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覺得自己失戀的畫面，她想像小時候一樣笑著祝福故事裡的王子公主，眼淚卻停不下來。不知道這是失戀而難過，還是為連告白都無法說出口而氣自己，可能兩者都有，但她最難過的是自己竟然差點成為故事裡拆散王子公主的壞女巫。

或許是想找人說話，又或是好奇為什麼邱比特的魔法沒有效，泠玲依之前打聽的課堂去尋找人影，最後在走廊捕捉到要找的人。

「嗚…阿波羅……沒有效……為什麼……桃花嗚……我不是壞女巫……」她邊啜泣邊抓著對方因天氣轉熱，而從帶有鵝黃的長袍變為長袖襯衫的袖子。

憑藉對方的反應以及零碎的詞語中組合成他所能理解的句子，再遲鈍也大抵能猜想到與失戀有關。

就算不是百分百相信他那個命不符實的功效，他知道很多人還是多少抱著希望才來找他，拒絕不了與不想破壞別人希望，這樣終歸是要為他的態度負上責任。

「沒事的，妳不是壞女巫，我們先到一旁慢慢聊好嗎？」瞧見總是掛著笑容的女孩泣不成聲，比起慌張更是懊惱他怎麼沒穿上能擋著臉龐的長袍。

女孩吸吸鼻子點頭同意阿波羅的話，跟著對方來到人比較少的地方，她依賴那股安心感繼續抓著襯衫袖子。
稍微冷靜後，原本看著地板的視線抬起來看向對方。

「嗚、真的嗎…你覺得我不是壞女巫…？」猶豫著要不要提藥水的事，她決定先從好開口的事情開始說：「我以為遇見我的白馬王子…但他已經有公主了，嗚、這跟我想的桃花運不太一樣……是不是因為我的喜歡太奇怪了？」

「桃花運不一定只有好的，而喜歡也不只擁有一種形態，妳有因喜歡而對白馬王子跟公主做過甚麼事情嗎？」再聽得多不同人跟他提過的戀愛煩惱，他也無法找出最為恰當的安慰方式，用沒被抓著的手拿出了手帕，輕輕按在對方的臉上抹去淚水。

一直以來都認為桃花運是受歡迎或好的方面，她沒有想到也會招來不適合自己的戀愛對象。
向阿波羅道謝後，泠玲用空著的手摸向臉頰，看來是有達到安慰的效果。

「……我沒有做也不想做，可是我有想過要是用迷情藥的話，或許就有勇氣向喜歡的人告白，我明明之前很討厭這種不浪漫的相遇…一定是因為這壞念頭才會在告白前發現公主的存在。」一向老實的她，在詢問下把心裡話都講出來了，女孩的視線又因緊張而移回地面，「雖然沒有用，但一瞬間產生想使用的人是不是很差勁？」

「嗯……妳有聽說過愛情會讓人衝昏頭腦嗎？很多人在遇到愛情時，會有更多不同的想法，做出一些平時絕對不會做的事，變得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似的。」不能把其他人的戀愛經驗詳盡地告訴他人，回想著書藉所提及的內容，嘗試分析道。

「很多時候一些想法不是自己能輕易控制，沒有因一時之念去傷害任何一個人，我覺得已經很了不起了。」或許是他的習慣使然，在回應時仿佛不會說出負面的話句。

「所以……就跟喜歡不只一種形態一樣，戀愛後也不只一種想法，有好的也有壞的？變得不認識自己聽起來有點可怕，好像被下咒一樣。」和小時候所接觸的故事不同，沒想到戀愛那麼不夢幻。
我覺得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是沒想過這或許只是安慰她的場面話，但這句話讓人內心舒坦不少，眼淚忍不住又在眼眶中打轉。

「嗚、謝謝你這樣說……」女孩吸鼻子努力忍住想哭的念頭，抓著襯衫的手微微顫抖。

把手帕放到泠玲手上，不是怕再為對方抹去淚水，而是想要用他的手輕拍著她的頭。

「或許這會讓人感到害怕、難過，甚至感受更多不同的情緒，但也是有很多美好的地方才會讓大家這麼嚮往戀愛，我相信經歷這件事後的妳，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某個王子心中的公主。」沒有能讓這說法成真的魔法，僅是說出他內心所想。

「噢、我會努力讓自己好到能有自信跟人告白。」女孩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的缺點，但她因為身邊的好意而放任不改變，現在認為該回應這份相信開始有了想改變自己的念頭。

泠玲用手帕擦擦眼角，她喜歡這像家人拍著頭帶來的溫暖感，但又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同，她突然放開抓住的襯衫，雙手拿著手帕掩埋自己的臉──平時的話會要求多拍拍她來安慰，現在卻開不了口。

「阿……呃、你懂好多，這是你自己的經驗嗎？還是邱比特任務學到的？」感嘆著邱比特的知識，泠玲有些好奇知識來源，或許這就是大兩歲的差異？

「任務是指跟桃花運有關的話，的確有不少事情是從那兒得知，還有其他是從書本裹找到，我自身就沒有相關的經驗。」對於沒有經驗的少年來說被傳到像是戀愛萬事通都是意外，差不多要放棄澄清但也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說謊。

看對方能問他別的問題，心情該是平復了不少，他再多輕拍了數下便將手收回，不知從哪兒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巧克力餅乾，即使用紙袋包著也隱約傳出了巧克力的香味。

「咦？所以你也跟我一樣？沒有告白過也沒有被告白過嗎？」不知怎麼朝這方向想，她驚訝到將臉從手帕移開，「那你好厲害，一定是理解力跟感受力很好……我光是看書都還要想好久才知道喜歡是什麼，現在也還沒辦法完全了解。」

「嗯……那這樣還可以問嗎？一下子就喜歡上一個人會不會感覺很隨便？」問完的同時，或許是因為哭累了以及心情緩和，聞到紙袋裡傳出的香氣讓泠玲的肚子發出聲響，她又用手帕擋住臉，但遮不住發紅的耳朵。

「我是認為不會……不是有種說法叫一見鍾情嗎？」也許是聽過比這更響的聲音，不會因聲響而令他的表情有所動搖，若無其事地把紙袋打開後拿出一塊巧克力餅乾遞給泠玲，「趁著餅乾還沒受潮先吃吧。」

其實距離受潮還要很久，遞出餅乾的手就這樣維持著，好像對方願意吃下這塊餅乾，他才會繼續將問題的答案說下去。

「一見鍾情？」發現對方沒有取笑她甚至是沒有反應，想著或許聲音沒有被聽到而安心，也不用辯解自己不是貪吃，見對方遞出餅乾的手，可能手裡拿著東西，她沒多想就直接咬下一口餅乾──就像小時候雙手抱著娃娃時，家人讓她養成的餵食習慣。

停頓一下才慌張把剩下的餅乾接過，泠玲決定要改變先從這個習慣開始，她也想起另一手那被霸占許久的手帕，「噢、抱歉，手帕之後洗乾淨再還你……還有餅乾很好吃，還剛剛好是巧克力口味！你每次都會變出點心來。」

沒有預料到會變成親手餵食，雖說不介意這樣的舉動，但像是看到因這兩年來總有人要求握手而不自覺會把手搭上去的自己，嘴角多了些許弧度。

「手帕不用還也沒關係，餅乾是想著今天會碰到妳就多拿了點，慢慢吃沒關係，不夠的話這兒還有。」他可沒忘記對方之前被糖果嗆到的事件，接著解釋原本要說的話題：「一見鍾情就是對從未接觸的陌生人，在第一次相遇時產生了戀愛的感覺，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又很浪漫吧？」

「這聽起來真的很浪漫又好神奇！跟童話故事裡一樣！不過這樣要告白的話很難被接受吧？太突然了人家又不認識我……但當上朋友的話，告白後被拒絕了，想到有可能因為尷尬就這樣失去這段友誼……覺得好可惜。」她把手裡剩下的餅乾吃掉來緩和情緒，像是不夠似的再向對方要一片，經過上次的經驗，她等東西吃完才會繼續說話。

餅乾是因為會遇到自己而多拿，這聽了讓人高興，想想確實晚點會跑去找對方要求綁頭髮，難過令她忘記這回事。驚覺現在一頭散髮還被風吹，泠玲不敢想像自己頂著亂髮，「那個……現在可以請邱比特幫我綁頭髮嗎？簡單的馬尾就可以了！想說換造型換心情就是全新的我！」

「沒問題。」幸好不是要求要來個紛紛綻換成短髮，阿波羅乾脆把整袋餅乾都交給對方抱在懷裹，像往常那樣，又或許該說是比第一次綁馬尾時變得更熟練的手法，拿到梳子後便開始梳理頭髮。

「無論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戀情要開花結果，付出努力不一定能夠如願以償，但沒有行動就甚麼都不會發生。」

「謝謝！噢、換你要吃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拿。」遞出梳子後感到這次又讓人幫很多忙，她抱著那袋巧克力餅乾，覺得自己成了餅乾管理員，提醒自己不要把它們全吃了。

因為害怕而選擇保持友誼就不該有怨言，就算告白失敗也不一定會失去這段時間培養的感情，無法繼續成為朋友那也是緣分，泠玲現在才驚覺原來自己會在意失去朋友，「嗯──戀愛果然好難，開始覺得課堂作業比較簡單了，至少努力就會有好成績，不過你說得對，不做就什麼都沒有。」

「妳喜歡的話多吃點也沒關係，啊，還是適量比較好，不然等會吃不了飯。」點心都填飽了肚子，換正餐就吃不下了，那肯定惹得同桌同學們的關切。

「不過要有勇氣去做一件事也不是容易的事，真的沒有做到也不用太過自責。」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把頭髮梳好並用手圈著握成一束，放下梳子就準備拿髮圈套上髮束。

「那就留一半給你！這樣就剛好吃得下飯！希望今天的菜單沒有太多討厭的東西。」她把事先掛在手上，有著向日葵造型髮圈遞給對方，不知道怎麼的，這次在給對方綁頭髮時感覺有些僵硬，女孩摸摸紙袋的邊角。

「要有勇氣真的好難──」她停頓一下，或許是因為綁頭髮而視線不用看向對方才敢繼續開口：「嗚、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嗎？陪我練習告白……」語氣比平時還認真，聽得出聲音中的緊張。

單手拿著髮圈穿過髮束，向日葵明明是綻放的模樣，卻被影子遮擋了光芒，沒了往日的色彩。

稍微將向日葵髮圈的位置移好至正上方，這簡單的馬尾就完成了，他認為不能在這時直接看往對方，便在叫人查看髮型時也一併回答道：「嗯……是可以，妳想現在練習嗎？」

「果然太勉強……咦？什麼？可以嗎？」這是她第一次有意識到說出的要求會讓人困擾，但沒想到會被答應，明明是自己提的現在反而有些驚慌失措。

「認、認真的邱比特真的會過勞。」她拿梳妝鏡查看馬尾，努力不照到臉，隨後用生硬的語氣讚嘆綁得好，「嗯……如果說下次再試一定會像之前那樣，找藉口說還有下次機會，要趁現在一鼓作氣！」

向來在答應與拒絕之間只有答應能選擇的他，倒也沒考慮另一個選項，驚訝的反應差點讓阿波羅誤會自己的回應有誤。

「不會過勞的，既然妳這樣說那就一鼓作氣了，我只需要在這兒就可以了嗎？還是該給妳回應嗎？」這一絲不苟的態度確實是個盡責的邱比特。

連回應方面都有想到真的是很認真，難怪很多人會想來尋求幫助。
「那……為了有臨場感，好像是需要給個回應？就用你自己的想法回答！」或許是邱比特綁得頭髮這次有讓人產生勇氣，她轉身面對阿波羅。

「噢、不過告白是不是都要有情書啊？」從動畫上看到的固有概念，她看向手中那包餅乾，「那暫時用這袋代替好了？你、你準備好了嗎？」表情認真地詢問對方，但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

來得突然的情景劇，心理準備已經有了，此時此刻總不能說他其實不太擅長角色扮演，在腦袋翻找著各種小說類似的場景，務求組織出一個好的回應。

如果是真實的狀況，那被身為被告白的那方在得知被告白與回應之間，大概是沒有甚麼時間去準備，這麼看來他的時間還比很多人充裕，「準備好了。」

明明只是練習，卻不清楚為何那麼緊張，她現在可能有點後悔提議這件事，猶豫著該怎麼講，最後選擇最典型的台詞，泠玲把假裝情書的餅乾遞出去，「那、我……我喜歡……我喜歡阿…阿波羅！請跟我交往！」

告白就是這種感覺嗎？自己講完就已經想跑掉了，世間的少女們怎麼還有勇氣等待對方的答覆。

無論是以泠玲心中的對象，抑或是阿波羅本人的想法，都是以拒絕為前題來考慮，對於這份心意沒能像童話那般有著幸福美滿的結局，他也是為對方感到惋惜。

「謝謝妳的心意，但我無法答應妳。」最簡單直白的回覆，而後怕是過於簡短讓人無法接受，接著補充道：「不是因為你不夠好，而是我對戀愛……短時間內都不會考慮跟任何人發展這種關係。」

對於這股難過和說出口感到放鬆的心情，她稍微有點明白前面的感覺是甚麼了。

「謝謝你這麼認真的回應我這個任性的請求，說出口後被拒絕好像比較沒那麼糟。」對方還體貼她補充說明，她畫了好大的圓笑著說：「邱比特給了我好大的勇氣！先體會過後覺得告白沒那麼可怕了！」

像是想到什麼，她有點擔心的抱著懷裡那袋餅乾繼續追問：「噢､你不會因為拒絕告白而回避我吧？雖然那是練習。」

明明是他要安慰對方，卻要被這誇張又生動的動作給逗笑了。

「能夠幫上忙就好了，我當然不會因為這次練習而躲避你。」作為欠缺勇氣的人卻被說給予了勇氣，這些無形的各種感情總是那麼奇妙。

看來氣氛沒有走向尷尬，泠玲鬆了口氣。

「那真是太好了！難得認識的朋友，而且這樣就沒有人幫我綁頭髮了……噢、之後也教教我怎麼綁吧！阿波羅哥哥！畢竟不能永遠讓你幫我綁。」還有點良心知道不能一直麻煩人。
或許覺得該從邱比特這個叫法畢業，但她暫時喊不出名字，既然對方也像哥哥般的存在，任性小女孩像平常一樣，又換喊別的稱呼。

「那之後該找時間來特訓了。」看著這位妹妹又成長一點，多少感到欣慰，仿佛自己真的成為了對方的哥哥，既然作為年長者，他也該負起責任提醒對方：「不過，在這之前還得準備期末考。」

「哇！怎麼這時候提這個！」還真的差點被她遺忘的期末考，思考這些讓她有些頭痛，泠玲淚眼汪汪的雙手合十，「那綁頭髮訓練還請手下留情，期末考有不太懂得就也拜託了！」

望著沒吃太多的餅乾袋，又想到剛才阿波羅的提醒，泠玲決定把剩下的當作飯後點心。

「也快到吃飯時間了，我們踏上餐廳之路吧！」像是要帶隊般示意阿波羅跟上，揮動著手彷彿握著導遊旗子。

煩惱解決了大半，再多想也沒用，身為赫夫帕夫的孩子首先要填飽肚子，才能繼續度過接下來的各種事。他們前往餐廳，一路上女孩許願著，今日菜單要是有喜歡的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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