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影子部隊裡的人都是犯罪者。」
「不全然是。」矮了他一個頭的男孩翻著一疊履歷答：「與其說是犯罪者，不如說全是生病的人。」
「但多多少少都殺了人吧。」阿爾弗雷德敲敲資料夾嘆口氣。「在變成半影的途中，肯定也已經炸死不少人了。」
朱利安抬眼，墨藍色的眼珠子上反射出頂上的白熾燈光。「那你要辭職嗎？」
「不，我做啊。不如說只能做吧。」他把資料夾扔到桌上，有些頭疼的拉開黑色的旋轉椅坐下。「只是對於接下來的生活很不安而已，那些人看起來可不好相處。」
「所以說，你大可辭職。」
「病人可以挑醫生，但醫生可不能挑自己的病人。我又不是密醫，是約聘的正式職員啊。」
朱利安面無表情的臉龐上似乎勾起了一點點的笑。

「你真是個好醫生，阿爾。」
「那就希望我的病人們也是好病人。」

＊

「醫生？」

一陣柔和的嗓音突然從他的背後出現，嚇得阿爾弗雷德彈了一下。
「哦，梅倫德斯。」
高挑的黑髮男子朝他笑了下。梅倫德斯後頭似乎拖著什麼重物，他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威爾斯恩中士。
「你們又打架？」他十分熟練地拿起一旁的冰敷袋。
「是呀，不小心把他打暈了。」梅倫德斯用溫和的語氣敘說這場每三天發生一次的「意外」，同樣十分熟悉地把那名比他更魁梧的男子放到病床上。
「真是的，藥品可不是給你們這樣浪費的啊，這可是奢侈品啊......」阿爾弗雷德先簡單檢查了一遍外傷，確認沒有多餘的撞傷或是腫脹瘀青才把袋子往布朗頭上放上去。
「那得跟布朗抱怨呢。」梅倫德斯隨意地找了張椅子坐下，優雅地彷彿他不是個軍人，而是個出身上流社會的少爺。阿爾弗雷德望著躺在病床上的棕髮男子，暗暗嘆了口氣。

「覺得很麻煩？」
他愣了一秒，抬眼對上一雙平靜的湖水綠。像貓一樣的人朝他瞇眼笑。
「說不麻煩是假的。」他索性承認。梅倫德斯可以說是這裡最好聊的對象，有什麼大小事找他都可以解決......大概除了威爾斯恩中士之外的事都很好解決。
「你可以選擇離開，或者是不要管那麼多。雖然軍隊本來就有紀律跟秩序，但不代表這個地方並不危險。」
溫軟如玉的聲音像在唱歌。阿爾弗雷德聽著有那麼點心動，接著又搖搖頭，揮手驅趕對方。
「不了，我之前也看過你們這樣的人，要講的話治療方面還是我比較拿手。你們也缺人手吧？」
「我們這樣？是指軍人，還是指怪物？」
像是漩渦般的虹彩不知何時攀到了病床旁的簾子上，他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轉開視線。只見那個像貓一樣的人在黑暗中盯著他看，彷若晶石的眼中平靜，毫無波瀾──

有些懾人。

「記得好好休息。」

在他回過神來，梅倫德斯早就離開了病房。環顧四周，不知何時辦公桌上的東西被整理得好好的，藥品也被歸位了。阿爾弗雷德四處看了看，感覺病床那邊有些動靜。

「那個混帳去哪了？」布朗把頭上的冰敷袋扔到一邊去。
「趕在你醒來前溜了。」
「去他的。」

＊

「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阿爾弗雷德看著坐在頂樓邊上的梅倫德斯。一頭烏黑的長髮實在惹眼到讓人難以忽略的程度，男子回過頭來，朝他笑了笑。
「偷懶呀——」
「偷懶歸偷懶，記得吃藥。」他走到梅倫德斯身邊，拿藥袋往男子臉上敲了兩下。黑髮的人拿過藥袋，撇了眼裡頭的幾顆藥丸，像是打趣的問：「都不吃藥會怎麼樣嗎？」
「不要明知故問還增加我的工作！」阿爾弗雷德大聲的說。
「不要這麼生氣嘛，會長皺紋的。」男子呵呵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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