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來道歉才是真的。
但自覺惹大事了的呂柏覺得與其透過可能被未讀的社交APP不如親自來一趟，人家說“見面三分情”，他相信楊成峰不會立刻趕人才是。

懷著忐忑的心與對對方的信任，摁下了電鈴。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在門口戛然而止。
驟然沉默的空氣彷彿能讓呂柏感受到門板那頭的低迷，過了好一陣子，楊家大門才應聲開啟。

「……是你啊。」楊成峰似乎在開門前就知道來人是誰，他的臉上沒有驚訝，也沒有不悅，但也稱不上溫柔。
「怎麼這個時間來了？」下一句仍然面無表情，但語氣稍微軟化了些：「先進來吧。」

他側身讓了路給呂柏進屋。

——好可怕。

襲來的低壓使呂柏險險喘不過氣，但造成兩人氣氛變成如此的緣由是自己，他使力穩住了呼吸，開口回應：「…新年快樂，……奶奶——呂柏帶雞湯來向您拜年了——」

接著很快的進門，擺好鞋子就往奶奶的方向走去。

「……新年快樂。」在呂柏進門後才斂下眼低聲回應，楊成峰關上大門便隨呂柏的步伐跟在後頭。

奶奶正在客廳內看電視，聽見呂柏的聲音先一步推著輪椅往門口方向去，迎上進門的孩子。

「哎呀……人來奶奶就開心了，怎麼還帶了東西……阿峰呀，來幫忙……」
見到呂柏，那張和藹的臉上依然泛起溫和的笑意，不過因為未預料的到訪而多了幾分驚喜。

她連忙讓楊成峰端走雞湯，便拉著呂柏到客廳沙發坐下。「最近過得還好嗎？來讓奶奶看看……等等拿紅包給你啊，呵呵。」

見到這般景象，楊成峰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著雞湯去廚房準備。

「奶奶…呂柏已經出社會有工作了，是呂柏要包給您才對。」乖順的坐在奶奶身邊，平時沒什麼表情的面部也難得展露著溫和的笑，但視線仍不時飄往楊成峰所在的廚房，顯得十分在意。

「小柏怎麼這麼見外……真是……」佈滿風霜紋路、骨節分明的老者手掌握上了呂柏的，瘦小的奶奶卻意外有雙溫暖的手，彷彿欲撫平呂柏一切的擔憂。
「……你和阿峰怎麼了嗎？」
奶奶帶笑的眉眼注意到呂柏不斷投向廚房的視線，壓低聲音，如交換秘密般地小聲詢問。

聽著奶奶給自己取的暱稱呂柏感到心頭暖暖的，再加上心思被奶奶參透，呂柏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但因為奶奶不斷的安撫著自己，他便湊近奶奶，跟著小聲回應：

「……小柏先前不懂事，說話傷害了峰哥，想道歉但又怕峰哥不理小柏……」說著頭低了下來，坦然展現著落寞的神情。

把那失落像小狗一般的表情全都納入眼底，奶奶沉默片刻，嘴角噙著和煦笑意：「阿峰啊……這孩子一向只為別人想，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他要是生氣，那是小柏你的話傷到你自己了吧。」停頓了會，她又開口，一字一句緩緩吐出，像是要印進呂柏心底：「阿峰是把你當成很重要的朋友，小柏別擔心，只要好好告訴阿峰你的想法，鄭重道歉就可以了。」

「他會聽的。」

「……謝謝奶奶，小柏會好好跟峰哥說的。」
呂柏回握住奶奶的手，輕輕地笑了一下。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楊成峰，只是…他實在太害怕了，第一次去挽回一個人，萬一失敗就此就失去了怎麼辦？那並不是一個只是玩玩的對象，至少現在已經不是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在奶奶的話中他找到方向，現在就差時機了，這麼想著的同時他抬頭與正好從廚房出來的楊成峰對上視線。

與呂柏對上視線的瞬間，楊成峰並沒有避開，那雙褐眸裡閃爍著一絲不確定，他將手裡的湯碗拿給奶奶和呂柏，自己又回廚房拿了自己的碗才出來坐到呂柏旁邊。

「……謝謝你的雞湯。」沉默地進食許久，楊成峰才開口，語調裡比起先前稍微聽得出情緒——他似乎也在思考怎麼開口。

光是楊成峰在自己身邊坐下就讓呂柏又好了一些，在以電視為背景音做沉默舒緩的氛圍下有了兩天以來第一次的正式對話，呂柏眨眨雙眼回道：「不客氣，我自己做的喲。」

「果然很會做菜啊。」若是以往的他說這句話可能是在笑的吧，不過現在的楊成峰只是低頭用自言自語般的音量喃道，便沒再開口。

他靜靜坐在一旁聽奶奶和呂柏搭話聊些日常，奶奶似乎也很識趣地不去硬湊兩人的交談，直到一餐用畢，才和楊成峰說了要回房休息。

雖然不是平常休息的時間點，但聽見奶奶這麼說也還是順著人，楊成峰收拾好餐具便推著奶奶的輪椅進了房間安置。

直到他再回到客廳已是十幾分鐘後的事了，他佇在客廳牆邊和呂柏四目相對，留人也奇怪，自己也沒有氣到得立刻趕人走的程度，他用手抹了抹褲管，思索半晌，還是用了較溫和的語氣開口詢問：「……那你，現在要回家還是？」

聽見奶奶要去休息了，明白是奶奶給自己的機會，跟著收拾餐具後便順手清洗，也將沒用完的雞湯放冰箱、桌面清潔一遍，透過忙碌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最後楊成峰安置好奶奶出來時，呂柏也做完整潔佇在沙發邊，對方手抹褲管他手搓手臂，直到楊成峰開口問了自己才敢應道：「……我想和你談談。」

兩人之間留白的沉默氛圍足以令人喘不過氣。

楊成峰看向奶奶臥房，房門半掩沒有動靜……雖然應該沒事，但讓奶奶聽到他們的交談怕是會擔心的。
「去我房間。」下頦挑了下示意對方跟上，接著自己就先轉身走上樓。

……好。
總算是爭取到了，跟在楊成峰腳步上了樓進入房間後也不敢像先前那樣隨意坐到床上，他站在房間的角落，抓著一邊手臂，考慮著該如何開頭。

良久後，他總算是直切了重點：
「我想為我那次說的話道歉……你說得對，我…太過，也不該那樣草率決定我們的關係……」

或許是心跳太快，他幾度因呼吸不順與喉嚨乾無法繼續，頓了一下，緩了緩才繼續：
「對不起，我的膽小促使我說了傷害我們兩個人的話，我不想……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其實…我，我很重視你…我不想…」

「我不想失去你。」

在進了房間後，楊成峰走到書桌邊坐下，以免呂柏感受太大的壓迫而不敢開口。
——他明白呂柏來訪，尋求與自己溝通的機會是耗費他多大的勇氣。

楊成峰不發一語地聽完呂柏的道歉自白，他一直冷著的臉終地還是緩緩融化成原先的擔憂與難受。

「我很高興能聽見你的想法……」他的語氣就和平常一樣溫和，只是多了一分失落：「從我認識你以後，一直都知道你是不太表達和展露自己的人，我不介意你在我面前多表現屬於你、屬於"呂柏"的一面——但有些事情是再怎麼撒嬌、怎麼任性也不能踏越的界線。」說著他竟忍俊不禁，那日的呂柏令他生氣，但又讓人心疼。

「我們認識或許沒有很久，但我很重視我們之間的緣分，你要是有什麼難受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討論……只是、」頓了一會，聲音帶著些許痛苦的壓抑。「不要再用那種賭氣的方式傷害自己了。」還有重視你的人。這句他沒說出口。

楊成峰的話讓呂柏紅了眼眶，但沒有因此落淚，吸了吸鼻子微哽咽著擠出一個「好…」或許正如爸爸所說，是自己太鑽牛角尖，以至於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明明是有人陪伴的呀。

「以後我…都會好好說出來的。」

抬頭向楊成峰認認真真的許諾，下秒卻還是將頭低了回去，只是時不時抬眼偷瞄，顯然做錯事的孩子還是不確定有沒有獲得原諒而不敢有其他的動作。

低頭佇在房內一角的呂柏模樣可憐，楊成峰也不忍心讓他一顆心懸在那，鬆泛下來的嘴角揚起坦然的弧度。
「……知道啦。」語氣也跟著笑容輕鬆許多，楊成峰站起身走向呂柏，大掌放上他的後腦勺輕柔地拍撫。

「沒事了、沒事了……」

再怎麼說，在他面前的仍只是個方開始學會感受自身情緒的孩子而已。

順著拍撫的動作，呂柏順勢將頭靠進對方的懷裡，一手拉著成峰的衣角小聲的問：
「討厭我了嗎？」

聽到呂柏的話，楊成峰失笑，怎麼那麼沒安全感呢？
「沒有，不討厭。」他順手環上對方的腰際，撫背輕哄，但隨後又像想到什麼地補充：「因為你好好表達自己的情緒，沒有賭氣，所以不討厭。」

呂柏也環上對方的腰，側頭靠在成峰肩頭上繼續低聲地問：「那你喜歡我嗎？」

「…因為我開始喜歡你了。」知道文法用得很怪，但先前若是不夠喜歡而說出那樣輕率的話的話，那現在好好說出來的就該是認真的，所以用了“開始”。

……嗯？嗯嗯？

感覺心底某種異樣感正在迅速膨脹，幾乎要從胸口迸發。

「開始喜歡是什麼意思？」他想要壓低自己的聲音，但字句間卻不自覺吐露出期待，這話聽在楊成峰耳裡意味不太明確，"開始"喜歡跟喜歡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希望我喜歡你嗎？」他自然早在兩人的相處中慢慢對懷中人產生超出友誼的感情，然而他對於呂柏的問題只是以反問回應。

「希望…」呂柏收緊了膀臂，向人的肩窩蹭了蹭：「想給你全部的呂柏……想要全部的哥。」
而後抬頭看著對方的褐眸，更為慎重的說了一次：「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使楊成峰一時意會不來，他稍微退開距離，捧起呂柏的臉，眼裡晃動不安——

也許是前幾日的經歷令他有些不可置信，楊成峰開口時，下唇都在發抖，他自己也分不清那是喜悅或是緊張。
「……這次不是賭氣了吧？」

「不是…」握住捧著自己面頰的手，呂柏轉頭吻吻對方的掌心，他也明白才發生那樣的事情，剛和好的當下，可能不是告白的好時機。——但他也答應了以後都會好好說出來的。

「聽說兩情相悅時的吻感覺會不一樣，要確認看看嗎？」

拇指指腹順勢撫上人的唇瓣，楊成峰俯首湊近呂柏，略帶曖昧的吐息縈繞在兩人之間，呼吸頻率逐漸一致。

「……我比較笨，只是親吻可能沒辦法確認。」在雙唇貼合之際，他倏地停下動作，話語中帶著若有似無的輕笑。
環在對方腰際的手向下托住臀部，另手扶上呂柏的後背，一個施力將人抱起扛上床摁倒——
楊成峰一向溫柔的褐色目光此時多了幾分凌厲，彷若盯準目標的獵豹，他一手支在呂柏頭側，在對方準備說任何話語以前欺身封口。

更多的情意，就讓他用更深刻的方式來感受。
他知道呂柏會告訴他的。

× ×

完結灑花

好ㄚ 交往了ㄚ 亂來了ㄚ（？）
恭喜老爺賀喜夫人歡樂大完結！！！！
我要看你整理到本噗，一定很壯觀

丟丟塗鴉

塗鴉ㄎ愛！！！！！峰柏愛愛！！！！！！你更完CP了！！！世界第一！！！！！

峰柏愛愛 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