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風華樓燈滅了一大半，只留著廊上照明的燈光，因此哪間房還亮著燈就格外明顯。
一盞燈被提著，一晃又一晃得經過一扇扇窗，最後一頓，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
『嘎吱－－』一扇窗被人打了開來，帶動了風，桌上的燈火搖曳著。
山雅與裡頭的人打了個照面，對方似乎被突然出現的他嚇了一跳。
他揚起笑容。
「你是畫畫很厲害的餘熹吧！」
山雅沒有等對方開口回他，而是逕自的舉高手上的燈籠，替對方又加了一盞光源。
「我是山雅！我可以在這裡看你畫畫嗎？因為你畫得真的好好看！」
山雅想著，先攀談說說話，再來提學畫的事吧！

「呃嗯？⋯⋯是可以，你隨意。」
餘熹是愣了一下，光源一下湊近他微瞇起眼睛而後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被對方的一陣誇，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臉，原來他的畫在樓裡還算出名嗎？餘熹心想。
「山雅你也喜歡畫畫嗎？」
見對方滿是興致的樣子，餘熹笑著問，眼卻看著紙張手沒停下的沾了沾墨水準備下筆。

筆在紙上勾勒幾下又幾撇，一個人形便出現，不過畫裡的人貌似穿著十分清涼。

看著對方提著筆、沾墨水，行雲流水的勾勒出一個人影，山雅眼睛亮起。
「嗯！因為我不識字，所以都會用畫記東西。」山雅靠著窗，伸著頭看著。
「但我畫不好，所以聽說樓內有你這樣畫畫厲害的人，便有些興趣。」
「不過餘熹，你都是這個時間來這畫畫嗎？不在房裡畫嗎？」
山雅喜歡待在房間裡，在那裡做什麼都可以。

又畫下一個人形，構圖逐漸清晰，那是兩人交纏的畫面。

餘熹倒是被山雅直率敢言提了興致，頓一下停筆他抬眼望進對方眼裡，他輕輕一笑，「倒不是每天，藏書房更能集中思緒，不過也可能冥冥之中要小生遇到山雅也說不定。」
青年低著頭若有所思一番，突話鋒一轉。
「那，你有想學些畫技嗎？小生雖稱不上絕頂但若山雅不嫌棄，小生傳授一二也未必不可。」
看對方年紀不過十七八歲，也不大像打小就被丟入風華樓的樣子，山雅或許還在學藝當中？

山雅眨了眨眼睛，提著燈籠的手一緊，想不到餘熹說話如此風趣，他得學起來才行！
「確實呢，藏書房有一種書香，聞著很舒服。」
看著餘熹那張逐漸成形的畫作，山雅睜大了眼睛，雖然說他也在藏書房看了不少春宮圖，然而卻沒有一張像餘熹的畫一般吸引他，怎麼說呢……，大概就是一種靈魂吧！
聽到餘熹突然說道他今日來的目的，山雅目光頓時多了幾分佩服。
「好啊好啊！那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師父了！」山雅沒有半點推託，而是搗蒜一般的點頭，天啊，太順利了！
「啊！現今沒有茶……」山雅低著頭往自己的腰包內拿著什麼，片刻後拿出一個被油紙包著的糕點，遞到了餘熹面前。
「這是紅豆鬆糕，雖然是冷的，但吃起來還算鬆軟，紅豆我包了很多，就算是……拜師禮？」

啊⋯⋯不過自己也只有春宮圖能上得檯面，餘熹來不及說出口。接著對方一口一口師父的喊，他不自覺笑了笑，做做態輕咳了聲，「哪有徒兒卡在窗邊不在師父面前拜師的？」
難得有人要拜師學藝，餘熹自是高興不僅是被認可，不過收徒弟是該這樣的嗎？應該是吧，畢竟小說都是這麼寫的。

「但小生有條件若是沒達到，這話便不算數了。」
他拿了塊紅豆鬆糕，左看右看咬了一口之後全數放入嘴裡，嗯，其實他心底已將山雅收為徒弟了，這麼懂吃得孩子往哪兒找。

聽到餘熹的話，山雅頓時想起，的確，怎麼能跟師父隔個窗呢？
說書的都說，人心隔張紙就猜不透，何況隔道窗？
於是，山雅將燈放在桌上，他雙手撐著窗圍，竟就這麼跳窗而入，落在餘熹身側。
「師父有任何指教，山雅絕對能達成。」山雅舉起自己的手，十分有自信地答道，然而下秒卻又想起什麼，神色尷尬。
「呃……但我會得不多，跑腿、做食、泡茶……還有力氣大，我就只有這些優點了。」山雅不好意思的搔著後腦杓。
「但只要是師父要求，我一定努力達成！」

青年忍不住笑出聲，名為山雅的孩子太有趣了。
收了收情緒，他正色輕道：「很好，小山雅會的東西真多，不過呢小生不需要你做這些。」
師父要的可是徒弟，不是小倌更不是傭人。餘熹可盡自己微薄之力幫忙，但他只需要山雅好好的跟著學著，不去想其他奉承的事情。

他又抬眼看著對方心想，會不會太嚴厲了呢⋯⋯
隨後青年淺淺一笑將白紙推到對方面前。

「先讓我看看你的繪畫程度到哪裡。」餘熹把筆轉了方向朝向山雅。

山雅聽到他不需要做那些事情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那他該做什麼呢？
不過師父說不用做，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吧！或許就是要他做更厲害的事情也說不定。
山雅暗自想著。
接著，眼前被推來一張紙，又遞來了一支毛筆。
山雅吞了吞口水，略為緊張地接下毛筆。
沒事的，他平時也會畫畫，他用畫來記下他想記的，每次都看得懂，所以肯定沒問題！
但想是這麼想，然而光看山雅那拿筆的動作便可知道，歪歪斜斜，學了個半桶水，下筆的力道很重，墨水更是沾到了衣袖上。
不到片刻，宣紙上呈現了一個歪歪扭扭，交疊在一起的兩人，雖看得出那裡是眼哪裡是嘴，四肢也長得好好，但卻不符合人體，表情也極其詭異。
「呼……」山雅呼出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將畫作遞到餘熹面前。
「師父！這畫是好是壞，直言就可，我的心很大！不用擔心我！」山雅語氣鏗鏘有力，很是自信。

不能笑⋯⋯

看到畫的瞬間，餘熹將手靠在額頭，看起來就像是沉思實則他快憋不住大笑，怎能⋯⋯如此有趣！其實山雅好好雕琢下也能成為繪畫天才吧，不過這孩子得先從基礎好好打底。

「咳！」他輕咳一聲，「山雅你畫得極具有個人色彩，不過⋯⋯握筆和下筆方式不對。」他起身走到山雅身邊，拿了一隻更為粗大的毛筆沾墨，在紙上不徐不疾一畫卻是筆直且細長的線條。

「山雅，你覺得為何小生拿了比你更大的毛筆，卻能畫出如此細的線？」

山雅看著餘熹沉思的模樣，心中有些開心，看哪，師父肯定覺得我很厲害！
果真，下一秒餘熹便開口誇獎他了！
「握筆和下筆方式不對……」山雅認真地看著對方示範了一次。
餘熹下筆不快也不慢，恰當、正確，不似自己下筆的猶豫，山雅從對方的動作知道，餘熹明確知道自己該在哪落筆，又該在哪收筆。
「為何……」山雅偏頭思考，他忽然想起一個久遠的、積著灰塵的感觸。
「我還未入風華樓前，應該很常射箭。」
「雖然很久沒射箭，但拿到類似的東西時，那種感覺依舊，所以我覺得……，師父會這麼厲害，肯定花了很多時間吧？」
山雅想，就算自己不記得，身體也會幫你記住，這大概就是原因吧。

這孩子理解能力倒是不錯，餘熹看在眼裡心裡稱讚了下，看山雅握筆方式立刻變得有模有樣，接下來若是在勤奮練下筆，不出十日肯定能蛻變的不一般。

「是，勤奮練習固然重要不過心態也很重要，山雅，這也是小生要給你的第一個作業便是練習如何控制自己下筆的力道，五日後驗收。」

「人說畫是畫師的靈魂，這歪斜的線和過量的筆墨如何將心中所想好好表達出來？」語畢，餘熹輕輕一笑，他看著山雅不知道等等接下來的考驗是否能撐得住。

「心態也很重要……」山雅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又聽聞有作業，頓時覺得新奇起來。
作業耶！
他第一次發現有作業！教他茶藝的那位總是拋下一句我下月再來看你，從來都沒有布置過作業，山雅想想這未知的挑戰很是興奮。
「好！我可以！我要做！」
他有好多想畫的！他要畫師父，還有樓外的那條小黃狗，還有喝醉就脫的客人！
「那師父你每日都在這裡嗎？我沒事可以過來找你嗎？我可以看著你畫畫嗎？我會安靜不吵你的。」山雅想著，自己要是能一邊畫畫一邊看師父畫，那他的畫技一定可以飛快提升！

見山雅如此期待的小眼神，餘熹又是一笑。
「雖說不是每日都在，不過小生有空便會來藏書房，山雅要沒事可過來，若尋不著小生可能在廂房裡。」

接著他將筆墨收了收，突然正色看向對方，「小徒兒，要向小生學藝可不容易，今日為師將帶你去第一階的考驗，你可準備好了？」

山雅想著，去別人廂房這件事他也還未做過，甚是新奇，別人的房間會長怎樣呢？
忽然聽到餘熹話鋒一轉，那略帶嚴肅的模樣讓山雅一下子就挺直了腰。
第一階的考驗……
山雅也學著餘熹一樣，表情正色。
「徒兒準備好了，一定不負師父苦心！」山雅連考驗是什麼都不曉得，但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答應了。

「很好！走了，去看活春宮。」語畢，聽見徒兒應聲餘熹笑了下起了身，想起什麼又道：「後面的考驗只會更加的困難，跟緊些，今天要跑的廂房可不少！」
筆直朝門離開頭也不回，只有餘光觀察山雅聽了此話會有什麼反應，倒是不要嚇著才好。

『看活春宮？』山雅想起每晚偶爾會聽到一些羞人的聲音。
他曾經有偷偷去看過，但他偷看的技巧太爛，很快就被揪住，然後丟了出來。
要成為一個偉大的紅牌，熟知房中術那是一定的，但他還沒有被安排課程，只能偷偷來。
看著餘熹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出，連燈籠也沒拿，山雅連忙吹息燭火，以免這寶貴的藏書房被燒掉，並追著餘熹的腳步過去。
「師父、師父！我們要去哪一間？」

「蘭字叄號房，那裡隔間多好躲藏。」他一本正經的說著，好似沒做什麼虧心事般，近了了廂房餘熹放慢腳步，輕輕又道：「山雅，等等到廂房記得小點聲，莫要被發現！」
此次他要帶小徒兒去他紅倌友人那，早些時侯，他們倆還見過面，此時友人應當前戲足了正要開始，來跟他借點素材充當學術研究應該可行吧？餘熹在心中吐舌。

『蘭字參號房』
山雅對樓內用來接客的屋子很熟悉，雖然他一次都沒進過那些地方，但是為了以後，他還是背了起來。
雖然背起來位置，但裡面到底長怎樣呢……
「師父好厲害，居然知道這麼多！」山雅聽了躍躍欲試，他沒想到屋內隔間多，這可是天然的屏障，只要仔細點不發出一點聲音，肯定能安然度過！
山雅跟著餘熹輕手輕腳的，他們經過一間又一間的屋子，偶爾一些隔音不好的、窗戶大開的屋子，會傳出讓人耳朵發燙的聲音，但對山雅來說，心中這種鼓譟來自於對學習的熱情，以及偷偷摸摸，做著違反道德的刺激感作祟。
不一會，兩人便抵達了蘭字參號房。

「熟門熟路，這小意思。」餘熹笑著搔搔鼻子，倒是挺自豪。
「山雅你聽著，小生比這個便是不停留要趕緊走人的意思，知道嗎？」要是中途被發現，亂了人興致可是罪過，餘熹比了個手勢，回頭輕聲交代順道看了一下他小徒兒的反應。

「那麼準備好了？」
就等著徒兒一聲應下，隨著他們輕聲打開大門，跨入剎那景色一變，裡頭是春意無限、甜膩呻吟，而師父給徒兒的考驗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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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山雅中還有可愛的小山雅願意交流 餘熹多了一個可愛小徒兒超開心的，非常感謝
順便放放擬動物後的師徒們

謝謝餘熹中跟我交流 厚熹寶的設定真的好戳我！！我家山雅可以有這麼帥氣的師父真的、真的好開心！！！
然後動物畫的師徒超口愛的！！！臘腸山雅我真的好愛，好可愛

不是欸我期待的活春宮怎麼沒有！！！！說好的觀摩呢！！！師傅不應該跟徒弟解釋構造跟情感表達嘛！！！！
狗狗的他們好可愛．．．．嚶嚶山雅是臘腸真的好傳神

wabun3130: 本來以為餘熹大概要一個人獨闖，現在的他不僅有小山雅還有可愛的夥伴嗎嗚嗚真的好開心（抱

orsky_program:
黍中 我我描寫色色的能力不足⋯⋯（越說越小聲
餘熹未來還是會常帶山雅去觀摩的 代久夫（？
之前看山雅中有說到山雅是一隻長毛臘腸 就想著畫畫看，畫著畫著也覺得超適合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