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go
2 years ago
◙ ᴍᴀʀᴄʜ 22ᴛʜ

⠀⠀⠀⠀09.

⠀⠀⠀⠀CHAPTER.4
latest #96
第二十日的雨天。
靜夏放著收音機播放,廣播正報導著警方逮捕了投毒的嫌疑犯,正在繼續進行追查。
他望向房間門口,期待著看到訪客的同時,也害怕再次與他相見。

有朝一日,你一定要殺了我哦。

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又是什麼時候?
他害怕下次見面就是對方所說的日子,但又希望能再看到他。
冰冷的手,溫柔的嗓音,優雅的動作。
明明只是幾天沒見,卻覺得有些寂寞。

「......再想也沒用,該買點東西了。」

雨一直不停也不能不出門,街上的狀況似乎也穩定的許多。
他拿起黑色的傘,推開房間門,離開這個破舊的地方往街上出發。
也許哪天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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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比起上次來到這,路人明顯變得多了點,看來在嫌疑犯被抓了之後人們就安心了下來。
靜夏邊思考著有哪些必需品需要買,邊走過一家書店。
他停下了腳步,窗戶看見了裡面一本又一本擺放整齊的書。

是什麼樣的內容呢?
老師一直告訴我不能去閱讀。
但是,現在的話稍微看一點也許沒關係?

他開始思考,開始會在雨天外出,開始與他人接觸。
老師知道的話會生氣的吧?
但事到如今也來不及了。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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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買書嗎?」

帶著笑意的問候從青年身後出現。修長的手臂罕見地沒有被黑色包裹,捲到手肘處的白襯衫露出了蒼白但精壯的肌肉。

那隻繞到青年前方的手輕輕地將傘接過,把傘沿抬到自己不會撞到的位置。梅倫德斯笑著看他,左耳邊一抹銀色的環勾勒出稀少的光線,以及青年的輪廓。

「真巧啊。」

已經巧合不下十數次的男子打了聲招呼,今天沒有包著一襲黑衣,而是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與黑長褲,配上他標誌性的黑手套與黑皮鞋。落在腳踝處的黑髮被他束成高馬尾,在他身後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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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沒有.......」

靜夏轉頭看向將傘拿走的人,突然的相遇讓他一時有點開心。
但一想到上次的事,他又不安了起來,將視線放到了街邊雨水累積的水窪上。

「只是差不多需要來買一些生活必需品了,所以才出門......」
Hugo
2 years ago
「這樣啊?」

他瞥了一眼青年腳邊的水窪,下意識挪動位置,讓自己的身影從水漥中消失。

「那你買完了嗎?還是剛剛開始?反正我也正要開始買,我們說不定順路呢。」

因著同一目的出來又巧合遇上,這可不是天天都會有的事哦,他笑著說道。
「我也剛來.......還沒開始買。」

靜夏不擅長說謊,猶豫許久還是誠實說出自己剛來沒有多久。
雖然他很想跟梅倫德斯一起,但他還是無法不是在意那件事。
他不知道梅倫德斯在想什麼,接近自己只是為了達成目的,讓自己殺掉他嗎?
但是,理由又是什麼?
有什麼理由一定要由「淺野」動手嗎?
種種的疑問堆積成不安。

張開的嘴遲遲沒有說出好或者不要,只是在幾秒的沉默之後又閉了起來。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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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青年的目光打轉幾圈,落在他身後沒有反射的鏡子上,又折回來笑著看他。
靜默持續了幾秒。

「不想跟我一起?」他打斷青年的思緒,追問對方的答案。
「不!沒這回事,我只是、只是⋯⋯」

靜夏慌張地回應著,尋找最適當的詞彙。不想讓對方反感,也無法對他說謊。

「我不想傷害你。」

他說,說完又立刻後悔,想著最笨的自己就是沒辦法好好回應,也沒辦法好好坦率說出自己想跟對方一起。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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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倫德斯眨眨眼,慢慢地歪頭,腦後的馬尾也隨之晃動。直到頭都側到四十五度角了,他才笑著問:

「跟我逛街會傷害到我嗎?」

很顯然的,兩人的話題是在平行線上進行的。
「不是,就是,那個⋯⋯我⋯⋯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但是如果我做不到就是⋯⋯之前你說的那件事,我是不是會被討厭?但是我也不想傷害你,所以⋯⋯就是⋯⋯跟我待在一起好嗎⋯⋯」

一個急著解釋,靜夏就啪嗒啪嗒的把話說了出來,一說完又慌了,左看右看,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後退了幾步,小聲說著當我沒說。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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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聽到最後那句小聲的獨語,男子抬手掩住嘴,悶笑一聲。

「唔嗯——該怎麼辦好呢?」

狀似在思考的人一邊說著「真困擾啊、真困擾呢」,一邊盯著靜夏的表情變化,在幾聲接近取笑的聲響之後抬手,指尖俐落的捏住青年的鼻子。

捏著他人要害的人微微彎身,梅倫德斯突然開口:「你晚餐都吃些什麼?」
「唔。」

突然被捏住鼻子,靜夏的思緒強行被打斷,又因為太過突然又不相關的問題,讓他被轉移了注意力。

「也、也沒什麼,就是普通的三明治或者沙拉之類常見的東西⋯⋯」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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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我一起去買晚餐的材料吧?」

他笑吟吟地問,捏著鼻子的手還沒放開,似乎不怎麼在意對方的呼吸可能會有困難。
「唔⋯⋯」

鼻子被捏住讓他慌了,他伸手輕輕抓著梅倫德斯那隻抓住鼻子的手。
感覺對方在自己說「好」之前是不會放開的。
他就這樣小小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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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梅倫德斯滿意的放開手,把傘柄塞回靜夏手中,用兩手扣緊對方抓著傘的雙手,湊到對方的耳邊。

「沒想到你這麼想跟我待在一起呢。」

促狹的笑聲有那麼些調侃的意味在。
也許哪天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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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夏又一次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不,不是,我只是⋯⋯沒想到還會再遇到梅倫德斯先生,就是⋯⋯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手被扣著的他無處可逃,無法從對方的耳語退開。
經過幾次,他還是沒辦法習慣這樣過近的距離。
Hugo
2 years ago
「我聽起來倒是有很多意思呢。」

他笑著點了一下靜夏的鼻尖,眉角彎成柔和的笑靨,拉開距離的時候順勢牽著靜夏的手往街上走。

「不是想要待在一起嗎?那晚餐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反正都是要去大賣場的,順便把生活必需品買一買吧。」

就這麼替別人打好了行程的男子以往常輕快的步伐拉著人走。
「什、什麼意思?」

該不會真的講了什麼很奇怪的話吧?在他剛這麼想時,對方就順勢牽著他走,他也就這樣傻傻地被帶走了。

「雖然是這樣......但梅倫德斯先生不用陪我這麼多的。」

靜夏撐好傘,為兩人擋雨,跟上對方輕快的腳步,但同時也注意到梅倫德斯這次並沒有帶傘。
不是在下雨嗎?而且這次也沒有穿外套,不冷嗎?
他有些在意地盯著看,同時也注意到對方的衣服有點濕濕的。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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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恰巧都遇上了,而且我也是出來購物的啊。」

看似心情愉快的人哼著小調反問:「何況你不是想跟我待在一起嗎?還是我聽錯了?」

他笑著回頭,一臉得逞的模樣,抓著靜夏的把柄不讓人有其他理由拒絕。
「我、就是,雖、雖然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一說出口,靜夏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低著頭緊緊盯著自己的腳,不敢看向對方。
緊張地在什麼也沒有的路上絆倒了自己,差點就整個摔倒在地上。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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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靜夏的人十分順手地回身,用另一隻手抓好青年,讓踉蹌的步伐轉作幾個小跳步。

「真危險。」他笑了幾聲。「跟我待在一起怎麼了嗎?為什麼我要討厭你呢?」

他不斷把靜夏最初的話拆解成片段再恣意組合,誘導式地將話題導至完全不同的方向。
靜夏扶著對方,免於摔成一身濕,但還是不敢抬頭看向他。

「因為如果做不到的話,萬一我真的辦不到的話,就算跟我待在一起也只是浪費時間吧......」

他說著,扶著的手稍微抓緊了些,他從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這種事。
殺了對方什麼的。
沒用又無知的自己是辦不到的吧,他對自己一點期待也沒有。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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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樣說呢?」

他另一隻手改握住靜夏的腰,像是在跳華爾滋一樣拉著人轉了個圈,溫和的笑著看他。

「我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來找你的啊。要說的話,那大概只是一種附加結果,不用太在意。」

自己許下了死亡願望的人像是在談論天氣般笑道。

「現在的目標是買晚餐的食材,不用想太多,好嗎?」

他彎下身,幾乎是像要親吻對方一樣彎身,在青年耳邊細語。
「是這樣的嗎?」

靜夏還是很難不去在意,就算目的不是這個,說是附加結果什麼的,不就是在說未來有可能會變成那樣嗎?
為什麼?
他不再提出問題,但還是無法不去思考這件事,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先一起去買食材。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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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是怎麼樣呢?

像水一樣的人朝他微笑,踏著優雅的步伐領著人走入超市,在平日也稍嫌擁擠的人群中穿梭。

「你有什麼不吃的嗎?」
他拿起一顆紅椒轉了兩圈。
他搖了搖頭。
看了一圈擺放整齊的蔬果,心思不在上面。
靜夏悶著一張臉,與梅倫德斯的微笑形成了對比。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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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隔壁的靜夏相反,一旁的男子喋喋不休,時不時拿一些東西起來放進從超市門口拿的籃子裡。

「那茄子?青椒?西洋芹?啊,苦瓜呢?絲瓜?鳳梨、香菜、榴槤?」

隨著問的內容逐漸奇怪起來,他突然把一顆榴槤塞到靜夏的臉面前。
「⋯⋯??」

突然有個榴蓮擋在他的臉前,靜夏差點整個撞上去,瞪大眼地看了眼不知何時裝了不少東西的籃子,接著看向那個笑瞇瞇的青年。

「欸?認真的?」

雖然他沒吃過,但還是知道這是什麼。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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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他笑著把榴槤拿到臉邊晃一晃,「──開玩笑的。」

籃子裡裝的都是正經的食材,正胡鬧著的人把犧牲小我的榴槤放回原位。

「你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呢,終於肯理我啦?」

梅倫德斯邊閒聊邊看似認真的挑著晚餐材料,不過從只有胡蘿蔔、馬鈴薯跟洋蔥存在的籃子就已經可以猜出他想做什麼。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說了要他不要想太多,他卻又繼續煩惱,連梅倫德斯在跟他講話都沒注意到。

「我幫忙拿吧?梅倫德斯先生想做什麼。」

雖然看著材料可以猜出是什麼,但他對自己沒有自信。
靜夏朝對方伸手,打算負責那籃子,幫點小忙。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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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因為不知道要做什麼,想說來做咖哩好了,你吃過嗎?那應該是最好做又最不容易挑嘴的食物了。」

看靜夏要拿籃子,他倒也沒特別推辭,就這麼把菜籃交給了青年,更加自由地繞過了幾個攤位後把蔬菜扔進籃子裡。

「還是說你有什麼其他想吃的東西?」
「咖哩的話我吃過......確實很好做。」

靜夏接過籃子,看著對方又把一些東西丟進去。

「倒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梅倫德斯先生呢?有什麼喜歡吃的東西嗎?」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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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特別喜歡的,有沒有特別不喜歡的。」

這麼說著的人繞到放醬料的區域,隨手丟了幾包原味跟辣味的咖哩塊到籃子裡。

「不過特別不拿手的倒是有,甜的東西就有點難以入口呢——啊,你喝酒的吧?」

話音剛落,籃子裡就出現了一瓶日本清酒。
「欸?嗯⋯⋯酒沒怎麼喝過⋯⋯」

平常也不會特別買,但也不是完全沒喝過,只是只有喝過一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

梅倫德斯先生不擅長甜點啊?
倒也不能說是意外,只是覺得自己稍微知道了一點點關於對方的事,雖然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繼續幫忙提著籃子,沒拿任何東西放進去過,只是看著對方不斷拿需要的食材。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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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定會喜歡的。」

說得好像要灌酒似的。梅倫德斯笑著把裝得滿滿當當的提籃從靜夏手中拿走,哼著小調結帳,又拉著人往門外走。

「那接下來就去我家吧!」

擅自替人定好目的地,他就這麼拖著靜夏走。
「等⋯⋯欸?!」

一聽到目的地好像不太對,被拖著的靜夏就停在原地,沒繼續讓對方帶著走。

「這、這樣太打擾了,我買買東西就回去,要去你家有點⋯⋯我不想打擾你休息。」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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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青年釘在原地的人因為反作用力被拉回來,回頭看著靜夏歪頭。黑髮畫出漂亮的弧,落在他的腳邊。

「可是你那邊沒有廚房吧?」

他說的非常理直氣壯。
聽到沒有廚房時,靜夏慌了一下。

「但、但是⋯⋯這樣我不就白吃白喝了嗎?就是⋯⋯也沒出錢⋯⋯」

他努力尋找不去的理由,不是討厭只是認為太打擾了而已。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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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本來就沒有要你出錢啊?而且你不是想跟我多待在一起?」

他拿最一開始靜夏說過的話堵人,笑著晃了晃手上的提袋。

「我都買兩人份的食材了,還是說你不想跟我吃飯?」

扭曲事實的明知故問,惡劣但有效。
「雖然......是這樣沒錯......」

但好像有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
靜夏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把自己想跟對方待在一起這話說出口。

「我也沒有不想跟你吃飯,我只是......」

越來越找不到拒絕的話,也不知道該不該放開牽著的手,他又一次緊張地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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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他拖著長長的尾音,牽著靜夏的手晃了晃,等著一個答案。
「只、只是⋯⋯只是一直只受到你的照顧讓我覺得不太好而已。」

找不到理由的靜夏只好說出自己在意的地方,但覺得很容易就會被對方用其他話給說服。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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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教堂的時候也有受你照顧吧?而且不用在意這種事情啦。」

雖然照顧也不過是自己的髮絲免於遭受骯髒的對待,但他說實在的也沒有多在意這種事。

「那你還擔心些什麼?」
「這個⋯⋯」

是這樣的嗎?但是只是這樣就算受我照顧了嗎?可是自己受到的照顧更多吧?
靜夏變得沒那麼拒絕,但還在猶豫著,就這樣去做客真的好嗎?好像⋯⋯是不是該回禮?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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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人群來來往往,唯獨二人被固定在原地,轉眼已經經過好幾分鐘。梅倫德斯湖水綠的眸子打量著靜夏,修長的身軀微微壓低,笑著問:

「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呢,不來陪我嗎?」
「但是有我在......」

不會比較好吧?不會聊天,知道的又少。
但是就這樣繼續拒絕下去好像不太好,食材也買了兩人份,而且.......

靜夏偷看了一眼梅倫德斯。

剛見到時就注意到,今天明明下著雨,對方卻不但沒穿外套,而且又沒撐傘,身上都淋濕了,繼續拖下去的話說不定會著涼,還是早點回去換衣服比較好吧。

他煩惱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說:「那就......一起回去吧......」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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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般,他馬上拉著人邁出步伐,以不緊不慢的速度離開超市。外頭的人潮沒有減少,他以靈巧的姿態習慣地在人群之中穿梭。

「你以前有跟老師一起吃飯嗎?」他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來問。
也許哪天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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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有啊,不過老師不太會煮飯,所以都是買的比較多......」

看著車子經過,燈轉紅,他被拉著走到不熟悉的地方。
他沒怎麼來到街上以外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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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呢?」

車子一輛一輛經過,他在信號燈轉綠之後帶著靜夏路過熱鬧的街區,慢慢走入一棟一棟公寓並排的住宅區。
「煮飯嗎⋯⋯?我只會做些簡單的東西,看著老師怎麼做就照著做。我沒辦法看食譜。」

他說,看著兩人一起來到了安靜的地方,靜夏看著四周,沒有什麼店鋪,但又有很多人的地方。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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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是不是不會認字?」

只是猜猜看啦。他雖然這麼說,語中卻有著確實如此的確信。
他停在一扇門前,從口袋裡掏出銀色的鑰匙,開了門後帶著青年往樓上走。
「只是會一點簡單的字而已⋯⋯很奇怪嗎?」

很奇怪嗎?
已經問了無數次的問題。

靜夏邊被拉著邊往樓下看,本以為到了,開了門卻又繼續走。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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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奇怪的嗎?那樣比較安全吧。」

尤其是以你這樣的人來說。他笑著走到三扇門並排的樓層,翻出另一把鑰匙,開了其中一扇門。

「那你就隨便坐坐吧,我去弄晚餐。」

門後的是普通的公寓小套房,所有必備的生活機能都在裡面,也已經足夠,但在第二個人來到這裡後就顯得有些擁擠。梅倫德斯隨意地脫了皮鞋,把鞋子放在門邊疊了兩、三雙同款皮鞋的鞋架上。樸素的房間內幾乎沒有生活感,雖然沒有像樣品屋那樣整齊,但也看不出男子生活的痕跡,簡直像是他很少回到這個地方。提著食材的人悠哉地留下一句「鞋子也隨便放」就往小小的廚房走去。
靜夏第一次來到別人家裡,好奇地張望著,將鞋子脫在門邊擺放。

「這樣比較安全嗎?但是大家都識字的吧?」

他乖乖找了個位置坐下,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是不是應該幫點忙?還是坐在這就好?
但是自己也不太會煮飯,可能會幫倒忙。
他望向廚房,又開始因為一些小事煩惱了起來。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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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喝茶、水還是咖啡?」

說著要做晚餐的人摸出了一個熱水壺,也不等靜夏回答就開始裝水,開了爐子的火後就手腳俐落地把食材掏出來放在流理台上。
「欸?那、那就⋯⋯茶⋯⋯」

靜夏聽著他裝水,聽到了爐火打開的聲音就問:「雖然我幫不上什麼,但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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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背對著客廳的人把上櫃打開,拿了幾個碟子出來,抽出放在檯子上的菜刀後想了一秒。

「你的刀工怎麼樣?」

他拿起一顆還沒削皮的馬鈴薯回頭。
「我想應該還可以⋯⋯」

至少可以削好切好,他想,但是不知道好壞的標準是怎麼樣。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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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你過來吧。」

他晃了晃手中的馬鈴薯。

「這個就交給你了,啊,不用切得特別漂亮也沒關係。」
「我會努力的。」

他走到梅倫德斯身旁,接過馬鈴薯,借了一把菜刀,洗過之後就開始慢慢削皮。
雖然不是弄得很好,但也不差,普普通通。
Hu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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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形狀沒有太講究的人隨意的把飯跟咖哩都煮了一遍,洗乾淨肉後以相當熟練的技術切開、去皮,扔進了鍋裡。

「幸好你不怎麼挑嘴。」他不是那麼在意的哼著歌,攪著咖哩,把熱水移開後又新煮一鍋水,扔了幾片菜葉下去。
「我想可以吃飽就好了,浪費食物也不好。」

靜夏看著對方熟練的技術,看著那些買來的食材慢慢變成了料理,就像是平時在外買到的外食一樣,對他來說有點少見。
Hugo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那跟我差不多呢,有得吃就也很不錯了。」

他把一小袋米拿了出來,笑著說:「不過我其實平常不太常吃這道料理的,但總覺得你會喜歡。」
「我會喜歡嗎?」

靜夏剛說完,覺得自己說的話容易造成誤會,慌亂之下差點切到自己的手指,連忙解釋:「啊,不,我的意思不是說認為梅倫德斯先生做的看起來不好吃,只是......我很久沒這樣跟人一起吃飯了。」

自從老師不在了以後,已經過了好幾年了。
Hugo
2 years ago
一隻手握住靜夏拿刀的手,寒冷蒼白的肌膚像是冬日的霜雪。

「那當然。要說為什麼,因為這可是很難煮得難吃的料理。」

他輕輕笑著,把刀子從靜夏手中掠走,扔進洗手槽裡。

「切這樣就足夠了,小心手哦。」
「啊,嗯⋯⋯」

靜夏愣愣地看著刀子就這樣被拿走,切好的食材被丟進鍋裡煮,似乎沒有自己能幫忙的事了。
他在一旁看著梅倫德斯,這才想起對方回來後也沒換衣服,濕濕的應該很不舒服。
他伸出手,摸摸看他襯衫的袖子,想確認看看是不是已經乾了。
Hugo
2 years ago
在感覺到他人的觸碰時,他回過頭去,眨眨眼看著靜夏,瞇起眼淺笑。

「怎麼了?」

他單手拿著鍋杓攪拌,騰出左手扣上靜夏的掌心。
「欸?」

在確認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被對方抓著手,靜夏看著對方。

「梅倫德斯先生不冷嗎?」

去外面淋了雨回來又沒換衣服,看上去又一如往常的在煮飯,好像習慣這樣了。但是在怎麼樣習慣還是該換衣服比較好吧?
Hugo
2 years ago
「嗯?」

被這麼問的人偏頭想了會,馬尾跟著他的動作斜到一邊。

「不會呢,爐子這邊很熱呀。」

聽起來像是答非所問。他笑著放開靜夏的手,調侃一句:「還以為你寂寞得想要我陪你呢,原來不是啊?」
「咦,不、不是⋯⋯我也沒覺得寂寞,因為梅倫德斯先生在⋯⋯」

他說著,在手被放開之後,又一次伸手確認衣服是否乾了。

「今天不是有下雨嗎?我只是想起梅倫德斯先生今天沒帶傘,又沒穿外套就淋了雨,怕你會冷而已⋯⋯」

但是現在摸起來是乾的,是因為在爐火旁的關係嗎?
Hugo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哦。

男子發出一聲了然,把火關小,朝著青年彎身。冰冷的手指摸上靜夏被瀏海遮住的半邊臉,梅倫德斯靜靜盯著靜夏,貓一般的眼瞳微微瞇起。

「外面在下雨嗎?」

一個摸不著邊的問題。寒冷的指尖輕輕撥開青年暖棕的髮絲,擦過底下粗糙的傷痕。
「?嗯,現在還在下雨。」

靜夏聽著外面的雨聲回答。
他看不到對方摸著自己的那隻手,但是可以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撫過。

「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今天還是沒有停,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有點奇怪呢,他小聲說。
Hugo
2 years ago
「那確實是有點奇怪呢。」

說起來。他用指腹勾勒出青年臉龐的輪廓,紅與綠的瞳眸在思索、探尋著什麼,眼睫微微垂下。

「你聽不到嗎?還是說,現在聽不到了?」

沒有開頭、沒有結尾。不帶起伏與波瀾的問話像是一灘死水,他的聲音輕輕飄起、緩緩落下。
「咦,聽不到什麼?」

靜夏有些困惑,他聽得到梅倫德斯說話的聲音,聽得到鍋子煮沸的聲音,聽得到窗外的雨聲。
聽不到什麼?什麼意思?
這裡還有什麼聲音嗎?
Hugo
2 years ago
那雙眸子把對方的困惑盡收眼底。

他放下手,黝黑的瀏海因為垂頭而蓋過了他的眼睛。銀色的耳環上流動著陰冷的光,外頭逐漸冷下來的黑夜彷彿讓室內的空氣在一瞬間凍結。

這樣啊。他似乎喃喃一句,抬頭又笑了起來。

笑意達不到眼睛的笑容。一如往常。

「沒什麼,只是錯覺而已。聽不到也好。」

飯鍋的開關彈起來,他在咖哩煮焦的前一刻把火關了,拿了個盤子給靜夏。

「先吃飯吧?」
是錯覺嗎?
靜夏內心有些不安,難道說是自己遺漏了什麼?
但是,什麼也沒發生。

只有雨不停地下著。

他接過盤子,乖乖地點了點頭。
發生什麼了嗎?有哪裡奇怪嗎?這些是不是可以問?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比起之前,靜夏開始會自己思考這些問題。
但是,他還是沒有問出口的勇氣。
Hugo
2 years ago
他一如往常嘮嘮叨叨地講著些無謂的話題,在吃飯的時候不間斷地用聲音填補安靜的時間。外面的天空已經陷入一片昏暗,淡黃的燈光點亮了室內微小的空間,但那之中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你知道哪些事會被判定為不可名狀現象嗎?」

他在收拾碗盤的時候問道,腳下的影子伴隨他的動作輕輕搖擺。
Hugo
2 years ago
「一些無法被人類解釋,或者就算解釋了也無法被接受的事。比如大量的死亡、異常食性、變態的興趣——不被人接受的事情也可以用不可名狀解釋,而不可名狀基本上跟那些被邊緣化的人息息相關。」

想想吧,宗教戰爭跟災難都是如此開始的。他扭開水龍頭,看著清水不斷灌入骯髒的器皿內。

「那麼,有誰能夠知道到底什麼是真正的不可名狀?那些驅魔人嗎?因為這些東西會造成危害、因為與眾不同、還是因為聖物能夠傷到他們?」

你覺得呢?淺野。

他挽起袖子開始洗碗。
靜夏湊了過去,想著都被請了一餐,至少該洗個碗,但才剛這麼想就看到對方已經開始清洗起用過的餐具。

聽著對方突然的問題,又是個跟驅魔人,跟那些不可名狀有關的問題。
他又陷入思考。

「因為會造成危害吧⋯⋯」

造成危害的東西會被驅逐,至少這點他認為是會發生的。
不驅逐的話就會有人死亡,不消滅的話就會有人瘋掉。
雖然他知道,人們會去排除那些與大眾不同的人事物,但是他不認為僅僅如此就會被趕盡殺絕。
Hugo
2 years ago
「假如那份危害是誰都沒能發現的呢?」

他拿了一條乾抹布跟濕盤子,笑著遞給靜夏。

「比如說,有個人生了自己不知道的病,而這場病對誰都沒有造成影響——」

這樣也算是危害嗎?
「這個⋯⋯」

靜夏接過了抹布,乖乖地幫忙將洗乾淨的盤子擦乾。

「也許⋯⋯不是危害吧,如果不會傳染,也不會影響那個人什麼⋯⋯」
Hugo
2 years ago
他把乾淨的盤子拿走,放回櫃子裡面。

「所以說了,你就是因為這樣才很危險呢。」

他合上櫃子的門。

「對著毫無理性跟正常想法的東西,你應該趕盡殺絕才是。」
「什麼意思?」

為什麼明明是正常想法卻要趕盡殺絕?

「只有這種解決辦法嗎?」

不論什麼都用消滅的方式處理什麼的。
Hugo
2 years ago
「是啊。你想,有誰會願意跟天敵共存呢?」

先不論人類,肯定沒有任何動物願意這樣做。他解下自己的髮帶,漆黑的髮絲像簾幕一樣垂下。銀色的耳環反射著光,他抬眼,沾著銀光的紅綠色瞳孔笑了起來。

「所以有朝一日,當你發現我危害了誰的話,一定要殺了我哦。」

好嗎?

蒼白的指尖輕輕撫上青年的面龐,擦過他的眉角。
為什麼?
靜夏沒問出口,只是一臉悲傷地靠著那隻輕撫著自己的手。

「但是梅倫德斯先生很溫柔,是個好人。」

為什麼會說危害了誰這種假設呢?又為什麼會對著我說這種話呢?
他稍稍收緊了手。
Hugo
2 years ago
「那也不過是你主觀的想法喔。」

像是唱歌一樣的聲音不帶半分情感,寒冷的手被對方包裹住,卻依舊冰冷。

他淡淡笑著,笑意傳不到眼睛那邊。

「不隨波逐流一點的話會很痛苦的。」
不隨波逐流,不跟大家一樣是很痛苦的。
但是,跟大家一樣又是怎麼樣?
他沒問過對方有沒有朋友或家人,大家是怎麼想的,是怎麼看梅倫德斯的。

但是就算知道了,我的想法也是不會變的吧?

靜夏沒有將想法說出口,只是一臉悶悶的。
這樣想是錯的嗎?
說到底,怎麼樣又才是正確的呢?

說著不是想待在一起嗎?將他拉到身旁。
又說了像是有天離別會到來那種話,將他推開。
Hugo
2 years ago
靜謐落在小小的公寓內,他維持著被對方握住手的狀態站在那,望著安靜的青年。

「怎麼了?這種表情。」

明明靜夏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他卻輕聲詢問。
「什麼都沒有。」

靜夏說著放開了手,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他還是收著沒說出來。
Hugo
2 years ago
是嗎?

他同樣收手,笑著問:「時間晚了,你要回去了嗎?還是要留在這裡?」
「我⋯⋯還是回去吧,留在這過夜太打擾了。」

雖然對方已經說過好幾次不要在意,但他還是改不過來。
Hugo
2 years ago
「這樣啊?真可惜。」

他沒有特意要留下對方的意思,就這麼送青年往門邊走。

「那就下次見了,淺野。」

白色的木門外是昏黃的燈,外頭的街道早已變得寂靜。
「下次見⋯⋯」

靜夏拿起了傘,看著外頭天色暗了,路上的人都回去了,寂靜的街道只剩下雨聲。

下次還能再見嗎?
他撐起了傘,跨出門後,回頭看了梅倫德斯一眼。
下次見面會是最後一次嗎?還是還能擁有再下個下次呢?
靜夏看著對方,看著他紅與綠的雙眼。
話語再次消失。
他移開視線,離開了對方的住所。
Hugo
2 years ago
他看著青年腳後流淌著鮮紅的河流,在黑暗之中他的身形彷彿融化了一般,被黑夜逐漸吞噬。

下次見。

他瞇起眼,看著在大晴天撐傘回家的青年,身後的影子在路燈之下搖擺不定,像是有型的生命。

遍地開花的曼珠沙華。紅色的夕陽。鮮紅的生命。愛意。憎恨。惡意。一切的一切都如霧一般。裝著骨粉的瓶子,像是希望。

殷紅的、赤紅的、血紅的。那是希望。
Hugo
2 years ago
「真是糟糕啊。」

他把門闔上。
Hugo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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