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當時所約定的，他在電競的校際賽獲勝了。

這幾天精神高度集中在賽場上，所剩無幾的空閒查看訊息都了了看過跟簡短回覆。
最初他並沒有發覺連欲靜回覆時間的間距問題，直到整場比賽結束，隊友哄著請客時撥打了電話給連欲靜被無視，才發覺對方的回覆一次比一次慢。

——明明之前都像是隨時在線的很快回覆。

「抱歉，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請吧。」揮舞著拳頭笑鬧，壓下心頭的不安跟擔心不去表露出來，直接叫了車往夏綠蒂趕回去。

在途中仍試著傳訊息給連欲靜。

欲靜

喂

不吃飯嗎？

你在哪？

當比賽資訊出來時班導總會主動和班上幾位常勝軍討論關於這次報不報名的事情，而連欲靜則會自己默默地也填上報名表交件。

沒有人期待也無所謂，比賽都是為了自己、就算得不到名次也算是一次經驗。

他每一次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因為約定好了。

連欲靜走出畫室，與電競比賽不同，他們並沒有什麼激烈的賽程，有的只是交件後等結果的煎熬空白，縱使那也不是很長。

「欲靜，你也來拿通知嗎？」

踏進辦公室時他對班導勾笑並寒暄幾句，不過因為心臟跳得實在太快所以其實他不太記得自己聊了些什麼，接過那牛皮紙的信封，連欲靜打算回宿舍再打開它。

「呼……」走離一段距離後他果然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深呼吸，他感覺自己如果不現在立刻就打開信封的話可能會沒辦法好好呼吸，這麼想後連欲靜立刻拆起封口。

在抽出裡頭的紙張前他預想過很多。

沒事的，這次自己真的非常努力去畫，打了無數張草稿後定下的想法連他自己都很滿意，或許可以說是最有自信的一次，雖然期待過但人生畢竟不是什麼勵志電影，要直接就越級拿前三還是太過勉強，不過拿個優選甚至佳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他也想要和約定好的那個人一樣擁有自信。

未入選

然而在亮晃晃的白底黑字上，連欲靜終究只讀進了這行。

站在離宿舍不遠的林蔭下誰也沒有經過這條路，可他卻感到無地自容，將通知的紙張收回牛皮紙袋裡，連欲靜深呼吸了口冷空氣想讓腦袋清楚點。

沒有必要太難過，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失敗了。

他每一次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但這次卻不管用。

冬凡的比賽還在進行，他決定等對方忙完了再說自己的比賽結果，雖然不能免費吃烤肉了不過還是可以慶祝一下人那勢在必得的獲勝不是嗎？

訊息一來一往看似聊得愉快，連欲靜卻漸漸不想點開與于冬凡的聊天室，他發現自己現在無法不去在一個令他難以開口承認的想法上打轉。

——不想要看到冬凡傳來獲勝的訊息。

抱著書包窩在畫室裡，連欲靜現在也不太想待在人多的宿舍，他看著腳邊的手機通知亮起時甚至沒有去滑開螢幕，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便將視線轉向畫室的窗外看著那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停過的白雪。

希望雪能再下久一點。

剛從計程車下來的于冬凡抬頭望向飄雪的天空，片片雪花飄落下來，厚厚的雲層壓得天色陰沉沉，冰冷的雪風比他以前體會過的還寒冷。

從山下回來根本沒有足夠的禦寒外套，刺骨的冷意使他頭腦清晰下來，回想著與連欲靜的相處，那天兩人的約定以及對方對於繪圖的執著。

他一直都知道連欲靜追求著繪圖的成就。
早在一年前的擅入畫室開始，他看著連欲靜每日的練習與成品，雖然缺乏美術天份的他分不出專業的好壞，但他看得出連欲靜的認真。

那種只剩繪圖的認真。

就像他只剩下遊戲一樣。

理所當然的，他猜出連欲靜的比賽結果。

然而那個結論已經不重要了，他比較想知道連欲靜是遷怒他還是打算又要自我消化。
或許到了下周、下個月、下個學期，連欲靜就恢復平時的模樣笑著對他打招呼。又或是漸漸減少聯繫，如同現在這般無視著他，就此淡漠與他的關係。
不論哪個都會成為兩人的裂痕，裂縫劃在無形中，疙瘩如去不掉的污點滴在名為關係的畫布上。

——這樣他寧願連欲靜直接打來罵人。

于冬凡仰首呼出一口氣，吐出白色的煙霧彷彿他平時在抽煙的模樣。他做好決定了。

踏出步伐，一步、兩步，他奔了起來，根本沒空回頭去拿保暖的外套。

如果是連欲靜，一定是去那裡吧，最熟悉的畫室。

……

轟隆的一大聲響，于冬凡毫不猶豫地拉開畫室的門，雙手撐在門的兩側喘息，正好能順帶堵住唯一的出入。

「你果然在這。」

「咿。」門板的大聲響嚇得連欲靜整個人都震了一下，將臉轉向門口看著突然出現的于冬凡時他有些尷尬的笑道：「哈哈、怎麼了？這麼急急忙忙的……」邊說邊站起身，準備隨意聊個兩句就閃人，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可沒辦法好好露出替對方高興的表情。

眼前的人閃避得如此明顯，于冬凡挑起眉梢，朝向連欲靜走去，「我來這的目的不是很明顯嗎？」

腳步停在對方面前，看著始終不敢對上眼的連欲靜，對方果然亦如往常的在逃避。

這樣下去不行。

「說好了，我——」才剛開口，連欲靜做出逃跑的前兆，他反射性地捉住對方的手腕，「我有沒有獲勝都沒關係吧！」

他下意識地吼出來。

于冬凡的吼聲讓連欲靜愣了一下後咬緊下唇，「……本來就沒關係啊。」豎起眉目，他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所以只是丟下了這句話後甩開對方的手接著側過身掠過人時輕聲：「暫時讓我自己待著吧。」

他不是開玩笑的也沒有要人安慰他的意思因此立刻就加快了腳步想逃離，連欲靜認為自己現在這種糟糕的心態實在是不適合和冬凡對話。

連欲靜的輕聲讓他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掌攥住般難受，他總覺得要是就這樣放著對方離開，他們也回不去從前了。
衝動的追上那抹身影，抓住了手腕將人拉扯回來。



「連欲靜！」

「生氣的話就直接說啊！你打算逃到什麼時候？」

雙手被扯住讓他的書包就這樣掉落在地，連欲靜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堅持讓氣氛變得難堪，但事已至此他真的也不知如何隱藏了。

「我沒有生氣！」

一樣吼了出來，水光在他的眼眶轉了一圈後硬撐在邊緣不肯滑落，眼中的于冬凡變得模糊甚至遙遠，「我、沒有生氣……我怎麼能生氣，我只是……」

「我只是覺得很丟臉……為什麼做不到、為什麼不能像你一樣，為什麼我這麼普通，明明已經用盡全力了還是做不到……還跟你做那種約定，早知道就不要說那種話了……現在也不會搞成這樣……」被抓住的手無力垂下，心裡的話就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不斷洩出，沾在身上的雪更是失去了欣賞價值只惹得心煩。

他想過連欲靜會憤怒大喊，卻沒想到會哭泣。

聽著連欲靜流露出壓抑的無助與心裡話，看著泫然的藍眼與狼狽的姿態，他少有地感到一陣無措。

但他不想放開手。

要是放手了，他害怕對方會像過去那位那樣不再回來，同樣的冬日、同樣惹人氣人的自己。

「……對不起。」鬆開了一手去撫住對方的臉頰，拇指輕擦過欲流下的淚，為自己刺激對方的事道歉。他以為讓對方氣憤出來會好些，終究還是太過自以為是，導致對方傷心。

然而他也明白連欲靜的問題出在無法平衡的心態，這是每個人觀念上的差異。如他不會對誰厲害誰普通而失落，同時也不知道連欲靜是這般在意。
強硬灌輸觀念是不可能的，即刻稱讚顯得更加虛假，所以他僅能默默聽著對方的宣洩，認認真真地凝視對方。

「我無法對能力的事給評斷。」他輕輕說道。
「但我不會後悔有跟你做約定，衝突遲早會遇到，下次、下下次。現在你願意說出來就足夠了。」

「還是，你討厭我了？」

對方的指腹劃過眼角的感覺令連欲靜忍不住瞇起眼，直到眼淚垂落才終於比較能看清楚冬凡的表情，那與自己不同、絲毫沒有逃避的眼神更顯他方才那番忍不住的話令人生厭。

討厭于冬凡？

「……討厭跟不上你的我。」連欲靜努力的不再移開視線回答對方的問話，同時試著慢慢的讓自己冷靜，「討厭沒辦法為你開心的我。」因為自己的失敗而小心眼成這樣，把情況變得難堪的人不是冬凡、而是自己。

「是我要道歉才對……對不起。」心情稍稍平靜下來後更是感到丟人，他用空下的手抹了抹泛紅的眼眶和臉頰，接著忍不住再度低頭不去看友人的眼睛。

擔心要被討厭的人怎麼會是于冬凡。

「跟不上就跟不上，那我會在原地等你。」

異常溫熱的手掌抬起再度低下的腦袋，他總要對方好好的看著他，就像他一直都好好的看著連欲靜一樣。

「嗯，不開心也沒關係，也不用道歉。」于冬凡低下臉，彼此臉上的一切都纖毫畢現地呈現在了對方的眼底，他想讓連欲靜凝視他最真實的想法。「即便知道了這些，但我不會討厭你。」

「知道你的內心想法，知道你討厭無力的自己，知道你對我的看法。好的壞的，這全都是你，連欲靜。
至少你在我面前不用隱藏，不論你怎麼樣我都接受，都會是我的朋友。」開始昏漲的腦使他吐出許多話，本就說話直接的他也沒發覺自己話裡的溫柔過度滿溢，他這次只想把想法全說出來。

「所以不要逃，不要一個人承受。」

「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人的最後一句話，冬凡就像是把他一直以來給自己的壓力全承接了，連欲靜的心口迎來一股前所未有的空曠感。

然而看著對方突然意識到兩人現在的距離似乎有些過於靠近，或許是因為氣氛的關係、甚至方才談的那些話也讓他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起來。

「那個……」雖然想跟冬凡道謝但連欲靜覺得還是先解決這個尷尬的現狀比較好，所以他先是退開了些使對方的手離開自己的臉，接著才抬起那還被冬凡抓著的手腕想讓人放手。

「嗯？」身體不太對勁的精神有些渙散開來，絲毫沒意識到兩人的距離跟氛圍變化，愣怔地轉頭看著還抓著的手。

「啊、對了，簡訊說初雪時牽手許願會美夢成真。」想起在車上一眼看過的簡訊，他不是第一次看下雪了，所以看到的當下不怎麼相信，但腦袋發熱的于冬凡變得幼稚起來，鬆開手不再捉著手腕，而是向上直接去扣住十指，對著連欲靜露出笑容。

「那麼，我希望你開心。」

「欸？那希望、你也開心……」什麼都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于冬凡扣緊雙手愣愣的跟著說到，看著那笑容連靜終於發現友人哪裡不對勁，直到對方整個人脫力的倒在自己身上他才放開手將人扶穩。

「喂，冬凡？于冬凡？」抱著靠在肩上的冬凡不讓人跌倒並叫喚，對方蹭在自己頸間的吸吐異常的高溫，連欲靜將掌心貼上了人的脖子發現于冬凡似乎正發著高燒，嚇得他立刻思考是不是該叫救護車，最後才勉強將高出自己十公分的友人背在身後硬是扛回宿舍，左翻右翻卻找不到對方的宿舍鑰匙裡頭又誰都不在，只好又往下拖一層把人帶進他們房。

「腰要斷……」本來想把人丟在沙發上，但想想這樣對待病人還是不太好的選擇讓于冬凡睡在自己的床上，連欲靜則趴在床邊重重喘了幾下才走出去拿了退熱貼進來替人敷上。

「欸醒醒，還好嗎？我要出去買點運動飲料跟其他啥的，你有想吃什麼嗎？」拍拍冬凡的臉頰試圖喚醒順便確認對方的狀況。

「不用……」昏昏沉沉中勉強撐開眼皮，視野模糊不清，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人，臉燒得通紅，嘴唇卻是蒼白的，說出口的聲音虛弱又沙啞。

他已經很久沒有生病了。

整個腦袋亂轟轟的，裡頭混沌一片，根本無法思考。記憶的片段不斷在腦海破碎的閃現而過，手不禁緊緊拽住連欲靜的衣服，泛紅的眼眶望向對方，與平時囂張無賴完全不同的脆弱狼狽。

「吃藥就好……所以、別走……」恍惚間無意識地渴望著陪伴，他不想自己一個人。

看著被拉住的袖子就坐回床邊，對方與平時不同的樣子讓連欲靜下意識的放柔聲音道：「那我去拿個水就吃藥，嗯？」捏捏冬凡的手指後脫了毛衣外套讓人抓著，自己才快速的跑去拿藥並倒了半杯溫水。

把人扶坐起身再讓對方將藥吃下，伸手摸了摸于冬凡的臉，果然退熱貼沒那麼快起作用。

「再睡一下吧，等你醒了再帶你回房間。」

屬於連欲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其實他已經聽不進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了，只是本能地往聲音來源靠去，側頭貼向對方，手裡還攥著對方的毛衣外套。

嗅著乾淨的氣味，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看對方安穩的睡著終於鬆了一口氣，欲靜伸手替人把那有些刺到眼角的瀏海撥開時注意到了冬凡夾在領子口的蝴蝶結髮夾。

竟然真的有帶去比賽嗎，他心想。

望著人的睡臉他也趴在床邊稍作休息，安靜的空間讓連欲靜終於能空下思緒回想不久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砰砰……砰砰……

加重的心跳、隨之濕潤的眼睫，他不得不承認于冬凡在最需要的時候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最想聽見的話，他用袖子把泛出的眼淚擦乾，沒想到的是對方方才最後露出的笑卻不看場合的突然佔據連欲靜的腦海，使得他就算沒人在看還是僵住了幾秒鐘並感到丟人的把滿臉通紅埋在手臂中無聲哀嚎。

事情不應該變成這樣的。

他並非是一個對自己感情遲鈍的人所以很清楚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也因此很快的開始說服起自己冬凡那些溫柔到過份的話語只是出自於朋友的關心、那十指交錯許下的願望和笑容只是被高燒影響的氣氛使然。

如果因為這樣就喜歡上的話也太自作多情了，連欲靜。

在生病與藥物的作用下，他難得的於夜晚睡著，睜開眼時仍有迷糊，根本沒發現這裡不是他的房間、他的床，習慣性地想要翻身再賴床幾分鐘，拉了被子一翻身，下秒就被眼前趴睡的連欲靜嚇得清醒，下意識的往後退開。

「……」看了放在身邊幾乎是貼著他的毛衣外套，是連欲靜常穿的那件。
房間的擺設也跟他處的完全不同，摸了摸額頭，是已經失去效用的退熱貼。他最後的印象停留在他們在雪中牽手，他還傻呼呼的許願。
以及難受中有人相伴的安心感。

看來後頭是欲靜照顧了他。

于冬凡還不想起來的裹著被子，慢慢的往前挪，就這樣側躺著凝視仍閉著眼的連欲靜，過了一會才伸出手，輕輕地順著腦袋撫過髮絲，「謝謝。」

對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連欲靜的意識就慢慢的清醒過來，雖然本不是一個習慣深眠的人但因為昨晚的各種情況使他較平時更加勞累，睜開眼睛時他還沒有完全的恢復思考，而是看了眼面前的冬凡後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對方的手準備再睡回籠覺。



「呃。」約莫三十秒後他倏地瞪大眼睛，接著瞬間抽身往後倒去還撞到了地板，發出「喀」的一聲。

「嘶……」抱著頭趴在地上，這下他完全清醒了。

剛被枕過的手還在原位，眼睜睜看著對方忽然就向後倒——反應倒挺像剛剛他被床邊有人時嚇到的，于冬凡想。

「還好嗎？剛聽起來撞得蠻大聲的。」自己好歹是害對方摔倒的始作俑者，下床走到了還在抱頭的連欲靜身邊蹲了下來，看對方似乎很痛的樣子。

「別動，我看看。」手掌覆上對方的後腦勺，指腹輕壓著頭皮，確認是不是撞出包了。

「沒、沒事……」緩慢坐起身後自己揉了揉撞痛的地方，因為心虛所以臉頰還有些不明顯的潮紅，「你才是，身體好點了嗎？」連欲靜雖然一瞬間有想伸手直接摸摸看對方的額頭，但因為昨晚意識到的事情還有些沒整理好心態所以只是握了下拳頭這麼問。

「嗯？我感覺還好。」自己摸了摸額頭，順便將退熱貼撕下來。直接觸摸額部，同樣體溫的手只覺得溫溫的，似乎沒有什麼測量的效用。

「你摸？」撩起凌亂的瀏海，腦袋低垂下來向對方湊近。

連欲靜開始在思考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才這樣搞他。

否決掉自己這一瞬間的想法後他說服自己不要太小題大作，伸手把掌心貼上于冬凡的額頭後感覺著溫度，幾秒後才收回手道：「跟昨天比起來好多了，不過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我送你回去。」說完起身抓起自己的毛衣外套穿上。

「好。」站起來跟上連欲靜的腳步。
他也什麼一定要留下來的理由，恢復精神就能自己照顧自己，甚至可能回房後會無聊到打開電腦玩遊戲跟上實況平台那報備。

兩人的房間本就只差一樓，很快地就來到他房間的門口，翻了許久才挖出壓了好幾天沒用的宿舍鑰匙。

「喀嚓。」門鎖打開了，手握在門把上，于冬凡轉頭看向連欲靜，笑著再次說出剛對方沒聽見的話。

「謝謝。」

「……不會，叫點外送來吃然後再吃藥吧。」說著就把剛才出來時順便帶出來的感冒藥交給冬凡，接著駐足了一會兒就像是想再說些什麼一樣，但最終是抿了下唇後向人揮揮手。

「那我先回去了，掰。」沒等冬凡回應就直接轉身走往樓梯口，拐了一個彎後懊惱的靠在牆邊嘆氣。

明明平時道謝沒有這麼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