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著簡便的行李慢悠悠地在學院裡走著,觀察校園內在暑假期間是否有什麼變化。同時享受著舒適宜人的陽光。
卷柏喜歡聖路恩的太陽,與家鄉那比起來乾爽、也更舒適、更令人放鬆。讓她幾乎想要直奔學院內的花園,什麼也不管地躺在草皮上直到太陽下山為止。
「……呼。」她面無表情地嘆了一口氣,頭頂那搓彷彿有意識的翹毛失落地垂了下來。還得去宿舍整理行李呢,花園只能晚點或明天再去了。
抱著剛發下的課本,正打算要回宿舍收拾收拾再去校園探險的尤芙莉亞將手輕輕探向空中。
日輝在手臂上鑲起一層金邊,像是告訴她無論過往如何,以後一切都會慢慢變得明亮。
步履輕盈的少女哼著小曲向前邁步,卻在與另一名身型嬌小的女孩擦肩而過時,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有點熟悉的感覺呢?
行李箱的輪子嘎然而止。翹毛像是感應到什麼般瞬間拉直,卷柏轉過身去,淺草綠的大眼睛巴眨巴眨地,打量著面前看似比她還年幼的女孩。
片刻,卷柏率先開口:「您……好?」
柔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意識到那聲招呼是朝自己而來,尤芙莉亞將視線稍稍垂下,對上那雙同樣帶綠、卻更加純粹又清澈的眼睛。
唇角在開口前自然揚起弦月似的弧度,她像是不知道初次見面要如何打招呼那般,停頓半秒後才回應起對方的話語。
「您好。雖然有點唐突,但您給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不過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面⋯⋯」
自己說著也不好意思了起來,少女微笑,將腳步併攏、雙手輕輕放在身前,如同隨時都要行禮那般等待她的回覆。
魅魔與卷柏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熟悉?有好多可能。卷柏心想,不自覺地歪了歪頭。
她曾與養父一同旅行,在聖路恩也已經待了五個年頭。卷柏看著對方胸前的胸章——同學院的中年級生。或許在課堂中有過見過幾次也說不定。
翹毛隨著卷柏的思緒緩緩搖擺,尋找或許被她遺忘在角落的記憶。
啊。直覺與她告知了一個可能,而卷柏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覺。
她伸出右手,翠綠的蕨類從白嫩的皮膚裡長出,在半空中拼組出文字,羊人少女同時出聲:「卷柏·斑哥。」
「蘇鐵、是我的父親。」軟和的聲音不急不徐地道。「您,與他相識,對嗎?」
哎呀,這次沒有認錯,是真的認識的人呢。
對自己終於準確一回的辨識能力報以欣慰之情,尤芙莉亞笑容的弧度更深了,連頰側都泛出淺淺的窩。
「蘇鐵同學嗎?真是熟悉的名字呀。」
面露懷念之色,已經許久沒有被提起回憶的銀髮少女稍稍往前半步,專注的目光像是要從卷柏身上找出屬於過往的小小碎片。
是她曾能無憂無慮、如同奶油蛋糕上那顆鮮豔草莓的幸福過往。
「我認識喔,以前受了不少照顧⋯⋯」而且有一回肚子太餓不小心吃了小鐵鐵一口,希望它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她笑道。
「是會讓人印象深刻的同學呢。」
望向她翠如新綠的雙眸和綿羊白的鬈髮,尤芙莉亞想這名女孩或許不是蘇鐵的「孩子」,那麼,她所知曉的答案便只有——
「妳是他的使魔嗎?」
雖是問句,但銀髮少女看起來相當肯定。
使魔——幾乎沒有人會以這個詞來稱呼她了。卷柏不禁感慨時光的飛逝。失去記憶、以「斑哥」為姓竟然已將近八年。
卷柏點點頭,印證對方的猜測。她解除法術,組湊成姓名的蕨類瞬間化黃而破碎,隨著徐徐清風一塊消逝。
疑問油然而生。
若是與養父在那個地方相識,理應來說對方也應該擁有使魔。而少女卻是獨身一人。
「您,沒有帶著『使魔』,嗎?」
「使魔⋯⋯」
尤芙莉亞清麗的面龐上有懊惱一閃而過。煩惱的是對方既然身為故友的使魔,自己要是隱瞞「真實」恐怕有被拆穿的可能。
若僅僅見過當年卷柏一面的她都能夠感應得出那份熟悉的氣息,會不會對方也能從自己身上找到某些謊言的線索?
「到底算不算是有帶著呢⋯⋯」她略顯苦惱地笑了,卻沒有正面回答少女的疑問。
「此刻沒有。」
也不能算是說謊的,她想著,畢竟此時此刻不在身邊,繞了個彎依然是能抵達終點的回答。
「說起來,蘇鐵同學過得好嗎?」她很懷念對方那響徹雲霄、中氣十足的笑聲。
——如同能將煩惱吹得煙消雲散。
卷柏並未注意到那瞬間的異狀,不過在得到回答後,翹髮明顯失落地垂了下來。似乎對沒能見到同個地方出身的使魔感到婉惜。
「父親,變胖很多。」卷柏用雙手在身前環了一個很大的圓。「但,很健康、很有精神。」
隨後,卷柏從口袋裡翻出滑蓋手機,點點按按了幾下,將小小的螢幕轉向對方。
畫面裡頭的是尤芙莉亞所熟悉的那位同學,同時也是卷柏的養父。比起尤芙莉亞認識的那時,男人明顯圓了一圈、鬍子也多了些長度——唯獨那張豪爽、能帶來朝陽的笑容如同當年。
「可以,聯絡他。」手機後的卷柏說道,「父親,會很開心。」
「變胖很多⋯⋯?」聽見這番回應的少女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想起過往身材精實的同學,與此刻對方展現給自己看的模樣截然不同。
「啊、真的耶⋯⋯」尤芙莉亞驚訝地輕掩雙唇,卻蹦出相當失禮的感想:「這就是中年發福嗎?」
「但感覺蘇鐵同學過得很好呢,要是過得不開心的話是不會有這般笑容的。」
好奇地伸手輕戳螢幕,少女的樣子像是在試探被自己戳上一筆的男子會不會從螢幕裡跑出來。
怎麼當年畢業前不會用手機的人過了這麼多年還是不會。跟數學一樣。不會就是不會。
「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會登門拜訪的。」聽著羊人少女的話語,她才驚覺自己依然渴求著與過去的連結。
如果生活是葡萄,回憶便是陳放的酒。散失的光景是酵母,帶她跨越時間的鴻溝,輾輾轉轉回到過往。
知曉這段漫漫之路道阻且長,可少女仍舊無比想念。
「不如,卷柏同學帶我去吧?」
忘記自己這番邀約其實過於唐突,她對卷柏說話的方式比平日多帶上了幾分親暱,彷彿面對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故人。
「我還沒有去斑哥部落拜訪過、也很好奇蘇鐵同學總是驕傲稱讚的家人,是什麼樣的人。」
「肯定是相當溫暖又有趣的人們吧?」
她對家族只有貧乏的想像,一直以來都對那樣熱鬧的光景充滿嚮往。
「至於我的使魔⋯⋯也許有機會的話,卷柏同學會發現是誰的。等妳看到,再來告訴我如何?」
似乎不打算直接揭示答案,她只是安靜地朝少女微笑。
興許是被對方的笑容(與中年發福)所影響,就連卷柏自己都沒注意到,嘴角正緩緩彎成柔和的角度。
「父親,每天都很開心。」卷柏說道。「享受著,每一天。」
「雖然,笑聲很吵,但是,看到他開心,很開心。」
她收起手機,向前一步,主動牽起了對方的手。
「下次長假,就可以去。」卷柏又說,「父親會,很歡迎您,大家,都會。」
我,也是。婉柔的聲音猶如暖陽下的微風。
或許是講累了,面對最後的問題,卷柏不再開口,只是盯著尤芙莉亞與自己稍些相似的瞳眸,堅定地點了點頭。
啊,笑了。
望向卷柏展露的笑靨,尤芙莉亞眨眨眼睛,不自覺地也跟著笑了起來。
「蘇鐵同學聽起來是很好很好的父親⋯⋯」
「生活要是吵又很開心的話,感覺就像煙火下的祭典一樣熱鬧——」
她話說到半途,從另一雙掌心傳遞的溫度讓她頓了頓,在說下去的同時不忘將那雙手稍稍握緊,接著立下溫暖的約定。
「那說好了,我會記得來找卷柏同學的。」
潺潺如水的心聲透過相觸的指尖傳來,少女在心底微笑,沒有再繼續多談使魔的話題。
蘇鐵同學,你有個像春芽那般溫柔的使魔。
真好啊——
雖然她知道她的「問題」距離解決還有漫長的一段路,但這份自過去生根、於現在萌出新芽的小小贈禮,卻依然為她帶來了相當程度的好心情。
「但我不曉得蘇鐵同學的口味最近是否有改變,之後登門拜訪前一起去買個伴手禮如何?」心懷期待的少女向未來提出邀約。
連卷柏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與初次相遇之人如此親近——或許是兩人皆誕生於自然、又或是因對方和養父相識而感到輕鬆。
也可能,只是因尤芙莉亞的和善讓不自覺人想靠近。
「……嗯。」她輕輕點了點頭,翹髮忽然晃得急促,顯然期待著與對方下一次出遊。「一起去。」
忽然,卷柏像是想到了什麼。她鬆開手,翻找起自己的行李箱,從中拿出一條以樹藤為繩,綁著紅色片狀物、白羽,粗糙到幾乎稱不上為項鍊的飾品。
「火龍鱗片,和,羽龍羽毛,都是父親,從那裡獵到,的。」卷柏捧起飾品,唸起只有斑哥遺族知曉的語言。蕨葉從掌心生長,包裹飾品,隨即又在少女語畢之時破碎而消散。卷柏將飾品遞向對方。
「給您。」她輕輕地道。「需要,就扯羽毛。」她指的是想找她的話。
「咦、這麼珍貴的寶物讓我收下真的沒關係嗎!」
突如其來的贈禮令尤芙莉亞睜大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條首飾,無比珍惜地捧在手心。
「但我沒有什麼能給妳的⋯⋯」對於自己沒能拿出一些信物作為交換感到些許可惜,少女毛茸茸的耳朵沮喪地垂下,但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始在口袋裡翻翻找找。
最後,她取出一朵被壓得有點扁的三色堇,以魔法催動它的生長,接著使之恢復成剛盛開的模樣。
「雖然算不得交換,但以使魔的能力也許能用這樣的方式找到我⋯⋯?」對魔法的運作不甚確定,她的語氣帶點飄忽。不過想想自家那位總能因此找到她的所在,可能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然後謝謝妳的飾品,我會好好收藏的。」
指尖輕輕滑過羽毛柔細的紋理、接著落在粗糙的鱗片上,她望著那條項鍊,似乎要從中辨識出回憶的痕跡。
我也會努力不要扯太多次的,她笑著說。
翹毛忽地打直。即使已經見過許多魔法,但讓植物回生仍讓卷柏感到新奇。
她點點頭,接受了交換,卻在接過三色堇後忽然手足無措——要放哪裡?
她看向行李箱,不行,會再壓扁的。口袋,一樣的結果。握手上?好像可以但——
面無表情地慌亂了一陣子之後,卷柏才終於想到能將這朵寶物暫時安放在何處。
少女將雪白的三色堇插入髮間,讓花朵倚靠著羊角,小小的花朵幾乎要和白髮融為一體。
「能,找到。」她感受花裡的魔力,確定自己能循著其中找到對方後便點了點頭,接著道:「回宿舍,再找花瓶。」
啊,宿舍。
「要,整理行李。」卷柏牽起身邊的行李箱。「之後,一起吃飯?」
翹髮輕輕地晃著,不忘避開角邊的三色堇,少女隱隱期待著尤芙莉亞的回答。
望著卷柏稍有些慌亂的模樣,銀髮少女本來想伸手去揉亂她的頭髮,卻又想起這樣過於踰矩而作罷。
「要是哪天花朵壞了也可以跟我說喔,我會讓它們再長起來的。」雖然她有信心自己贈予的三色堇絕對不會枯萎,但還是這麼向卷柏說道。
「能感覺到魔力的話,應該是沒問題⋯⋯不過有花瓶當然是更好的。」她一邊笑著,「裝飾室內應該也很不錯吧?」
那朵三色堇裝飾在那對褐色的羊角邊,遠遠看起來就像她頭上開出了花。
「對了,花真的很適合卷柏同學。」
少女的笑靨裡參雜著許多思緒,但唯一能辨識出的,似乎只有她不曾試圖掩飾的懷念。
「之後讓蘇鐵同學知道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呢——」光想就好期待呢,她說。
「至於吃飯的話,我等妳整理完後在交誼廳等妳?」
「聽說今天有很——特別的甜點喔!」
她又笑了起來,只因知道今日自己將與回憶一同前行。
「謝謝,等等,見。」卷柏點了點頭,接著又向尤芙莉亞輕輕鞠躬,便打算轉身離去。
但才踏出第一步,卷柏又忽然轉了回來,幾個跨步給予尤芙莉亞深深的擁抱。
這是卷柏重獲新生時,第一個學習到用來表達情感的方法。但在她自認長大成熟後,便不再主動與他人使用如此親密的肢體語言。
在尤芙莉亞面前,她總覺得,自己可以偶爾這麼幼稚一次。
良久,卷柏才終於願意鬆手。她回去牽起行李箱,並未解釋自己的舉動,只是將手指輕輕放到唇上,似乎是希望這個擁抱能當成兩人的小秘密。
揮了揮手,卷柏才真的邁開腳步,朝自己的宿舍位置走去,消失在下一個轉角。
翹髮至終未停止愉悅的晃動。
咦——?
被突然抱住的少女腦中只來得及浮現單音,接著在心裡拖成更綿長的曲。
對這份措手不及的溫暖毫無準備,難以做出反應的尤芙莉亞因此沒能好好思考,自己是否該回以同樣帶著溫度的擁抱。
然而她的手總是比思緒行動得更早。
在她意識到之前,銀髮少女的手已經自然而然地放在了比自己嬌小許多的另一名少女身上。像是要安撫誰似的、也許更像是種安心感的遞散,她輕拍卷柏的動作柔軟得彷彿淺淺的搖籃曲。
等到少女鬆開了這份溫暖,尤芙莉亞依然沒有出言打斷這個無比安靜、卻又閃閃發光的瞬間。
春綠的雙瞳四目相對,而她想自己找到了潛藏其中的一抹俏皮。
——如同「少女」。
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她在原地停頓了半晌,確認卷柏離開後才反方向踏上歸途。
是如同春去秋來,過往與現在交織成匹的好日子呢。
她悄悄又彎起微笑。
好耶謝謝尤芙中陪我跑交流!!兩個美少女終於認識ㄌ
哀真ㄉ是要被妳的美字淹死怎麼那麼會寫可愛跟漂漂亮亮的詞,好喜歡妹的每個動作的描述和內心想法
我已經達成這ㄍ企帶卷柏ㄉ目的了可以送她回部落ㄌ謝謝大家
????我等等再來回我是上班狗汪汪汪但我才爽吧你最會寫我要打人了!!!!!!!
妹能夢回魔院肯定很開心⋯⋯(讓她畢業啊
卷柏狂粉來報到……妹和卷柏的互動也太好了
最後面的抱抱也太可愛?明明雙方都沒有粉紅泡泡的意思但我怎麼看字都是粉紅色ㄉ?咦??
中年發福我真的是笑超大聲!!!老北明明沒有跳企卻被搬出來攻擊有夠好笑!!!
好想看卷柏跟尤芙莉亞聊青春期少女話題AKA抱怨老北真的很煩
您們兩位都最會寫……我愛你們
路過走進來看看直接被兩位的美詞洗臉太棒了…
Euphoria_unicorn:
你打ㄚ!!!我就不會寫,怎麼打都還是不會!!!
哀能讓卷柏認識妹我也好開心……卷柏有撒嬌對象ㄌ
rp_mg14:
好好笑您不要亂買股很危險ㄉ
中年發福真的是
老北在遙遠的非洲大打噴嚏(老北:一定是女兒想我了哈哈哈(??
只要繼續聊卷柏真的會大抱怨
把一整年的話都用在抱怨老北上
psp_piwolf:
謝謝狄爾中喜歡!!!
沒有只有另一位有美詞你看她還畫美圖超誇張ㄉ(對尤芙中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