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蛇爬出睡袋,還在讓自己進入狀況時就聽見瓊斯先生捎來的訊息。
L鎮起火災了。
看著瓊斯兄妹秩序的引導人群,照著指示和M鎮民眾簡單整理出休息位置,和急救空間,發現人手不足時接過凱特小姐的醫療用具在那些傷患中穿梭。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會這樣。
他抬起頭,環顧那些或坐或躺或者輕傷登記名字的L鎮民,在某個角落他看見那抹紅。
簡單的把手邊不知道名姓的傷患作個處理之後,盲蛇拎著醫療用具靠近那個角落。
「……」
一瞬間,只有慘不忍睹能形容面前有著一撮紅毛的人。
被燒黑燒焦沾黏在皮膚的衣服布料,在腰處看得出來已經開始乾涸成黑色的大片血跡,還有各處的、也許逃脫過程中被利爪撕裂傷。
凱特小姐大概是忙翻了,竟然放過這個重傷患在旁邊等死。
「喂,」他想了想,「夏日,你還能動嗎?」
說不清自己身上哪裡在痛,除了燒飯煮菜時候不小心弄到的燙傷以外,夏日當真沒有燒燙傷的經驗——還一來就是這麼大面積的那種。
他只能先把外套跟衣服脫下,黏著皮膚的地方很輕易的就跟完好的衣料分離,倒是多虧外套裡面還有一件衣服,上半身的狀態還不算差,就是那個被鐵片刺傷的部位還尚未止血。
被叫喚的時候他有點煩躁,正在想辦法處理自己還要撥空回話讓他語氣很差,甚至連頭都沒抬。
「不能。」
他把脫下來的衣服按壓在出血口,傾身開始看那可能是最為慘烈的傷勢部位——
褲子根本面目全非,他猜他的腳也面目全非。
拿出瑞士刀試圖把褲子割開,但無奈尼龍布料跟皮肉黏在一起成為乾硬的殼,大概得用食鹽水一直沖......或是直接撕掉?
......痛不欲生。他做得到嗎?
這裡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這些名叫傷患的一個是一個就是不肯安分一下。
不過想想也是,不掙扎就是等死。
雖然增加治療難度。
「喔,好。」
冷淡至極甚至讓人以為就要放著不管的平緩語氣,沒想到盲蛇無視對方的厭煩直接蹲坐在旁邊。
盲蛇坐靠近觀察以後也有點佩服對方也已經作了一些基本的處理,上半身還好也許發生當下反應夠快。
下半身……
本來想直接把止痛藥塞給人,盲蛇最後還是把販賣機賣的止痛藥放到夏日手上。
「吃點止痛藥,你有力氣就繼續止血,其他我來,可以嗎?」他放軟聲音試圖用徵詢的態度。
他沒理人對方倒是自己湊過來,夏日不得已看了人一眼才終於發現是認識的。叫什麼來著......?
思緒不知道是被黑影被笑聲又或是被疼痛跟緊急狀況給暴力的油水融合,他只記得跟人見過幾次面交談過,但具體交談了什麼他竟一時間想不起來。
在呆愣與思考當中他任由對方給自己檢視傷處,畢竟他自己再怎麼看也是有點看不出個所以然,想到最便捷的解決方式他甚至判斷自己約莫承受不起,直到對方把止痛藥塞到手上、問了句話,他才稍稍回神。
「你會嗎?你想怎麼做?」情緒不穩,他對人發出懷疑。甚至連手中的止痛藥他都確認了一下跟記憶是否相符才吞進口中。
「......啊,」我想起來了:「你上次說你是醫生?」
隨時注意傷患的精神狀況是進行救治的條件之一。
「先移除衣物清理傷口再來包敷料。」反射性的回答,再次佩服起凱特小姐的各種醫療備品,難怪可以在這個環境中管理小鎮的人群,還可以適時給予醫療支援。
夏日的茫然和呆愣盲蛇也看在眼裡,印象中對方總是可以靠自己在這個商場適應,無論是最初在美食街的自在,還是跟自己一樣對商場的敵視……希望只是因為剛經歷火災和嚴重燒傷之後的遲鈍。
盲蛇再次慶幸這裡不愧是商場,該有什麼的都有。
「好,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這裡是哪裡?你在哪裡嗎?」他問著,同時手上的動作沒停--生理食鹽水保持一定量的沖刷下去。
「嘿對,我是醫生,會痛叫沒關係。」不要打就好。
啊,好熟悉的問句。
彷彿聞到屬於醫院的消毒跟醫藥氣味,他也算出入多次吧,自己進去、又或是陪朋友去。
夏日恍了一下反而笑出來。
「夏日,這裡是M鎮,我剛從火場奔逃上來。」
冷靜的問題換回冷靜的回答,咯咯笑聲又開始漸淡,哦?他好像抓到了排除的方法?難道跟人對話可以讓那些噩夢般的笑更快的停止嗎?
不知道、也無法確認,但總之他是相信了眼前的人真的是醫生,說來不信也是沒有辦法,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確實處理好傷口。
遵照對方的指示行動,夏日毫不含糊也不拖沓,能多一秒把自己處理好就是多一分保障。食鹽水沖在傷口上或許還算溫和,他繃緊了身體就還能忍下。
幸好自己對於『痛』,一向都還忍得在行。
「忍耐喔……看你好像很習慣忍痛,連基本自救都處理不錯,以前常受傷嗎?」基本盲蛇知道自己是在問廢話,但他也注意到夏日心情似乎好多了。
確定褲子濕的差不多了,在這冰冷空氣中這真是折磨……他脫下外套直接包上夏日的背。
「好了,脫褲子囉。」拿出剪刀在褲腳那邊對好位置。
這也是,讓傷患精神好點。
盲蛇發誓。
該來的還是得來,夏日沉默幾秒,算是給自己一點心理準備。脫了之後還要清創,這時候就害怕,那早在以前他就痛死了吧。
「......你脫吧。」
他撇開頭,握緊拳頭,等待疼痛。
「以前煮飯也有燙傷過、騎車出車禍也有清創過,有時候懶得去醫院就自己處理了,算有點經......」驗。
他藉由回憶與講話分散注意力,但是當對方真正把浸濕的褲子一力掀開的瞬間,那股彷彿皮肉分離的痛仍然讓他滯音。
夏日屏氣凝神,低下頭,再度詢問自己『疼痛是什麼,這股感覺或許不是痛』。
但是心理可以排除,身體對於這份記憶卻是十分深刻,他握著拳的手顫抖了起來,或許他該再來點止痛藥。
「......止痛藥,還有幾顆?」
良久他終於吐出氣息,牙齒都咬的下顎痠痛。冷汗從額角滴落,夏日甚至無法抬頭,維持緊繃的姿勢從牙縫吐出詢問。
「嗯?嗯……」因為雙手都忙,盲蛇實在空不下手來算藥或者餵藥,再次感受到醫生真的是凡人沒有九頭六臂之身。
「等等喔,深呼……呃……」
看了一下接下來的工程,盲蛇決定先暫停一下等等繼續奮戰。
簡單清潔一下雙手翻出止痛藥,那個鋁箔片裡還有4顆還躺在裡面。
「還有四顆,不過這裡藥效好像比較強,你……不要吃太多。」這些成分標示不明的藥盲蛇實在很沒把握,將藥撕開放到夏日手裡,刻意一手兩顆賭他沒力氣兩手同時服藥。
拿出紗布來稍微擦一下滲出的汗。
「吃好說一聲。」
藥效強才是他要的。不然他有預感等等會痛到暈過去也說不定。
對方把藥各塞他兩手,夏日也沒多想,只單純覺得他只是讓自己慢慢吃,但時間不等人,這時候講求的是速度,於是他把所有的藥集中於一手,一口氣連水都忘了喝的吞下去。
喉嚨還因為剛剛被煙嗆而乾澀不已,導致他喝水都會發痛,更別說是強吞藥粒?這下可好,他被嗆了一下,甚至感受到藥粒刮過喉嚨、卡在裡面。口水因為這一個意外而分泌了許多,但他咳嗽難以停止,想忍著吞嚥、又反射性的咳起來,肺部呼吸不順暢,導致他只能用腹部使力。
就結果來說他是好好吞下去了,但他剛有點止血跡象的側腹又開始流血——夏日看著自己快要被染透的衣服,眼神飄移了一下。
幹、他記得這時候醫生可能都會罵人。
......因為他就被罵過好幾次。
於是他賭輸了。
盲蛇眼睜睜看著那四顆不知道成分為何的止痛藥就這樣一口氣吞下去,還沒配水直接嗆到。
不要這邊沒弄好換這邊要急救啊--
瞬間覺得剛才應該要暗藏幾顆之後再塞--
「你--一口氣全吞是想要嗑死嗎--」他極力壓住音量只是連聲音都在顫抖。
早知道只給一顆其他顆藏起來。
「算了,喝點水,一點點喝,現在感覺怎麼樣,這一口氣的量這……會覺得頭暈嗎?會暈就躺下來,不對你剛吃完藥……算了你喝水。」盲蛇現在懂為什麼音賽希爾總是說不希望看到認識的人上手術台。
把礦泉水瓶塞到夏日手裡。
「一、點、點、慢、慢、喝。」
但還是記得幫忙壓一下腰上的出血。
他倒是聽話的輕啜幾小口的水。
夏日很知道止痛藥的涵義,麻痺神經、迷惑大腦,擾亂腦子對痛覺的感知反應。商場的藥效一直都起的很快,這讓他感到安心許多,輕聲喟嘆。
這跟吸毒的差別只在於,不會有後續的強烈生理副作用罷了。
「嗯,沒事。現在可以繼續。」
頭有點暈,但他因疼痛而顫抖的手倒是停下了,這是好現象,他甚至想起了對方叫什麼,盲蛇,台灣人,是名醫生。
他示意對方繼續處理他的燒燙傷,不過就是清創嘛,不要看、不要看,你的血還在流......自己幫自己止血,醫生幫你處理皮肉,分工合作很合理。
夏日暈眩當中反而鎮定了自己的邏輯思考,他開始處理自己的腹傷。
擔心的看了眼夏日神情,嗯……嗯……
應該、沒問題吧。
要放著人繼續安靜處理傷口嗎?
「你說你自己煮飯,都煮些什麼?看你名字應該是日本人吧?日本那邊還好嗎?」
雖然想讓人在不舒服時好好休息,不過真的很怕對方在藥效作用下不知不覺安靜下來,這裡不是專門醫院也沒有專業的麻醉師,更別說這藥效說是半身麻醉都嫌難。
於是繼續聒噪的掏出他能想到的話題。
「然後還有,深呼吸--」
同時繼續的,澆水、一手抓著腳,另手--掀開布料,看著底下血肉模糊的燒傷,剪刀再小心的剪碎布料由大片到小片撥除,太細小的毛屑就用鎳子,連這個都有,撿起丟棄。
一串的處理中盲蛇有點後悔先前沒先匝起馬尾,披頭散髮的很難做事。
就算夏日再怎麼明白保持病人清醒是醫生的手段,但他因藥劑作用而有些不集中的精神,仍然讓他覺得盲蛇有點吵。
「醫生到底為什麼總是問題這麼多啊?」他碎嘴了一句,倒也沒敢真正兇人。
遙記得他見過朋友對護士沒禮貌之後,那個護士幫朋友清創完全不帶預警的。夏日旁觀感覺就痛,想說她挾怨報復,但夏日沒有證據。
從那之後他大致有了個印象,不要惹他媽的醫護人員,因為身體在他們手上。
「我是台灣人,我姓夏。日本人的名字通常都是三或四字吧?就煮些家常菜吧。」
總之他是回話了,說話之中還記得不要去看自己的腳到底怎麼了。止痛藥終究不是麻醉藥,夏日其實忍得很辛苦,他甚至連說話都帶了點虛浮的氣音。
側腹總算是開始止血了,雖然他看的出來周遭的皮肉被鐵片也是燙了一把,不過還不算嚴重。
他抓起食鹽水,繼續去沖手臂與肩上可見的燙傷。
「沒辦法,不然你可以試著用五為倍數由100遞減來算數。」被傷患嘴了一句盲蛇反而露出笑容,而這招是某次在哪本小說看到的……十足十的整人。
翻了一下凱特的醫療箱,連燙傷敷藥都有準備還寫了使用方法……該說薑是老的辣嗎、咳,待久到建出城鎮的前輩。
大致清理了一陣子、敷料包好,至少一條腿搞定。
盲蛇呼了口氣,同樣的步驟還要再一次。
「你該不會是墊後的吧,」其實他刻意避免提出火場相關的事情,但看著這身傷實在是忍不住了。
「辛苦了,幸好有你……深呼吸--」
他說,然後手上動作依然快、狠、準。
再次掀開下一塊布料。
盲蛇的提問他也不知道怎回答,要說墊後,那也是他自願的,他要怎麼說他就是看不過真有人還像他那樣第一時間沒有警覺,睡在夢裡,讓火場成為他最後一站?
終究也是自己的陰影造就自己的危機,都是他自己一手攬下的責任,而他顯然沒那個腦袋去評估處理意外,才會成就這樣傷痕累累的局面。
「唔嗯。路上遇、」到人被攙進來的。
儘管盲蛇仍有提示,他一邊沖洗傷口也一邊做了深呼吸,但再次撕裂的痛楚就算是四顆止痛藥也沒壓住,大概要四顆安眠藥讓他直接睡了才有辦法不痛吧。
「他媽、嘶——呼......呼、呼......」
他屏息了好幾秒才有力氣喊出一句痛,但喊不到一半他就開始強制自己冷靜,深呼吸永遠都很有用。冷汗被逼出了一身,最後夏日鬆開握緊的拳頭,才發現......
「啊。」食鹽水被他充當出氣筒給捏空了。
感覺一瞬間的安靜。
「喔,沒事、很好、你作的很棒,那麼有力氣的話叫沒關係,沒事的就快好了。」盲蛇邊loading邊隨口安撫,「你喜歡鮭魚嗎?」
很突然的問話,距離布料全部清除還有大概三分之一……也快了。
他再撕開剪開布,「不過下次……也不要有下次,也多少照顧一下自己,傷成這樣會有人難過的……你這之後要好好休息啊,怎麼還有破傷風……凱特小姐太萬能了吧。」
手上動作不斷嘴上也開始碎念起來。
摀住眼睛繼續試圖冷靜與催眠自己,夏日緊咬牙根全身緊繃,就知道止痛藥跟毒品的差異在哪他才一次吞四顆,但在長久的清創之中藥效也只是感覺來得快去得快。
真的是太痛了,到底還有多少?到底還要多久?
他真是無法保證會不會喊叫,可在這樣混亂的狀態與不少人都傷痕累累的情況下,他叫出來難保不是增添他人的緊張。
左腳還有三道被女職員拉出的血痕,那一看就是要縫,他的腹部大概也是要縫,比被保全撞裂肋骨還要更加嚴重。
他乾澀的眼突然有點濕潤,一層水氣隨著他的嘆息又漸漸淡去。
忙了陣子總算把該除的都除的差不多,盲蛇這也才發現到原本混雜焦黑布料底下看不見的那怵目驚心的切割撕裂傷。
「你……」
倒抽口氣,抬起頭來看正好對上那忍耐過度臉色蒼白臉,直到現在都還死咬著牙關不肯叫一聲。
說真的,叫沒關係啊。
剛才的消音髒話已經是極限了吧。
「忍耐一下,」他知道說這些都是空話,商場萬能歸萬能終究沒有麻醉劑,「我先處理傷口縫合後再進行敷料包紮。」
看著狗啃似的傷口皺眉,狠下心剪刀對上。
「忍耐一下。」對不起。
「......不!等等。」他伸手也不管危險的抓住剪刀,制止了對方的行動。
痛覺是會累計的。
而他非常確信如果這一剪下去,等等縫合他可能撐不過去。
「......你不能直接縫嗎?」
忍耐是他的優勢,也是他性格上的劣勢。但那又怎樣?
即使直接縫肯定會在小腿上留下蜈蚣般的疤痕,那又怎樣?
......那還掙扎什麼啊。
放棄急救的念頭,開始又跟笑聲浮了出來。
「如果等一下會縫合......就不要剪。你不能接受......就放下我。沒關係。」
他紅色的眼睛看向盲蛇,這是他的決定。
直接縫……對喔。
盲蛇愣了愣,醫療器材缺乏的情況下差點讓自己無腦到只遵照書本SOP。
對,傷口修的再完美也是折磨,現在要緊的事盡快縫合盡快包紮讓夏日休息。
他抬起頭對上那雙黯淡的、放棄一切的雙眼。
「……」
這個商場紅色眼睛的不少,跟那傢伙一樣高的人更多,一直來盲蛇盡量讓自己避免在這些人們中找尋好友的影子。
他想起那雙總是明亮的紅色雙眼,在所有的理念崩潰時那絕望的黑洞。
他永遠忘不了。
也不能忘記。
盲蛇停下手上動作,稍微清洗消毒一下手部,然後打開另一個簡陋的醫療箱……翻出一塊黑色的、長方條的硬狀物體。
他用清洗乾淨的手隔著包裝袋扳遮成小塊,最後撕開包裝袋湊到夏日嘴前。
迎面而來的巧克力香充斥空氣。
「好,吃一點補充力氣,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紫色的眼睛凝視著黯淡的紅色雙眼,一字一句說著,「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絕對。」
輕聲嘆息,盲蛇的眼睛之堅定他怎可能看不出來?
但假如對方不將『處理自己』視為一種麻煩,正如盲蛇尊重自己的意願,夏日當然也不會拒絕這份好意。
下了決策的人心是最強的。而盲蛇堅定的語氣就這樣蓋過了他剛產生的放棄念頭。 夏日垂眸,勾勾嘴角,接過巧克力吃了一塊。
甜膩的味道在嘴裡散開,他記得有人說甜食可以促進腦內啡,使人愉快。
但他又想這份關於『好』的心情,是否還因為受到幫助的溫暖?
......大概都有吧。
「好吧。」他扯扯嘴角充當笑了,往後靠住牆壁,脖頸仰起,他看著天花板,然後閉上眼睛,深呼吸:「就交給你了。」
「好。」
手術台上除了病患以外,執刀的醫生也是種馬拉松式的考驗。
無論大小,所有手術都有風險。
先被疲倦給壓垮的醫生不如不要上場。
而他剛剛差點認輸。
盲蛇扎起馬尾重新面對挑戰,少了美觀就可以省很多力氣和時間,而現在要緊是時間。
這是第一針。
「我有個朋友也是醫生,我總是在想如果他在這裡也許可以處理的更好,無論是什麼時候他所有決策都是最合理的、完美的,甚至被稱為神醫。」
折磨著雙方精神意志的漫長縫補以突然的故事開場。
「他什麼都完美,也備受病患喜愛,更誇張的男女老少通吃,他前程似錦似乎什麼都受神助被神所喜愛。」
大概是終究是分神而來的敘述,在形容詞上還有些反覆的不成邏輯。
「但他卻希望能夠再更挑戰人的極限,他愛著所有人愛著為醫的自己,他在未經允許下私自的進行人體臨床實驗。」
一針一針的迅速穿刺著傷口,因為省卻了傷口美觀,但也多出了點那些參差不齊需要更費力拉合的空間。
「於是他被檢舉了。」
盲蛇垂下眼睛,「被他隨便找的充滿熱忱的菜鳥助手檢舉。」
持續閉著雙眼,他讓自己不要想太多。即使長年的勞動讓他手掌有不少粗繭,此時的他還仍是緊握拳頭到指甲都刺痛了手心。
盲蛇的敘事聽在耳裡但沒聽得十分清明,穿針引線也是需要十足時注意力的工作,盲蛇偶爾停頓一會,又繼續說,而他也斷斷續續的接收話語、聽著故事。
直到對方下了一個約莫不算結局的結論,夏日才隱隱回過神。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永遠是這麼薄弱。就如他被七年好友出賣,但說實在, 恨又有什麼意義呢? 「然後?」
也不是故意用稀少的言詞敷衍人,只是夏日對抗疼痛確實也很難再有更多台詞回應,說來這本就不是聊天的好時機。
只是他還是滿想知道,
這位良善為懷的神醫,是如何解讀『人心』這回事。
盲蛇頓了頓,垂下眼睛看著傷口。
「他放棄了。他被撤銷執照、一夕間從雲端跌到谷底他不在乎,可是他在乎的是那臨門一腳,就差那一點點。」
手上動作依然迅速而且俐落,「他什麼都不在乎,菜鳥是正義的甚至是正確的,就算研究成功了也不可能真的能發表出去,因為這些研究都必須要上級核可、必須要有核發的經費、必須要有完整的研究過程和報告……他告訴我是個研究農藥解毒的研究,但我不相信。」
「他完全有能力可以扳倒這些妨礙他的障礙,完全,可是他放棄了。」
看著縫的差不多的傷口,盲蛇吐了口氣,「好,躺下一下,再來你腹部也有。」
然後繼續說著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因為他放棄了,我不想放棄,我蒐集了所有有利他的資料證據也連絡好律師,就只差……」他抿抿唇,成疊的資料就在想救助的人面前一整疊撕半。
「他拒絕了,毀棄資料,說什麼……夠了,不要理他。」
我們大吵一架,最後分道揚鑣。
這句話盲蛇沒說出口,他發現自己因為情緒激動連手都有點抖,這樣不行。
「所以我一定要出去,把那傢伙抓回來,他媽的說就這樣跟他弟拍拍屁股度蜜月去了。」重新緩了情緒穩住手繼續清洗傷口和縫補。
所謂的神醫結果也不過如此。夏日感到有些好笑,放棄真的是很簡單的事,而顯得努力活著的人像個白癡。
「聽起來也沒、嘶......!也沒強到哪裡。」
他對這個故事給了一個評論,也不在乎盲蛇聽了會不會感到刺耳。
他又沉默了一會,大概是在忍耐、又或許是在思考,總之過了半晌他又開口。
「能撐著活著到現在的你已經比他強了。」
勉強睜開紅色雙眼,他看著低頭一針一線專心為自己縫補的醫生,俗話說認真的人最帥,現在他也是如此認為。
「努力的人們都很帥。」
「你現在也是。」
所以不需要拿自己跟他比。
「嗯對,醫生也是人、脫下醫師袍的人就是空有醫療知識的凡人,沒有適當的醫療器材和藥物也只是在旁邊乾著急,而且醫生也一樣會哭會笑會崩潰,表面的高富帥都是外表表象……」
盲蛇這一串自白說的行雲流水幾乎不用思考,不過說到最後時還是卡殼一下。
「……對,那傢伙真的高富帥……」
身為男人都嫉妒了,「不過他應該算是高富美。」硬要這時候噹一句。
隨後聽見夏日說的什麼,啥?誰帥?啥?
「……啥……謝謝……靠……吼不是啦……」
盲蛇呆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急著解釋,「我說這些不是要你稱讚我啦,不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抬起頭,紫色眼睛隱隱帶點怒氣的再次直視勉強有了點光采的紅色眼睛。
「夏日你,你剛才想放棄是不是,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我也不可能要你看開,但……你是不是忘記你還沒作什麼,是不是還有人在等你,我不信外面沒有人在等你。」
突然被唸一通,他問號了一下,然後再次覺得醫生真的很喜歡罵人欸。
「我什麼時候想放棄了?要放棄我進來M鎮幹嘛。」
扭著眉頭,他稍微抬起脖子,面對盲蛇莫名其妙的怒氣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但是他懶得爭執或解釋,麻煩死了,頭撐著抬起來不到幾秒又倒回去。
「好好縫啦,這位醫生。」
「......你們脾氣比我還暴躁欸。」碎碎念。
「……」嘖。
盲蛇不否認自己脾氣其實很暴躁沒錯。
「好啦也差不多了,恭喜你撐過去了,就剩包紮,明天我幫你找些衣服穿,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跑。」
真的開啟醫生模式的盲蛇繼續碎念繼續包紮工程,這次倒也老實的不再繼續唸下去……已經唸了。
忍不住
盲蛇中:我S4好沒梗wwww我能不能用物資換跟夏日的交流wwwww
夏日中:ㄛ,可以啊
這是在夏日的豪華週年慶降SAN套餐之前的事
謝謝夏日和夏日中的交流,可惡最後沒塞全所有物資
這次塞成功的物資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