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成長的。
從起初的狼狽閃躲以及作戰手法的青澀懵懂,到上一次戰鬥時的酣暢淋漓,便足以證明這段時間的鍛鍊、內在本性的解封,起了很大的成效。
加上先前的經驗,自己也摸索到不可名狀的特性,有時候鎖定單一目標反而更能提升收益。
戰鬥的過程中闕冉望見不遠處似乎有諾瓦的身影,正想過去查看時便看見男職員的利爪刺入那人的腰腹,他立即避開一旁的保全衝上前去確認。
受傷的人確實是諾瓦,雖然他穿的是黑色的襯衫,但依據衣服被撕裂的位置和隱隱沾染上血漬布料,可以判斷出那裡大約是肝臟的所在。
諾瓦的雙手掐在自己的脖頸,彷彿這樣就能減少痛苦,從如同惡夢一般的回憶裡抽身。
他陷入了極為混亂的記憶片段,雜亂不清的思緒中緩緩浮現兒時身處煉獄的場景。
被最信任的夥伴在後背後捅一刀,諾瓦扶著位於肝臟處的傷口。那時的他只剩下一個選項——殺了對方。
一般諾瓦受傷時絕對不是這副模樣,但闕冉暫時無法細想原因,當務之急是把諾瓦移去安全的地方。
闕冉沒有遲疑,鐵叉對著再次襲來的男職員的左胸處猛然插入,拔出時為了護住諾瓦閃避不及,被其以利爪抓傷背脊。
所幸其他人的接續而上的攻擊牽制住男職員和其南不可名狀,讓闕冉有了喘息的空間,攙扶著諾瓦來到的一旁的角落。
情況危急,闕冉也不顧這樣的行為是否是大逆不道,直接扯開諾瓦的襯衫,目測被撕裂的範圍至少有三指寬,他用手帕替諾瓦壓住依舊滲出暗紅血液的傷口,從包裡掏出止血膠囊和礦泉水。
只是諾瓦的狀態實在是太反常了,脈搏的頻率偏高、盜汗、肌肉僵硬,加上他嘴裡一直呢喃著"是你逼我的......"。
這樣諸多症狀疊加,讓闕冉想起以前接觸過的委託人也出現類似的狀況,而那個人是PDST也就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患者。
用繃帶替諾瓦包紮的同時,闕冉明白了眼前的狀況緣由,突然笑了。
「先生,我好像知道您的祕密了。」
“......什麼?”諾瓦還未完全從剛才的情緒中平緩,過往的回憶襲來讓他覺得頭痛欲裂,無法立刻理解闕冉的意思。
不等諾瓦反應,闕冉按著諾瓦的後頸吻了上去,雙唇一觸即分。
在義大利黑手黨中,親吻算得上是重要文化,每種親吻都有明確的對應含義。
親額頭是傳承、表達認可;親臉頰是表達親密;親手禮表達尊敬。
「不過您放心,我會替您保密的。」
唯獨親嘴是放心一定保密的意思。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被闕冉吻上的那一刻,諾瓦不可置信的望著闕冉,同時也有點混亂。
他究竟是用什麼心態親自己的?
“而且.......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
其實這種意味不明的吻,是以傳統規則包裝著闕冉的私心。
明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還妄想著索取那不屬於自己的雙唇。
只要這樣就夠了吧,再繼續下去就是逾越了,自己心知肚明也承受不起。
「您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所以麻煩您配合點。」沒有直接回應諾瓦的疑惑,闕冉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修飾自己的所作所為。
略帶乾燥的唇畔上抿著兩顆止血膠囊,闕冉先將諾瓦扶正倚靠在牆上,動作間稍微拉扯到背脊的傷口,闕冉微蹙的眉還是漸漸舒展開來,擰開礦泉水的瓶蓋湊近諾瓦,打算嘴對嘴餵藥。
諾瓦想要拒絕,可是身體機能尚未恢復無法確實做出推阻的動作,微微抬起擋在身前的手被闕冉往下壓制動彈不得。
諾瓦偏過頭做著最後的抵抗,仍被闕冉掐著下顎硬是掰開了口。
「不是說了,麻煩您配合一點嗎?」
將膠囊放入諾瓦的口腔,闕冉又含了一口水吻上去,諾瓦依舊不太情願導致渡水的過程中有不少溢了出來,順著諾瓦的嘴角滑落至下顎。
闕冉用指腹替人抹去下顎的水漬後,也吃了幾顆止血膠囊畢竟自己看不到後背的傷口不便包紮,加上諾瓦的狀態尚未恢復也無法幫自己包紮。
收拾完畢後,闕冉將後背包放在諾瓦的身側。
公事包則是被自己遺留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暗處,裡面大多裝著不想被他人知曉的『重要物品』。
「這裡還有些物資和換洗衣物,以防萬一都先交給您了。」闕冉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諾瓦的身上。
「若是我能活著回來,任憑先生處置。」安頓好諾瓦後,闕冉拿出放在口袋中的蝴蝶刀輕吻了一下刀刃,將其收好便毫不留戀的拿起鐵叉上前迎戰。
而諾瓦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略帶疲憊的閉上雙眼休憩片刻。
先是肝臟受到創傷讓自己想起那段不太美好的回憶,後是闕冉異樣的態度,這一切都太混亂了,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受,無措?不爽?厭惡?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許是吧。
________________
會繼續應戰的主要原因其實是為了替諾瓦報仇,並在自己能力可及的範圍內護諾瓦周全。
自己決不會縱容傷害諾瓦的人或是怪物存在,將其挫骨揚灰也不為過。
接續著又是長時間不知疲倦的作戰,鮮血由背脊處最大的傷口處滲透蔓延,加上其他細微的割傷幾乎染紅了整件襯衫。
直到最後保全與職員全滅,闕冉這才用鐵叉支撐著地面,步伐蹣跚地朝諾瓦的方向走去。
自己可能要死了吧?雖然瀕死的感覺闕冉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了,卻依舊可以明顯的察覺到體力正快速的流逝。
會導致這種結果最關鍵的原因,還是來自背脊處那道最深的傷痕,在後續閃避、出擊的過程中,每一次移動都在刺激自己脆弱的神經。
額上早已佈滿細密的汗珠,闕冉緊抿著早已慘白的雙唇,調整自己略顯急促的氣息,走回的諾瓦所在的位置。
眼前瞬間閃過一片黑,加上體力接近告罄。闕冉單膝跪在諾瓦面前,手中的鐵叉失去支撐在地面響起聲響。
「先生,我回來了。」平復了突然襲來的暈眩感,闕冉也懶得去理會掉落在一旁的鐵叉,用濕紙巾擦乾了沾滿血液的雙手,從背包拿出在Star's Echo挑選的白色大衣和嶄新的襯衫遞給諾瓦做更換。
「我想要給您這個。」趁著諾瓦在更換衣物的同時,闕冉又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面放著兩枚玫瑰金長方形袖扣,那是自己之前在商場週年慶去Gieves & Gentleman時換取的。
"現在還有力氣說這些?"只見闕冉傷勢慘重,自己是醫生恐怕也回天乏術。
諾瓦沒有對這個異樣、曖昧的姿勢做出評論,不假思索的拿過紅色的絨布盒,攙扶闕冉來到更具遮蔽性的另一側。
"該死......"沒有料到這場戰鬥中準備的醫療資源如此不足,依照行醫多年的判斷,這麼龐大的出血量只是用簡單的應急處理似乎挽救不了什麼。
闕冉親自拿出其中一枚袖扣替諾瓦別上,另外一枚則是被自己藏在手中。
其實自己能夠清楚的感受血液流失時身體的無力感,每個傷口的大小、深淺不一,有些傷口在奮戰殺敵的過程中早已撕裂的更嚴重,而在那段期間闕冉也流失了過多的血量,手邊的繃帶更是不足。
「先生......可以殺了我嗎?用您送我的蝴蝶刀。」
「假如我剛才的舉動冒犯到您,現在就是報復的最好機會,對吧?」
「倘若您心裡有我所能容身的一席之地,請您動手。」
闕冉說的沒錯,如果自己恨他大可殺了他洩恨;如果自己對他有好感,按照自己的個性,也會認為殺了闕冉是在幫助他解脫。
“說好的任我處置?這兩種說法的結果不是一樣嗎?”
諾瓦這種不可控的狀況感到煩躁,但自己的思路也確實被闕冉觀察的很透徹,這是無法辯駁的。
“但你都要求了,那就來吧。”這麼說著諾瓦不再猶豫立即接過了闕冉手中的蝴蝶刀。
才過了幾個禮拜蝴蝶刀就將要以這樣的方式物歸原主,也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有始有終吧?
「按照規矩,先生是不是該吻我?」在諾瓦準備刺入前,闕冉伸手撫上諾瓦的後頸,指尖沒入諾瓦的長髮笑得狡黠。
“要求真多。”
「可以親久一點嗎?貼著就好。」
“別再廢話,不然就扔你在這裡自生自滅。”諾瓦雖然說的兇狠,卻還是照做了。
似是出於無奈的寵溺又或許是對於將死之人的憐憫與施捨,諾瓦吻上闕冉的雙唇,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就只是這樣安份的貼著。
義大利黑手黨之間的親吻也可以代表死亡宣告,由主動的那方給予被動者死亡。
既然都難逃一死,為什麼不讓死亡更有意義呢?
能死在諾瓦手裡,闕冉覺得很有意義。
或許其他人會對這種說法或是想法感到荒謬,但這種異樣的情感其實是從敬佩、景仰淺移默化(也可以說是判斷偏差),蛻變成闕冉認定下的愛慕。
偏執無措的靈魂總是要找到一個歸屬。
闕冉的閉上雙眼在刺入的那一刻張開,至此之後視線完全沒有從諾瓦的身上移開半步,似是想要把他的模樣鐫刻在自己的腦海。
「我愛您。」
不過氧氣快速的流逝使闕冉的頭腦混沌。
意識完全泯滅之前,闕冉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卻是這輩子最滿足、痛快的一次。
他緊緊攥著那枚袖扣,氣息逐漸薄弱。
終是緩緩的闔上雙眸。
我再次嘗試寫諾瓦視角穿插(作死),一直不確定這樣呈現有沒有那種效果
什麼......(剛忙完回歸就風雲驟變
但是這次我進不去官方給的表單
,還是麻煩葉子中幫我的
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