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把最亮的東西扔進去，這樣無論這個洞有多深，我們都能夠知道。」
螢火蟲說，是它的慾望
靈魂說，是她的舌頭
我說，是我的眼睛

螢火蟲的觸腳附在我的眼球上，貼著我的眼膜將我其中一顆眼睛取出，被扯出來的眼球拉出了一條銀色的、黏稠的水痕，接著我們緩緩將我的眼睛丟進這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那一束光在深淵中無限膨脹、擠壓，超越了時間和空間。在夜裡，她終究忍不住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無法形容它，這太抽象了。」
我面朝她們期待的眼神，捂著沒有眼球支撐的眼皮說道：
「它的密度接近於無限大，在這裡我們無法推動它的時間，我還能看到它們製造出無數次的花火⋯不、更像是無數次的爆炸！在這場鬧劇裡面，不會有聲音，也不會有悸動。更具體的來說，它可能像一個⋯⋯圓形？」

她的外貌突然看起來就像數百張靈魂疊加起來的樣子，並且還能看到她被每一個靈魂牽引到因果遙遠的地平線。當我停下對那個洞內的描述後，她將頭的方向轉向去看那些牽引著她的繩子。
「如果我和你親自跳下去感受呢？」

她抱著我跳入洞內，牽引的數百根繩子在她背後無限拉長，我害怕的緊緊摟住她的脖子。在全部的因果帶來的重力之下，下降的速度也逐漸加快，在被越來越大的密度擠壓之時，我還是忍不住害怕的發出尖銳無比的慘叫。
「————————————————————————————————————————————————————————————————」

⋯⋯當我嘶吼到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繩子所能抵達的盡頭。我知道我在尖叫的那刻流出了眼淚，但在這裡看來，這些眼淚像是爆炸粉末中的點綴。

一切收縮成一個夜晚。一個人躺在床上。當她有些不耐煩的扭動身體從平躺到側身睡、到側翻的次數漸漸無數次的疊加、到苦惱的將自己的身體捲曲起來，形成一個圓形，一個洞，她才安心的變成一切的開始。

一顆圓點。
我看著她背後的牽引，我無法想像在這裡建立了一個由兩個起點包圍住的封閉的空間。
「⋯你難道不會害怕掉下來的後果是什麼嗎！或許我們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或許這些靈魂無法再次凝聚在一起！或許牽引會斷掉！或許我們會死！！或許我們———」

「這些全部都能回溯成因果的開始，我被這數百條繩子所牽引，而這些繩子就是每一次提出的無數個假設，這些假設在被無限拉扯後的結局中，最終會回溯或者被帶回起點。對我而言，背負著所有的牽引，就不會擔心一切的後果。如果說害怕，比起承受你的因果，我更害怕成為薛丁格的貓。在死亡與活著之間，我選擇了死。」

貓？
在我發愣之時，我重新感受到這個空間的另一股變化。我望向未到底的通道有了一束閃光。
「這不是一條單向的通道？！」我驚訝的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我們需要繼續向下才能知道更多，可是繩子的長度已經到達盡頭。

「在這麼多次的選擇中，我每次都選擇了死。但如今我還被這些東西矛盾的糾纏著，怎麼也甩不開。」她將支撐著我身體的手往前松了松。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盯著我看。
「你或許能甩開。」

接著，她在我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狠狠的把我扔了下去。像那擁有顏色的海水被窟吞入，卻沒有人知道它到底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