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刑警,但其實他也是可以放假的,除了研究跟不可名狀溝通的可能性之外,他今天想出去走走。
——話說,上次那位跟人偶說話的神父好像說教堂有什麼活動吧?
來去看看好了。
不如以往刑警工作時穿著大衣,他今天選擇了帽T,戴上帽子,將他微微透明的光環蓋住。
雖然他的環透明到就算不戴帽子,只要不要有光線折射就不會看到,但畢竟是戶外,難說,難說。
將他的“武器”收進隨身大包包裡,再把槍枝插在口袋,準備好“子彈”,然後走出房門。
外國嘛,帶槍是允許的。
「安妮!」
遠處傳來男人高聲呼喚,就看見小女孩自街角竄出,臉上滿是鼻涕闔眼淚,就這麼一頭撞上漢尼,不僅沾上衣服牽絲,還馬上嚎啕大哭起來——正因為如此,可以清楚看見她的雙瞳顏色不同。
「!?」環抱洋娃娃的神父急急忙忙現身,差點連環撞上,為了閃躲失去平衡竟然一頭栽倒在地。
安東尼奧不顧手背擦傷,先確認瑪麗亞沒有撞壞,正想起身安慰暫時安置教堂的孩子,就和昨天在公園見過的警察對上視線。
「唉!」
被什麼人?一頭撞上了,他後退幾步後,定睛一看。
是個小女孩,而且是個雙眼不同顏色的女孩。
現在外國人基因這麼好嗎?
還有不同顏色的眼睛這種基因?
他一點都沒有想到女孩是恐水人的可能性。
小女孩撞上漢尼之後,不停的嚎啕大哭,他連忙安慰起對方來。
「唉唉女孩不要哭啊——你看叔叔!」
他對女孩扮起鬼臉,然後又出現一個撞擊聲,他轉頭看。
——漢尼的鬼臉對上了上次在公園見到的神父。
神父不合時宜笑出聲,或多或少吸引女孩注意力,她的聲量緩和下來,卻仍啜泣得呼吸不到空氣,胸口劇烈起伏。
「其他人已經把蜘蛛都趕走了,別害怕。」
慌張奔出教堂追趕,手裡沒有東西可以替女孩擦臉,他對漢尼外套上的鼻涕有些抱歉,刻意忽視犧牲瑪麗亞衣裙的選項,指向轉角方向。
「漢尼先生要不要來教堂坐一坐?我找毛巾幫你清理。」
他不知道漢尼本就為此而來,只認為運氣挺好的。
昨天既然受令轉交對方紙條,想必也是守密人了?
回到教堂時,其他人早已將教堂仔細清理過,毫無異狀。
原本還覺得這副模樣被大人看到會很尷尬的漢尼,因為女孩緩和下來,而跟著被女孩吸引注意力。
很好!女孩停下來了!
原本慌慌張張的,因為孩子停止大哭而跟著冷靜下來,然後他才想起這件事情——
“恐水人的眼睛不同色”
啊,這孩子是恐水人啊。
接著神父說話了,他問自己要不要去轉角的教堂走走。
他就是為此而來的。
「啊,欸,好啊。」
不過他現在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帽T已經被小女孩的鼻涕弄髒了,神父即時有辦法處理,那就順帶去處理一下好了。
跟著他到了教堂門口,四周已經有不少人,將教堂整理的乾乾淨淨的。
「沒想到您的教堂這麼近就能到。」
外國的教堂都會建立的特別高,這與自己家鄉的廟宇差的太多了,廟宇總是往外擴建,不會有人想到把神明的住處建高一點。
「那麼安妮先跟叔叔道別,妳去找馬卡斯神父吧,保證不會再有蜘蛛了。」
安東尼奧將瑪麗亞放在長椅上,深入內部取來乾淨毛巾,一條替孩子擦完臉領她去找其他成員,將另一條交給漢尼。畢竟孩子身高造成的髒污在腹肚處,自己替對方擦未免太不得體。
神父對此沒有加解釋。教堂僅作為中繼場域暫時保護,待其他人前來交接就會轉移至舊日月宗合作的孤兒院機構。
滿頭白髮加上東方人五官較為年幼,因此安東尼奧誤會眼前東方人年齡比自己年長。上次在公園穿著和影劇印象相同的大衣,此時卻是非常休閒的連帽T恤。
正巧休假吧?他心想,在旁等待漢尼擦拭。
「安妮,掰掰!」
跟著神父叫著小女孩的名字,假裝自己是個活潑可愛的叔叔,然後看著小女孩離開,對著她揮揮手。
接到神父的毛巾,他原以為神父是想直接把外套上的鼻水洗掉的,但他不意外,開始擦拭起在腹部的污漬。
事實上,神父與漢尼的歲數只差了一歲,但這被老同學氣得又白又老的頭髮,在他眼中,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你,跟驅魔協會那邊有什麼關系嗎?」
上次聽說是有個蒙面俠請他代為傳遞訊息,那眼前的這名神父,或許是同伴也說不定,他開始了他的“調查”。
「啊,不過我不是警察,我是義工而已,義工。」
雖然他不知道外國有沒有義工這種職業,但避免這位神父像上次一樣逃跑,他還是急忙解釋道。
「驅魔協會。」安東尼奧歪頭想想,在他認知中最龐大的驅魔組織即是他所崇仰的舊日月宗,既然如此不需多加掩飾。
「我是屬於舊日月宗驅魔人,漢尼先生,很多教堂和職業領域都有我們的蹤跡,甚至涵蓋政治行政執法單位。」
他微笑,向對方伸出手掌象徵友好,就連方才交接帶走女孩的神父說不定也是其中一員,舊日月宗存在如此古老悠久,組織構造如蛛網隱於日常之下。
「雖然並沒有全部的人都見過,畢竟我們面對的事物無法公布於眾,甚至無法用文字記錄,只能在黑暗中孤行、砥礪光明。」
只要是守密人都明白的孤立協議。
安東尼奧沒有隨時隨地擁著陶瓷洋娃娃的時候,顯然非常正經和普通,他叮囑並祝福道:「最近小鎮傳聞四起,但我想會順利的,願神帶領一切光明之事。」
是這樣啊。
以“驅魔協會”概括一切,對於剛加入舊日月宗沒有幾年的漢尼,他並不清楚除了舊日月宗,是不是還有其他驅魔機構。
不過這麼聽起來,這位神父或許是“同伴”。
「真巧,我也是,但還只是個新人。」
警察的機構有所謂的新人與老手,但是驅魔機構有沒有這個概念,他不清楚。
而且守密人貌似總是不親身蒞臨,不過也是因為這樣,才能認識今日這位旁人覺得不正經的神父。
伸出手,握住安東尼奧神父所伸出的友善的手掌。
手上沒有人偶的神父,看起來就如同普通的神父一般,看起來並不活潑,也很普通。
「我有聽說,最近不可名狀的出沒率提升了,願舊日月宗的勢力能夠大幅驅散這些“鬼魂”。」
嗯,是“鬼魂”
若以他在東方驅魔人的說法,被不可名狀附身就像是“被鬼魂附身”。
雖然他在嘗試與那些被附身的人類溝通的可能性,但至今並沒有成功過一次,這件事情,要與神父討論看看嗎?
討論看看好了。
「我嘗試與被不可名狀附身的人類溝通,但至今並沒有成功過一次。」
「大家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稱呼,畢竟散播理解也會增加它們的數量。」
安東尼奧苦笑地搔搔臉頰,他的認知鬼魂和詭譎惡魔無法畫上等號,但無妨,因為每個人的情況都不相同,正因如此才被稱為不可名狀。
「根據我的經驗,就算偶爾能夠佯裝普通人進行對話,它們也不是能溝通的存在。」
這名神父與對方小聊感想之後,輕輕將食指抵在唇瓣上,提醒漢尼不需更加理解,就是刨挖真相也將帶來危險——在他們對話過程間,安東尼奧取回了自己的瑪麗亞擁於懷中,不知是否難分難捨。
「如果有問題就連絡我,或是來這裡請求幫助吧。」
既然同為舊日月宗的驅魔人,他不吝於給予幫助。
見到神父做出噤聲的舉動,他決定暫時收回原本想再繼續挖掘的思想。
畢竟現在是驅魔人,如果辨認不出輕症附身者的話,其實挺不方便的,而且也會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但是這位神父告訴自己,並不需要多加理解這些“鬼魅”。
他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最後,他與這位神父交換了手機號碼,以便於往後遇到問題時,不用單獨遭遇危機或發生什麼問題。
雖然往往事情發生了幾乎都會來不及反應。
「我會的,謝謝。」
禮貌性的回應了安東尼奧之後,他在教堂的募款箱裡塞了一些金錢,請神父領著自己做完禱告,便離開了這家教堂。
明明家族是道教徒,自己卻來了教堂這種與自己不相干的地方,這是什麼緣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