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也是趁著零課堂遊走校園，經過樹離迷宮時才想起來，他們從沒進去過。

「說起來，能問嗎？純以前都在醫院做什麼呢？」

「嗯？好突然！」這話題來的太快，他有些意外，但並不是不能提，他跟著你、一邊走入樹離迷宮一邊談
「不會不能問啦，可是要說做什麼…嗯…嚴格來說我待在醫院的時間不長，大概五年後就回家養病了，因為待在家跟待在醫院都差不多。」他沒有說，那時候想著要死的話還不如死在家裡
「每天就是吃藥、打針、換點滴換藥，滿無聊的，所以我會自己找些事情做，看書或是畫畫！」

五年不長嗎，西城都可以讓自己周末回家了……不對，那還差一年。
來到第一個轉角，他扶著轉角樹離看看左右。

「聽起來和被當實驗品好像。」只差沒有開刀和取基因，「悠閒只有閱讀和畫圖嗎，那都看什麼書呢？」

「沒有實驗品那麼誇張啦。」只是生病而已
「我都看漫畫！也會看電視！我喜歡哆啦O夢跟超人O霸王！」提到喜歡的東西，他的聲音提高許多
「我好想要竹蜻蜓！也想跟怪獸打架！」他笑著繞到你身邊，摸摸自己的頭頂後又是擺出發射光線的手勢

這是要我做反應嗎，抱歉了，這很羞恥，所以我得拒絕你。他比著小狗手勢，緩緩貼到你前額上然後一記彈額。

「小朋友確實比較喜歡看漫畫。」仔細想想也不會有什麼五歲兒童就再看什麼六法全書吧。

「我倒是對竹蜻蜓感到懷疑。」那麼小一個支撐點要撐起所有的體重，頭皮不被拉扯不會痛才不合理，而且突然脫落怎麼辦，有賠償嗎。

「哇！」被一記彈額打中，他委屈巴巴的護著自己的額頭
「有什麼好懷疑的！竹蜻蜓就是可以飛起來！」就算你是他敬愛的學長，也不可以質疑竹蜻蜓

「飛起來是你的夢想啊？」進去過了另個彎，他們眼前的是岔路。

「不是！我的夢想是要去海邊！」雖然能飛起來也很棒，但他最想要的還是去看看海
「不過這個夢想已經在不久之前實現了！我跟班上的學長還有蘭卡的朋友一起去看海了哦！現在要找另一個夢想了呢！」說完他們在岔路前停下
「要往哪邊走比較好啊？」覺得你應該比較熟悉

「夢想啊……」做選擇真是最困難的事呢，就像考試選擇題遇到不會的就猜答案。

一個人能有夢想恐怕比實現還難，廉生這樣的態度或許讓很多人羨慕。

「給你選怎麼樣？」

「交給我嗎？」突然身負重任，純左看右看，思考了一下
「那就…左邊！」選擇了自己的慣用手方向，反正不管哪邊他都不知道
「如果選錯繞遠路的話就抱歉了。」先道歉

「真的迷路就爬上去。」不過爬得上去嗎？這是個好問題，總之左轉過去。

「去海邊的感覺怎麼樣？」自己也沒去過，好奇個初體驗人的感想。

「很開心哦！因為是快晚上去的，水面不是藍色、反倒金光閃閃！」提到海邊，他雙眼發亮，興奮的跟你分享他的心得
「不過水還是超冰的！我跟宗室學長還有百百…我的朋友們，一起踏進水裡玩，我還跌倒、整個人都濕了！回程路上超冷！但是好開心！」
「天國學長呢？有跟朋友去哪裡玩嗎？」

聽著純說話，雖然不認識他口中的朋友，不過還是因你開心而微笑。又遇一次叉路，這次也是左轉。

「去過哪……該說沒有嗎……」沒料到被這麼問，光是每周一休就很難去哪玩了吧，更何況是朋友一說。
去海月家算嗎？去看烏龜和打掃人家家裡算玩嗎？

「只有你吧，煙火大會那次。」轉彎行走之後是三叉路。

「我剛還想問你接著的夢想。」

「只有我嗎？」他眨了眨眼，有點不好意思的抓抓自己的頭髮，但也只有這一瞬的小心思，因為你又接著問他夢想
「我還沒想到耶…這次我想設個遠大點的目標…」在學校已經做了好多事情，他那些小小的願望都一件一件被實現，得到滿足的同時反而找不到新的事物了
「可能明年想當菁英生！」但應該很難

感受到你強而遠大的夢想，真的很遠大，「不得了啊，精英生。」

「你還說過在醫院都在畫圖，像是上次那隻貓嗎？」停在三叉路不前，他想起那天在圖書館的塗鴉。

「不只貓咪！我文化祭畫了60張肖像畫哦！」畫畫可以說是他最有自信的一件事情，在文化祭畫60張也讓他很得意
「而且因為在醫院太閒了，我還練習用右手畫畫哦！我其實是左撇子！」把自己的兩隻手伸出來給你看
「現在寫字用左手！畫圖用右手！」

「你文化季到底做了多少事啊？」60張肖像畫……他光是在小卡上畫個人就要一整天。

「練出了左右都能開工，你是達文西。」達文西有雙手開發嗎？其實他也不知道。而且不是說左撇子都是天才嗎，「你果然也在發光呢。」

「發光？有嗎？」他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但你說的應該不是這個發光吼
「不要光問我的事情啦！那學長呢？學長家在做什麼？」他也想了解你

不是那個發光啦…小傻瓜。

「我也沒什麼好被問的……」沒見你想擇路的樣子，自己選擇了筆直前進。

「如果你是說現在現在家都幹嘛，嗯……發發呆、看看書。」都課外讀物，「或是被人拖出門晨跑到要死掉。」講出來真的無趣好多。

「學長會晨跑？」看不出來你是運動系的，畢竟你平時比較文靜
「好酷哦！為什麼要晨跑？是被誰拖去跑？在鍛鍊身體嗎？」果然要長得高還是得跑步嗎？但他起不來耶，不知道晚上跑步有沒有效果

居然是很酷，太意外了。

他思索了下，摸著後頸，「其實從小就被要求要鍛鍊體能，不過來西城後沒了監督就越來越不做……」
「然後就被我哥發現了，所以返家期間都會被他拖出去。」根本不知道是幾公里，只知道很多斜、坡很多階梯，還有傳說中會帶你離世的奶奶。

「或許我還是別返家好。」或是返去別人家。

「哥哥？！學長有哥哥？！」純大吃一驚
「我一直以為學長不是獨生子就是長子，有很多弟弟妹妹，因為學長很會照顧人⋯ 啊！」
一邊說話一邊走路再加上你有哥哥這個震撼彈炸下來，沒有看著前方走路的他不小心撞上樹籬
「我太粗心⋯」還好沒受傷，只是頭上多了幾片葉子

「我很會照顧人嗎？錯覺吧。」看著你撞樹忍不住笑出來，再把你頭上葉子撥開。

「雖然是哥哥，不過沒血緣關係。」

沒有血緣關係？！他抬頭看你，眼神中多了更多驚嘆，但還帶著些複雜的尷尬，嘴巴來回開闔，最後吞了一口水才出聲
「學長⋯家裡環境比較複雜嗎？」他知道，大家都是貴族子弟，偶爾有些家庭出現三妻四妾的情況也是有的，跟漫畫演的一樣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說，我們就不要聊這個。」這個時候就要展現出他的成熟風範了！給你體貼！

「你想到哪裡去了。」你認為我是那種老爸還老媽外遇偷渡回來的私生子嗎，我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說不定就是這樣我才被丟在育幼院。

「我們家很單純啦…」又過了個彎，來到死路。他猶豫了下，要說這麼多嗎？

「我們兄弟倆都是被收養的，只是這樣。」

「啊⋯？」都是被收養的？這不就代表⋯學長不止跟哥哥沒有血緣，跟爸爸媽媽也沒有⋯這樣跟一個人有什麼兩樣？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他慌張了起來，腳往後兩步，停在這個路口裡，不敢跟上你，因為他覺得自己做錯了

為什麼是這反應？

很骯髒嗎，知道我的身份是這樣後再想想貴族的世界好像就是骯髒的雜種這樣嗎，這麼說現在的社會風氣好像也不太接受耶，我剛居然沒想到。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理解……？」

「我沒有不喜歡！我沒有！我很喜歡天國學長！」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他慌張的澄清，無處安放的雙手縮在自己胸前
「我只是覺得我不該問這些的⋯」他不介意被問自己住院的事情，但他問你家庭的事情前都沒有先徵詢你的意願，只是好奇的刨根問底
「對不起⋯」他又再次道歉

「我不介意啊。」雖然想說你一直道歉反而更像視他為非一般人，但真的介意就不會說這些事了。

「還是你覺得很可憐？」他往你靠近，手伸上你的頭頂用力搓揉。

「我不介意，你也不用介意，儘管問。」

「我沒有覺得學長很可憐，可是⋯可是如果是我，會很寂寞⋯？」他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眉頭鎖的緊緊
自己雖然長年臥病在床，但一直都有家人的陪伴，所以過的不算差，可是、可是！又不是沒有血緣就不是家人！只要一起生活並且彼此用心照顧就是家人啊！純的腦袋快要運轉不來了！
「天國學長的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呢！」他決定把複雜的事情拋開，好，你說可以問，他就問了！順便轉移注意力！

怪人，千嚴是大怪人。

不過寂寞啊，我寂寞嗎？好像沒有特別感觸過，要說寂寞的話…真正孤助無緣孩子更寂寞不是嗎。

他放開手，回去上一個岔路。
「他啊，來到西城肯定是菁英生吧，還有點萬人迷屬性。」對，萬人迷屬性。「沒有我這麼陰沉，幾乎什麼都會……」

「啊…髮型跟你有點像。」說是這樣又好像有點不一樣，反正都是中分短髮，看起來就都一樣。（直男審美）

「學長的哥哥聽起來好厲害⋯」能夠當菁英生的都很了不起耶
「但是、天國學長也很厲害啊！才沒有陰沉，而且也是什麼都知道！」聽到你開始說自己的壞話，他跟上你的腳步貼到你身旁，很用力的誇讚你
「學長是最好的！」用拳頭捶你

為什麼打我——雖然不痛。

「是你太捧我了，純，真的啦。」用手臂擋著你捶打。這是在糾正我思想嗎，我畢業前是不是都會被限制言論自由？

「才——沒有！」你用手臂擋住，他就不再捶你，乖乖把手收回來，但能看到他還生氣的噘著嘴
「就算是天國學長，也不可以說天國學長的壞話！」廉生純最大！要聽他的！（憑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還不能講自己壞話，我的人權呢！還是你口中的天國是哪個天國？太不公平了吧。

「為什麼啊…每次都這樣堅持……」自己不承認的事卻一直被你捧。

「很害羞欸。」

「這不是堅持，而是事實啊！」學長的臉皮就是太薄了
「以後我誇學長的時候，你只要說謝謝就好了！我沒有、你太誇張，這種話都不可以說！」真的是限制你的言論自由

所以說為什麼——！

周圍的叉路變成五個。
「饒過我吧，大人。但我盡力就是……」還是妥協了。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這樣是指哪樣？」眼前的岔路比之前更多了，不是單純的二選一，因此他們停下腳步
這次要你選？還是他來選？隨著反問後，現在回答落到你身上了

「不許他們反駁你的肯定。」國王下山來點兵……點數了一圈發現連原來的路是哪一條都不知道，他們沒有麵包或石頭可以做記號。

⋯ 「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他想了一下後回答，他好像只對你這樣，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我們迷路了嗎？」換個話題，這迷宮真不是蓋的，在他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前，得先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不是所有人啊…那其他人是怎麼樣的人？

「迷路了呢。」還是猜了條路走。

「這個迷宮真的好複雜喔⋯」跟著你繼續走，四周都是綠綠的，很容易搞不清楚方向
⋯ 「那學長對大家也是都這樣嗎？很照顧對方之類的。」因為你的問題，他也好奇起來

這條路是原路嗎…雖然看起來都一樣，但有種熟悉……也可能是大錯覺。反正能出去的路都是出口，就照樣走。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啊……我確實是和不少人說過都可以找我。」不過和其他更優越的人相比，大家肯定會去找他們而不是自己，「單方面認為自己付出了很多，但對方反應似乎不領情算嗎？」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抱怨，那就當抱怨好了。（欸）

「這樣還是算吧。」原來跟很多人都是這樣啊
不知怎麼的安靜下來，反應看起來很像在發呆、又很像在思考

很認真思考挖掉一塊樹籬做記號算是破壞公物嗎，學校有沒有考量過學生迷路致死的可能性，還是說就是沒有才有那些校園傳說？

「累了嗎？」注意到你安靜了有段時間，他停下來看你，擔心走進迷宮是壞選擇。

「欸？啊！沒有，我沒有累！」被你點醒才發現自己似乎沉默太久，他只是、只是⋯
「我只是在想⋯如果別人不領情的話，那學長不用照顧他們也可以吧，照顧我就好了！」他希望你只對他一個人好，可是這種想法有點壞，所以他說的有點心虛

「你說的也沒錯...」不過要完全捨棄也有困難。看著你一臉慌張，卻也和印象中某個影子相疊，吐言對他來說就是撒嬌可愛。

「但如果是你也在的場合，你肯定是最優先的。」要說為什麼，果還是因為很可愛吧，這樣朝氣又會撒嬌的孩子誰不喜歡多給他餅乾？

… 「真的嗎！」聽到自己是你的最優先順位，他開心的睜大了眼睛，淺淡的藍色裡滿是光芒
「學長對我最好了。」他高興到無法自制，忍不住轉過身、給了你一個大大的擁抱

「哦…」沒想到這樣的舉動，但還是接下了你的擁抱，衝力讓他退了半步，險靠上樹籬圍牆。

他無奈一笑，輕拿著你腰側，片刻後也給予回抱。

因為很開心，他忍不住又蹭了幾下，片刻後才抬起頭
「那麼現在的首要目標是要離開迷宮呢！」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擁抱結束後往前走幾步，很認真地看著前方的道路
「學長覺得哪邊好？我覺得可以往右邊看看！」這次比起自己選，比較想跟你兩個人一起討論方向

我應該先質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在犯罪嗎？我沒有吧？我沒有。雖然也沒人看到，但在這種地方好像更像我在做壞事欸……啊，癢癢的。

「如果這是往回走的路，而我們來的時候是左轉，那應該就是右轉沒錯吧。」說著邊單手插回口袋，跟上你側旁。

「走吧。」

「摁！一起走吧！」他很自然的牽上你放在腿側空閒的手
「先左轉再右轉⋯好！我記下來了，如果又走錯的話再調整方向吧！喔——！」把手往上舉高，喊一喔聲來做精神喊話

像是習慣了，沒有跟著緊扣你牽來的動作，但也隨意你這麼做。

再接著等到兩人走出迷宮，似乎是不短的時間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