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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made an excuse
latest #65

  今明是班傑明的休假日。他正在確認著行李。

  對班傑明而言,一天份的行李是難以整理的,更甭提這是為出遊準備的——但,說出遊似乎又與實際狀況有所出入。畢竟邀請者、伊諾克、是去工作的,為了聖液之類的狗屎事,而自己只是對方工作期間、這段公路旅遊的小小贅生物。

  贅生物(excrescence)嗎?他倒喜歡這個詞彙。某方面來說戴環者的光環也是人的贅生物吧?而總在他腦袋裡頭鬧騰的也是這樣的東西。

  言歸正傳,班傑明甚至寧願直接放棄換洗衣物,僅帶錢包手機充電器等基礎出門配備,直到他的義弟盧卡 · 曼奇尼得知他的行程後並主動幫他整理……幾套衣服、現金、簡單的盥洗用具、防曬乳等被裝在小型行李箱內。當然,期間不免得被迫聽點碎念,不過那對班傑明來說似乎已然習慣成自然。

  在大廳沙發椅上等待約定時間到,班傑明攢緊了手上的鑰匙——許是鬼迷了心竅,在伊諾克提出再次搭上他的跑車兜風時,班傑明告訴對方、他也有一臺敞篷車……且依舊能夠奔馳。

  他已經忘了計畫詳細是如何打定,只曉得得到的結論就是兩天一夜的兜風之旅。用他的敞篷車。

  但……有何不可呢?
  班傑明總是如此隨性至添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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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該說是賠禮嗎?

  其實伊諾克也不知道───或許可以說是賠禮吧?畢竟當他那一天從班傑明家的客房醒來,花了好多的時間才慢慢回憶起自己做過的事情,那些事情完全就是神智不清、混亂,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所有的情緒最後彙整下來的鮮明就是羞恥到了極點。

  這導致了自己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敢正眼看班傑明(雖然他也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他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嗎?)


就算是發燒、就算是發燒、就算是發燒────


  那也太超過了,伊諾克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當天要求一個看誰都是怪物的人摸自己的額頭,最後還把自己罩在毯子下面.......他讓自己表現得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還不停地給人添麻煩。

  那對自己來說,真的是太過。

  他給他添了麻煩,但他一點都不介意。

  這也是為什麼當自己發現他有一份需要當面面交的工作時他會想起班傑明,如果在往常他通常會選擇搭乘飛機前往,快速方便還可以當天來回,但他注意到若是汽車代步,將會行經連綿的海岸公路。

  班傑明將他死去的搭檔的指骨扔入了大海,他想到了這件事,以此為推想,或許班傑明除了跑車、重機以外還喜歡大海,當然這也是他的猜測。

  就算不喜歡大海,但光是一段長而連綿的臨海公路那絕對是兜風的一個好選擇。

  因此伊諾克在一次的取貨日中提起了這件事,詢問對方是否有休假的日子,願意與他來一場兩天一夜的兜風之旅,畢竟不搭飛機要驅車前往那還真有段路程,要在一天一夜之內來回的話,就算他將跑車的引擎催到起火燃燒也是困難。

  而班傑明答應了,他甚至可以說是興致勃勃(儘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想讓自己駕駛他的敞篷車,他帶著自己到了他的車庫,給自己看了他那一台保養的亮麗,一如他火焰安全帽一般鮮紅搶眼的紅色敞篷車。

  因此伊諾克知道,這趟兜風之旅他追求的並非刺激與快速,或者說更悠閒的迎著海風的愜意兜風,確實是個好主意,前一陣子不只自己,就連班傑明同樣的也工作繁忙,班傑明確實需要一個輕鬆的旅遊來放鬆身心。

  自己需要好好的準備,一路上所需要的飲食,畢竟漫長的公路上他可不想將人餓著或是渴著了。

  行李、工作需要交付的資料、存放飲品的保冷箱(他準備了檸檬水與葡萄汁),方便拿在手中食用的的三明治與小餡餅,確認了沒有東西遺落,伊諾克這才驅車前往。

  將箱型車暫且停在門口,穿著了一身鐵灰與黑的伊諾克(那天後他開始留心自己衣著的配色,不再出現黑白混搭,只為了減少班傑明眼中的混雜色塊)按響了門鈴。

  行李他尚未卸下,打算換車時在搬上。

  伊諾克站在門口等待著這屋子的主人開門───而在人開門後,伊諾克下意識地挪動了步伐,好讓自己不正面直沖著人的視野。


  「早安.....班。」

  微微飄移了視線,伊諾克將視線放在對方捲翹的髮上,略為低沉的嗓音仍就如以往又輕又柔和,或許帶了那麼一點兒微微起伏的情緒,「你準備好了嗎?」


  不知道對方吃早餐了沒?

  這時間點倒是有點兒尷尬,過了早餐的點但距離午餐也尚久。

  「早。」

  自從他們的關係稍熟稔後,他們的招呼常態是制式的早安午安晚安——那應當是件好事,畢竟若非必要,班傑明甚少會同人招呼,更可能的便是開頭質問訪客來意,絲毫沒任何待客之道。

  當伊諾克提出問題時,班傑明將手指向置於玄關——或該說平常用以置放垃圾的傘架旁。那放了他的小型行李箱以及一個便攜型的冰櫃……當然,帶冰櫃就是班傑明的主意了,畢竟盧卡可不會想他帶酒。

  但、海岸公路的跑車之旅怎麼能少了酒?班傑明甚至準備屬於伊諾克的份,期待的便是一路上的把酒狂歡……雖然伊諾克似乎不鍾愛酒品。但無妨,多帶總比少帶好,尚餘兩個空位的敞篷車不嫌擁擠。

  在欲拿取之前為數不多的行李便被伊諾克搶先截去……伊諾克總似生怕不小心人就傷著般,偶爾甚至會做出替人開門或幫忙拿東西的舉動,讓班傑明很想說他雖然是個戴環者、但還不是個殘廢。不過,「想要」、等於「還沒」。班傑明還未向伊諾克提過。

  「……給。」任由伊諾克提著他的行李,待車庫的鐵門緩慢的捲起後,班傑明遞出了此次的主角——赤色1957年的雪佛蘭貝爾敞篷車、的鑰匙。

  諒在那是約莫七十年以上的古董貨,在今日之前他還特別請友人前去送修了一番,畢竟過去可不乏開到半路拋錨、就近送修卻沒有原廠零件的慘劇。

  這次他可做足了準備,大概吧。

  「謝謝,我會好好駕駛它的。」

  隨同班傑明來到車庫的伊諾克接過了車鑰匙,溫潤的嗓音帶著真摯的懇切,畢竟那是班傑明相當寶貝的骨董車,他可不能讓他的寶貝出點差池,不是嗎?伊諾克將班傑明的行李安上了車,交替著暫且入了車庫的是自己的黑色廂型車,他自己攜帶來的行李物件也一起搬上了敞篷車。


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


  再次催動引擎的敞篷車發出了流暢悅耳的聲響,伊諾克坐在了車中繫好了安全帶,他看了一眼後照鏡中的自己,輕輕拉了拉鐵灰色的扁帽,調整了一下........說實在話的,這敞篷車實際坐上來要上路的感覺比想像中還要張揚了點。

  畢竟騎重機他帶著全罩式的安全帽,而開跑車的話車窗外的人也看不見自己,但敞篷的話..........那還真是實切的張揚。

  「沒有漏掉的東西吧?」

  在出發之前,伊諾克再一次與班傑明確定了沒有任何東西遺落後,他們在對面鄰居的注目(真難形容那個表情)下駛離,沒有任何車窗阻風,伊諾克並沒有將車速駛的過快,因此早晨的風涼爽的吹過臉畔。


若車速再快點,總感覺耳垂會被耳環拉的有點痛。


  日月造型的墜飾在耳下因風吹過而搖曳著,不知怎麼的腦袋裡飄出了這麼不著邊際的想法,明明這次行程有一部分是為了工作的,伊諾克為自己的鬆懈感到有些汗顏,他用眼角餘光偷瞄了一眼班傑明。

  「在離開市區之前,你還有想要買什麼東西上路嗎?我是有準備一點吃的......」

  略為低沉的嗓音又輕又柔和的細問著,上了公路之後要再買東西的話那可得要一段時間了。

  「她。」

  班傑明隨口糾正。伊諾克說的無心,班傑明回的無意,紡織布精巧縫製的紅色與暖黃色坐墊是一如既往的舒適,唯一的差別便是現在的他無法一手掌握方向盤一手叼著菸、又或者是手持酒瓶,張揚屬於特權者的荒唐無度,高歌著對上帝不公的憤恨不平。

  可惜他從來沒有怨懟的權利,即使將酒瓶扔上了天也只會將自己砸的頭破血流。他只能憑藉著無照酒駕、及金髮白皮膚的先天種族優勢報復社會。

  他悄然的點起了上路後的第一隻菸。

  繫著安全帶的感受老實說不太好,換作十多年前即便是司法嚴謹的紐約也無禁制如此嚴謹。早晨的涼風多少將那些不適吹得零散,忽悠過屬於知情人的騙局,消逝快速的駱駝也同過往般,令人懷念。

  「我想、沒有。」

  過度關懷的嗓音依舊,只是對方可能不知道,他有擅長憋尿到甚而得過泌尿道感染的膀胱,跨越州與州的距離對他而言不過爾爾,若中途有需要的話他們也能使用萬能的……嗯?班傑明將視線撇了過去。

  「有帶罐子?」他指的是留取聖液的罐子,可惜他說話向來精簡,其他人能否理解全靠運氣。

  敞篷車定速的行駛著,隱約可以感受到路人的視線(那或許令伊諾克有些不安,畢竟他甚少如此惹眼),在某次的吹哨下,他壓了壓帽緣,也好在對方不需要在市區購買任何東西,因此伊諾克挑選了人少的路駛出了熱鬧的市區範圍,往公路的方向前行。

  「罐子?」

  對方抽菸抽到一半忽然的提問,伊諾克先是有些疑惑的重覆了一次後很快了就理解了對方的疑問,也是,他們可是兩個戴環者的出門,先不提班傑明,自己外出有一段時間的話他總是會攜帶空罐備品,畢竟戴環者也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帶了,如果你路上尿急了有需要用的話就說一聲。」

  輕柔的嗓音說著,同時也挺幸好他們是男性的戴環者,要收集尿液比起女性來說要方便得多─────女性與男性。

  性別的話題順勢湧入腦袋裡,伊諾克忽然想起了對方剛剛的糾正。

  「為什麼是她(her)?不是他(him)?」

  那確實是幾分的好奇,畢竟對他來說,它們並沒有性別,因此他才會用它(it),但自己確實聽過有人會這麼稱呼,比方說他的老師───他的老師喜愛重機,只是他的老師用的稱呼是他(him)而不是她(her)。


所以這到底有什麼差別呢?

他們是用哪方面來判斷沒有性別的交通工具的性別?


  這對伊諾克來說確實是一個讓人挺不解又疑惑的稱呼,在他眼中跑車就是跑車,重機就是重機,絕對無關乎性別。

  班傑明感受到了視線、更恰如其分的是迎來的哨聲。他們備受矚目並非毫無理由,這可不單單因為這是一臺敞篷車。如同一瓶美酒、出生即標註了屬於她的年份,張揚著經典原型車及現代精神的融匯,用艷麗的烤漆色澤捕捉目光。某個層面來說,也洽因是個古董,於現下新穎的車型內更儼然遺世獨立。

  如果可以,他倒不介意伊諾克在布魯克林或者皇后區再繞個幾圈,讓人瞧瞧這女孩的魅力。但敞篷車終究只是敞篷車,沒重型機車或者超級跑車的性能,真奔馳起來恐怕易於落網——況且、這個車牌在執法單位內也是臭名昭著,即便上次運氣好被奧提斯莫名的放過一馬,班傑明不認為這次有此般好運。

  聽到疑問,班傑明的視線朝他瞥了過去,並將吸入肺部的致癌物質全數吐出……好在他們正在一臺時速八十的敞篷車上,不至於讓那煙燻落在伊諾克的臉上或者看來毫無色彩異動的上衣外著上。

  這又該如何去解釋?獲得的欣喜及堅持的初衷他善忘的腦袋早將記憶體清的乾乾淨淨、一敗塗地。誰讓那個時候的憤怒班是不願服藥至永遠在衝動行事的富家少爺?要若現在進行推想,這女孩恐怕也是某天在古董拍賣會上隨意揮霍下的戰利品,而下單的理由只因與當下自己的髮色相當搭嘎。

  班傑明從來不擅長深思熟慮。

  「也許。不想讓她落的只能像它……也許。」班傑明說的猶疑不定。也許、他想證明那是他珍視之物,如其他船主或者車友;也許、他只是不想將她視為同寵物、器械、代步工具、甚至他҈͈͇̃̚們҉̮̙̀͂̉͛́,僅能配用第三人稱可以用以代稱所有是非對錯的代名詞;甚而也許,這些都只是模仿行為,意圖假裝那對自己是「重要的」,讓人以為他還有東西能夠失去……但那也都只是也許、無從考證。


他有時也厭倦自己的優柔寡斷。


  「至於有人用他(he)?我不知道。想表達像在對待兒子吧。」但那是他無法體會的感受。班傑明想著,將手臂搭在窗邊,將下顎枕了上去,副駕駛座外邊正巧能見著公路外被拉遠的風景,可惜他們還在市區,外頭的仍非在陽光下淋漓的海浪波紋、而是遮蔽視線的高樓以及水洩不通的平面道路。

  享受屬於早晨的涼風,班傑明舉起未持菸的手,頭也沒回,半舉著就是用食指對空繞了個圈。

  「覺得冷可以把車罩拉起來。」

  風吹過,帶來幾分城市的喧囂,伊諾克靜靜地聽著班傑明在沉默了一會之後緩緩道來的低沉,似乎就連他也不是那麼確定,但隱約的,伊諾克大概能夠理解他想要表達的。

  這是他所珍重的事物。

  儘管他們並沒有生命,但依舊珍重,伊諾克想起了老師的吉他、野狼重機,老師同樣也是無比珍重的在使用與保養,珍愛到甚至朗哥都會為此碎念著吃味。

  所以,他想……他是能夠理解這樣的用法了。

  不過他老師用的是他(he),大概也不是當作兒子吧?要不然朗哥也不會吃味。

  雖然自己還是有些無法理解用哪一點來分男女,但或許是因為班傑明的這台雪佛蘭貝爾敞篷車漂亮的很吧?亮麗的眼色,鮮明又搶眼,或許使用女士的稱呼是正確的。

  那麼自己的那三台呢?廂型車、跑車、重機,他想或許是該使用他(he)吧?出於某種直覺。

  在伊諾克思考的同時,他是沉默的,副座上的班傑明吞吐著菸,打斷了他的思考,伊諾克微微望向了對方,很輕的搖了搖頭,輕柔嗓音在車流量的喧囂裡輕語著:「不了,我不怎麼覺得冷……而且,我想她也需要透透氣,將車罩拉起該有多悶?」


  紅燈亮起了,伊諾克停下了車。


  「那妳會介意他現在霸佔了妳的位置嗎?」

  在敞篷車暫時停在了馬路紅燈之下時,伊諾克摘下了手套置於一旁,隔著一層手套似乎有些無禮,伊諾克伸手輕輕撫了撫車窗的窗框,他現在並不是在跟班傑明對話,而是輕柔細語的對那紅色的女孩說著,「他會很安分的待著,別擔心。」

  他知道現在自己這樣似乎顯得挺傻的,但這是班傑明重視的存在,他同樣的也想要對等的重視,況且今日駕車的人還是自己,指尖柔軟的滑過了框緣,紅燈閃動,橘燈亮起。

  這讓伊諾克收回手,輕柔撫摸儀表板一會兒,那略為低沉的嗓音依舊輕柔的道著:「真抱歉我一開始用了它,但我現在知道妳是她,原諒我,我會好好駕駛妳的,謝謝。」綠燈亮了,伊諾克重新握回方向盤。


風又在度吹起───

有點傻,不過他想感覺不錯。

況且也不是什麼壞事,不是嗎?


  他們攀上了曲繞的交流道,最後順順的滑下,來到了海岸公路的起點,陽光舒適的撒落,沒有車罩的遮掩,溫暖的暖黃與涼爽的微風,風中夾帶了些許海的鹹味............挺好的。

  伊諾克不由這麼想著。

  班傑明聽到了伊諾克那又輕又柔的嗓音道著——他向來有不聽人說話的毛病,但伊諾克在滔滔不絕著,於是他姑且豎起耳朵傾聽……不聽還好,一聽反而讓班傑明離開了舒服的臂枕,轉頭看向那個不知道在對誰說話的伊諾克——班傑明是花了好一下子,才知道伊諾克是在同他的雪佛蘭貝爾對話。

不、你沒必要試著跟她溝通。

  班傑明在心中如廝想道。第無數次的知曉伊諾克是個事事依順、精神及思想明顯異常的瘋子。班傑明猜測這是屬於戴環者無藥可救的共病,畢竟他知道的戴環者五個中有四個有相關問題,曼奇尼家為戴環者而生的精神專科門診總不乏客人(病人)。

  不過。班傑明向來並不討厭瘋狂。脫序恐怕已然是他人生的章節,而他的劣根性很是歡迎有人同他一般遺棄社會與被社會遺棄……共乘一臺早該被現實與社會淘汰的老古董是想緬懷什麼?說到底不過是自認不甘同流合污而用著行動大放厥詞的反社會人格。

  淡漠的神情愣是趨緩,唇亦勾起了些許幅度。用手支著窗框,他隨手扔掉所剩無幾的菸頭,期許那能像《瑪莉歐賽車》內的道具一樣陷害無辜的受眾。

  「別騷擾她。混帳。」

  伊諾克覺得挺無辜的。

  他不認為自己那是在騷擾,他嘗試有禮貌的對待一位淑女(或許可以這樣說吧?畢竟這是一台頗有年代的骨董敞篷),他倒是認為一會後如果班傑明尿急了,直接坐在這台車上撒尿在瓶子裡那才叫做騷擾。

  不過這個想法伊諾克倒是沒有說出來,畢竟當這個想法浮現後,他甚至連自己都認為似乎有些可笑,但他還是忍不住輕淺的表達了他的反駁,「班,我沒有騷擾她。」

  因為他看見了後照鏡裡那男人硬冷的面容上似乎浮現了一絲笑容,但或許更多的是無奈,這讓他沒壓住他的無辜。

  這話說起來到顯得有些讓人面頰泛紅,略為低沉的嗓音輕柔,因為有些無措而顯得沒什麼底氣的軟糯,畢竟自己在開口之前也想過這的確有點兒傻,況且她也不會回話(倒不如說要是回話了那可就糟糕了,公路之旅馬上變調成及時驅魔)。

  想要掩飾些什麼,伊諾克踩下了油門,讓車速提升了些許,不過這麼一催油門反而讓風速增大,本來壓低了的扁帽被風吹的隨風去了,也不知道被吹到了海裡還是落到了車道上。


  他好像沒有多帶帽子了。

  伊諾克摸了摸空蕩蕩的頭頂,也許下一個加油站他能夠買到帽子吧?


  腳鬆開了油門,車回到了定速八十,海風的鹹味也隨著他們遠離市區而更加明顯了些,伊諾克讓他們這台火紅靠近了隔絕公路與海岸的圍欄邊,將車速又放緩了些。


溫暖的陽光,輕柔的海風,一切都很舒適。

伊諾克摸了摸臉頰,熱度退了點。

為了自己剛剛的犯傻,他需要緩緩。

  儘管車子駛的離近海岸邊,仍是駕駛座靠近那圍欄及海岸些。班傑明自然沒將視線留駐於上,畢竟一團黑漆漆(他並無惡意)的流體物質隔在中央,將屬於海的波光粼粼給喫的乾淨,他認為直盯著人看也頗為尷尬,於是將感官停留在觸覺上。

  迎春的風已然不如日前如此的刺骨寒冷,時速八十公里上下是稍嫌緩慢的速度,在平日空曠而少有人煙的公路上,他們被數臺轎車給超過……換作以前班傑明會叫海森堡將油門踩到最底,即便那多偶爾會換來名為雪佛蘭的女孩罷工、鬧起脾氣。

  這只是個兜風。班傑明想。他們的對話是零星的,偶爾談到狗、偶爾談到近期的工作,甚至談到盧卡與其近日的料理嘗試。可惜他們都不是擅長閒聊的人、而班傑明的按時服藥讓他不如過往有說不完的跳躍話題。一度的無話可說,讓班傑明想起了這個寶貝身上還有舊式的電臺廣播。

  但修過引擎修過油缸、唯獨漏了收音機。

  惱人的唧唧聲儼然大過了卡帶音樂,刺耳的令向來仰賴聽覺進行判斷的班傑明頓時五感全失。儘管伊諾克已經是即刻將那開關扭緊,疼痛仍是持續了好陣子,直至過了三個拐彎。


  「你好一點了嗎?班。我很抱歉。」
  「……沒事。」


  班傑明仍然不懂伊諾克常態的道歉為了什麼,只是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用音樂軟體播放起他常態於工作中聽著的輕搖滾樂——沒錯,他被赦免這麼做。而在此刻也是不問伊諾克意見的用噪音吸引目光。

  可惜手機的播放器敵不過風聲颼颼,用手機電量換取若有似無的音樂恐怕不是上策,班傑明拿起手機在上頭記下:下個休息站得買個行動電源。

  備忘輸入完成,班傑明又拿出常態擺放於工業褲口袋中的菸盒,敲了隻出盒後啣起他的第三隻菸。而在此同時,班傑明想起在駕駛座默不作聲的青年。


  「要嗎?」他問。
  雖然他似乎從沒見過伊諾克抽菸。


  如果是工作,他能夠侃侃而談。

  但伊諾克並不是特別擅長於閒談───在班傑明偶爾零星的問話之下,伊諾克也嘗試著回應與開啟話題,但交談的時間並不長或是延續下去,畢竟班傑明的話許一向簡短非常,認識這近十個月來,對方說過最長的一句或許就是方才他詢問了敞篷的性別之後吧?

  無法延續的話題,儘管其實伊諾克並不討厭單純兜風,聽著風聲與遠處浪濤的平靜,但零星的間隙間讓他是有那麼些許緊張,為了自己笨拙的閒聊能力而感覺有些汗顏。

  過了一會在班傑明的要求下,伊諾克伸手轉開收音機的按鈕───那讓自己多少有些安心,他們不用努力對談,讓音樂或是廣播填補───但或許自己太急了,被太快扭開的收音機發出了惱人的尖叫。

  唧唧聲刺耳極了,這也讓伊諾克嚇了一大跳,連忙關上,但顯然的已經來不及了,他看見了班傑明的表情。

  因為視覺失認症的他,相當大一部份都是仰賴聽力的,在乎如其來的狀況下耳朵飽受折磨的男人皺緊眉頭,噪音奪去了他方才臉上的輕鬆,指尖按著耳朵久久沒放下。


這令伊諾克感到歉疚。


  如果他剛剛能夠更輕柔的動作就好了,而非一下子轉動,畢竟如果他動作在輕些,肯定可以提早發現而避免這樣的情況。

  在歉意過後,班傑明看起來似乎好多了,拿出手機撥放著輕搖滾,但今天的音樂似乎都跟他作對似的,聲音並不太明顯───休息站不知道有沒有在販賣喇叭?

  伊諾克看見班傑明放棄了音樂不曉得在手機裡輸入些什麼時這麼想著..........如果有,就買上一台吧。


尋求音樂未果的男人轉而尋求起香菸的慰藉。


  伊諾克有些愣了下,他看著嘴邊叼著菸的男人舉著菸盒詢問自己................他是不抽菸的,或許應該當他少年的時候他曾經問過老師,但被老師勒令禁止抽菸,自那之後他就沒提起過。

  他想過或許是因為當時自己未成年,但後來他是出自於健康因素而對香菸不在感興趣,他老師是老菸槍、朗哥偶爾也抽,因此他並不反感有人抽菸(儘管那是致癌物)。


  伊諾克猶豫著,過了一會後伸手接過了一隻駱駝。


  老師對於他滿意的人時常會請菸,這可是罕事,儘管他並不清楚班傑明是否也是這樣,或許那代表了他不介意自己剛剛出手太快迫害了他的耳朵一事,又或許像老師那樣,是一個友好的表徵。

  不管如何,伊諾克還是得到了一支菸。

  「.........好像在做壞事似的.........」

  伊諾克說的極小聲,也不曉得有沒有給人聽見,或這句話給風吹散了去,掩在了浪濤聲中。


抽還是不抽?



  但在伊諾克猶豫的時候,副座的男人已經打響了打火機,細小的火焰在風中搖晃著,好像不給他猶豫的時間────伊諾克打亮了警示燈,讓紅色的女孩緩緩停靠在路邊,他真的無法一邊開車一邊第一次嘗試抽菸。

  夾著菸的手靠了過去,班傑明再度點燃打火機,火焰燃燒著菸草,漫出了尼古丁的氣味,伊諾克看著燃紅的菸頭,坐在主駕上盯著那根菸看。

  真的挺罪惡的,畢竟他這樣基本算是打破了他老師說不許自己抽菸的規定,儘管那是在他少年時,畢竟照理來說成年後自己就有能力決定要不要抽菸了..........

  好一會,伊諾克輕輕的含住了菸嘴,嘗試著模仿著老師的動作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刺激和咳嗽聲中,伊諾克無比慶幸自己選擇了將敞篷停在了路邊的決定,那簡直太糟糕了,就好像有人緊緊掐住了自己的咽喉(還有肺臟),他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痛還是癢,對自己來說過於辛辣的味道燒灼著他的咽喉跟鼻腔。

  伊諾克摀著嘴,曲著身子靠在方向盤上不住的咳嗽───那簡直太難受了。


  「嗚.........咳!咳咳!」

  被嗆得咳出了眼淚,原本就脆弱的淚管被這一番折磨自然是勃勃地湧出了淚花,咽喉好像被燒過,眼角發燙的不住淚湧,甚至到了頭昏腦脹的感覺。


  伊諾克止不住咳嗽、止不住眼淚和頭暈,狼狽到了極點。

  他太後悔了,他應該堅持保持讓自己身體健康的理念。


不於弄到現在又哭又咳嗽的慘況。

  班傑明原先並不曉得為何伊諾克要駛離內線停落路旁,直到菸頭燃起、菸品消逝於成團的流霧中,以及聽到那一聲又一聲、彷彿無法止息的咳嗽。

原來伊諾克真的不會抽菸。

  班傑明確信了,不如方才的坐姿挺挺,伊諾克似乎向前蜷曲著身體——他們酒駕想吐的時候偶爾也會呈現這樣的姿勢……哦不?這不就是根香菸嗎?那又不是43%的麥卡倫威士忌或40%的高帝高龍舌蘭,簡直浮誇至極……班傑明向來缺乏同理心。

  「現在,你確實騷擾了她。」

  班傑明替他遞上紙巾——如此心細儼然不符合班傑明給人一貫的粗鄙印象,但常態發作的噁心嘔吐令班傑明習慣成自然。此刻他只期待伊諾克的聖液(當然這是美其名)不會噴濺到雪佛蘭寶貝身上,隨之而來的調侃也有部分是在點醒對方:別弄髒了。

  那屬於肺部跟四肢百骸的饗宴在對方咳的難受時正於沾染濕意的空氣中揮發的無蹤,班傑明順勢的在對方接過紙巾時抽走了對方指間夾著的罪魁禍首,順手的叼上嘴邊,並解開安全帶,轉身從他正後方的冰櫃中拿出幾瓶玻璃瓶裝的海尼根,遞出其一。

  「喝它。會好點。」

到底他咳嗽跟騷擾敞篷車之間有什麼關聯?

有時候他也真的是挺搞不懂對方想表達的含意。


  伊諾克用紙巾替換了那根要命的香菸,他都感覺自己咳到心窩有點痛(心臟有病的人真的是別碰香菸的好),伊諾克紙巾摀著嘴,他解開了安全帶好讓自己感覺舒服一點(就只有那麼一點),他仍然頭昏的厲害。

  他的身體大概完全不適合香菸這種東西吧?

  伊諾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海尼根───冰冰涼涼的,他沒有喝,他原本就不怎麼喝酒了,現在這情況更不可能將啤酒罐下肚,導致自己更加暈眩,冰涼的玻璃罐成了現成的冰枕,伊諾克讓自己的背脊靠在椅背上,他讓酒瓶貼著額頭,帶去點發燙的溫度。


  「好暈.........」

  平常略為低沉的嗓音因為咳嗽而顯得有些暗啞,不適與淚流讓他的輕軟的嗓音聽著有些嗚嗚的鼻音,顯得幾分可憐。


  「這是正常的嗎?」

  他不知道抽菸還會導致頭暈,伊諾克瞇著眼,他發誓以後他再也不抽菸了,伊諾克有些萎靡的輕淺嘆息。

  「當然……不是。」

  班傑明應的理所當然、甚至因對方的疑問感到不明所以?要是嗆咳跟頭暈是正常的,他現在還會將這廝叼在口中嗎?被叮囑拿來飲用的啤酒此刻被伊諾克拿來當成冰枕……那是要用來解渴的。班傑明想,但他向來不鍾愛於將事情重複一次以上。

  他打開了鐵蓋,瓶口搭著便是灌下幾口。

  低濃度的酒精讓班傑明清醒,而儘管半瓶啤酒已然下肚,伊諾克仍舊沒有繼續駕駛的打算。班傑明這才想起了對方抱怨頭暈,因菸焦油與尼古丁。

  「不然、我來開?」

  班傑明隨口向伊諾克提議。撇除指定駕駛本身已然灌下了黃湯數口這事、他本人也是該死的無照。現下無法衡量究竟是哪方開車較為危險,但班傑明知道他並沒有耐心在曝曬滾燙的柏油路上枯等任何一秒。

  儘管他不認為喝酒是個好主意,但顯然地對方比起自己更有經驗───看他現在的確很想緩解這份不適,因此最後伊諾克還是言喝了幾口海尼根───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菸的關係,讓啤酒的味道顯得畢記憶中還要來得苦韻些。

  這讓他皺了皺眉頭,又喝了一口,感覺並沒有更好些,於是他放棄了,任由暈眩將自己捕捉,停泊在路邊,無風之下讓太陽感覺更曬了一點(或許是因為時間進正午了吧)。

  「嗯.......也好。」

  他現在沒喝醉也跟喝醉差不多了,猶豫了一會,伊諾克放棄了駕駛的工作,或許是因為班傑明似乎顯得有那麼點不耐,相處了近十個月以來,伊諾克多少清楚對方的耐心恐怕有時候就像一罐啤酒那麼多,而自己不知道頭暈的感覺什麼時候才會退去。

伊諾克下了車,和對方交換了座位。

而敞篷又重新行駛在路上,風也再度吹起───


  伊諾克感覺好多了,比起靜靜地待在路邊緩解頭暈,吹著風似乎更能夠更快的帶走頭暈的感覺,他歛著湖水綠的眸看著一直被拿在手中的玻璃瓶,他又嘗試喝了口。

  感覺好多了,不管是味道還是冷涼灌入,都讓他感覺好多了。

  儘管他似乎還是感到有些許的暈眩,那真是一個奇怪的感覺,儘管經歷了糟糕透頂的咳嗽與不適,但不壞。

  真是相當的奇怪。

  伊諾克靠在椅背,偏首看著著班傑明的側臉,在陽光下讓對方本來就淺色的髮絲顯得有些金色,遠方是波光粼粼的海岸,他臉上不再硬冷的神色……


  「風吹得很舒服。」

  他不由輕柔的道著,隱約有幾分笑意,或者說放鬆的愜意。


如果有泡芙就好了,他這麼想著。

  班傑明與伊諾克交換了座位,敞篷車繼續於公路上駛動、不快不慢的,單純愜意的。

  「是的。確實是。」

  遠方的烈陽有點刺目,權衡以後,班傑明將掛在襯衫領口的太陽眼鏡給戴上,此時此刻更有種憑藉家財萬貫成日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感,但那卻是渾然天成的事實,他們甚至被譽為上帝的寵兒,為此生享之不盡的特權把酒言歡,將玻璃瓶身砸個稀爛。

  誠如伊諾克所言,帶有淡淡腥味的海風從耳側吹拂而過,帶過屬於公路上的喧囂,連時光都流逝的快速。他在時速九十公里的駕駛座上觀賞著屬於大海的煙波浩渺,海波撞上山壁的聲響如天崩地裂的咆嘯,令海流間的碰撞顯得細聲可人。

  班傑明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持著酒瓶半舉於兩人之間——他的行為並未立即的得到理解,班傑明甚至能夠想像對方的不明所以——也許吧。屬於舊日的懷念早該封存於他閉鎖的內心然後被遺忘,伊諾克終究不是他那些永遠長不大的狐群狗黨,他將過去放的太重、將現在放的太輕,導致他持續不斷在同樣的死胡同內打轉,在同樣的愉快與悲傷內畫地自限。


  班傑明不擅長思考。
  是、這些對他來說,都太困難了。


  「乾杯。伊諾克。」他說。那雙與此時此刻海天一線相仿的瞳色被墨鏡遮掩的只剩輪廓……

  玻璃瓶身相互撞擊的清脆聲響及那柔和的嗓音令班傑明感到莫名的心安。可笑的自我矜持彷彿在此時謝幕,三流的演劇得不到任何掌聲。他抬手將瓶內所剩無幾的液體給乾個精光,換隻手承接瓶身後下一秒便將其往白色的柵欄外扔,讓其和洋流共同浮沉。


他甚至聽不見任何墜落或破碎的聲音。


  口中從對方那承襲的駱駝不知不覺已然燃到了盡頭,而與無數商標共同出現的指示牌也映入眼簾,「快到休息站了,停會兒嗎?」他問。

總有一些未解,或是第一次的感受。


  伊諾克拿著那冰涼的玻璃酒瓶看著駕車的男人將他手中的酒瓶橫在他兩人之間,那讓他困惑,一時間他不曉得是否該伸手接下,但在他將疑問提出來之前,班傑明便給予了他答案。


「嗯,乾杯,班。」

鏘噹。


  略為低沉的嗓音輕柔響起,隨後便是玻璃與玻璃碰撞的清脆悅耳,綠色的玻璃瓶在陽光的照射下與水珠折射出璀璨的光,帶著某種讓人困惑又著迷的色彩,他未曾體驗過,那顯得有些奇妙。

  相較於對方的暢飲至空,隨意拋棄了的綠,伊諾克微微瞇著湖水綠的眼,豔陽照在了他的睫毛上在眼窩落下了陰影,闔上的眼所見的不是昏暗,而是透著紅光的熱意,長久以來伊諾克總是像夜行生物似的,少有的在晨間出沒於路上,甚至曝曬於陽光下,有時那總會讓自己感到些許窒息感,彷彿沒有了夜幕他就無法呼吸。


但此時得他正好好的呼吸著───

在暖陽、鹹味的海風下平緩而舒適的呼吸。

這份安穩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酒瓶表面的水珠浸濕了他的手掌,提醒著他應當快點將酒送入肚中,伊諾克瞇著眼,聽著風聲,他小口的抿了一口酒,原本帶了點苦韻的酒入了咽喉後回甘,帶出了些啤酒花香。

  「好的,停會,我想買點東西。」

  伊諾克輕柔的答覆,終於在進入休息站時將啤酒飲盡。

  藍色的T與紅色的A結合再一起的招牌,他們來到了Travel Center,在這裡伊諾克想著他應該能夠買到他所需要的───一頂全新的鐵灰或是黑色的扁帽,或許還能找到泡芙。

  紅色的敞篷駛過了排列在停車場上的卡車,那仍然有點搶眼,伊諾克下意識地想要按下帽緣只是徒勞,或許他該考慮像班傑明一樣戴上墨鏡,伊諾克在他的採購單裡添加了墨鏡這個選項,他也沒忘記買上一台便攜型的藍牙喇叭。

 他甚至還買到了泡芙,一、二、三,三顆泡芙,泡芙賣相不錯,希望他的味道也如他的賣相一樣可口,帽子與墨鏡伊諾克直接戴起,他提著喇叭和泡芙快步地走出休息站,他已經盡量快了,不過顯然的班傑明比他更快一步。


  同樣戴著墨鏡的男人已經好端端的坐在駕駛座上等候了,儘管菸暈已經緩解,但伊諾克到沒想跟他爭奪駕駛寶座,畢竟.......駕車的他,看起來很愜意。

  「這給你。」

  伊諾克拉開了車門,落坐後他將藍芽喇叭交給了班傑明,輕柔的嗓音隱隱有幾分情緒起伏,像是期待似的───他希望透過喇叭放大的音樂能夠讓班傑明的這趟公路之旅更愉快。

  班傑明比伊諾克早了一步回到車上,畢竟他下休息站的目的只有買包菸、加油及排泄,而他也不慎喜歡在無人看顧的情況下離開他的雪佛蘭貝爾太久——那是輛過於搶眼至可能有人虎視眈眈的知名古董敞篷車(更何況這女孩還能在路上跑),班傑明恐怕是認真不希望有人騷擾他的寶貝。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的第幾隻菸,在如此閒暇的時光他不認為自己該分神去在乎這些瑣碎。

  屬於一個人的美好時光在車門被打開的剎那消停,他確認了坐上副駕駛座的是伊諾克(他可不想載個陌生人一路開到喬治亞州),在啟動電源並驅車離開之前看到被遞到座椅之間的小型藍芽喇叭。

  「……?」所以這是要幹嘛?

  班傑明感到困惑,而他也卻是將疑惑拖出。伊諾克用他斯文柔和的嗓音解釋用意,關乎方才失敗的汽車音響、及試圖播放音樂未果之事……顯然伊諾克比班傑明要在乎此事來的多了。

  然而,工具有了,卻存在一個更大的問題。


  「我不會用。」
  班傑明將話說的堂而皇之。

  對方不會使用───伊諾克很是自然的再一次接過那台藍芽喇叭以及班傑明的手機,沒過一會兒,屬於班傑明歌單中的輕搖滾便從喇叭中傳出,伊諾克將喇叭和手機都安置好後才輕聲的詢問了對方是否想要來一顆泡芙,才剛買的從冰櫃中取出,冰冰涼涼的正是品嘗美味的時間。

  但班傑明似乎對此不感興致,在拒絕泡芙之後,三明治同樣也遭到了拒絕,最終香腸乳酪口味的小餡餅獲得了他的中意(他就不說還淘汰了幾個口味的小餡餅了),伊諾克也悄然松一口氣,要不他還真不好獨自一個人享用泡芙。

  紅色的女孩在音樂的伴隨之下再度行駛在公路上,佐以的是海風與海的鹹味,伊諾克專注在他手中的泡芙上,雖然今天並不是禮拜三,雖然他這個月的泡芙額度好像有點兒超標..........


飲酒會讓人失去自制力,他想這大概是正確的說法。


下個月縮減一次吧。


  伊諾克輕輕拿起一顆頗有份量飽滿的鮮奶油泡芙,張嘴咬下,一如既往一口便去掉了半顆,而這裡賣的泡芙跟他的賣相一樣好,酥脆的餅皮與綿密濃郁的鮮奶油───雖然稍甜了點,但仍然相當的美味。


一、二、三,三個泡芙下了肚。

那已經足夠讓他滿足了,甚至到了有些奢侈的地步。

  藍芽喇叭裡傳來的極具節奏感的節拍與激昂的歌聲───


Tell me I'm an angel, take this to my grave

Tell me I'm a bad man, kick me like a stray

Tell me I'm an angel, take this to my grave


  那真的是一首極具嘲諷的歌。

  伊諾克微微歛著眸,他都忘了他是來工作的,溫暖的陽光,愜意的海風,美好的一切讓他忘記了他所背負的。




llǝɥ uı uɹnq ɐuuoƃ ɯ,ı ʞuıɥʇ ı 'llǝʍ



  「我能再聽一次嗎?這首歌。」

  略為低沉的嗓音又輕又柔的請求,駕駛的男人語諾,伊諾克讓這首歌再一次迴盪在火紅的敞篷裡、公路上,伊諾克倚靠在車門上,微仰著頭,陽光灑落在面上,闔上的視線是一片火紅,就像在燃燒。


是啊。

如果真的有地獄,那將會是我的歸處。

在無盡裡燃燒,帶著我的罪。


  第三次的放送,伊諾克輕柔的嗓音伴隨著那激昂的歌聲唱著,交織其間,卻意外地不令人感到突兀───但若無細聽怕是無法察覺那歌聲。

隱藏著,深深的,藏起。



  「我喜歡這首歌。」

  伊諾克輕柔的嗓音裡有著笑意,溫柔而真摯。

  但他不再要求第四次的重撥,他只是歛著眸,靜靜的。





  輕搖滾的樂章放縱在海風中。

  直至日落都未曾停止的樂章。



別忘記,你所背負的。

伊諾克,別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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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最辣的班哥給狗寶喝酒抽菸!!班中就最會寫好好看文(大聲)
一起在海岸公路的兜風之旅真ㄉ好快樂,可以感受到陽光海風還有蝦趴,快樂的狗寶都忘記他其實是來工作ㄉ(爆)
看到班哥又重新開敞篷兜風還戴墨鏡他就是最辣的男人ㄌ!!!((然後狗寶真ㄉ好怪,跟車車說話的怪人
▋I ▋B͓̽e͓̽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My Chemical Romance - House of Wolves來推推文末的歌歌,辣個是班哥最喜歡的歌,感覺這個是很適合戴環們跟班哥的歌歌
詳細歌詞在這裡!感謝麥中的翻譯啊就很會(我網址用不出來只好直接標 light_projectmix
不會說話,總之感謝狗寶中陪我對香香文
也感謝各位看倌們的撥冗閱讀
更多更詳盡歌詞 ※ 麥中歌詞網
▋I ▋B͓̽e͓̽n͓̽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light_projectmix:
麥中你丟我的好有梗網址我複製後真的打ㄅ開,怕人家以為我丟有毒網站只好忍痛割愛只標香香ㄉ你
但你還是得知道我很愛你 (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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