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夜舞中央一曲給予助興，卻小廝叫喚移駕至正廳，路途中心頭紛亂冥思著，已在樓內多年不曾有如此翻牌之事，偶爾有臨時拒客時會隨意欽點之事，或許此人是這般原因吧......

小廝一路領著來到正廳某座位前後，藍正打算打聲招呼時，面前相貌柔和卻有一絲書生感的男子率先打了招呼，藍怎能有失禮儀......

藍雙手交叉放置腹部畢起雙眸，禮貌且恭敬微彎腰說道「公子...好...」

「我不拘禮，坐吧。」旭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人落坐。

看對方似是有些緊張的樣子，他倒是還有興致逗個兩句。
「我長得很可怕嗎?」面上笑容溫和依舊，卻帶了一絲絲無奈。
「敝姓段，字旭之，稱呼你隨意就好。請你陪我吃個茶而已，別怕。」他逗完了，倒是還記得說了自己的名字，順帶哄了哄對方。

「是。」藍恢復身姿，優雅入座到對鄰位置上頭，剛入坐聞言主客逗弄般的話語，藍舉起衣袖遮掩口鼻搖了搖頭回應說「不，公子不可怕，只是......」

藍正想往下說時，撇見主客略帶無奈般神情後，不經小小勾起嘴角想著『需要難過嗎？』還好自身用衣袖遮掩而沒被主看看出，方落主客自報名諱不久便繼續話題說「小人好奇，段公子為何翻小人呢？」

「小敘一茶、一酒，可。」藍放下衣袖，從衣袖口透出纖細白皙手指，拿起茶壺幫段公子倒上一杯茶。

「隨手翻的。」旭之也不避諱，直接和對方坦白。
「前兩天有幸看到你在台上跳舞，跳得很好。」有人替他斟茶他樂得輕鬆，一展水墨折扇輕輕搖晃著。
「我平常不怎麼看舞的，雖然不懂但那確實是讓人心醉。」

「隨......了。」藍頓時被段公子的話語愣住，雖然不是沒想過這般情況，但沒想到公子如此坦承讓自己也有些可笑。

藍放下茶壺後，一手拈起杯子並用衣袖遮掩飲茶之動作，飲入喉放下杯具，輕搖頭說「謝段公子賞識，小人舞藝不精，獻醜。」

「這麼說吧。」旭之收起扇子，又說。「我去過很多處地方，就沒在安陽城以外的地方看過比你跳的要好的。」
端起茶，喝了兩口。

「若那是獻醜，我就更期待你認真跳舞的樣子了。」他笑了笑，晃了晃茶杯。

「呵，段公子如此一說，小的備受勝歡呢。」藍挽起衣袖笑了笑，但心裡卻是想著『客套話...吧......』

甩開想法後，再度為公子倒茶時，不小心禍從口出說「樂舞是經前幾樓內習得，就算恭維話也讓小的開心了。」

語畢後，藍頓時驚覺自己說的話語而停下倒下的茶水，手緊握茶壺抿了抿唇瓣說「抱歉...段公子...小人...無意說...此話......」

旭之似是驚訝的挑起眉。「我聽說學舞都講究童子功，還得勤於練習，在輾轉的過程還能跳的這樣好，你肯定吃了不少苦。」
「無事，我說了我不拘禮，段某一介商人罷了，不比誰高尚，沒那麼多講究，無須介懷。」旭之聳聳肩，並未放在心上，安撫似的把手放在對方的手背上。
「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他盡可能地把自己的聲音又放軟了些，溫和的輕聲細語道。

「是......」藍聽了公子的話語後，原本緊握茶壺的雙手也鬆緩下來，正當要砌回未砌上的茶時，公子的手撫上手背頓時愣了下，雖然想立即拍掉人的手，但想想無太大反感便作罷。

『確實，在輾轉期間疏於練習會讓身子柔軟度、身體線條下降，每到夜晚、打烊都會練習，說苦不苦說苦也苦，這舞藝是我的全部。』閉著雙眸心理不斷想著、迴盪著。

『而且……公子說的“高尚”一詞挺有意思，甚至有些好感了呢。』藍不自覺的微微勾勒出笑。

隨後藍一手微微反撫上公子手背後放置桌面，將未砌好的茶重新砌上後說「呵，不怕段公子吃，小人沒肉、不美，不怕吃。」

「笑起來倒是好看。」他見對方臉上有了笑容，還知道開玩笑了，很滿意的收回了被放在桌上的手，拿起茶盞啜了口茶。
「不吃，你不怕我也不吃，真的只是來聊聊。」
他靠上椅背，輕輕晃起了折扇。
「過年時段某不在城裡，你同我說說，年節時分的安陽城是什麼樣子吧。」

「嗯？...笑？...」藍有些疑惑自己居然對著眼前這名公子笑了？感覺有些不切實際的感覺只好甩開疑惑。

「年節嗎？這...小人讓段公子失望了...小人年節時都在樓內樂舞，小人都不曾離開過樓內一步。」藍挽起衣袖並微微側過臉龐，有些為難般的神情敘說著。

「無妨，講樓裡的也行。」他不知對方困惑，只是眨了眨眼，說道。
「平日的風華樓裡就熱鬧，年節時也是如此還是歡騰更甚呢？」他循循善誘的又問。
「樓內的裝飾如何？吃食呢？」

「段公子甚感歉疚...小的無知...只能感受樓內歡騰、佳餚香氣四溢滿樓，小倌、小廝們疲於奔波。」藍沒有回過正臉看往公子，只能默默回憶起模糊不清的樓內，隨後又道說「小的年節期間，常駐舞台上樂舞、奏樂，所無客官翻牌點喚，真的不知...願段公子見諒......」

「說得像是我欺負你了。」旭之無奈道，擺擺手讓他停下來。
「不知就罷了，不礙事，那換我說吧。」他手指蹭了蹭茶盞杯緣，說起了故事。

「年節時我在東北，當時我和一群外地人在那館子裡湊合著過年，和大家一起包餃子。餃子裡什麼亂七八糟的料都有，放了硬幣的、放了方糖的、還有放了橘子肉的，那吃起來就像是抽獎似的，雖然味道怪的很，為了討那吉祥的寓意什麼都能往餃子裡包，但是還是很有趣。」他想了想，說了起來。「飯後還吃了凍梨，東北那兒的天冷，年節時大雪紛飛的，雪都積了厚厚的一層。他們就說了，把梨放進雪裡凍著，等吃完年夜飯再拿進來吃，冰冰涼涼的解酒、解膩，大家就一邊吃一邊守歲，還挺有意思。」

「藍兒聽聞甚頗趣味，不知...段公子願說說其他事兒？藍兒自從轉賣自樓內後便沒踏出一步，對外全不知曉......」藍聽著公子的故事而感到新奇有趣，無父無母沒親人，只知道跳舞、演奏，第一次對新事物感到些許好奇而問道。

「好。」他自己其實也愛講，點頭應了，喝了一口茶後繼續道。
「東北的守歲夜是不能熄燈的，家家戶戶外的紅燈籠都要亮著，熄了是會招厄運的。半夜在露台上看的話，那一片白雪紛飛的黑夜裡亮著一整條的紅燈籠，那景色真的很美，讓人屏息。所有人都圍著暖爐在屋裡聊天，還把蕃薯叉上籤子直接用那火爐在屋裡面烤，雖然同尋常過年差很多，但總歸來說滿好玩的。」他長長的說完一串，才停了下來。

藍仔細聆聽著公子的故事，偶爾拿起茶壺幫對方倒茶水，偶時挽起衣袖笑著，聽著公子的話讓藍不自覺想體驗看看，但這也只是“想”，並沒有要實際行動。

「段公子年節過甚歡好呢。」藍將倒滿茶水推至公子面前，讓公子潤潤喉。

「雖然不能回家，一群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總是好的。」他接過了茶，輕輕啜了一小口。
「不如換你和我說說吧，你在樓裡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藍兒？...沒什麼可聽...怕段公子感無趣......」藍頓時有些遲疑，畢竟在樓內生活甚是單調無趣，怕說出口會讓客官感到無聊。

「是嗎？看來你真是個舞癡。」
壓根不聽身邊事，只管著自己跳舞。
他悶笑了一聲，把茶喝了。

「你說舞是前幾樓內習得的，是有人教你還是你自己看著學的？」

「有一位姊姊短暫教藍兒的，但後來不久藍兒就被轉賣到其他樓了，藍而那時只學了些基本功，之後邊看邊學以及練習。」藍大約述說著自己樂舞的學習歷程，接著又說「那位姊姊常說，不管跳得多好，基本功是最重要的，沒有勤於練習基本功，再好的舞都不會好看。」

藍說完，對那位姊姊說的話相當深信不疑，所以常常告誡自己要常練習，不能鬆懈那最基本的。

「啊！...藍兒說這些...很無趣吧？」藍忽然驚覺自己好像說太多，有些猶豫公子會不會覺得這話題沒意思而道出。

「怎麼會呢，挺有意思的。」他抬眼看著對方。
追逐夢想的故事總是很有意思的。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他點點頭，同意了對方的說法。
「勤於練習總是不會錯的，能有自己喜歡的事物並為此努力，這樣很好。」

藍聽聞對方的話語後，感受到公子對自己樂舞的熱愛及想法肯定，頓時讓藍感到溫暖及窩心，不自覺面容揚起笑顏及臉頰微微泛紅起。

「謝段公子......」藍拿起茶杯低頭小酌飲著茶水也時不時瞄著人，完全遺忘用衣袖遮掩，以往優雅禮儀瞬間化為塵沙隨風而流。

旭之一笑，點了下頭。

「那麼。」
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站起身。
「謝謝你今日陪我聊聊，茶水慢著喝吧，不趕你。但段某待會兒在別處還有要事，不能久留，少陪。」他歛了目光，謙和有禮的一揖道。

「啊！藍兒送公子吧？」藍在公子起身後也迅速起身說道。

雖然是第一次被欽點翻牌，或多或少還是要意思意思，親自送客才對......

「好。」他點過頭，把帳結了之後與對方相偕往門口走去。
他行道門口，朝對方作揖，禮貌的一笑。
「那麼，段某謝過藍為我送行，就此別過。」

「藍兒，願公子今晚好夢。」藍雙手放腹微鞠躬行禮說道。

等段公子離去後，藍才轉身回樓內，行走時還在思考是否要回舞台舞幾曲，還是就此回寢休憩……

謝謝段中交流，算是第一次被欽點吧WWW

謝謝藍中包容我回很慢，也謝謝藍陪旭之閒聊

藍藍根本沒聊，只是在聽而已，藍藍跟是的......

你的交流都好長！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