裡會是這樣的存在，也或許對方僅僅只是因為許久未見想對自己撒嬌吧？
這樣想，他才能覺得好受一點。

看著對方的反應忍不住有些疑惑，他不確定匡為什麼用著這樣的表情盯著自己。

對自己來說這些想法在三年前就已經是確定的了，只有匡能夠忍受，溫柔的、靜悄悄的陪伴著，他不認為有任何事情能夠取代這些，真正有趣的日子只有這些。

「為什麼匡要露出這種表情嘛，比起那些，我有在好好上大學呢，當初你說過的不是嗎，升學比較適合我。」僅是對於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笑著，努力再塞入最後一口後，還是停下筷子，似乎是無法解決剩下的飯菜了。

「吃不下了嗎？」看著對方停下的動作，再看看對方碗裡其實並沒有動太多東西，儘管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再勸對方多吃。

「先到沙發那裡休息吧，可以看看電視，也可以看電影，我吃好收拾完送你回去。」

聽到對方說著休息，便起身走往沙發，直到聽到匡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頓了頓。

「咦——不能住在匡這裡嗎？」撐著臉頰望著對方，露出像是失望的神情，似乎帶點請求似的口氣。

「現在都天黑了，匡開車也是危險麻煩，不如就讓我住下來？」

「不......」正想繼續說下去，便對上泯赫那失望的神情，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嚥在喉上。

想了想明天是週六，讓對方住下來確實也沒有什麼，他就算臨時有工作的事情需要處理，應該也可以把對方送回家後再去。

但還是要問上這麼一句，「你明天沒有課？沒有打工？」

「沒有，明天沒有課，打工的時間也是。」輕輕的搖頭，應該說就算明天有事，依照自己的個性也會選擇排開來吧？畢竟是好不容易才能遇到對方，下一次有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在，可以的話不希望對方又要不見了。

想到這裡便拉緊了毛毯的一角，抬著頭視線盯著，緩緩開口，「匡.....不會又離開吧？」

儘管他不知道泯赫有沒有說謊的可能，但至少對方說沒事，匡便當作對方明天真的沒事。
對上泯赫的視線，那樣的眼神有些緊張像是深怕自己又再次被拋棄的小動物一般。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嗎。」

聽到匡這麼說只是偏了偏頭，「雖然匡站在我眼前，但就像是隨時會離開一樣，好像不願意停留太久似的。」指尖輕撫著毛毯的表面像是在想些什麼，本來以為自己在匡心裡或許至少有個位置，不過想想也是，怎麼可能呢？自己是這麼的麻煩，讓人討厭。

肯定、在對方心裡一點位置也放不下吧。

「總覺得讓人不安，但是比起那些，匡會離開我一定是覺得累了吧？所以抱歉呢。」說完後忍不住堆起了苦笑，「要是匡不喜歡這樣和我相處，我就走了。」

無法反駁呢。
要說的話，他確實隨時都準備著離開，並非不願意停留，而是他無法停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停留。

將剩菜包上保鮮膜放入冰箱，清洗好餐盤後擦乾手這才走向沙發，垂首看著泯赫伸出手輕輕揉揉對方的頭髮。

「我沒有覺得累，也沒有不喜歡跟你相處。」
所以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儘管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唔。」感覺著匡揉著自己頭頂的觸感，輕哼了聲，稍微蹭著對方手心。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任對方這番話，依照匡溫柔的個性或許也只是一番安慰的話語也不一定，就連現在所做的舉動也是，哪邊該是能夠信任的呢？

又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一番誤解而已，誤解自己和對方是難以分開的。
自己只能看著對方往前也不一定。
現在也只能相信著對方這番話也不一定，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努力堆著微笑輕輕點頭，「匡這麼說的話我會常是相信的，不過這麼一來又要開始負擔著麻煩的我呢，要是匡不喜歡的話可要早點推開我。」

看著泯赫努力微笑的模樣，匡有些說不上的感覺，他不確定這樣的話，該用什麼方式回應。

「沒有要看電視就先去洗澡吧，洗好澡晚點累了可以直接睡。」

看了看時間的確也差不多，畢竟等著對方也花了點時間，休息之後也差不多是該洗澡了。
這麼說來自己沒有帶著備用的換洗衣物來，畢竟也是突然決定的，只能眨眼望著對方。

「雖然是這麼說，不過我沒有帶換洗衣物，大概得和匡借了？」

確實也只能這麼辦。

領著對方走進自己的衣帽間，匡打開抽屜稍微看了看。

只是拿起自己最小的衣服，就算只有比劃還是感覺得到衣服對泯赫來說實在過於寬大，姑且還是找了見衣服和棉質運動褲給對方，也順帶給了未拆封的底褲。
「先這樣穿吧。」想了一下還是都先交給對方，運動褲的綁帶拉緊一點應該多少可以穿上的，在看對方要怎麼解決了。

「浴室在那邊，你如果想泡澡也可以別睡著就好。」

「噗，什麼睡著嘛。」接下衣服的同時一邊想著難不成對對方而言自己還是像是個孩子嗎？大概也只有對方會這麼想了吧？「要是真的睡著了，匡可要把我拉起來呢，不然我可能就這麼一直睡下去，都不知道躺到什麼時候呢。」

拿著衣服到匡所指的浴室後關起門，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時拿著匡給的衣服與褲子眨眼看著明顯的對比。

看來尺寸比國高中時差距更大了，穿了大概很鬆垮吧？想想後放下了衣服開始打開水龍頭洗著

等到洗完之後拿著自己的衣物回到了客廳，寬大的衣服不免還是讓領口的地方露出不少肌膚的部分，不過比起領口的部分，果然還是褲子的部分比較麻煩。

努力的拉緊了運動褲的綁帶卻還是覺得鬆，明明以前的話這種大小一定也沒問題，果然多少是瘦了，勉強拉好快滑落的褲子後走到匡面前。

「匡還真的尺寸變大了呢，和高中時比衣服又更難穿好了。」

低頭看著書，聽到有人走過來的響動便抬頭望了過去，只見泯赫穿著自己的衣服卻是一身鬆垮，彷彿小孩偷穿大人衣服那般的彆扭，忍不住垂眉笑了。

「抱怨前先長點肉。」說著放下了書，正想說點什麼，就看到水滴滴在衣服上綻出點點花瓣。

「怎麼到現在都沒改掉這習慣......」

匡看著忍不住無奈地伸手將人又拉回浴室，乾溼分離的浴室在浴缸跟淋浴間旁就是大片的鏡子與洗臉盆，打開鏡子拿出裡面的吹風機插上插頭，這才熟練地幫對方吹頭髮。

「你這段時間沒有交往嗎？沒人管管你。」

本來還想反駁些什麼的，沒想到對方會拉著自己回到浴室，就像是以前一樣的開始吹起自己的頭髮，熱風吹在自己髮絲上並沒有想像中過重的悶熱感，似乎是匡有拉些距離吹著，忍不住舒服的瞇眼玩著前髮，僅僅是輕笑幾聲。

「最後一次可能是在大一？......況且從交往到現在，這些事情一直都沒有人幫我做呢，應該說是誰也不會想照顧麻煩鬼吧？更何況他們也沒有想了解過我，對方是如何他們一點也不在乎吧......就算我不在了，也能好好的。」停頓了會後放開指尖，「所以已經不和他們交往了。」

從以前開始就是如此，他們只需要自己想要的，不需要自己不要的，無法得到就放棄。
只有匡不會要求自己變成他要的模樣，所以自己能夠這麼放鬆地待在對方身邊。

原本便只是抱怨一下對方，沒想到泯赫會如實回答，輕揉著對方的髮絲靜默地聽完，直到將頭髮吹乾這才關上吹風機，稍微地揉了兩下。
「之後總會遇到的，在乎你的。」

儘管匡自己不懂愛情，更不怎麼相信所謂的命中注定，又或是一定會有誰愛著自己這樣的契機，但對著泯赫，他希望對方總有一天能夠遇到。

「出去左轉就是房間，累了的話可以先睡，我先洗澡了。」簡單的告知對方房間位置，他便轉身往淋浴間走去。

聽著對方這番話總覺得有些像是安慰似的，摸了摸吹乾的髮絲轉過身後輕聲開口。
「不會有的，不會等到的。」

走向對方所說的房間位子後躺上了床，將臉埋在枕頭中嘆口氣。

誰願意呢，自己只是個幼稚的孩子，一直都利用著他人似的，甚至從不對於他人感興趣，自己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能要求的，誰會珍惜這樣的自己？就連你也選擇離開了不是嗎？所以不會有的，不存在那樣子的人啊，匡。

最後的這時還在想獲取匡的照顧，阻饒著對方的前進似的，自己真是差勁。

走進淋浴間後並未聽清楚泯赫最後說了些什麼。

熱水灑在身上，匡盯著牆忍不住開始回想起高中準備離開的那一刻，他將禮物挑好送到尹家，而後不帶一絲留戀的等候來接他的車。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間即便還認得眼前的人，卻又已經對眼前的人感到些許陌生，好像還是自己了解的人，又好像自己從未真的了解過對方。
他也分不清到底應該算哪個。

洗好澡走出淋浴間拿了毛巾擦乾身體後，披上浴袍，簡單地將頭髮吹乾，這才又走回客廳，坐上沙發前他替自己倒了點酒。

他確定自己並不想喝，但卻覺得今晚的自己需要喝點。

等待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人回房，翻了翻身最後有些猶豫地起身。
匡該不會打算就這麼不出現？他不打算回房間睡嗎？
這麼想的同時起身轉動了門把開門張望著，的確是沒任何動靜，那麼對方到底在哪......

輕聲走出房門後走到客廳才看到了對方就這麼躺在沙發上似乎在閉目養神似的，眼前的桌子還擺著酒，自己在沙發旁蹲下後伸手順了順對方垂下的髮絲，輕輕摸著對方的頭頂後，輕聲開口。

「要是這麼睡在這會感冒哦？而且還一邊喝酒，會不舒服吧。」

還沒有入睡便感受到摸上自己頭髮的觸感，匡睜開眼便看到泯赫蹲在自己身旁輕撫自己的頭。

匡原以為對方會好好睡在房間，卻沒想到對方會跑來這裡找自己。

「睡不著嗎？」像從前一樣很淺眠，也睡得不多。

「因為匡都沒有回房間睡嘛，可不能讓你在這睡，會感冒的吧？」從以前到現在對方的個性就是如此，如果沒有出現的話肯定是打算就這麼睡在這吧？

明明自己都不請自來了，可不能讓對方又感冒，而且還喝酒，喝太多不會覺得頭痛嗎？

指尖輕輕撩動著對方的瀏海，順勢趴在沙發旁笑了笑，「就當做是哄我睡覺，陪我一起睡吧？」

會把房間留給泯赫，除了兩人都是成年人，還有更多的大概是彼此已經有三年的時間沒有接觸，對方又是客人，匡認為自己睡客廳是挺合理的決定。

陪對方一起睡。
想想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要求，坐起身後拍拍對方的腦袋，「到床上去吧。」

眨眼望著對方時哼笑了聲，起身牽起匡的手。

「一起去？匡可不能睡到一半又自己離開了？不然我可要對著匡鬧脾氣了。」說完後便拉著匡的手將對方拉起後，就這麼牽著走往對方的房間去，坐到床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又？
仔細想想大概是很久以前，泯赫來自己家過夜的時候，因為叔叔他們臨時過來一趟，他只好先離開房間同時將房門鎖上，擔心泯赫被這些人嚇到。

拉開被子躺進床的另一側，看著泯赫也躺好，總覺得有些熟悉好似回到了高中的時候，「泯赫。」

「你覺得你現在幸福嗎？」

原先調整了睡姿，側過身來望著對方時勾著微笑，還以為匡只是想要自己別亂動之類的，結果卻是這個問題，總覺得不像是對方會問的問題似的。

「幸福？」頭靠著枕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似乎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停頓著

「幸福會是什麼感受呢...那是我必要做到的嗎？」給出了帶有疑惑的回應，像是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問一樣，自己從小開始就沒有體驗過那種感覺的印象。

或許唯一能稱上特別的感受就是和對方相處時這件事，當時的自己想著要是那些日子不會結束該有多好，盡情拉著對方手到處旅行翹課，開心的日子。

如果那種心情是幸福的話，現在的自己早已許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轉頭看著泯赫，這樣子看著對方微笑的模樣，總覺得好像真的回到高中時期，兩人時常睡同張床的時候。

必須做到的嗎？
這個問題反倒讓匡微微一愣，或許這對泯赫而言並不是重要的事情，只是他希望對方能是幸福的。

「可以不用做到，但至少要過得開心。」

「開心啊...嗯，現在這樣就挺開心的，我很喜歡現在這個樣子，既然如此算是有做到一點？」忍不住輕笑了幾聲，垂著眼眸像是思考些什麼，「那麼匡呢？匡幸福嗎？......姊姊大概是挺幸福的，接下來應該輪到匡了。」

他不清楚對方會不會擁有這樣的機會，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溫柔的匡能夠獲得幸福，在前進的路途也好，遇上了誰而為了對方停留也好，那或許對於自己就是『幸福』吧？
「畢竟匡有那個資格嘛。」

自己有這樣的資格嗎？

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從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放棄這些東西了。還有這個順序啊，怎麼說也應該是泯赫排在自己前面才對......

「睡覺吧，晚安。」

「那麼你可不能又跑走了？」視線向著匡眨了眨眼，聽到匡這麼說後笑著，伸手輕撫著對方頭頂後輕輕閉上雙眼。「晚安呢，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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