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吧台點了瓶清酒與些許炸物。
透過玻璃望向窗外,變幻的光影早已不值得自己留意。
觀賞極光總是會帶給自己不同的體悟,唯獨此次——他有些心不在焉。
裴燧拿出一個精巧的盒子撥弄著,木盒表面刻有粗糙的紋路以及略顯凌亂的石墨印跡,很顯然的是個半成品。
隨著清酒與炸物陸續被端上桌面,他將木盒放於一旁,自己仍可觸及的範圍內。
將為數不多的炸物納入腹中,裴燧拿出手帕拭去唇畔的油漬,無意間瞥向不遠處的座位。粉色長髮異常顯眼,不容忽視。
他付了錢,帶著他的木盒和清酒走向光流所在的位置。
「介意我過來敘敘舊嗎?」
雖然前幾天才遇見過,但總是得找個藉口。
光流正喝著熱酒,聽見熟悉的聲音抬眼看見那白色的長髮晃蕩。
木桌上熱騰騰的食物與酒都是剛送上來,依然冒著暖意的白煙,光流特意選了依然可以看見極光的玻璃屋區域,坐在鋪著柔軟毛毯的半圓沙發上,像是隔開人群又依然享受在人群中的時光。
而顯然桌上還放著其他人的杯子只不過不在座位上,暫時只有光流一人。
「不過兩天你就是敘舊了,你是度日如年嗎?」光流伸手示意請坐,看見那清酒,光流笑問,「還要幫你點些吃的嗎?」
裴燧沒有給予正面回應,只是笑著道出含糊不清的解釋。
「是也不是。」
實際上的時間流逝依舊不變,可相對的內心所感受到的時間卻被延伸了。每當自己望向那狹小的尚未完成的木盒,時間彷彿都被禁錮在其中。
「不用了,今天喝的夠多了。」
若是按照以往自己製作的速度,不應該只是現在這副模樣,粗糙的打磨尚未擦拭的線稿,想要繼續卻又被阻斷了靈感。
「先別說我,不如談談你吧。」
他將目光移向位於桌面的杯子,另一個主人的身份是誰?不用細想也呼之欲出了。
「什麼時候找了個小男友?該不會是這幾天的事吧?」
想問就問了,他們之間沒什麼好委婉的。
「一人獨飲,寂寞噬心了?」光流瞄了眼那木盒,然而還是招了服務生替裴燧叫了杯酒精濃度不高的熱酒,朝人笑了下。
對於這突兀的話題,光流後來也知道了深影開直播的事情,又或者是裴燧正巧就在現場,不論是怎樣知道的都無妨。
「小男友嗎?」光流呵呵笑,「可愛的天使,怎麼過往不見你這麼八卦?」
「向來都不是我找上人,而是人找上我吧,你沒懂過嗎?」喝著熱飲,刻著紋路的木杯遮住了那嘴唇可能的笑意或沒有,熱煙朦朧著視線。
「畢竟我可是寂寞噬心的人啊。」
他引用光流所詢問的句子感嘆道。
寂寞?其實不然,或許存在但也是極小部分,參雜在其他更為鮮明的情緒當中的比例高出了許多。
「自然是得尋求其他樂趣——來填補我空缺的心靈。」
至於怎麼填補,又沒人規定必須用什麼樣的形式。
「怎麼不懂,就連我自己也是這樣。」
不論是冰島的初遇、還是在走廊相遇回到房間內短暫的會談,以及不算上列車之旅前裴燧找光流他們的次數。其實大多時候都是自己主動搭話的。
「不介意的話,再跟我多講一些你們相處的過程?」
他決定厚顏無恥的賴在這裡,等到光流的小男友來了再離開也不遲。
將替裴燧叫的酒推到對方面前,熱煙飄散總比之前的溫暖。
「我現在就是你的樂趣了?」光流指尖按上那個被封著的木盒,他可不知道答案,「可愛的天使你怎麼不先分享你寂寞的心得?」
頗有想將木盒打開的意思。
「如此顯眼的令我好奇,都在我面前了,不追尋實在太可惜了。」
另手喝著酒,他倒不在意拖著時間,反正夜很長,至於裴燧想聽的樂趣,他不說等等也有人可以回答。
大概。
「寂寞有什麼好分享的?」
端起酒杯啜飲,升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
「只是個連半成品都稱不上的小物件罷了。」
他將酒杯放回原位,挪開光流的指尖。拿出砂紙將一些粗糙的邊角磨平,用紙巾將木屑包裹放於一旁。
「還有很多地方要調整,好奇的話自己看,我就不逐項介紹了。」
將盒子遞給光流,他瞇著眼眸倚在沙發放鬆身子將自己陷入柔軟的靠墊內。
盒子的上蓋寫著一串法文,從潦草的字跡裡不難看出創作者浮躁的情緒。
側邊則是刻有玫瑰花與荊棘纏繞的景象,側面的中央各自佔有一些零星的草稿,讓人難以分辨究竟畫的是什麼。
「難得看你如此動搖的模樣自然值得欣賞。」
既然人都將木盒送到自己眼前,作為半成品依然留有創作者心情的痕跡,那潦草的字跡可真是真情實意的浮躁,浮躁的自己都看不懂了。
本該帶刺的玫瑰花還被荊棘環繞嗎?
掀開看見的蓋子與再掀開的機械,是自己未刻意研究過的東西,大致上是音樂盒吧?只是不知道製作者最終想要播出什麼歌曲給收到的人。
「我若開心了勞動一下也無妨。」將木盒推還了回去,看著那似乎放鬆下來的人,「期待你失戀的電話可不是等你一個生無可戀的訃文,死亡若有理由,作為一個好友當然想幫你去除這源頭。」
光流隨意說著,輕鬆帶過了話語中的危險。
「過幾天再告訴你也不遲。」
寂寞的愁緒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傾訴完的。更何況未經彙整的隻字片語並不能傳遞什麼。
「你可沒這麼好心,先不說其他的——這件事倒也不至於勞駕你動手。」
他在起步輸了,在追趕的同時早已設想過諸多結局,不論將面臨哪種可能他都準備好了。
「對我多一點信心吧,這麼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如同光流之前所說的,不如放手一搏。以自己作為這場遊戲的籌碼,『愛』的越深投注的就越多。
「小男友回來了?不介紹一下?」
他望見從一側走進的男子,挑整了下隨興愜意的坐姿。紅色的長髮與面孔完全與方才深影貼文裡的另一個主角重疊,他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此刻。
「我明明就很好心──!」光流抱怨著,自己明明就人很好。
「看你來找我問事的時候我可已經覺得你這麼多年白活了。」雖然一場賭局到最後終有輸贏,只有理智的賭徒才能從桌上全身而退,然而賭的就是那不理智,縱使對賭兩人都無法全贏。
儘管這是自己挺喜歡的樂趣,但既然自己異常自然就享受著全部,至於裴燧──他不知道。
「玩得開心啊。」
光流拿起桌上酥脆的麵包,動作慢條斯理的放上熱騰騰的燉肉咬著,至於裴燧後面的問題?
無視。
反正兔子肯定也聽到了。
去完洗手間回來後,便看到座位上多了一個人。
那人有著一頭白色長髮,模樣也挺帥氣的。
看著兩人說話的模樣,應該是光流認識的人。
他眨了眨眼,看看光流,再看看這名白髮男子,不確定現在是什麼狀況。
聽到對方說著介紹一下而光流似是沒有要說話的打算,不確定該說些什麼,只好先打個招呼:「初次見面。我是炎什侖。兩位是舊識嗎...?」
說完又再看了一次兩人,感覺好像不是普通的朋友呢。
「你好,我叫燧。」
他主動挪出較大的空間,友好的示意炎什侖坐下,故意擋在對方和光流中間。
很顯然——他今天就是要契機從炎什侖口中得知一些細節,哪怕與他自身沒有太多的聯繫,更算是涉及影響。
僅是為了滿足他幼稚的報復欲。
「和這個傢伙是舊識沒錯。」
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就要抓到好友的把柄調侃一番,這是裴燧難得孩子氣的一面。
當然這得循序漸進。
「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之前怎麼沒聽他提過你?」
小男友落到自己手上,光流應該不至於這麼窩囊的逃跑吧?
看到對方讓出位子後也沒多想就坐了下來。
這個傢伙?聽到這個稱呼便認定兩人的關係應該是蠻不錯的。
「嗯...大約在五天前?沒有很長的時間呢~」他回答道。
看著對方自然且友好,想必一定是個蠻好相處的人。
幼稚。
光流在心裡腹誹著裴燧的舉動,安靜在旁邊吃著點上來的燉肉與濃湯,偶爾喝喝熱酒,既沒回答炎的提問也沒跟著話題。
「那也難怪。」
他釋然的笑了笑,沒有繼續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只是有些好奇,他們的關係中,到底是誰先挑明的?
「你們......是誰先告白的?」
畢竟如同方才提到的,光流向來不主動。但主動接近和主動告白又是兩回事。
「總覺得他不太像是主動的一方。」
「啊...這個問題......」他視線垂下,要回答這問題讓他有點害羞。
「是我先的。」紅著一張臉他如實回答了。
這麼說來,的確,光流不是那麼主動的人。這幾天都是他先提出了對方才會有反應。
嘛,不過沒差。他不是那麼介意,畢竟比起被動他更傾向主動。
回答完後他拿起了酒,飲了一口。
「為什麼會選擇他呢?明明才認識沒幾天。」
光流確實是有值得讚許的特質,但或許是同性相斥?抑或是彼此間看似相似的習性,實際上南轅北轍?
哪怕認識這麼多年,裴燧未曾對光流產生名為『喜歡』的情感。
或許這一切,都是靠『緣』這個字吧?
「是有什麼特質吸引你嗎?」
明明都是在列車上產生的變數,光流比自己坦然多了,沒有過多的顧慮。不過,光流作為被動的一方,本質上還是不同。
下決定的是光流,而對那個人提出想法的將是自己。
「不用擔心被他聽見,我們可以說悄悄話。」
「就在我面前說悄悄話會不會太看不起我啊。」光流笑罵著,別說世界管理局的工作能力需求,這麼近距離當他是擺設嗎?
「很唐突對吧...這我也沒有想到,」他輕笑一聲後接著說,「如果真要形容是什麼特質...應該說危險嗎?真難用言語說呢...但,他很獨特,而且總是意想不到。」他不介意被當事人聽到,畢竟該講的其實都已經講過了。
「那份獨特從一開始便吸引著我。與他交談後,我對他的興趣就更深了。
我這人一向憑直覺...總之就是這樣喜歡上了?」
不知道這樣說他有沒有聽懂,但過程確實是如此朦朧的。
「怎麼會是看不起,我這可是在幫你製造機會。」
裴燧理直氣壯的反駁。語帶不滿,儼然就是在埋怨光流不解風情。說的有理有據一副我是為了你的模樣。
「會不自覺的被那份危險卻未知的獨特吸引啊......我大概能體會。」
將注意力再次轉回炎什侖身上,他所說的十分精闢。雖然這樣的闡述有如雕塑被覆上朦朧的面紗,只能看見輪廓卻無法細究。
但感情向來是如此,連自己都說不出具體的感觸。
「你是從事什麼職業的?感覺喜歡未知的人,會從事文史或研究這類的。」
「是作家的哦~雖然喜歡未知的事物,但絕大部分是對於情緒以及感受方面的。」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那些不尋常的遊戲。
這世界上各式各樣的情感讓他著迷,這也使得他總是尋求理解並試圖用文字描寫出來。
他將手撐在桌面,笑瞇瞇的看著對方,問道:「那你呢~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他對裴燧的來歷也感到好奇,只要有機會探索,他絕不會放過。
「可愛的天使你這時候就學會理直氣壯了啊。」光流第一次看見如此幼稚的裴燧,也不打擾兩人聊戀愛了,繼續吃著這裡的傳統菜餚與熱酒。
這次倒是沒有繼續和光流鬥嘴,而是專注在炎什侖所提及的話題。
作家?那也難怪,是為了尋找靈感嗎?
不得不說炎什侖選對人了,而自己也樂見藉此了解更多關於光流的事,不論好的壞的都將成為娛樂自己的一部分,
「我是雕刻師。」
他想起方才被光流重新放回桌上的木盒,有樣品參考對方或許會更了解這個職業?
「吶......這個是我近期打算完成的小物件,草稿有些亂你就講究看一下吧。」
將木盒遞給炎什侖,自己則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接下裴燧遞過來的木盒,認真的看了起來。
盒子裡面的機械以及刻痕讓他驚嘆不已。
雖然木盒尚未完成,但不難看出作者熟練的手法以及精湛的技術。
他將木盒交還給裴燧,「裴燧先生的技術...真令人感到驚艷。真厲害啊~」
「謬贊了,不過只是經由這麼多年來反覆調適所練就的罷了。」
十幾年的磨練,再不刻出點像樣的作品,自己都過意不去。加上自己對作品的要求也相對嚴苛,稍有差池便會重頭來過。當然現在自己有足夠的把握,不會再採用那樣費時費神的方法。
「對雕刻感興趣的話,我還有些照片要看嗎?」
「我記得有拍一些當紀念......在這裡。」
他拿出手機,鎖定畫面是一枚龍形玉珮。當然這也是自己的作品,而且現在便配戴在身上只是被寬鬆的大衣所遮掩。
「這是之前受邀參展的作品,至於創作靈感——還是光流提供的呢。」
那是一個底部不規則的八角酒杯,邊角破碎的心形的水晶掛在杯緣,紅色的液體順著缺口蕩漾於杯內。當然這張是趁著液體灌入心形水晶不久後抓拍的照片。
「我的血,我的淚啊。」光流彷彿棒讀的痛心疾首,繼續吃吃吃。
雖然不是很懂此類創作,但還是抱著好奇心湊上去看了。
他好奇的看著傳說中由光流提供靈感的作品。
那是一個由酒杯、破碎的愛心以及紅色液體組成的藝術。
這讓他想起流淌在光流那漂亮軀殼下的岩漿。
「真美啊......是個非常有趣的創作呢..」他說道。
「莫非,裴燧先生也是奇特之人?」會這麼問,純粹是因為對方身上有著與外表不符的寧靜感,只有時間,才會打造出如此的氣質。
就像那些古老的藝術一樣。
「沒錯。從有意識開始算起......大概也有千年了吧。」
他不忌諱向他人提及這些,倒是比較擔心會嚇到對方。更何況炎什侖是光流的男朋友,既然都進展到戀人的地步,大機率都該知道一些更隱秘的事吧。
而且炎什侖用了『也』這個詞,就意味著他知道光流是這類不尋常的『人』。
「或許以後我們可以互相分享靈感之類的?」
他退出相簿,點開聯絡人將手機遞了過去。
「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吧?」
「算了吧,他又不用手機,比你還古老呢。」光流無聲無息的伸手,抽走了裴燧的手機,在上面隨意輸入了裴燧早就有的自己的號碼,畢竟連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聯絡炎。
順道很自然的就滑開人家的相簿,等看著有什麼特別的照片值得自己注目。
「燧啊,你們聊點別的呀,你不千年了才有個喜歡的小朋友?」
千年啊...真是漫長的歲月。
真不知道在如此長時間的經歷,會有什麼樣的過往。
聽到要聯絡方式還在苦惱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光流先一步的有動作了,他便沒有進行任何解釋,任由兩位去處理。
「原來裴燧先生...也有喜歡的人啊~」聽到光流的爆料,他好奇的看向裴燧。
能讓千年的生命喜歡上的對象,真不知道是怎樣的人。
好不容易避開和『他』有關的話題,結果繞了一圈又被光流故意提起。裴燧瞪了光流一眼才對著炎什侖說道,只是那原本慵懶閒適的神情,倒是增添了幾分被人揭穿的窘迫。
「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確實如此。」
原本光流對翻自己相簿的行為未曾留意,停頓片刻似是藉由這個話題想到了些什麼,他驀然回首望向光流手中的手機。
當他意識到自己手機裡有些照片,不適合被其他人發現時——已經為時已晚。
螢幕上正顯現著——他和龍在英國倫敦的合照。
那時正值夏季,龍沒有戴上他的紅圍巾。脖頸間的與自己耳飾款式一模一樣的項鍊——毫無保留的裸露在外。
兩人離得極近,連著前後幾張差異不大的照片看來,不難想像出當時的情形。
那像是白髮青年突然拉住裴燧拍照,而裴燧因驚訝瞪大了墨色的眼眸,當他意識到發生什麼後,也隨即揚起笑容。
位於兩人身後,則是被霧氣壟罩若隱若現的大笨鐘。
他無暇顧及炎什侖,伸手在光流看見合照的下一秒抑或是很多秒後搶回手機,鬆了一口氣才慶幸沒多久,卻又隨即被光流抓住手腕無法動彈。
才不在意裴燧的瞪眼,不如說光流本來就是等著人的這一刻,只是看著合照顯然不是在車上才認識,至少半年甚至更之前嗎?
光流快速的點開了照片詳細資訊看見拍照日期,手機就被膚白的手彷彿心虛般搶走。
早料到裴燧會來搶回手機,光流趁人鬆口氣,沒法反應過來的瞬間趁機抓住裴燧的兩手,用力的讓人沒有機會反抗,甚至將人更壓制回座位上。
手機自然在幾個動作間又回到自己手上,光流傾斜的身子讓自己與裴燧靠得極近,一邊卻不忘將手機遞給炎看。
「所以說,你還是很不想承認自己喜歡那小朋友嘛,裴燧。」
若是能夠這麼斤斤計較,那麼,他甚至懷疑裴燧會做更多需要確認的事情。
「你覺得悸動是能夠用什麼東西比較出答案嗎?」
在一片混亂之中他不明不白的接過了光流遞過來的手機。
畫面上是裴燧和一名白髮男子的合照。
而照片上的裴燧眼睛是墨色的。他抬頭看看裴燧眼睛,卻是灰色的。
而且裴燧看起來很開心。
「原來這就是裴燧先生的心上人啊...」他用喃喃自語的音量說著,
那麼白髮男子,看上去不像非常友善的人。
更多的是肆意和狂妄。
眼見手機已經落到炎什侖手中,裴燧自然不可能再去搶,更何況被光流壓制也無力阻攔。
這人簡直狡猾的很。
「嘖。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厚臉皮......」
他只希望炎什侖不要再往下滑,畢竟之後還有一些更令他感到羞恥的照片。裴燧耳廓泛起紅暈,不僅是因為心事被猜中的懊惱,更多的是想起那人的羞澀。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要不是你和什侖談戀愛,我都要懷疑你暗戀我了。」
礙於光流依舊壓在自己身上,手臂能挪移的範圍不大,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炎什侖的手指往左側滑去。
ST | 裴燧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那是白髮青年的側臉,青年闔上眼睫顯然是睡著了。
有些凌亂的髮絲服貼在臉頰,那對銳利的眼眸緊閉著,顯得格外乖巧。
是啊,只有此時才讓人驚覺——龍只不過是個成年不久的『孩子』罷了。
他認命的闔上雙眼,像隻鴕鳥一樣撇過頭,不去看那張照片。
「你這一臉看起來想讓人狠狠欺負的臉。」光流看對方羞澀的臉反倒是愉快的笑了起來,只是純粹的開心,畢竟裴燧會因此的理由並不是自己,而眼前的畫面如此新鮮,被撕下面具的真實感情。
「上次你來問問題也是這樣的,明知就想要我讓你面對,結果兩天下來你自己又逃走了嗎?無妨,今天能看到這樣有趣的畫面你的逃跑也是值得了。」
看著裴燧最終逃避現實般的閉上眼,光流倒是挑起眉瞄了眼炎手上滑到的照片,又看回眼前的裴燧。
「你自己明明就很清楚,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半分,那我怎麼可能會有相應的反應。」
若說非智性物體成為生命的自己是否在漫長時間曾改變過,那是必然的,縱使裴燧未必與自己相同,擁有那極端的熱情。
光流難得低聲的跟裴燧說著。
「如果你想要不同的美好,我們有漫長的時間與熱情能夠去執著一個人,無須知曉對方是否會被燃盡,只要不斷不斷的前進,直到那生命永遠屬於你,直到一切都毀掉,終究能夠相擁,你喜歡嗎?裴燧。」
出於好奇,他滑動了下螢幕,真不巧他剛好翻到了其中一張相片。
是跟剛才那張相同的白髮青年。
只不過這張相片顯然是趁著對方偷睡的時候拍的,畫面上的人雙眼緊閉,絲毫沒有發覺手機的主人正在偷拍。
看來裴燧是真的很喜歡對方。
他看了一下裴燧,發現他撇過了頭不願直視。
「那個..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翻到...的.......。」看到他這般反應,他心虛的道歉。
裴燧聞言張開雙眼,在心中反覆呢喃著光流所說的字句。雖然和事實有些許差異,不過仍舊不影響他對這句話的認同。
「喜歡。自然會是喜歡的。」
永遠屬於我?
真是讓人難以拒絕的誘惑。
「沒關係的,你不用道歉。」
他緩了過來,倒是沒有打算將這一切遷就怪罪在任何人身上,真要算起來還是自己的問題居多。
「我喜歡他,哪怕知道他是那樣的人,還是克制不住的喜歡。」
「答應他的,早晚要兌現。」
「逃不掉的,也不打算逃了。」
光流鬆開壓制後,裴燧將杯中的已經逐漸冷卻的酒一飲而盡。像是在告訴他們,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這次是說真的,等那個小物件完成——我就去找他。」
「早把自已賣了還不趕緊送貨?難怪團康上那小朋友嘴上找我玩樂。」
光流像是抱怨的說了句,雖然早感覺有貓膩但自己根本無辜受牽連吧。
自己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乾脆鬆手,順道揮手招呼叫服務生再送熱食與熱酒上來……反正裴燧就坐在中間,也沒那麼好跑。
自然的將炎手上的手機拿過來。看了眼兩人的合照與偷拍的睡顏,就將手機關上放到裴燧前方的桌上蓋著螢幕。
「好啦~你是要好好吃飯還是怎樣啊?」喝著又送上來的熱酒,光流悠哉的。
「本來只是單純好奇,你男朋友是什麼樣的人。」
每次遇見光流,只要有任何幼稚的心思都會被反將一軍,猶如魔咒一樣屢試不爽。
「沒想到反而被你看到。」
瞥向放置於桌面的手機,將額間的髮絲撩起深吸一口氣,發出一聲喟嘆。
「至於現在——就別管那些事了,好好享受這趟旅程吧。」
那殘餘的清酒,晚些再帶回去喝也不遲。
裴燧由衷的祝福他們,而其他的細節也不是他這個外人能夠深究的。
「單純好奇?」
光流捧著熱酒樂呵呵笑著,沒興致去深究前面的對話,究竟混有多少成分的幼稚。
替大家添滿熱酒,新送上來的美食飄盪著熱氣,這夜幕之下,寂寞白雪中,人們團聚著的溫暖,伴隨著依然璀璨如夢的極光,想必將留下美好的回憶吧。
「那就好好享受吧。」
好耶貼完ㄌ
感謝兩位!
開心ㄉ...!!! 可愛的燧燧想欺負人
帥哥們的戀愛話題……
好讚……
MitsuruV: 救命我只是開玩笑ww沒有塑料
燧燧也是信任他才會跟光流說,不然怎麼會這麼幼稚
好可愛
畫面如此美麗
大家為情所困(?????)的模樣超讚ㄉ......
燧燧你不是你把這輩子剩下的幼稚都用在這了
wwwwwwwwwwwwwww
要不是認識燧燧也不會講這麼多ㄉ光流 妥的
所有為情所困ㄉ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