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杏花小姐。」穆斯依舊是頭也不回的在廚檯前製作料理，杏花的桌前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擺上了一杯波本酒。
「今天想要來點甚麼呢？酒類？還是料理？」穆斯雖然提出的是問句，不過他從杏花獨特的腦波已經知道，她是來吃飯的。

「是呢，上回那種肉排還挺不錯的，跟這種酒的味道也搭……嗯，就那個吧。」杏花隨意說道，興沖沖的嘗了口酒──啊，這種冰涼又辛辣的口感，簡直百試不厭。

「還是說，穆斯先生有甚麼想做的料理嗎？」

「上次那種肉排啊，現在剛好沒了。不過這次有這個更有趣的東西。」穆斯帶起手套，從烤箱中拿出一個巨大的鐵盤，打開覆蓋在上面的錫箔紙，映入眼簾的是如同成年人軀幹般巨大的肉塊。
「這是我從市場搞來的超巨大牛肋，這次用蔬果作為烤製時的底料，並刷上蜂蜜當作醬料。」穆斯邊說邊掏出一把巨大的刀子，像是鋸木頭一般切了一片肉排下來，隨著筋肉斷裂，軟嫩的肉排像是脫力般的倒再瓷盤上，穆斯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香料奶油，放了一大塊再肉排上。
「如何？要來一塊嗎？」穆斯雖然口出問句，卻已經將肉排放再杏花面前。

「唉呀唉呀，穆斯先生果然厲害。」杏花用著閃亮的眼神看著那塊肉排，趕忙拿起刀叉切了一塊下來放入口中。

「嗯！蜂蜜和蔬果的甜味，再加上奶油的香氣……好吃，太好吃了！」反正酒館內也沒其他人，杏花索性不管不顧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與平時顧店時的端莊形象相差甚遠。

「穆斯先生可真能討人歡心啊，明明奴家一次都沒付過帳呢？」還敢說啊賒帳仔。

「一次收一堆錢比較開心嘛。」穆斯不緊不慢的又將一份烤好的麵包放在杏花面前，並順手為她到了一杯泥煤風味的威士忌。
「而且客人吃的開心比什麼都重要嘛。」他走回吧檯後方，順手將剛離開的客人的碗盤放進水槽，然後沖沖手，從牆上取下那把陳舊的斑鳩琴，隨手開始撥弄。

「嘿嘿，收一堆錢嘛……得要奴家賺到了才行。」到底要不要付錢呢，杏花漫不經心地想道，又喝了一口酒。

「又在玩那個樂器啊？」說起來，自她移居東瀛以來，就沒有彈奏過琵琶了。

「奴家以前也會彈奏類似的樂器呢，穆斯先生聽過琵琶嗎？」

「枇杷？是樂器嗎？」穆斯挑起眉毛，面露疑問。
「我只知道有種水果叫做枇杷而已。」他邊說邊再空中，用手指畫出枇杷的形狀。

「枇杷啊，奴家也好久沒吃枇杷了。」杏花撕下一塊麵包，夾住切好的肉片送入口中。

「不過奴家說的琵琶可不是果子，而是和那東西相當類似的一種樂器。」她咀嚼著口中的美食，慵懶地指向穆斯手中的斑鳩琴。

「想當年奴家在樓裡可是琵琶的一把手，多少人類一擲千金就為了讓奴家奏上一曲……」她啜了口酒，玩笑似地說道：「說不定奴家在這彈上一曲，就能付清在這欠下的款項了呢！」

「喔......這麼厲害？那我可要聽聽看。」穆斯笑著說道，隨手刷了幾下斑鳩琴。
「那你想試試嗎？畢竟是相似的樂器。」穆斯將手中陳舊的琴遞了出去。

「要是穆斯先生能把琵琶弄到手的話，奴家倒也不是不能彈給您聽。」杏花瞥了眼斑鳩琴，揮手示意對方將琴拿回去。

「不了，雖然是類似的樂器，可奴家一點也不了解這玩意兒怎麼演奏。」況且要是弄壞就糟了。

「阿，也是。」穆斯將手抽回，繼續隨性的撥動琴弦。
「琵琶是嗎？我倒是可以問問認識的商人。有幾個在清國貿易的商人，說不定他能幫我弄到。」穆斯想起那位不苟言笑的商人，腦子裡盤算著該怎麼讓那傢伙幫個忙。

清國。聽著穆斯隨意彈出的樂音，杏花內心暗自嘆了口氣。

自她有記憶開始，人類的紛爭便未曾停止。小至封地，大至家國，她親眼見證的戰爭數不勝數──也包含了，讓他斷送性命的那場。

想起埋在樹下的小小罈子，杏花已經不難受了，卻不免感到唏噓。那人想守護的事物，那人口口聲聲說的「家國」、「君主」，在時間的洪流面前，也不過是如此脆弱渺小的東西罷了。

也或許正因自己是妖，才無法理解他的想法吧。即使皮囊再怎麼相像，言行再如何模仿，妖終究是妖，註定無法與人類心靈相通。

「我會期待的。」杏花微笑著看向穆斯，有些突然地，一個問題冒上了心頭。

「穆斯先生，見過戰爭嗎？」

「不但見過，還打過呢。」穆斯伸手指向窗外，指著遙遠的東方。
「知道那個叫做美國的國家嗎？在那裏我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爭。」
遙想那些慷慨犧牲的戰友，與指揮官們如雷的演說，穆斯有些懷念的勾起微笑。

「喔，打過啊？」這句話讓杏花來勁了，她坐起身子，看往對方指的方向。

「是為甚麼而打？贏了嗎？」這句話實在不合時宜，但她還是問出了口。

「為了甚麼而打......結果是贏了，目的是讓美國從英國的殖民中獨立，不過如果說是我的個人原因嗎......我只是覺得人類很有趣罷了。」穆斯指指掛在梁上的陳舊步槍，看看店裡也沒什麼人，於是也不再迴避怪異的身分。

「有趣？比如哪裡？」她想仔細看看那支步槍，於是化為小貓的型態，三兩下跳上了屋樑。

「拿這東西射人類有趣嗎？」不是欸

「啊啊......不是啦，怎麼說呢......」穆斯抓抓頭，難得露出困擾的樣子。
「這樣說好了，我覺得人類能夠追尋一個目標，甚至犧牲自我來完成那個目標，甚至將這個行為視為壯烈，這讓我感到相當有趣。」他看著掛在牆上的照片，那是一張非常老舊又泛黃的照片。除了穆斯，照片裡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唉呀，您不覺得愚蠢嗎？」小貓戳了戳步槍，仔細打量著結構。

「不過為了觀察人類不惜上戰場，穆斯先生也相當『有趣』呢。」

「或許是因為我們長壽，才覺得愚蠢或者有趣吧。在人類有限的生命裡，或許就是這樣瘋狂一下，對他們來說生命才有重量吧。」穆斯一邊擦拭著碗盤，一邊若有所思地說到。

「也是。咱們是咱們，人類是人類。」於妖而言，幾十年僅是不值一提的瞬間；於人類而言，卻是大半輩子。

「奴家的話，倒覺得及時行樂更重要。」小貓俐落的跳回原位，再度幻化為孩童的模樣。沒了衣服的杏花感到有些涼颼颼的，往下一看才注意到赤身裸體的自己。

「唉呀，」她假意驚呼了一聲，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將剩餘不多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隨即笑道：「穆斯先生不介意吧？要介意的話奴家立刻穿上衣服？」

「你舒適的話就隨你吧。」穆斯把手中的碗盤放到架上，然後隨意的瞥了一眼杏花，順手拉上窗簾，將門牌轉為打烊。
「比肌膚更加裡面的東西我都看過了，這點事情我不會介意的。」

「不過比起人類，世界給予我們的時間更加充裕，要做甚麼也端看我們自己的決定。」穆斯將方才烤好的肋排切成片，夾進剛烤好的麵包裡，配著他自己最喜歡的龍舌蘭，一邊閱讀著晚報一邊說。
「我想，這應該是這個世界給予我們跟人類不同的課題吧。」

「喔？那我就隨意囉。」踢開落了一地的衣服，杏花擅自給自己又添了杯酒。

「那麼，穆斯先生想做甚麼呢？」她走到穆斯身邊，跟著閱讀起晚報：「繼續觀察人類？」

「嗯……觀察人類，賣賣酒跟食物，偶爾見見老朋友。」穆斯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有些含糊地說道。
「我認為及時行樂總有一天會不知道該做什麼，所以我選擇過穩定的生活。」

「是嗎？奴家倒還不膩呢。畢竟這世間總是一直在變的，人類也總能想出些新東西。比如……」她忽地將手伸向穆斯的龍舌蘭，把酒杯搶了過來。

「這個，奴家一直都很好奇呢。」趁著對方還未反應過來，杏花將酒喝得一乾二淨。

『匡噹』一聲，幾杯黃湯下肚，她本就不怎麼清醒，再加上混酒的威力，杏花一時只覺得頭暈目眩，酒杯也掉落地上，還未喝完的威士忌灑了一地。

「喔呀，這東西比想像得更來勁兒……」她跪坐地上，明顯已經醉了。

「真是的，杏花小姐，你又喝醉了。」穆斯像是提起小動物一般，把杏花抓了起來，並將她放到她原本坐的沙發以上。

「你休息一下吧，等你清醒一點，我再帶你回你的店裡。」穆斯將地上的酒杯撿起來，並拿出抹布將地板擦了擦。

穆斯擦完地板後，還順手拿了一條毯子給杏花蓋上。自己因為經常陪客人喝酒，即使喝了很多，依舊沒什麼醉意。

「奴家沒醉……沒醉！奴家很清醒！只是有些疲乏了。」從古自今，酒鬼總愛說自己沒醉，杏花也不例外。

「讓奴家在這兒睡個一晚吧，明兒再回去……」也不管對方回答了沒，她就這樣沉沉睡去。

「你這就是醉了啊…真是的，這樣我要怎麼關店？唉…」穆斯有些無奈，一邊嘆氣，一邊把桌上的碗盤整理好，洗乾淨。然後，像是抱孩子一般，把杏花抱到二樓的客房。
把客房門關上後，穆斯便也去整理自己，準備休息了。

毫無自覺給人帶來麻煩的酒鬼就這樣睡著，連被抱到客房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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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穆斯中交流！抱歉杏花給叔造成一堆麻煩QQ

好好笑喔（？）杏花怎麼這麼可愛

好好玩ㄉ交流（好ㄌ

weijiniya_musi: 我也覺ㄉ好好玩，期待下次再跟叔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