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清醒後，大夫還是把他給趕回家了。
好在大夫、幾個鄰里和小夥伴會來探望他，姨娘不得不把人好生養著，免得受人議論。

前幾日的熱病讓他食不下嚥，吃了就吐。
「既然都要吐，那就別吃好了。」姨娘是這麼說的。
因此每日能算上正餐的吃食，只有一碗涼冷寡淡的白粥，泡糊的米也不到兩勺。
每天還要喝上兩碗苦入舌根的湯藥，他覺得自己的舌頭快給醃入味兒了。
外加不良於行，洗漱和出恭都得要人服侍，還得聽姨娘諷刺他金貴。
除此之外，養傷的日子並不算太難熬。

一周後，父親風塵僕僕的踏進了自己房裡，姨娘也跟了進來，一陣吵嚷。
「您為什麼要問奴家他怎麼摔斷腿的？自己貪玩兒唄，爬屋頂上摔出去了，也不知道把瓦片踩破沒有。」姨娘搖著團扇，嬌嗔的對段老爺說道。
「沒半點嫡長子的樣子，多向弟弟學著點呀，你看看，暮兒多乖巧呢，功課也學得好。」
云暉對姨娘藏針的話置若罔聞，躺在床上氣若游絲地開了口。
「勞姨娘費心了。」說的彷彿事不關己。
實在不是病的，只是連了幾天都只有涼白粥和藥湯的膳食，實在讓人沒法打起精神。

「孩子摔傷還病了，你倒是還有心思關心瓦片。」段熙朝終於聽不下去，涼涼的開口說了句，姨娘閉了嘴，狠狠的剜了躺在床上的云暉一眼後離開了廂房。
「你的嫡子之風呢？我是慣著你，武術先生也給你請了，你還翹了學堂的課一天到晚往客棧鑽。現在好了，自個兒把腿給摔了，倒幫我省了把你腿打斷的力氣。」
段熙朝見女人回了主屋，冷哼一聲厲聲訓道。
「父親，我錯了。」云暉擺出一副乖巧的神情，低眉順目的挨訓。

「......裝，你再裝。」段老爺洋洋灑灑的準備訓一長串的氣勢瞬間被打斷，無奈的拉過椅子把嗓子放軟了說話。
再怎麼鐵石心腸，看上次還活蹦亂跳的孩子綿軟的癱在榻上，他還是心疼的。
「我聽街坊說，那天你摔出去疼得都暈過去了還不肯回家……我知道你不待見你姨娘，但你傷了還不回，你叫爹怎麼辦才好？」
「……對不住。」

段熙朝嘆了口氣，端詳瘦了一圈的兒子皺了皺眉。
「大夫說你發了熱病，又傷筋動骨，起碼得養上半年。爹這回等你傷養好了再走，這段期間爹給你請先生到家裡來，你就靜下心來認多讀點書吧。」
云暉乖順的點了點頭，至少不至於挨餓了。
段熙朝頓了會，沒等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心底懷念了一下幾年以前那個聽到自己要留下來一段時間，就開心得亂蹦亂叫黏上來撒嬌的暉兒。

「...你姨娘什麼心思我知道，但段家嫡子的位置只能是你的，別擔心。」段熙朝壓低了聲音，說道。
云暉臉色白了白。
「……知道了，父親。」

段熙朝只當他是傷口疼了，趕緊招招手讓身邊的隨從把這次帶回來的東西給拿進來。
「爹給你帶了禮物，請工匠訂製的，你看看怎麼樣？」
白玉晶瑩透亮，鑲了一圈銀邊，勾勒出雲紋的圖騰，上頭一片平整。

云暉努力撐起身，眼睛都發亮了。
「好漂亮...！成色好，拋光工藝也稱上等....這可是和田的羊脂白玉？」他指尖撫上光滑的表面，帶著崇拜、亢奮又克制的語氣驚呼道。
做父親的最樂意看兒子這樣的反應，段熙朝心裡總算舒坦多了。
「正是，好不容易才拿到一小塊的，等級再高點的全都得送進皇城裡了，這塊角料雖然成色上乘、石花也少，但邊緣裂了一小道細紋，我請人鑲了銀邊，等你成年了，就讓工匠給你刻成腰牌。」
「謝謝爹！我好喜歡，爹眼光真好。」云暉終於露出笑容，連稱呼都改了，愛不釋手的翻看著。

這兩句話可是說到段熙朝心坎上了，心裡樂了起來。
「和帳房先生學記帳學得如何了？」
云暉指了指桌上擺著的簿子。
「香料舖子的帳本在那，先生這兩個月事忙，想著反正閒來無事，我就求先生讓我幫他做。請原諒兒子腿腳不便，不能給爹取來，請爹過目。」
段熙朝一挑眉，自己取了簿子翻看起來，上頭有著段家的印，是正本。

這香料舖子本是劉婉的嫁妝之一，把舖子交給云暉打理自是在情理之中，也合規矩。但這帳房先生為人謹慎，再小的事都會親力親為，這回卻是一個舖子的帳本都放心交給他兒子了。
簿子上的字跡剛中帶柔，還略顯青澀之氣，但帳目列的整齊乾淨、一目了然，一點兒錯也挑不出來。
還得是親兒子，他驕傲的想。

「倒是比在學堂學習還認真。」段熙朝瞟了他一眼，見云暉裝沒聽見的樣子，哼了一聲。
「其他帶回來的小物件都給你放在床邊，要是無聊就拿去看著玩兒。等你傷好了，爹帶你上郊外莊子去。」段熙朝站起身，大手放在兒子頭上亂揉了兩把。
「真的嗎？謝謝爹！」云暉聽見要帶他出門眼睛都亮了，剛才那點虛弱感都退了點。
「自然不會騙你，但這幾個月你就別亂跑了，多讀點書啊。」段熙朝一笑，拂袖去了。

「老爺...」姨娘的聲音從北廂房的方向傳來。
「去客棧那兒看一眼，晚飯前就回來。」

云暉歛了笑，捏著那塊腰牌，把自己摔回了床上，閉上了眼。

發到第五篇才想到可以照時辰來
但是一直錯過
所以算ㄌ

這老爸也是個87阿嬤都不知道要怎麼說，好險老爸不常回來，不要帶壞我乖孫旭之

orsky_program: 段熙朝就是個
標準直男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