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槐根鎮附近的一個湖泊邊上擺起了夜市。

凌雲卿今夜閒來無事便約了師兄一同到此處看看，心想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小東西可以買回去送給母親，她向來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物。

夜間，燈火通明，有小販在叫賣著，甚至有人建起木筏，在湖泊上飲酒作樂。

燕不豫抵達時，凌雲卿已經等在這裡了。早些日子，這位師弟約他前來這個新開的夜市逛逛，他想近日多有空閒，便答應赴約。天色已暗，夜市卻逐漸喧鬧，四周掛著五光十色的彩燈，各式各樣的攤販一字排開，商品琳瑯滿目，使人眼花撩亂。

凌雲卿就站在湖泊邊，燕不豫前去打了聲招呼，然而當他看到湖上有人乘著木筏漂流飲酒，心裡卻突然有些警戒。

「師弟該不會是想……到湖上同歡？」乘木筏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若還要飲酒，萬一醉了失態掉進水裡，他水性又極差，恐怕是小命難保。

日西以沒，月東而出。吳侺做完明日走販的準備，便上街想如往日一樣尋間酒肆獨自嗤酒至夜深；隨著人群來至耳聞的新夜市，穿過喧鬧的街道走向深處，瞧見湖泊上的木筏飲酒，本欲上前，卻瞧見了不遠處兩道身影。

吳侺心裡一驚，連酒也不喝了，轉頭便要立馬走人。

「師兄晚上好。」見到了師兄，身為小師弟的凌雲卿便行了簡單的拱手禮並回應招呼。

「啊、其實也並沒有這個想法不過這看起來好像還──」

還不錯。

話還沒說完，他就瞧見了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賣油的吳叔叔嗎? 好巧啊。

「吳叔叔!」他想也沒想便開口呼喚道。

完了。就知道自己不該多嘴，小師弟本來沒這想法的都被自己給講得起了興趣。正懊惱間忽然聽聞對方朝遠處一喚，抬眼跟著望過去，卻見到一名蓄著大鬍子虎背熊腰的大漢，看起來十分眼熟——

「那不是那位賣油的先生嗎？」

完了，避不開了，行罷最多也不過就是喫酒。

吳侺心頭一嘆，轉過身便毅然決然向著二人方向靠近，只至咫尺才朝凌雲卿點頭致意，隨後又朝一旁有過一面之緣的燕不豫道好。

「二位似是相約於此，我就不打擾了。」

然而依舊不死心地想方設法走人。

「原來吳叔叔和師兄認識嗎?」他看了看互相道好的兩人。

好巧啊。

「對了，在下一直沒找到機會詢問吳叔叔。請問您是希望在下稱呼您為師叔還是吳叔叔?」(

「算不得認識，先前在路上有過一面之緣。」但當時也沒問清對方名姓，連他姓吳都是因為這小師弟一喊才知道的。沒想到師弟接下來的話更加刺激，燕不豫差點就要當場化作一尊石像。

「……原來，您與我們同是靖端堂的弟子嗎？」這話是他好不容易恢復說話能力之後，對著眼前的吳先生硬擠出來的。

吳侺也沒想到這少年一開口就是如此犀利的問句，心累之餘不免也再一次對凌雲卿的洞察力感慨。

「……姓氏即可，早已出師許久了。」

這般答覆完，他才轉頭看向震驚不已的青年。「只是在義塾學過皮毛。」

話雖如此，面對同門的後輩們，吳侺還是很想直接落跑。

「吳叔叔要和我們一起逛一逛嗎？」凌雲卿想著畢竟都已經與對方相識好些年了，加上三人又都是同門弟子，那麼就一同聚一聚吧。

他好想拒絕。

「……若不嫌棄的話。」

「師兄剛才提起了乘木筏飲酒，吳叔叔有興趣嗎？」師兄怕

「那個……說真的，在船上醉倒了要是發生什麼事可不太好……也許我們可以去逛逛別的攤位？」雖然確實算是他「提起」的，但他並不是「提議」的，只盼師弟能了解他的意圖了。

吳侺什麼都不想要……行罷還是想喝酒的，可他察身旁輩分似是他師弟的男子語氣微妙，又以眼角餘光觀對方臉色，遂一改話鋒。

「如這位……師弟所言，應需斟酌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