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痛楚,是造就人體不可或缺的認知。
同樣的,以無數的疼痛才能造就極致的人類,超越常人的感覺,既是浮屠。
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縱聲而說即是受難。
在中國時,拉斐爾曾聽著季說書唸經,他對於什麼事情都抱有好奇心,一度讓季唸經聽人佈道覺得這人可能過幾天就要剃頭出家當和尚。
其實不然,這類型的東西對拉斐爾而言非常有趣。它在教導他怎麼當個「人類」。
佛說:菩提本非樹,明鏡亦無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如果祂能有倒影,拉斐爾可能會在血泊中問祂:「人為何物?」
然後任其笑而不語。
衛斯理饒有興致的開了管上方有十字架標記的血液喝了下去,然後聽著竊聽器中的一舉一動,甚至大方的將聲音外放給拉斐爾一起聽聽。
另一頭,三人小組對於少女的處置僵直不下。
洛迪梅斯認為該回報給衛斯理讓他知道實驗體已回收,肖恩則想測試靈魂的質量,雅洛則是堅持要將少女帶到里斯的私人醫院裡。
「在這件事情上有太多需要澄清的事情,這個少女的來歷必須弄清楚。若她不是里斯的實驗體我們抓捕她也沒有意義。」雅洛提出他的觀點,洛迪梅斯反應並沒有那麼樂觀。
「沒錯,她的確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她能夠造成感染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跟那個實驗體一模一樣,如果當初不是他掉以輕心我們都會完蛋!」
肖恩夾在兩人之間顯得很是為難,畢竟他理解的東西沒有那麼多,只知道現在可能是在吵有沒有抓錯人......?
眼見兩人越吵越激烈,肖恩小聲的問道:「為什麼我們不能抽取她的靈魂就好?如果她跟那個少年一樣是容器的話那應該也有效果吧?」
金髮女人翻了他一個大白眼,雅洛則是無奈的撓了撓頭。
當初洛迪梅斯喚醒他們可是費了一番功夫。
首先需要有戴環者的血液來淨化其中的不可名狀,然後是抽取倒映體中的能量做混合,並且徹頭徹尾的換血,綜合出的液體就是能將人起死回生,延年益壽甚至不老的萬靈丹。
而倒映體說白了就是人眼的水晶體。
蠶食不可名狀是用凝視的方式將其吞噬到體內並轉化成能量,而逆向輸出就是拉斐爾的靈魂。
簡單來說,那不可或缺的原材料是實驗體的眼淚。
肖恩的提議說來很對,但這個過程何其麻煩?
「行了行了,她差不多也快醒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就麻煩了,先找到醫院再說。」
不等洛迪梅斯開口,雅洛獨排眾議將季抱上了吉普車的後坐車廂,一副愛來不來的架勢,肖恩也是毫不猶豫的上了車。
金髮女人迫於無奈也只好作罷。
季在車廂中醒了過來,擺盪震動的黑暗裡只有她的呼吸聲。壓抑悶熱的感覺恍惚讓她回到了以前。
「好好躲著別動、別發出聲音。」拉斐爾帶著她四處逃竄的時候會這麼告訴她。
「那個臭ㄚ頭上哪了!掘地三尺都要把那個賤人找出來!」那個噁心的地方,拼了命都不想在多待一天。但每天都這麼想還是在那裡待了快要一年吧?
「那個煞星滾出去了也好,省得再多吃我們家一口飯,怕是要在多短命一天。」那個惹人厭的親戚恨不得她早死。
為什麼她沒有跟著父母一起去呢?一家人在黃泉之下也許也比在人間苟活幸福。
人生的跑馬燈在黑暗中一片片的播放,最後停格在拉斐爾融浸在她影子裡的樣子。
這片黑暗也許就是她的影子,所以她還不能倒下。
還要去找師父、痛打他一頓、問他來了美國怎麼留了一堆爛事給自己、承諾過的金龜婿還有嫁妝怎麼可以說沒有就沒有。
自己好歹也是被打斷了三次腿。自己搧他三個巴掌不過分吧!
黑暗中透出了光芒,季不甘心的想自己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才不會讓自己的努力白費,她不是會做白工的人。
季被肖恩從箱子裡運進了醫院,裡面的醫護和病患來來去去的,偶有些眼神投向四人,匆匆而過。
洛迪梅斯用眼神示意肖恩把女孩放下來,請護士給她做個全身檢查。謊稱到是親戚家的孩子發了瘋病要來看看。
女孩警戒著沒有亂動,沉的住氣才能找到破口,而她不能放過那個瞬間。
由於不會更換衣物的緣故,護士幫忙她穿上檢查用的衣物時發出了困惑的聲音:「小姐,妳左肩上的是胎記還是刺青呢?模樣有點奇怪規模也不小。」
季疑惑的想看自己背後,護士幫忙拿了一面鏡子讓她看的方便點。
那是一隻黑色的龍晴金魚,從她的肩膀蜿蜒到了背脊。
「啊!!!!」
少女被嚇得發出驚叫,這不就是纏著她的那條奇怪大魚嗎?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鏡中的金魚似乎在她身上游動。
聽到了叫聲洛迪梅斯急忙闖進更衣室一看就發現了那不尋常的東西。便讓護士希望能拍照檢查這個奇怪的現況。
這下正好,原本不想檢查的人自己都點頭如搗蒜了。
拉斐爾從鏡子裡看到了季現在還是安然無恙,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沒事就好。
衛斯理只是從監聽中聽到了少女身上的變化,嘲笑著拉斐爾:「看來你做了個相當不應該的決定。」
藍黑色的眼睛冷冷的瞪著他。
「把不可名狀寄宿在人體身上會造成什麼效果,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就算那是你的意志控制沒有聖血的淨化也會造成感染。」
衛斯理輕飄飄的說著,笑瞇瞇的狐狸眼透著嘲弄。看著那張清秀的臉孔逐漸崩塌扭曲。
「你忘了你自己不是人,還是覺得那個小孩跟你一樣不是『普通人』?」
「阿,這麼說好像也沒跟醫生解釋到什麼。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我要用聖血如白開水般鋪奢浪費的給你做換血?正是因為要抵消掉刻在你靈魂本質。」
「不可名狀啊。」
隨著黑髮男人說的越多,越複雜的感情在拉斐爾胸口撲騰,但又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拒絕承認這些。
而在另一頭的少女也是一頭霧水。
「我不知道什麼孤立協議!也不曉得什麼舊日月宗什麼驅魔人,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季絕望的大喊,要不是已經送入單獨的隔離病房恐怕她也不能這麼宣洩。
雅洛得知少女身上的變化和同樣不知情甚至是到畏懼的神情,決定支開其他人和女孩單獨談一談。這下連洛迪梅斯都沒有意見,只是她留了個心眼悄悄的拿出了那張2026的病例檔案跟書。
那本書是夢裡關山話離別。據她所知那是他還沒看完的中文讀物。
當初那個包裹是自己打包的,起初是想要讓女孩露出馬腳去找病例資料好讓她自己暴露位置,但這晃眼過去都沒動靜才讓他們決定主動出擊。
其餘的東西都是拉斐爾交易條件下給的。
回頭想來金髮女人冒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之前對待不可名狀有相當的經驗,還有阿里德亞遺留下來的電子殘檔不然那時在機場交接的時候可能就已經中招了。
拉斐爾知道他不可能帶著季躲過搜捕,而且落下的少女很大機率也會直接被帶走,所以就談判將計就計來美國想圍剿掉他們。
如果不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許都不會這麼順利。想到肖恩被拉斐爾強行奪取控制權失敗的樣子還是讓她後怕。
另一方面,雅洛正在跟少女解釋他們的來意跟私心。
「我們並不是來傷害妳的,是被通報來找到妳進行隔離,妳身上似乎染上了我們這塊土地上特有的疾病。」雅洛試著用不洩密的方式婉轉告訴季不可名狀。
「它的症狀會使人看到幻覺。妳思考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解釋的現象發生?」
「另外它還有比較嚴重的症狀,就是認知錯誤。例如妳記得當初在旅館睡覺,後來卻跑出去瘋人院的事情嗎?」
季愣住了,但很快就反駁到:「說謊不打草稿,我有沒有瘋病我自己清楚!而且你們憑什麼抓我!」
雅洛很快的從衣服裡掏出相片,背景是漆黑破舊的病院,而一個短髮少女正在那裡遊蕩。
「小姐很抱歉,我們真的不是有意要這麼對待妳。而是這個特殊的疾病據有傳播力,我們不能放任不管。」
那張照片是假的!
季不會承認那就是她,而且隨便找人來頂替她做出這種事情都有可能,但腰間上明顯的異國香包證明了那人的身份。
她的決心在動搖,手也微微的在顫抖。
「不可能,你說謊,我很好快點放我走。檢查結果也出來了吧?不然我就要跟這裡的醫護報警了!!」季無能大吼。她想起了那條黑色的龍晴金魚、還有肩膀上那龐大而恐怖的模樣。
他們沒有說謊,但如果這是真的她該如何是好?
雅洛感應到眼前少女的變化,而身邊的氛圍也逐漸變調感到壓抑恐懼。
若以衛斯理的視角就是那隻金魚巨大的凸眼正盯著他們。
不要說、
不要查、
不要問、
不。
雅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出讓季崩潰的最後一根稻草:「妳的朋友,拉斐爾•肯特。向我們通報這件事情的。」
但男人不知道這件消息是假的,不過在不知道真相的少女耳中如雷霆萬鈞打碎了她一直以來行動的信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但這個世界哪有不可能?
被凌虐的過往,被人拋棄的事實,在人間蒼涼打滾一路走來不也有不少案例嗎?
自己就是天煞孤星的命。
「他在哪裡?」季顫抖的問道,不過收來的是對方無奈的聳肩。
「你的朋友向大使館通報這則消息後就消失了。」雅洛斟酌著用辭,他不是很想讓少女知道她的朋友現在成了藥人每天都在進行著生不如死的全身換血。
「說謊!!!他在哪裡!!!」
雅洛被季的悲慟崩摧的吼聲嚇得後退一步。
他的立場很尷尬,一方面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沒有辦法脫身。一方面又希望能打出突破口讓拉斐爾和這個女孩脫離聖骸倡議的追捕。
雅洛不是那群喪心病狂的傢伙,這種泯滅良知的事情他也不能接受,尤其自己還是受惠的一方。
在沉默之際洛迪梅斯禮貌的敲門,接著小心的推門而入手上拿著一疊資料問:「你們還好嗎......?我有點擔心你們。」
第三者的加入並沒有讓情勢好轉多少,女人轉頭看向他們的隊長希望能解釋現況,但雅洛卻假裝看不懂用意並想理解一下她手上的文件。
洛迪梅斯解釋:「這些是從小姐的包袱裡找到的2026病歷表單資料,阿里德亞......應該說是拉斐爾的資料,我把他的病史紀錄調了出來。」
聽到關鍵字季立刻起身要搶奪女人手上的紙本,雅洛即時制伏了少女並告訴洛迪梅斯現在不太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說出來!」季眼紅的瞪著金髮女人,那如野獸般的狂意在她瞳孔閃爍。
洛迪梅斯被驚嚇到後還是決定繼續報告下去,興許是可憐或者方便,她略帶遲疑的開口:
「拉斐爾•肯特,思覺失調與嚴重妄想障礙,待過的瘋人院或者病院不計其數。實則是不可名狀認知污染的散播者,於23歲時服役於舊日月宗。能將不可名狀納為己用進行洗腦式的操控。半年後離開組織投身於自由驅魔人,但名義上是驅魔人但是是以行醫為目的旅者。」
告一段落,金髮女人看了一眼還在雲裡霧裡的季沒有什麼動作。
「不可名狀是什麼?舊日月宗是什麼?他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面對少女的提問雅洛撇過頭去,金髮女人看著季繼續說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黑金魚所在的位置讓季一陣背脊發涼。
「過往所居住過的精神病院無一例外都會爆發黑色帷幕,就是不可名狀大型傳染的意思。導致人們瘋癲自相殘殺。根據資料上來看最嚴重的是18歲那年所入住的病院,導致500多名醫護和患者死亡,醫院負責人對外聲稱是水源摻有不明的病毒導致。」
「但後續追蹤調查發現是有人在私底下秘密進行人體實驗,社會曝光後就關閉了醫院,但執行人並沒有找到相關的訊息,現在依舊是被通緝狀態。」
「而這名醫師的名子叫做阿里德亞,與2026登記其病院的名子相同。特徵是藍色的長髮與遮住一邊的黑眼,另一邊瞳色不明。當初有不少爭議傳出這名少年就是主犯,裝瘋賣傻逃避刑責。」
「至於那家醫院就是妳『夢遊』去的跟廢墟差不多的地方。」
說完洛迪梅斯將那張病歷表遞給了顫抖的少女,看著她已經發不出聲音的樣子感到憐憫。
阿,當然。
突然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尋找的友人就是這麼恐怖的傢伙,被埋在鼓裡的感覺肯定相當難受吧?從她知道少女根本不曉得任何事情的那刻起就明白到雅洛說的是對的。
但自己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她當然知道里斯跟拉斐爾是兩個不同的人而這樣的說詞極其曖昧又富有暗示,肯定已經讓季對於拉斐爾的信任崩解。
這是衛斯理要求的,這件事情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資料裡的內容雅洛跟肖恩也都不清楚,在場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震驚的臉色煞白。
雅洛的大腦飛速的運轉,他所得之的消息是里斯已經死在舊日月宗的人手下,而他的研究成果正是他們抓捕的拉斐爾。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學長就是拉斐爾但他失憶了沒有想起來自己的身份?這是他的研究成果,不老不死?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並不低,雅洛還是為這駭人的行為感到恐懼。
自己身上流淌著的,可是由上百、上千人的犧牲換來的命啊。
嘶啦—
季把手上的資料撕個粉碎,眼前閃過一幕幕在中國的過往,還有拉斐爾能憑空變出旁人看不見的物品,那送給自己的皮影、教書寫字的書籍和筆墨。
世界上沒有神仙,只有瘋癲。
「怪力亂神不醫、精神病不醫。」季喃喃自語的重複,其實自己早就察覺了這些鬼影只是沒有線索也沒有刻意去追究。
如今攤在面前,一塊塊過往拼圖連著碎紙一同拼湊推敲的師父,模樣已經連她都認不清了。
「他不會對我做這些事情的,他對我很好,你們誤會他了他不是那種人......。」
但洛迪梅斯的下一句話就把季最後的希望打個粉碎。
「像這種瘋子都是興趣使然的愉悅犯,他為什麼要做任何事情都不須要理由只是因為他覺得很有趣而已。」
是啊,哪次不是因為他自己覺得很有趣才做?
打斷自己的腳看自己苦苦哀求的模樣,或者是看病行醫也都是依著自己的脾氣。
很有趣嗎?我就不過是你的玩具而已嗎?
也對,像條狗一樣的活著,最後被隨意丟棄還還一副護主的模樣,真可笑。
季抬起頭,看向洛迪梅斯。
「妳想要我做什麼?」
棄犬露出了她的獠牙。
在另一端的拉斐爾絕望的聽著那台收音機的內容,想要反抗、解釋自己的清白、殺光那幫造謠的傢伙,但下一秒季的聲音就斷開了。
衛斯理慢悠悠的關掉收音機,表示自己要去睡了。不理會拉斐爾的狂怒,男人走到少年身邊蹲下,掏出了一把鑰匙。
「我可以放你出去,反正現在庫存也夠用幾個月。但條件是你如果沒地方可以去了就回來這裡,別再讓我出去找人。」男人低沉的嗓音好像真的是困倦了一般,抽出了一把手槍上膛。漆黑的槍口對準藍色的虹膜。
「你自己的狀態你自己清楚,選吧?」
最終,拉斐爾咬牙點了點頭。
雅洛不安的看著這片夜色,彷彿山雨欲來。
無法好好入睡的他最終上了醫院的天台點上了一根煙。
細長的白煙恍惚又將他帶回從前,如今不該如何是好的人可不只季一個。想到少女崩潰冷漠的樣子除了暫時將她安撫下也無其他辦法。
洛迪梅斯提議讓她加入聖骸倡議?開什麼玩笑。她只是個被認知污染但不嚴重的孩子,就算會點異國醫術也不到招標的水準。
自己嚴格說起來也不是自願加入,能不禍害別人就別禍害別人,只是眼下又多了一位守密人真的不知道洛迪梅斯是怎麼想的。
對不可名狀的認知越多,他們就會越強大。
在一夜之間給少女灌輸這麼多訊息是想要讓她跟肖恩一樣發瘋自殺嗎?
火星燒到指尖才察覺自己一口煙都沒抽上。
不對,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太刻意了反而讓人沒辦法忽略。
雅洛靠著鐵柵欄,丟下了煙屁股。
點點的火星落了下去,正好彈到一個人影邊緣,滾落在一旁消失。
男人這時才注意到一直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遊蕩的病人?不對!
等雅洛反應過來時他的意識已經被拉斐爾入侵,現在他被拉入拉斐爾的意識世界。
破敗的草屋,四散的書籍,忽明忽暗的吊燈在兩人頭頂搖晃。
少年滿身血跡,宛如地獄索命的厲鬼,黑藍的眼睛充滿著怨恨。
「你們傷害了她。這違反了我們的約定。」
一簇火焰憑空出現燒上雅洛的褲管,但對方依然鎮定的看著眼前抓狂的厲鬼。
當初紅髮男子中招可比這嚴重多了,只是燒個褲管而已。聽肖恩說他在意識領域裡把他半身斬了。緩過來他可沒少怕拉斐爾。
現在他的力量應該也被衛斯理削弱的差不多見底,不然怎麼弄這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
「我們沒有傷害那個女孩,她人好端端躺在床上睡覺,不信我能帶妳去看她。」雅洛試圖安撫拉斐爾的情緒,況且他們也沒有傷害她?
除了對她粗暴了點。
不過少年顯然不信這套說詞,精準而快速的點上對方的人中,雅洛頓時痛得雙眼發黑暈倒在地。而不到一會兒脖頸就傳來劇痛的酸麻將他喚醒。
天啊,就算這麼衰弱了依然也不能小覷嗎?
雅洛想抓住拉斐爾卻被反將一軍右手被卸了下來,一系列操作基本上男人是投降了。
拉斐爾將利針插入對方的指尖,厲聲喝道:「她在哪裡?」
季在睡的不怎麼安穩。
也對,畢竟想到自己一直追尋的友人不過是場天大的玩笑。也沒辦法對過往的種種釋懷,肩膀上的黑金魚也不曉得除掉了沒有?
季摸上了多一大塊紗布的左肩,趁著大家入睡時請洛迪梅斯將那塊金魚移除掉了。
雖然說是少了塊肉,但那種恐怖的感覺依然消逝不了。
彷彿只要看見鏡子,那頭金魚就還在自己身邊游動。輾轉之際房門被敲響,來者是肖恩。
▋| ▋拉斐爾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季不解的看著男人,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相較洛迪梅斯跟雅洛,季對於肖恩的印象只有抓捕自己的壞人。但如今誤會解開反而多了種詭異的距離感。
見紅髮男子抓抓頭,四處張望道:「你身上那東西怎麼樣了?我這裡有偷藏的一管藥,不放心可以再喝,沒影響的。」接著掏出一小罐的紅色液體,上頭畫著十字架的符號。
季有些訝異,畢竟她找不到男人來關心自己的理由:「你想做什麼?」
肖恩拉過椅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曾經也被感染過,還比妳嚴重多了。驅魔過後我當初可是三天三夜都睡不著,眼睛一閉上又是噁心人的東西。」
「我算是他們三個人中唯一有經驗的吧,知道那種被夢魘纏身的感覺,所以覺得放妳一個小女孩也不太好......說實話,我也是有家庭的人。如果我女兒跟妳差不多大......。」
叨叨絮絮的自言自語,眼前這個男人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不知不知季也慢慢對他放下戒心。
「如果可以,就收下吧。反正也沒有關係能好好休息比較重要,妳還要養傷......。」肖恩看了季的肩膀纏繞的繃帶,遞出了藥瓶。
少女接過了藥,默默的向男人點頭道謝。
『如果沒有地方可去,要不要加入聖骸倡議?』洛迪梅斯的話語又迴盪在腦海。
「我能不能—」
「碰。」
季抬頭,剛剛還在跟自己談天的紅髮男人已經倒在自己眼前,而門口正站著拉斐爾。
她看著肖恩放大的瞳孔還有插在他側頸動脈的粗針管,噴出的大量血柱灑滿了潔白的床鋪。身體一抽一抽的倒下。
「等等不要!!」季來不及出聲阻止,剛起身就被拉斐爾擋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拉斐爾冷冰冰的看著她的左肩,少女慌忙的想要推開他但慌亂無果,反讓肩膀上的傷口又裂開,參雜了紅髮男人血液的病號服也染上少女的鮮紅。
「妳受傷了、他們果然都該死。」陰冷的語氣有如羅剎。第一次看見如此景象的季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只能大聲尖叫著要拉斐爾放開。
她也要死了,他殺了這麼多人還在自己眼前殺了肖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明白自己的舉動太過駭人,冷靜下來的拉斐爾趕緊柔聲安撫徒弟,緊張的看著那片滲著鮮血的傷口。
極度恐慌的季完全沒有發現拉斐爾已經換了附面孔,焦急的辯解也完全聽不進去。拉斐爾只能放開了她。
季踉蹌的滾下病床連滾帶爬的蜷縮在房間角落打顫,腳指觸碰到濕滑的液體。隨著鮮紅望去那名男人已經一動也不動了。
▋| ▋拉斐爾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肖恩......?」
少女爬著血泊而過,拉斐爾想攔住她換來的是季恐慌的大喊大叫著怪物。沒辦法只能把季強硬的抱起離開病房。
雙方掙扎的過程中季手上畫著十字架的小管掉了下來。
拉斐爾雙瞳一緊,被季抓住了機會下盤一掃整個人跌了個朝天。
而去探男人脈搏的少女也屏住了呼吸、臉色煞白。
沒有,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他死了。
死了、剛剛還在跟自己分享家庭的人死了、兇手就是自己以為的摯交。季的淚水奪匡而出,血水混雜著在她的臉龐,如同她被攪糊的思緒。
她緩緩抽出肖恩隨身攜帶的掌心雷。搖搖晃晃的朝自己曾經的師父走去。
自己以來在找的希望,都是假的。
「季......?」拉斐爾起身一直看著血衣少女,然後看到漆黑的槍口。
「下地獄去吧。怪物。」
碰。
等雅洛回過神來,睜開眼看到的是洛迪梅斯。
真熟悉,復活第一次醒來也是這個角度這個光線。
等等,拉斐爾!
雅洛跳起身來差點撞上女人的面門,他可管不了這麼多。但自己腦海中的厲鬼正靠牆倒在一旁,失聲叫道:「洛迪梅斯!快逃!」
但迎來的是女人的一個白眼,讓他好好躺下休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復原了,光活著就是極限。別擔心,現在安全了。」
「另外你腦中殘存的不可名狀也被他吃光了,放心你死不了。」如果他再不回收可能連一口氣都吊不住。洛迪梅斯心想。
雅洛對於現況一頭霧水,不過眼下也只有拉斐爾和洛迪梅斯,便問:「季呢?肖恩呢?」
洛迪梅斯沉默了一下,回應到:「肖恩死了,季過度換氣缺氧暈了過去。」
想都不用想是出自誰的手筆,而那人正倒在牆邊一動也不動。
為什麼、這麼痛?
明明只是被打穿眼睛而已,為什麼這麼痛?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痛?
拉斐爾被洛迪梅斯踹了幾下都沒有反應,這才讓雅洛放下心來。但安全起見還是把這妖魔鬼怪給綁了起來蒙上雙眼。
雖然只剩下一隻眼睛,空蕩蕩的另一處十分駭人。但雅洛沒有多想就當他能量耗盡暫時無法自癒吧。
這絕望的夜晚被熾白的太陽翻過了篇章。
之後拉斐爾如約回到了衛斯理的住所,看見瞎了一隻眼睛的衛斯理不是很開心,但還是給了拉斐爾住所的鑰匙出入自便。
季則在雅洛和洛迪梅斯的護送下來到了機場。
「希望妳回去中國後一切順利,好嗎?」洛迪梅斯擁抱了女孩,而雅洛也在一旁。
雖然金髮女人很遺憾不能讓季加入聖骸倡議,但雅洛還是鬆了大大一口氣。沒讓這可憐的女孩受更多苦,她的人生已經夠坎坷了。
「有一天我會回來找肯特報仇的。」季信誓旦旦的說到,她會把被騙的份加倍的從那個騙子身上討回來。
那一槍,是替肖恩補的。而他們兩人之間的帳還沒有算清楚。
洛迪梅斯可惜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希望她能平安就好。
而這句話點醒了雅洛,那晚不尋常的地方。
里斯他大腦可是出了問題的啊。就算是修復了也應該是會有生物本能的進行吃喝拉撒。
但拉斐爾在被囚禁的時候完全沒有,甚至非常習慣的樣子。
本能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改變,況且真的是里斯這個實驗狂魔不可能手段這麼簡單粗暴的殺過來一點準備都沒有。
換了腦袋就換了一個人?那他還真的是里斯嗎?或者他從頭到尾其實都是實驗體而已?
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雅洛被衛斯理請去家裡,看到了不吃不喝也不吸納不可名狀的拉斐爾。
衛斯理聳聳肩,表示自己需要他有點人樣。不然自己家裡多了具屍體其實很無聊。
雅洛顯然有個無理取鬧的上司,還不讓自己辭職的那種。難道自己看起來像心理醫生嗎!?
面對下屬的反應魔鬼沒有理會,只是讓他加把勁就出門去了大使館。
雅洛也不曉得該怎麼辦,跟著拉斐爾大眼瞪小眼,實在搞不懂。
「......你是里斯嗎?或者,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雅洛實在找不到話題,乾脆把自己的疑惑丟給了對方。
少年沒有回答,像個木偶一樣。
「阿里德亞這個名子是你的假名對嗎?為了脫罪用的?」
「當初診治病人,還有季,你都是想把不可名狀養在他們身上最後再一口氣吃光嗎?」
拉斐爾輕輕的說了什麼,雅洛沒有聽清,只好湊身過去請對方再說一次。
拉斐爾面無表情的回覆:「那不是你們編造出來的謊言,好離間我們的嗎?」
「而且阿里德亞是我的父親,少開玩笑了。很好玩嗎?」
什麼?
雅洛簡直難以致信。顫抖的問到:「你是里斯的兒子?那這麼多年來他在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少年眉頭一皺,顯然不想再打理對方。
雅洛著急了,至少這件事情他必須弄清楚:「你真的是他兒子?2026是你嗎?這些人體實驗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斐爾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問雅洛到底要做什麼?對於一個用了自己的能力來續命的傢伙別來煩他。
「你如果什麼都不說清楚,季不就真的冤枉了一個真的對她好的人嗎!」
「這不是你們幹的好事嗎!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也放她走了我也待在這裡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
雅洛揪起拉斐爾的衣領,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如果你真的是個喪心病狂的瘋狂科學家,那就別演戲了。如果你不是,就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會保護前輩最後留下來的遺物,出於恩情你做了多麼恐怖的事我都不會管你,前提是你得親自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
拉斐爾看著雅洛眼底的光。
恩情。
「我是阿里德亞的第2026號實驗體,同時也是他的兒子。他的實驗與不可名狀掛勾完全不是為了你們口中的長生不老,只是想讓我正常的活著直到安然入土而已。」
「因為我,是他犯下過錯所拼湊出來的新物種,1號實驗體到2026號,都是我。」
雅洛顫抖的放開了拉斐爾,那這段日子這些時間。他都是在蠶食他崇拜之人的心血與踐踏他的願望。
而拉斐爾只是靜靜的看著雅洛的反應。
「我說完了,所以你想做什麼?你不相信就滾出去。」
雅洛知道對方沒有騙他,任何一點生物的外在反應都在告訴這個生物學家這個人沒有說謊。
男子閉眼痛苦的思考,最終決定帶著拉斐爾離開。拉斐爾面向外面的陽光顯得蒼白無力。
自己又能去哪裡?無所謂吧。
「你不能在這裡就停下來。」雅洛一邊走一邊告訴拉斐爾,希望他能振作一點。
「如果不想要那個女孩,她對你而言很重要吧?誤會你一輩子甚至幾年之後回來殺了你,你也無所謂嗎?」
想起季在血泊中大罵自己是怪物的模樣接著一槍崩了自己的腦瓜,他還真的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她說的是實話,我的確是個怪物。」拉斐爾喃喃的說。
「那你就該發揮你怪物的資本,像之前在中國一樣保護她啊!」雅洛恨鐵不成鋼的說
「只要你想,你就能離開。只要你做,心結就會解開。」本就無意讓兩人關係如此,雅洛更是希望少年不能放棄,搖了搖拉斐爾的肩膀。
「我不會讓學長的遺願心血就這麼浪費,我會幫你,你得讓我幫你!」
拉斐爾實在不明白這個人在做什麼。
明明被自己攻擊過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要幫助自己,他真的不理解。只是輕聲的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雅洛在太陽下背對著拉斐爾,這裡是離鬧區不遠的公車站。說來好笑要帶著拉斐爾逃離追捕自己根本做不到,但要看著里斯的孩子繼續那慘無人道的對待他更沒辦法。
但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那怎麼對的起里斯的瘋癲?
「因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我重視的人深愛著你。」
拉斐爾想起了沃夫岡轉告了父親告訴自己的話語:『希望你最後選擇了自己。』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想要聽別人說書唱戲。
想要吃遍各種好吃的食物。
想要有個朋友,死皮賴臉的對著自己好。
然後自己也會對她一樣好。
偶爾研究醫術幫人治治病。
平平凡凡的、過著歡聲笑語的每一天。
他抬起頭面對雅洛問道:「你能幫我離開這裡,說服讓季相信我?」
雅洛終於露出他甦醒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樂意至極。」
我不曉得那你是否還記得我們一起書寫過的曾經,我不知道後山的淒涼野野是否落了一地,我不知道那紅棗子的經頂是否還有我有柿子;光陰,定是你,你曾誦誦過紅棗被書封在了哪裡,你負有掛讀塵塵在我的夢裡只是然的遠望,煙氤氳的關山渡口你是否已經回家的路。
那兩人曾一同生活過得小茅草屋,不曉得妳是否待的安好。只待歲月鋒利妳的爪牙微風撫過妳的耳尖,清晰妳的雙眼。
重逢如繡花斷針,扎進你我指尖以血見天日。
長夏和菩提的字數加總起來居然寫了2w5我大受震驚胃還特別痛
昨天原本就要發出來結果我發到睡著
算是給二期很大的彈性空間了,這邊拉斐爾的個性也是磨合而且改變很多,交流起來就是妥妥的了(?)
然後非常意外其他的角色我居然給他們這麼多的戲份,尤其是雅洛我還打算讓他二期也出來玩,但阿季可能就二期下線了她不想出來
肖恩一開始的炮灰角色我自己寫到後面最捨不得的就是他...肖恩你是個好人啊嗚嗚嗚
之後二期交流大概就會有衛斯理/拉斐爾/雅洛這三人!來角卡地獄囉
哥哥注目
沒想到竟然反目成仇,出乎意料的展開
KIKI_tentacles: 哥哥知道讓他醒過來的是這種東西不曉得會不會跟雅洛一樣覺得很恐怖。
雅洛目前算是拉斐爾的監護(?)立場上來說他不希望拉斐爾這樣但待在聖骸倡議的一天他就必須這麼做,而且他也是需要藥的供給才能穩定的活著(畢竟雅洛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