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難得地起了興致。

在聽到廣播後，他本打算獨自欣賞月色美景，然而在經過露天看台時，目光卻筆直落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上。

「哎呀。」他哼了個單音，眼裡盡是笑意。

只見他輕巧地穿梭在人群間，隨手順走了服務生端盤上的餐具，自然地坐到了對方面前。

「晚安，沃來諾先生。」笑瞇瞇地打了聲招呼，接著拿起餐具享用對方放在桌上的美食，好似那便是為了他準備的一樣。

「還真巧，你說是吧？」

正準備叉起食物的動作沒因對方的搭話及搶食而被中斷，反倒很自然地接受了對方的入座，「是啊，可真巧。」將食物送入口中咀嚼，待吞嚥下腹以後才說道：「今晚的月色可真美，您說是吧？」

「是呀～但比起你總是差那麼點呢。」他邊說邊將盤內的美食以驚人的速度掃蕩。
不一會兒，可憐的餐盤上剩下一些動也沒動過的花椰菜與紅蘿蔔。

「來來、別客氣，把他吃完吧～」插了一塊胡蘿蔔到對方嘴邊。

「這還真是過獎了。」哼笑了兩聲，不介意對方像暴風一樣的把盤中所見的食物以飛快速度給吃完，只不過這暴風並不是什麼都吃。

他張口吃下對方送上口的食物，叉起了花椰菜遞到對方嘴邊，「要均衡飲食才行。」

「哎呀、這該是給小狗的特權吧？」他單手覆上沃萊諾的手，輕輕地壓了下來，「我可承擔不起這服務呢。」

語畢的同時，他便鬆了手，拾起桌面上乾淨的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以示自己用餐完畢。

「說起來，小狗怎麼沒跟你一起來賞月呢^^？」

沃萊諾對此沒有回覆，只是將被壓下的手收回，吃掉了上頭的花椰菜。

「小狗去忙了。」放下餐具，用紙巾輕按嘴角，「可憐的小狗，沒辦法好好地欣賞美景。」

明知故問的他也藉此知曉了某些答案，對方的語氣、態度、行為以及話語，一切都在說明堤德的行為有多麼可笑。

「天吶、那還真可惜。」他垂下眼眸，用略帶惋惜的表情說著話，看起來真像那麼回事。　

－－真是、可憐了。




太可憐了，我親愛的堤德。

你簡直是為我而生的喜劇－－

他原以為列車之旅要這麼平靜的度過，沒想到卻有好戲可看。
「沒關係、之後會有機會再看的～」笑著點點頭說道，「對了、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跟小狗狗是怎麼認識的呀～？」

「是啊，小狗有的是時間。」任由巡視的服務生將餐盤收走，「惡魔都是好奇寶寶嗎？」笑了笑，「我與他初次見面是在大雪紛飛的冬日，那時聽聞了門外有騷動，好奇地打開門便發現有隻受傷的惡魔倒在我的酒吧外，看他腹部及腳的部分受了不小的傷，在這酷寒之中肯定活不了多久就先帶進酒吧裡面治療他了。」

「原來如此。」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堤德會對於眼前的人類如此上心了。

不過－－

「你有一部份是在說謊吧？」

沒有回覆對方問答，他反倒拋了問題給對方。
「那康斯坦丁先生又怎麼認識毘堤德先生的呢？」

「我們是遠房親戚呀。」

倒是不在意對方不回答問題，畢竟他就是想說就說。

「原來。」不是很在乎兩人是怎麼認識的，他也只是隨口問問。比起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沃萊諾更加好奇對方頭上傾斜一邊滴落著黑色液體的光環。
⠀
沃萊諾伸出手去盛接滴落下來的液體，黑色的液體在碰到他的掌心時便消逝在掌心上，彷彿沒有存在過。
「這可真是有趣。」

　　　　　　 　「很有趣嗎？」

當沃萊諾傾身靠近自己，注意力多集中在黑蠟時，他緩緩地勾住對方的墜飾撥弄著。

康斯坦丁笑瞇了眼，猛然一個使力將人朝自己的方向扯下，力道之大到甚至毫不在乎眼前的人會受傷似的。

在男子即將碰桌之際，他動了動指頭，人就這麼懸在離桌面幾釐米的距離。

　　 　 「親愛的，喜歡的話可以多欣賞，不要緊的。」

眼前的場景轉瞬就變，沃萊諾望著餐桌上的木紋，伸手撥了撥垂落的髮絲，微撐著身子抬起頭湊近對方，在親上對方唇瓣前幾釐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停了幾秒便退開理了理自己的衣物。

「月全食似乎開始了。」

「你很期待嗎？」趁男人打理儀容時，他起身拉了拉筋，伸個懶腰。　
「就這麼安靜地看月景實在太無聊了。」何況月全食也不是那麼稀有，活了三百多年也不曉得看過幾次。

他環著胸思索了半晌，看著一旁的樂團似乎想到了什麼。
「阿阿、不如陪我跳舞吧，沃萊諾。」不容拒絕的命令句，他朝人作出了邀請的動作。

「您既然都邀請了，怎麼能拒絕呢。」搭上對方邀請的手，「您想跳哪一種呢？」

「華爾滋。」他歛眸一笑，牽著人走到空曠之處，「這裡人比較少，可以盡情地跳。」

康斯坦丁收起方才狂傲的氣場，表情認真的隨著起頭的旋律，優雅地跳起舞。

「說實話，我好像有陣子沒跳舞了，不曉得會不會生疏呢。」即使是惡魔也會有這種困擾呀－－

話是這麼說，一方面也是表示如果踩到腳了，責任也不歸自己的意思。

一手輕與對方的手交握，另一手則搭在對方肩側，隨著音樂的帶領緩緩地移動步伐起舞。

「我想身體會幫您逐漸找回感覺的。」他自己也有段時間沒有跳過了，得祈禱待會不會不小心踩錯步伐害這支舞亂了調才行。

月影尾隨著他們的步伐翩翩起舞，一進一退地踩著舞步。方才靠近對方時就有聞到的淡淡香氣由於彼此之間貼得更近而變得更加地明顯，「您身上有股好聞的，淡淡的香氣呢。」

「是嗎？」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共舞的男子，「我還真沒發現，你是小狗嗎？這麼靈敏。」笑著調侃對方。

記得從前也有人這麼對自己說過。


那是誰呢？


他想不起來了－－

也許這也不是件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會忘了。

「那是什麼樣的味道？你說的香味。」

「呵呵，或許是哦。」順著舞步貼近對方，湊近再聞得更仔細了點，「要形容的話——有股薄荷和雪松木的清新……以及淡淡的煙草味。」接著又與人拉開了距離，「我覺得跟您滿搭的。」

對於沃萊諾的回覆相當滿意，他是不討厭口才好的人，反而還挺欣賞的。
「真會說話。」一手輕柔地扶著腰，一手牽著男人隨音樂旋律邁步、轉圈，他難得沉浸於如此愜意的時光。
在血色月光的渲染下，一切都是那麼美。
「我很好奇呢，您到底是看上堤德哪一點才會願意留著他？」雖說這完全是堤德的一廂情願，不過他怎麼想也不覺得，沃萊諾會因為這個原因而留著對方。

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吧－－

「看上哪點——」向後一仰，紅銅色的月亮高掛在天空，沃萊諾咧嘴笑出聲，「哈哈哈。」
⠀
⠀⠀⠀⠀
⠀
⠀
「看在他是隻聽話的惡魔分上。」
「誰不喜歡聽話的小狗狗呢。」

他自然是沒錯過那雙特別的眼眸。
「這樣啊。」穩穩地托著男人，在進到下個環節時將人拉回自己身邊，「不過太過聽話的東西，不怎麼有趣呢。」
對他而言，看越是渺小的人努力掙扎，最後卻因逃脫不了束縛而絕望，那是最完美不過的故事了。

「曲子要結束了。」一邊說，腦子邊思索著晚點去哪兒閒晃，他已經沒什麼好奇的事想問沃萊諾了。

在幾個節拍後，隨著樂團尾音落下，他做了一個完美的Ending 。

「是啊——所以他得努力讓我對他維持著興趣才行。」被人拉回身邊，隨著音樂尾音落下，他們彼此都做了個完美的Ending收尾。
「多謝您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