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dolph ▋
2 years ago
這裡不是托兒所 with shiningtwins
男人一手澆花器,一手拎起其中一個孩子,像是拔地瓜一樣,連帶後頭牽著手的一同拖進店內,再迅速將兩片玻璃門左右關上,無數蝴蝶與瓢蟲撞在他剛擦乾淨的玻璃表面,猶如灑上一把帶殼的綠豆,清脆地彈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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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dolph ▋
2 years ago
那是一個難得溫暖的清晨。

梳洗後長著薄繭的雙手撐開毛線帽緣,在下樓前罩上頭頂,熟稔地不需要照著鏡子,鬆開毛帽的指尖便順勢整理淡金色微捲的髮梢,向後來到耳背掛上口罩深色的彈力繩,拉開少於階梯數量的折子,隔絕一樓滿室的花香和粉塵,開始營業前的整備。

人說第一印象很重要。即使是開得再鮮豔的花,若是稍有枯黃,不僅影響賣相,更是店裡唯一也無第二人的花藝師兼店員的失職,他沈默地端起剪刀,喀嚓剪去無需養份的枯葉,一把一把地落在畚箕裡,再連同橙紅色地磚上的落塵一同掃去,再拎起澆花器,從店門前貨架上的幼苗逐盆澆水。
「哇——」

遠遠的,有著兩道重疊在一起的稚嫩童音傳來。兩個看上去只有十歲,身上的外套明顯大到不符合他們尺寸的雙胞胎邊叫邊跑了過來,身後則是跟著一大群蝴蝶和瓢蟲。

其中一個人拉著另一個人的手拼命的跑,即使後面的孩子雙眼被黑色布條矇住,在前面的孩子的帶領下倒也沒有撞到什麼或是跌倒。兩個孩子就這樣跑過了充滿玻璃門的花店,沒多久之後就又從另一個方向上演同樣的戲碼。

那孩子轉著綠色的眼睛,看到了在門前的人,也沒多想的衝上去拉著那人的衣擺,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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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澆花的人聽慣了附近孩子們的玩鬧聲,只是時間稍嫌太早,他也沒有因此轉向那兩個早起的孩子,眼神僅是透過店面溫室般的玻璃窗一瞥,卻看見其中一個孩子的頭頂,飄著相當罕見的東西。

還未出聲,那嬌小的孩子們便直衝而來,這才察覺追在他們身後成群的細小黑點,是蟲子。

「唉,現在還沒開始營業啊。」

男人一手澆花器,一手拎起其中一個孩子,像是拔地瓜一樣,連帶後頭牽著手的一同拖進店內,再迅速將兩片玻璃門左右關上,無數蝴蝶與瓢蟲撞在他剛擦乾淨的玻璃表面,猶如灑上一把帶殼的綠豆,清脆地彈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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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嗚?」

雙眼被黑布條遮住的孩子發出了個疑惑的聲音,看來似乎是對於突然間停下來的這件事情感到疑惑。另外一個孩子則是在被放到地上之後也眨了眨眼,望向掉落在門外地上的那些昆蟲,突然就跑到門前面舉起雙手,發出了噓噓的威嚇聲,明明就是托那些玻璃門的福他們才免於繼續被昆蟲追趕的命運,現在卻被他當作是自己的威嚇有用,還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接著,他又跑去緊緊的抱了一下自己的雙胞胎兄弟,然後拉著對方跑到了剛剛拯救了他們的男人身邊,給男人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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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他警戒地盯著門外,追趕著群蟲的異樣似乎沒有竄入店內,倒是在玻璃門前留下不少折翼的鱗粉與蟲屍,不請自來的還有一對模樣相仿的孩子,嬌小地只能抱住男人工作圍裙下的雙腿,緊皺的眉頭仍未有舒坦的跡象。

「你們從哪裡來的?照顧你們的人呢?」男人拉開腿邊的兩個小蘿蔔頭,蹲下身去問話。

即使其中沒有戴環者,住附近的居民也不可能放任兩個孩子在大街上與蟲共舞,何況又有哪個正經的父母會拿成人的大衣當孩子的外套?裡頭的襯衫和毛衣倒還算合身,但隨處可見某種曾經黏稠又乾涸硬化的污漬,包括孩子們的手掌臉龐,也稱不上乾淨。

「天啊,你們幾天沒洗澡了?」
「嗷!」

兩個孩子與男人之間的對話就像是在兩條平行線上面,蒙著眼的孩子率先對對方的問句有了反應,但很明顯的並不是在回答那個問題。與其說是在對話,不如說他更像是在表示說自己有聽到對方在說話而已。另一方面,那個頭髮比較短,比較像經過精心打扮的孩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蒙著眼睛的孩子拉了拉他的衣服,才終於也跟著發出了聲不像是試圖要說些什麼的叫聲。

而代替這兩個貌似不會說話,也聽不懂男人的話,給不出任何回應的孩子,讓男人知道兩個孩子狀況的是從他們的肚子方向傳來的,如雷聲般的巨響。

兩個孩子到這裡,一起垂下了頭,可憐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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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聽著那陣從小肚子裡發出的雷鳴,逃家一詞浮現於男人的腦海裡,接著是預留在冰箱裡的蔬菜玉米馬鈴薯泥和幾條培根,以及早上剛洗完臉,也許還未完全冷卻的熱水器。

口罩的折子被一聲嘆氣輕微膨起,男人起身,將店門重新鎖上,以免又來了新的客人。

「想吃飯就好好當個乖孩子,跟我來。」也不管聽得見的聽不聽得懂,這回他捉起矇著眼的那個,踏上二樓的階梯,至少看得見的孩子應該懂得跟上。

儘管他知道應該替孩子們打通電話報警,但在尼古拉斯家,相信每位兄姐都能理解。姑且當作自己撿了兩條流浪狗,先吃飯或先洗澡這種問題就免了。
「嘎——嘎!嘶!嘶!」

看到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被捉起來,急急忙忙跟在後面的另一人舉起了手發出一連串的怪聲。那彷彿就是幾分鐘前對著外面那些進不去的昆蟲的威嚇,只是這時候威嚇的對象變成了對他們來說,剛才才幫助他們了的男人。至於那個被捉住的孩子則是在半空中晃著手腳,身後的馬尾也跟著他的動作一跳一跳的。直到被放下來之後,原本跟在後面的孩子才立刻衝上去抱住他的兄弟。

「嘎!啊!嘎嚕嘎嚕!」

即使兄弟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邊,那孩子還是用綠色的雙眼充滿警戒地盯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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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搬運一個和花盆差不多重的孩子並不難,即使會招來孩子們的厭惡,總比讓一個盲人跌跌撞撞地上樓簡單多了。

「這就把我當壞人了嗎?虧我想過要當個善良的天使呢。」男人雙手摘下口罩毛帽,盯著那雙翠綠色露出上揚的嘴角,他倒不討厭這種戒備心。

伸手越過兩個孩子頭頂,從他們身後轉開有些劣化泛黃的塑膠門,隨即彎下腰去,寬大的手掌和雙腿形成護欄,將兩個還沒進入狀況的孩子哄進門內。

明亮的室內裝設有溫水座墊的坐式馬桶,從洗手台的鏡面到浴缸內部都乾淨得發亮,就連磁磚縫隙中也找不到一絲水漬,像是全新裝潢過的浴室,金屬架上亦整齊擺放了盥洗與清潔用品,無不表明這是被頻繁使用的空間。

跟在兩個孩子身後,男人踏進浴室,乳白色的壁磚隱約浮現一絲血紅,鏡子裡更能明顯地映出一輪歪曲帶刺的環,在將門反鎖的人頭頂。
突然被帶到了浴室裡面,看得見的孩子明顯表現出了陌生的反應,證據就是他現在比起剛剛的警戒,更多的是睜大了雙眼觀察四周的擺設,偶爾還時不時地伸手碰碰牆壁上的磁磚,卻因為預料之外的冰冷觸感嚇的收回手,緊貼在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身邊。另一邊那個貌似看不見的孩子就不同了,他看不到陌生環境的樣子,只能依賴剩下的聽覺,但也就是聽到了因為在這個空間裡面的回音而放大了好幾倍的呼吸聲。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之後,他最後也緊緊抱住貼過來的兄弟,兩人就這樣子相依偎著,而他們似乎也很習慣了這樣的動作。

而在這樣的沉默之下,率先打破寧靜的是看不見的那孩子。

「哇、哇⋯⋯噓?」

雖然沒辦法說到底是不是,但是那孩子發出了跟洗(Wash)相似的聲音。
▋Rudolph ▋
2 years ago
張著綠色大眼睛的孩子四處張望,在男人看來像是未曾見過如此乾淨的、甚至是一座像樣的浴室,另一個矇眼的孩子倒是敏銳,得以推斷他至少認得充滿水氣的空間。

「真是聰明的孩子,知道了就把衣服脫掉。」彷彿回應孩子含糊不清的話,水柱聲便隆隆地在浴缸裡響,溫熱的蒸氣讓回音更盛,卻不至於蓋過男人的聲音。

誰都能預想接下來免不了弄濕衣服,男人僅是在圍裙下捲起袖口和褲管,露出左手肘內側令人匪夷所思的刀傷,隨即朝盲眼的孩子蹲下,長著薄繭的指尖輕觸纏住雙眼的黑布,也許是如同毛帽那般對普通人掩飾身份,但失明的孩子恐怕連自己引來什麼都未曾見過。

「那東西不會因為這玩意就放過你,在我和你的兄弟面前,更不需要。」說著便逕自替人鬆開布條,好讓那張被瀏海遮住的小臉能被擦乾淨。
隨著被揭開的眼罩,嚎啕哭聲在浴室裡面響起。即使沒有看見浴缸裡面逐漸放滿水的樣子,也沒有看清楚充斥著浴室的水蒸氣,彷彿只是單純地感受到了變化的濕氣,就讓那孩子放聲大哭。這或許也是第一次,男人能夠看見男孩除了跟他兄弟一樣的綠色眼睛之外,另一隻眼是與頭髮顏色相似的粉。

或許是因為聽不到那個哭聲,只看到了雙胞胎兄弟臉色突然變了的樣子,另一個孩子臉上充滿了不解,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導致了眼前這個狀況的發生。他從原本是被兄弟抱著的姿勢轉而變成也抱住了自己的兄弟,兩人的臉頰貼在一起,他還時不時地轉過頭,往自己兄弟的臉頰上親一下,接著發出有點破碎的聲音,宛如在用只有兩個人聽得懂的語言溝通,接著不可思議的是,哭聲緩了下來,而兩個孩子就這樣手牽著手,任憑男人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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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尼古拉斯家的末子彷彿看見懷念的身影。戴環的孩子感受不到未知的威脅,哪怕他不知道親吻中唾液有何作用,甚至發出只有自己聽不見的聲音,全是為了安撫害怕得哭泣的手足。

而他也確實停止了哭泣。

男人抽了抽鼻子,沒有再說什麼,便將他們的上衣連同外套分別脫去單邊袖子,讓兩條光溜溜的手臂勾在一起,再將袖子和領口從孩子身上脫去。他們乖順地配合自己的動作抬腿、轉身,任由狹著皂液泡沫的寬大手掌來回撫上任何一處,小手除了緊緊牽繫之外沒有更多掙扎,甚至對陌生人微微笑著,與剛才的哭鬧笑罵的孩子判若兩物,這讓男人手裡的清潔工作輕鬆許多,卻將思緒於內心悶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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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穿上寬大毛衣的孩子們被暫時安置在客房,原先的衣物被丟進洗衣機浸泡,男人端進兩盤熱騰騰的馬鈴薯泥和香煎培根,連同塑膠叉匙一起放在客房的矮桌上。

「這是乖孩子的獎勵,吃飽了才能拿。」他拿出兩根枴杖糖,指過盤子上的早午餐和兩個小肚子,在看得見的孩子眼前晃了晃,最後收回口袋裡。
雖然男人試著拿拐杖糖引誘孩子們,但是比起還在包裝裡面,感覺聞不到什麼香味的糖果,兩個孩子對於面前的早午餐比較有興趣多了。看不見的孩子讓自己的頭湊近了盤子想要聞聞味道,但或許是靠太近了,當鼻尖碰到了還冒著熱氣的馬鈴薯泥之後,那孩子立刻嚇得往後跳了幾步;而另外一邊看得見的那孩子就沒有那麼戰戰競競了,只是他無視於擺在一旁的餐具,直接用手指挖了口馬鈴薯泥進嘴裡,嚼了嚼之後發出清脆的笑聲,接著又從自己兄弟的盤子裡面挖了一口,塞到他兄弟的口中。
剛剛那個燙到自己的元兇是這麼美味的東西,讓那孩子愣了幾秒,隨後抓住自己兄弟伸過來的手,小小的紅色舌頭很賣力地舔著對方的手指。而他們看起來也很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只見看不見的孩子閉著眼稍微傾過頭,仔細的舔著手指的兩邊之後張口把兄弟的整根手指含進口中,還可以聽到在吸吮手指時發出的水聲。似乎是發現對方手上已經沒味道之後才放開,一絲銀絲在手指與口中牽起。

「啊嗚!」

知道了食物沒危險後,兩個孩子就這樣用手挖起食物,偶爾往自己的口中送,直到把盤子清空之後,兩人才用可能比剛洗澡前還要狼狽的臉往男人的方向露出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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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比起教導飢餓的孩子使用餐具,男人趁他們吃得津津有味時轉回浴室,拿了條濕毛巾回來,分別抹上那兩張吃得髒兮兮的臉頰嘴角,和熱得紅通通的小手,將拆開包裝的拐杖糖讓小小的掌心握著。

看來是不能指望這兩個孩子打工換宿了。男人於心裡嘆了口氣,重新戴上口罩毛帽。

「在衣服烘乾之前,你們就先留在房裡,別想光著屁股亂跑。」

還有店要顧的花藝師說完便起身,收拾餐具後他關上客房的門,背倚在門板上。如果是普通人倒好,那對孩子的體質偏偏無法以常識說明,要交給警方或社福單位,只可能會招來比起稍早更大的麻煩,況且兩人身材健康,別說是虐待,連一點掙扎或採血的痕跡也沒有,像是被人呵護至極,教育程度卻遠遠不及同樣大的孩子,卻能在某些時候懂得控制情緒,男人沈思至此,終於知曉在除去衣物後,從孩子身上感受到的異狀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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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原來他真的收留了被訓練過的寵物,而在兩人背後,有著能夠長年實行這種培育的人。

「去他的。」他低聲暗罵。

一再證明了他永遠無法擺脫這受罪的地獄。
兩個孩子他們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場龍捲風一樣,幾乎沒有平靜下來的一刻,吵吵鬧鬧的程度幾乎是整條街沒有人會察覺不到的程度,然而他們離開的方式卻完全相反,一點聲音跟蹤跡都沒有留下。在魯道夫暫時忙完工作去客房查看之後,客房裡剩下的就只有東西感覺都被翻過一遍的混亂,感覺應該是這片混亂的製造者的兩人卻不見蹤影。

是不是自己離開的,甚至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有留下的或許只有在這幾天之後以「雙胞胎照顧費」這一個名義送到花店的厚重現金袋了。
▋Rudolph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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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dolph ▋
2 years ago
感謝三人YouEy中的交流!我終於可以坐在觀眾席開始我的阿嬤發言了!!
十歲小寶寶(寶寶)手牽手跑跑跳跳又哭又笑又蹭臉臉超級可愛,活脫脫的天使啊!R中阿嬤對小朋友的抵抗力弱到一度回不去魯道夫的視角,一想到+17年可能會變成魯道夫這種厭世大人,就好希望寶寶們健健康康平安長大成大天使⋯⋯
寶寶們會變成天使啊⋯⋯不管是大天使還是什麼天使都有可能 我才要謝謝交流⋯⋯魯道夫怎麼那麼會顧寶寶,寶寶們有飯吃還有點心吃寶寶快樂但是寶寶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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