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透佐藤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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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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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某個週日裡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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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年級的時間裡,佐藤大補有無數個週末可以出門玩。這次是由匿名室友帶著小新生的他出校爬山,未曾想到他們卻在中途走散(因為中之不想控NPC),於是落到了隻身一人的下場。

與大家四散後的沒多久,他就一直能隱隱感受到周遭環繞著一股氣息,雖然不清楚那確切來說究竟是什麼,但能肯定的是那些並不屬於活物的氣息。他其實隨時都可以從這脫身,這對於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若遇事就想走輕鬆的那條路,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來——至少他現在是這麼認為的,若是接近門禁時間就不好說了。

無論如何,他暫時忽略周遭那些不斷試探他的聲音,想見識下這「山難」經歷究竟能帶給他什麼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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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有東西在接近。)意識到這點的他老實地停下了腳步,似乎在等那存在現身。

沒過多久,一名有著模糊輪廓的人影憑空出現在他眼前。

「小兄弟⋯⋯吃ㄆㄨㄣ啊⋯⋯」

佐藤大輔一個人玩山難也逃不過搞笑的命運。
... 「ㄆㄨㄣ?」他是真的不懂。
「啊你怎麼不怕⋯⋯算了算了,你怕不怕都不重要。」他緩緩舉起那大概是手的模糊輪廓,上頭放著一盤已經餿掉的飯菜。
「嘿捏你不知道什麼是ㄆㄨㄣ?就廚餘啊,哩系阿豆仔?」一下台語一下中文的因為中之台語不好。
「這裡是日本。」
「哇那誒底加⋯⋯」女廚娘頭痛。
「啊沁菜啦,為什麼會在這裡無所謂,總之你吃一下這團ㄆㄨㄣ啊,我生前很用心的捏⋯⋯你不吃我很難升天捏⋯⋯」
「升天?」
「丟啊,這就是我的那個啦,生前的執念啦執念,哩仔亞跛?」
「⋯⋯大概能理解,我曾待過死亡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世界,也見識過死後會成為其他存在的地方,你的氣息不像是單純的意念聚集體,看來是真正的死者吧。」
「嘿、嘿呀⋯⋯大概是這樣⋯⋯?」這人突然批哩啪拉公三小。
「雖然吃下那東西是沒什麼關係,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
「因為、因為我要升天啊⋯⋯?」
「你不過是讓人看到了自己的形體,輪廓甚至不夠清晰⋯⋯你應該也能感覺到自己光要這般與人對話就很艱難了吧?更不用說要讓人類觸碰到配合執念造出的『ㄆㄨㄣ』,以你的能力根本是不可能達成的事。」
「你想過如果今天遇上的不是我,你要怎麼讓他碰到、並吃下那些東西嗎?」
「沒有捏⋯⋯」
「我聽說過,能綁住並滋養逝去生命的心情,絕大多數是負面情緒。」
「哈⋯⋯」
「你度過的時間久到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卻也不曾精進自己的實力或想過對策,究竟是因為太過弱小,還是不夠痛苦?若是前者,不就代表待在這也沒什麼嗎?」

「我認為你這是被死後必須升天的價值觀綁住了,你其實根本不需要升天。」
「小兄弟⋯⋯」
「操囉哩八唆了一大堆浪費老娘時間,啊你是吃不吃?」
「吃。」

佐藤大輔就這樣吃了一盤ㄆㄨㄣ。

「齁甲波?」
「我其實吃不出味道。」
「去你的⋯⋯」

廚娘的身形緩緩消失,但佐藤大輔能感覺到他殘餘的氣息。不是因為廚娘餘香殘留,而是廚娘根本沒有升天,看來是去抓下一個倒霉鬼了。

oO(被騙了嗎⋯⋯)所幸他是個不拘泥於小節的神,就當玩完一格地圖的繼續前行。

(dice4)
照理來說要與同伴會合的話,首要任務是下山。但看到山洞後佐藤大輔還是進到裡頭,只是走了好一陣子,景色卻遲遲沒能出現變化,他對這場景倒是多出了一絲熟悉感。

他徒手在石壁上起眼的地方刻下一個小「x」,然後繼續前行,不用多久便如他所料,記號再次出現在眼前——這是他在農場裡得來的技巧。

oO(這跟森林時的狀況一樣⋯⋯不對,不一樣。)方才經過的路徑全是一本道,他是從外頭進來的,沒道理一直前行的結果會是在原地繞圈。

⋯⋯這麼說來,倒是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它跟著眼前的人類好一陣子了。

這人就跟傻子一樣不會累的前進,明明在那就有個跟地標沒兩樣的大石頭,他卻沒注意到景色不斷的在重複。但就在剛才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還在牆壁上搗鼓了些什麼,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停下腳步,卻沒有要繼續行動的樣子,難不成是絕望了嗎?

就在待在人類身後晃悠時,它身上突然感到猛地一震緊縮。周遭分明沒有東西,自己卻像是被一隻大手掐住一般,而眼前的人類也轉身,將視線投向本不該被目擊到的自己。

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佐藤大輔配合對方那不像人類的聲音發出聲響,即便對方可能懂日語。

眼前的東西和方才的廚娘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滯留時間過久,他只能隱約判斷出「這東西」曾經是種生命體,或許是狗、人類,抑或是一株野花?他不清楚,或許連對方自身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存在了。

這現象⋯⋯是你把我困在這的吧?你得放我出去才行。」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但它身上那被禁錮的感覺卻絲毫沒有鬆懈的跡象。

為什麼⋯⋯會發現⋯⋯

?誰叫你離我最近。
剛才還以為你是其他東西的一員,畢竟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距離一遠,感覺上都像是一體。
但你突然從中站了出來,我就想『就是你了吧』。
雖然不是很在意小惡作劇,很可惜這次沒什麼時間陪你。我想如果不把你揪出來,我大概會在這走到你消逝為止吧。
很可惜,我們的學校在時間上很嚴格。

是你自己走進來⋯⋯分明是你自己過來的⋯⋯憑甚麼要我放你出去⋯⋯

它的聲音就像在威嚇一樣刺耳了起來,有點像指甲刮黑板、又有點像保麗龍互相摩擦,只是佐藤大輔的耳膜就和他的表情一樣,始終沒有改變。

你會的,你也知道你會。

因為即使你不這麼做我也出得去,只是你就得永遠留在這了。

⋯⋯以人類的說法大概是這樣,實際上你會消逝,不會殘留任何痕跡。」他還沒能將精神永存的說法融會貫通,對他來說消失就是消失了。
⋯⋯

兩邊相看兩無言,但它能感覺到束縛自己的力量消失,就像是篤定它不可能拒絕他一樣。

你現在放了我⋯⋯只是換個人⋯⋯經歷你的遭遇⋯⋯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在佐藤大輔做出最後的回應後,也不過片刻,他便感覺到眼前的存在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回歸了隊伍,還是不想再靠近他。
障礙已經消失想必這洞穴不會再鬼打牆,他拿下眼鏡用衣服簡單擦了下後,重新戴上。

oO(該繼續前進了。)畢竟還要趕著在門禁前回去,太晚找到人說不定會被同寢學長念。
(dice4)
oO(?那個是⋯⋯)此時他眼睛餘光被一個物體吸引,那東西在有些昏暗的山裡就像被聚光燈照耀一樣格外突出,那是 (bzzz)
「蘑菇?」雖然顏色跟平常飯菜裡看到的不太一樣。吃 (lots)
如果是人類想必這時候已經餓了!!!佐藤大輔蹲下來一把拔起那多蘑菇,整根塞進了嘴裏。
嚼嚼。
嚼嚼。
嚼嚼。
吞下去。
oO(走了。)
不會代謝的他不論蘑菇裡有什麼都沒什麼效用,像是辦完例行公事一樣,他起身又繼續前進。
(dice4)
oO(果實。這裡的資源還真是豐富,為什麼沒有人類住?)因為都是毒的。
(lots)
在能吃的時候盡量吃來儲存能力,這就是生存的原則!!佐藤大輔不斷盜取山中資源,摘了果實邊走邊吃。 (dice4)
他在懸崖的最邊緣處即時停下了腳步,在前方一步的距離外土壤與石頭正崩毀滾落,想必再往前踏一步的話自己也會跌下去吧?

也不知道是太暗抑或太深,在朝下窺探時他看不見底端,估計這副身軀摔下去也會先爛個一半。出神地望了片刻深淵,佐藤大輔原地退了幾步,轉身繼續往大概是山下的方向走。

(dice4)
oO(看來曾經還是有過人吧。)難道早先的廚娘也是這裡的人?雖然他看起來比較像是跑錯地方。

眼前是一座寺廟,只因為沒有不進去的理由,他跨過門檻進到屋內。 (bzzz)
喀啦、喀啦——

「?」

寺廟發出了結構不穩的聲響。

喀啦、喀、喀、轟喀啦喀啦轟轟——

在他還沒來得及判斷音源前,寺廟支柱便毫無預兆的崩毀斷裂,連帶著整個屋子的結構也被破壞,失去支撐的牆壁、天花板一股腦地砸在位處房間中央的佐藤大輔身上。

隨著揚起的沙塵散去,那人類的身影也不見蹤影,只留下遍地的瓦礫。
約莫五分鐘過去,已經成廢墟的寺廟下方才出現動靜,大塊瓦礫因為下方傳來的力道向一旁翻了過去。

喀啦、喀啦。

伴隨著瓦礫被移動的聲響,一個人頭從崩塌建築中探出。

「唉。」

發出一聲沒有特殊意義感慨的佐藤大輔,此時看上去狼狽不堪。

先不提他的衣服上沾了多少灰,或許是因為腦殼破裂,他的臉上滿是鮮血,身軀也有多處被鋒利的石片劃傷。他感覺到自己左手肩膀或許是移位了,右腳則因為重物碾壓,折向了奇異的角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不是個龜毛的雕塑家,原先就沒有在內臟上進行琢磨的自己,不需要浪費時間重塑那些精緻的細節。
恢復原先的外型花了佐藤大輔一點時間,如果他平日裡能更常照鏡子就好了。其中最讓他猶豫的就是如何將腳拔出,在將石塊踢開和展示放棄人腿外觀之中,他選擇了後者。

讓自己完好無缺不是什麼難事,但這身衣服他著實是沒辦法。思考了一下,佐藤大輔在自己小腿肚上重新劃了一刀。

「在山中遇難後腿腳受傷,還搞得自己狼狽不堪」——這是他為自己設計好的劇本。

至於為什麼腳受傷衣服也會一起爛,這就交由室友們自行補完故事吧,畢竟他還要忙著習慣跛腳的行走方式才行。

(dice4)
他一拐一拐的來到一處空地,空地裡還留著之前的人前來露營的痕跡——當然,他不會知道這件事,只知道或許有人來過。

雖然暫時無法釐清痕跡的緣由,但佐藤大輔從未想過要在這過夜,於是他略過了此處選擇繼續前進。
(dice4)
眼前是一座略顯寬敞的河,如果想到對岸想必無法躲避涉水的結果。他能感覺到河裡有著生命正在游動,估計是魚啊、蝦啊或者是微生物和藻類,無論是什麼,看來這條河在1920的現在還沒遭受過太多的污染。

佐藤大輔收併了直到方才還拖拽著的腿,接著脫了鞋襪捲起褲管。在渡河時還裝跛腳純粹是跟自己過不去,他的原則就是如此的自助餐。

河水有些冰涼——或者說以人類的準則來看,應該是冰涼的。水深到達他膝蓋上方一點的位置,這讓他捲起的褲管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浸濕。沿途不斷有甚麼輕觸他的腿腳,或許是魚吧,他想。但在抵達大約河中央的位置時,他終究是忍不住頓了下腳步。

那東西咬上了他的腳。
或許是群體效應,其餘的魚也紛紛對他露出利牙。

他的身軀大概是混雜著讓他們無法辨識的滋味,大
多數魚只是咬了口全當嚐鮮便離開,然而藉由傷口滲出的血,卻在吸引魚群上十分有效。數十、數百的口吻在水面下撕扯著他的皮肉,讓部分河水染上了被稀釋後的血液。

在上岸後,佐藤大輔將最後幾隻仍在和他的腳奮鬥的魚拔下,連同被撕裂的肉丟回河裡。此時他的兩條腿已是皮開肉綻,早先劃出的傷口已經看不出原先樣貌。

所幸此時只有他一人,不然他定是無法向人解釋這與人腿內部有著過大差異的畫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讓自己的外型恢復了九成後,只留下看上去已經半癒合、淺些的痕跡——這就是他的新說詞了,渡河時被牙齒「稍微」有些利的魚群攻擊,誰叫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
(dice4)
在他繼續前行後是一片看上去像是焦土的空地,從黑色的樹皮上能看出這附近曾經發生了場火災。眼前出現了一閃一滅的點點星火,在一旁的是一個略顯模糊的人影,不用多想,那肯定不是普通的人類。

oO(⋯⋯縱火?)

那「人」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無神地盯著時不時出現、那稍縱即逝的光芒。

「你在這做什麼?」他稍微靠近了幾步,得來的卻是對方自己也不清楚的回應。
他曾聽說過,有些「人」在特定的情況下或許會重複著生前的場景,抑或執念,正如不久前撞見的廚娘一樣,眼前的這個人或許就是那眾多的其中之一吧。

⋯⋯佐藤大輔只覺得這座山裡死的人還真不少。

「⋯⋯」他應該要幫忙嗎?幫誰?幫助眼前的「人」縱火?幫助這附近的居民提早扼殺潛在危險?

不,這些都與他無關,他向來不會去插手這些事。歸根究底,他不過是無法對特定事物產生依戀感的過客。

他退了幾步遠離眼前的「人」,越過了地圖最後一格,最後,終於與焦慮弄丟一年級的學長碰了頭。
在這過程中他早就忘了自己要裝傷患,雖然遲來的浮誇反應讓學長陷入困惑,但對方只當佐藤大輔的神經過於大條,而他也輕易的接收了這個設定。

這場獨自一神的山難旅程,也在沒有出現任何被害人的情況下,就此落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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