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打獵日過後，除了課業上的交談以外，兩人就沒在聊過天，連並肩而行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每每邀約對方總有各種理由拒絕掉，即使只是一起去其他地方這種小事情也無一倖免，染谷同學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收到三輪同學無數個拒絕徽章。

——直到禮拜六劇場夜的夜晚。

oO（今天晚上的風涼涼的……）吃飽飯後前往歌劇院的路上，撇見熟悉的身影。
oO（喔……！）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左右張望，確認你身邊沒有人之後才緩緩靠近你。

「彼方，」從後方戳戳你右側的肩膀，從左側探頭，「晚上好。」嘻嘻笑的道聲問候。
「……你也來看劇場嗎？」緩了聲才問出口，有了前幾次被推開的經驗，此時的提問令人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感覺到右側肩膀被點了幾下，頭順勢往右後方轉去，沒看到人卻被在後方待命的手指命中臉頰。
「...晚上好。」轉向左側看到你頓了一下，與往常一樣露出笑容點頭招呼。
「嗯，磊君自己來嗎？」點點頭瞥一眼你身旁，似乎沒有一起前來觀劇的同伴。

「嗯，我自己來。」點點頭，不是太重要的宴會就不會提前邀請別人的人。
「……」乖乖的把手背在後頭，視線從地板的鋪面飄移到不遠處的劇場門口。
「那、要一起嗎？」咚咚、咚咚。

「好，磊君不介意的話。」偏偏在歌劇院前遇到，又找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
「今天…難得沒有戴手套？」最近一直有意識的避免和對方獨處，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聊天，一開口彷彿是很不熟的朋友般莫名有些尷尬。

… 「……我怎麼可能介意。」小小聲的笑出聲來，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手套？」聽你這麼一說，下意識將雙手十指交扣交疊在一起。
「如果只是來看劇場的話就不太會戴。」連穿著都有到位就好了。
「這麼說起來，彼方今天也難得戴了手套吧。」注意到那對黑色的手套。
「怎麼會選黑色的？」純粹好奇，畢竟黑色不是染谷同學在這種場合的首選。

「喔...是室友挑的，黑色也好吧，白色很容易髒。」室友今天在翻他的衣櫃把他當紙娃娃折騰一個下午。
oO（好像太早來了） 兩人進到室內，離開演還有段時間，劇院裡的學生三三兩兩，座位區仍有不少空位。
「我想坐後段的位子，可以嗎？ 」在離門口附近幾排的座位停下，詢問你的意見。

「確實是比較容易髒。」不得不認同白手套的缺點。

「可以啊，」往前面的空座位望去，「但人滿的話可能就看不太到……」如果是自己選的話應該是中段比較合適，不過後段也還能接受。
… 「是怕太無聊嗎？」胡亂瞎猜一通，隨時可以溜走的絕佳後段。

「哈...被發現了...」擺出邀請你先入座的手勢，待你走進觀眾席後才跟上。

在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中度過開演前的空檔，燈光漸暗，今晚的演出也在掌聲中開始。
oO（既然都答應了，突然找藉口離席對對方很失禮啊...）雖然刻意選了靠走道的位子，卻也不好意思離開，靠著座椅扶手的右手揉揉太陽穴一面這麼想著。
「......」盯著前方看似專心觀賞演出，實際上只是望著前方發呆什麼都沒看進去。

「……」看著眼前的演出，坐在比平常遠的位置還是有種新鮮感，注意的地方也隨著視野變遠有所變化。
oO（好奇怪的魔法陣……）看到台上的道具出現龐大的魔法陣群，一群戴著黑斗篷的巫師正隨著音樂朗誦著經文。
「……？」忽然往一邊的時鐘撇去，默默的往你的方向湊過去，向你勾勾手示意讓你靠過來一些。

「怎麼了？」已經無心觀劇到眼皮快闔上，餘光瞥見旁邊的小動作，身體往你那側靠過去小聲詢問。

「要不要去見證校園傳說？」磊同學一開口就跟舞台上的巫師一樣怪異。
「聽說、在月圓之日的夜晚十點，只要在橡樹後方畫下魔法陣……」
「就會看見精靈喔。」但在半夜出現在森林裡的可能是幽靈。
「聽說看到可以許願望呢……很靈的樣子。」壓低音量在你耳邊說著超離奇的都市傳說，很靈的依據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什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在學校這麼久還第一次聽說有這個傳說。
「......」聽你把怪裡怪氣的儀式過程講的跟真的一樣不禁也有些興趣。
「...有看到的話願望就給磊君吧？」似乎是答應了，好想知道西城裡的精靈到底長什麼樣子。

… 「真的看到再說吧。」願望是要給代價的吧？
講完都市傳說的染谷同學笑笑靠回原本的位置，直到表演落幕都沒有再進行任何交談。

「呼……」結束時跟隨人潮從歌劇院走出來，散散的伸了懶腰，往月亮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滿月呢……」進劇場前有稍微看一下，出來又確認一遍，彷彿是選日子施法的巫師。
「那、我們直接過去？」小聲的用手掩著嘴講話，彷彿是要做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真的耶...」抬頭看向天空，今天確實是滿月沒錯。
「嗯，走吧。」摘下手套摺好放進口袋，領帶也拉得鬆鬆的。
「話說回來，磊君會畫嗎？那個『魔法陣』....」看見精靈的必要條件之一，但連這個傳說都是第一次聽到的三輪同學完全一無所知。

「嘻……那還用說？」輕輕晃著右手食指在空中轉圈，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魔法陣畫起來也不大，橡樹後面的位置剛剛好。」如此量身訂作的都市傳說。
「不知道魔法陣會不會發光，這還是我第一次畫……」還沒到達目的地，已經可以想像到兩人在橡樹後面做詭異事情的畫面。
「有點緊張呢……」？莫名其妙。

「彼方覺得精靈會長怎樣？」拉了拉外套袖口，夏日的夜晚還是有點穿不住外套。

「哈哈、是魔法師嗎？」目光跟著你抬起又落下的右手移動。
「精靈、精靈的樣子...」嘴裡重複幾次，腦中認真想像你口中精靈的模樣。
「會是人形嗎？像彼得潘旁的小仙子那樣。」兩手憑空比了想像中小精靈高度。

「喔，很有可能！」講到小仙子腦中馬上出現畫面，「如果那麼小隻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找不到。」
「啊、不過真的成功的話，魔法陣會發光吧，」腦中浮現剛剛劇場上演的魔法陣橋段，「小精靈就會從中間浮現出來！」染谷同學明明自己就不是人類到底為什麼會相信這些鬼怪的傳說。

「這個時間應該有路燈吧……」漸漸加大跨步的距離，似乎是怕十點之前趕不上。

跟在後頭想著如此鉅細靡遺的細節到底從哪裡聽來的。
「這時候還有路燈吧，只是不知道回來的時候不知道還會不會亮著。」摸黑經過樹籬迷宮別說精靈了還順能便遇到其他靈體。
「...走草皮會不會比較快？」再次無視校園規定的學生，反正大概也沒人這麼閒晚上還在注意誰踩草皮。

「如果有遇到精靈就可以請她帶我們回來了吧。」想像力好豐沛的同學。
「走草皮……？」突然加速的腳步又慢了下來，處在道路邊緣看著沒被路燈照射到的草皮。

「……」
「彼方先走……」默默退到你身後，雖然上次說要去浪一回是他提的，但他沒有這個勇氣自己下去。

「好...！」伸出手，本想抓著你的手臂一起踏進草皮，回頭對到眼的瞬間又默默把手縮回去。
「那我們趕快走吧！」聳聳肩，一腳踩上旁邊的草地，雖然這麼提議但也不想被太多同學看到他們正大光明違反校規。

「……好。」盯著你的鞋跟踏進草皮幾步後才跟上，雖然之前也有不小心踏進去的經驗，但帶有企圖踏上草皮還是第一次。
「哈哈……希望不要被發現。」三兩下很快就跟到你身旁，跨大腳步想要趕緊逃離這個罪惡之地。
… 「你該不會走過很多次了吧……」小心翼翼的問身旁的共犯，踏進去沒有任何猶豫不可能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吧！

... 「不知道耶？」裝傻裝到底。
「要回去拿手電筒嗎？」 橫跨草皮省去了沿著道路繞來繞去的路程，前方不遠處就是男宿大門口。
「需要的話我去拿吧？請在門口等我一下。」沒等到回答，說完就小跑步朝進宿舍入口過去。

「呼...久等了，走吧。」從樓梯跑下來還有點喘，再次回來的時候沒了上身的外套和領帶，手上多了支手電筒。

「辛苦了，走吧。」墨藍色的外套已經收好在掛在手中，站在男宿門口內側，大概是剛剛做了虧心事不敢站在外面。
「越來越期待了呢。」踩上前往目的地的石頭路，從男宿到橡樹之間還有一座樹籬迷宮的距離，大步前進時忍不住往迷宮高高的圍籬看去。

「這種時候走迷宮應該會出不來吧……」
「會遇到比精靈還酷的東西……之類的。」半夜講這種事情真的不怕出事嗎？染谷同學。

「幽靈嗎？」勾起笑容，對這種光怪陸離的都市傳說充滿興趣。
「沒有見到精靈有幽靈也值得了吧？」彷彿在呼應話題，前方不遠處的一盞路燈開始閃爍起來，增添幾分詭譎氛圍。
「...現在在我旁邊的染谷同學是人類嗎？還是幽靈假冒的？可以告訴我哦？」瞄一眼走在身旁的你，電影情節都這樣演。

「呵呵……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嗎……」怪裡怪氣的低聲笑笑。
「那現在就和我一起去黃泉吧。」一把拽住你的手臂，瞇起眼睛直面的盯著你的眼眸，突然的動作迫使兩人停下幾秒。

「不過還能感覺到我的話，那就不是幽靈啦。」鬆手後再度踏出步伐，明明都要趕不上了還在開這種玩笑。
「而且我也不知道黃泉在哪裡。」不是重點吧？

「不過這一帶晚上來的話……」走過樹籬迷宮外頭，只要再穿過這條林蔭大道就能抵達目的地。
「還是要兩個人比較好。」勇氣不足。

「？！」 因一連串突如其來的動作頓時傻住，面對盯著自己的青色眼瞳頓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呃、也對、應該也摸不到吧...幽靈。」慢了幾步跟在後頭，幽靈出沒還好，手臂突然被抓住的實感倒是蠻嚇人的。

「不會有人沒事晚上來這裡吧？」講完發現根本沒資格評論別人，他們就是沒事做來這裡找精靈的同學之一。
「...上一個來畫魔法陣魔法陣的人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說不定我們也會遇到志同道合的同學？」畢竟都市傳說的條件也滿狹隘的，有時間和滿月的條件。此時此刻豎立在樹中間的路燈閃爍一下，彷彿在回應兩人。
「……不過還是不要比較好。」人果然是最可怕的。

「喔！」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橡樹面前，緩緩的把腳步放慢，停在橡樹正前方。
「不好意思，打擾了。」先是和橡樹打聲招呼，雖然不是在樹幹上刻魔法陣，但就在附近而已，要是嚇到人家就不好了。

「那也要是『真的』同學......」人類的那種，在一旁搔搔頭小聲嘟囔。

「打擾了。」有樣學樣和橡樹點點頭打招呼「好巨大...是老爺爺了吧。」手放上樹幹，雖然知道林蔭大道的盡頭有棵巨大橡樹，但除了活動外幾乎沒有自己來過這裡。
「有我幫得上忙的部分嗎？」收回手轉頭看看你，不會畫法陣只能當染谷同學的小幫手。

「已經是老爺爺了吧，從我入學就這麼大了。」跟同樣時間入學的同學講這個？「過了這麼久他還是這麼健康呢。」在一旁晃了晃，最後撿了一根像拐杖一樣的樹枝，走到橡樹後方。
「幫忙的地方……」用鞋跟掃了掃土面，「幫我拿著外套吧？」把手裡的西裝外套遞給你。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不過就試看看吧。」充滿幹勁，執起剛剛撿到的樹枝，在地上畫了能容納兩人的圓形，憑著記憶畫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魔法陣。

「……」跟自己畫的魔法陣大眼瞪小眼，覺得有股異樣的感覺但說不出具體原因。
「我覺得怪怪的……」壓著手裡的樹枝，頭歪歪的看著自己畫的幾何圖形。

oO（看不懂...）雙手乖乖抱著外套，望著樹枝一筆一劃完成魔法陣的雛形。
「...畫錯了嗎？」給不出有用的意見，抬頭看著你眨眨眼，這個助手實在是沒什麼用。

「不是畫錯……」都把記憶力拿來記這些東西的磊同學是不會記錯魔法陣的形狀。
… 「好像有點順利過頭了？」東想西想，最後給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

「畢竟也不用唸咒語、也不用祭品……」條件到達即可獲得成就的部分。
「……」眨眨眼與你對視片刻，晃了晃腦袋。
「我們找地方躲起來吧？」好像也不能怎樣了。

「咦...？」奇怪的點是太順利？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滿頭問號。
「可以躲起來的地方...」左右瞧瞧附近沒有可以容下兩個人躲藏的位置「那裡，會太近嗎？」直指離橡樹正前方不遠，往林蔭大道方向的矮叢。

「我看看喔、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朝你指著的矮叢走去，左右看看發現恰好有可以容納兩人的位置，想必是前人的祝福吧。
「喔！」縮著身躲進草叢裡，往裡面走了幾步挪了一個位置給你，「這裡這裡。」拍拍一旁的空位。
「視野滿不錯的……」從樹枝的間隙中可以看到剛剛畫的魔法陣，但因為離走道已經有點遠了，幾乎沒甚麼光線。

「嘿咻、」走在後頭來到矮叢邊，見你已經找了舒適的位子躲進去，也跟著鑽進預留的空位。
oO（有一點暗...）把懷裡的外套罩在從口袋拿出的手電筒上，喀噠、按下開關，隔著布料的手電筒亮度降低了不少。
「好像捉迷藏?」柔和的光線把兩人的臉罩得亮亮的。

「嘻、好懷念的感覺。」上次玩捉迷藏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但夜間躲貓貓是沒怎麼玩過。
「……」靜下聲來，除了小小的蟲鳴以外，就只剩淺淺的呼吸聲。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可能是安靜的關係，或是不想嚇到精靈的出沒，他把聲音放小了一些。

「嗯、什麼問題？」微微收緊發涼的手掌，目光仍然停在從枝葉間隙看見的橡樹上。

「最近……生活還好嗎？」彷彿是家人關心一般的提問。

「因為彼方最近很常被老師找過去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飯好像也沒有好好吃。」因為緊張而有些心虛，越講越小聲的感覺。
「是開學適應不良嗎？」還是只是……

「......」
「嗯、開學適應不良...應該是這樣吧。」一個謊需要更多謊來圓，就這麼順著你的話回答。
「老師找我都不是大事，飯也有好好吃，不用擔心。」
「...謝謝。」眼簾低垂，也許是想蓋過忐忑不安的心跳聲，沉默數秒才慢慢吐出這句話。

「是嗎？那就好。」聽見你的回應稍微鬆了一口氣，身體沒事、也沒有被老師找碴，一部分的擔心也得到解答。

「我應該、」 話說得慢慢的，「沒有做讓彼方討厭的事情吧……？」輕輕地把剩下的擔憂問出口。
「如果有的話一定要和我說，不然我……」 有些緊張的抓著腳踝，將視線落在暖暖的燈光上。
「會很擔心。」會很在意。

此時外頭出現了一些騷動──

躂、躂、躂……

兩人所在的位置突然能聽見皮鞋的聲音，從林蔭大道的方位傳出，似乎還能看見……微微的亮光？

「我...看起來有那樣嗎？」緩緩開口，沒想到你會這麼想，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應對。
「...沒有的事喔，別想太多。」硬是擠出笑容，有的話也是討厭自己這麼窩囊吧。
oO(擔心什麼啊...知道原因的話還會這麼說嗎...)臉很熱手卻很冷，環起雙腿，將下巴靠在膝上發出淺淺的嘆息聲後沒有再說話。

「......？」腳步聲...精靈應該用飛的吧？這時間會是誰...聽見來人的腳步聲關掉手電筒專心盯著外頭，樹叢內又恢復到一開始的昏暗，只有不時從枝葉空隙中照進來微光。

「也有……」還想說什麼，但撇見時不時照進樹叢裡的光線便跟著手電筒一起靜了音，慢慢將頭靠上膝蓋，動也不動的往草叢對面看過去。

警衛拿著手電筒四處照照，尋到橡樹後方的時候一照地板，居然有魔法陣！？
「這……這個是！！」不可置信的拿下帽子，蹲在地上看著魔法陣 分鐘。

「……？」警衛就在前方近的有點緊張，幾乎連呼吸聲都放的很淺很淺。
結果魔法陣沒有召喚出精靈，四捨五入也是召喚出警衛了吧。

「………」太久了！！！躲到都流汗了。
「…………」躡手躡腳的用手指點點你的皮鞋，不知道是太無聊還是在傳求救訊號。

「再等一下...」氣音小聲回應，涼涼的手覆上你的手指示意你再等等，眼睛仍注視著前面拿著手電筒晃來晃去的警衛。

「今年畫得真不錯呢，幾年前也有調皮的學生在這裡塗鴉....」警衛竟自言自語開始講古，以下省略五百字。
「想當年我還是學生的時候也幹過這回事，呵呵呵...」自顧自講完又繞回林蔭大道往樹籬迷宮的方向走去。
「喔！已經這個時間啦，該下班了！」看向手錶上的數字，迫不及待加快腳步離開打卡下班。

「...應該沒問題了?」眼看警衛已經走遠並挪一挪腳步鑽出草叢，站起身搧搧風，沒想到那個警衛會待這麼久。

…「哈……」跟著你走出草叢，比起擁擠的小空間，外頭的涼風讓人放鬆了不少。
「警衛先生也太待太久了吧！」嗆的要命，手臂蹭了下脖子上的汗水，往魔法陣的方向走。

「結果還是沒有精靈出現呢……」雖然是已經知道的結果，但什麼都沒發生真的滿空虛的。
「不過畫的還滿不錯……的嗎？」拿起一旁的樹枝在魔法陣周圍戳戳。

「總之看得出是魔法陣吧！」好不好不知道，至少外圍的圓形沒有歪七扭八。

「假設啊、真的召喚出精靈的話...」
「磊君想許什麼願望？」循著法陣的外圍繞了一圈最後回到你身旁。
「可以的話，我想聽聽看。」往前跨越過地上的線條，踩在空白的區塊上來到魔法陣的中心。

「彼方要當我的精靈嗎？」看你跳進魔法陣的中央，即使沒有亮光、也沒有精靈該有的元素。
「說實在沒有特別想過呢……」很清楚知道學校裡面看不到這些非人生物。把樹枝放下，雙手合十面向魔法陣的正中心。

「我希望萬事都能順利、完整。」
「包括我在乎的人，也是。」

… 「很無聊吧？」咯咯的笑出聲，「我記得去年和你打過預防針了。」那次也是很莫名其妙的夜晚。
「雖然很無聊，但卻很難達成呢。」

「不要，精靈要更可愛一點吧？」對精靈的模樣不知道有什麼刻板印象。

「......好像老爺爺會許的願。」用書法字寫在掛軸上的那種。
「不過我也還沒有一定要達成的願望...」
「在那之前遇到精靈的話，這個答案就先借我用吧？」精靈有在聽的話應該會跳出來抗議。

「希望磊的願望能夠實現。」

「......開玩笑的，自己的願望自己許才有意義，對吧？」慢慢往後退到魔法陣外圍，停頓片刻才又緩緩開口。

「不要，不借給你。」搖了搖頭，像是小學生在喊別人學他一樣。
「彼方更適合自私的願望。」擅自干涉人家想要許的願望。
「讓課業順利、想要什麼物品之類的，」清點出通常的願望形式，「我覺得都會比這個願望更好。」
「因為這個願望我會和神明大人講，所以不借給你。」每年參拜都會和神明講這些，神明聽到都煩了，「自己的願望就是要自己許阿。」

「這麼說起來，彼方去參拜的時候通常會許什麼願望？」站在外圈的魔法陣上，又在探討人家的私事。
「我今年抽籤的時候抽到很普通的吉呢……」神明覺得無聊的吉。

「咦～有什麼關係嘛～」晃頭晃腦耍賴，小學生*2。
「那種小事努力一點就可以辦到，不用勞煩精靈吧。」
「難得遇到精靈，我想許的願望是更大一點，自己沒有辦法輕易可以達成的那種。」偏著頭，雙手環抱在胸前「很貪心吧？但我目前還沒有想到就是了。」

「新年參拜的願望...今年沒有許願耶，去年的話...好像也沒有？」但是神社前的章魚燒很好吃。
「只有去神社打招呼...神明大人要聽這麼多願望很辛苦吧？」想不起來上次許願是什麼時候，在弟弟的繪馬上玩井字棋倒是還記得。

「超～貪心。」剛剛還在叫人家自私的磊同學根本沒資格做這種批評。
「不過跟我一樣，嘻嘻。」貪心的小學生*2。

「確實是很辛苦呢，像我的願望應該就會被神明大人放在旁邊。」腦中幻想自己的請求信應該是直接差在「資源回收」那一類。
「但是、感覺今年阿，」提起樹枝在地上畫了井字，「是最需要神明保佑的一年吧。」順勢在中間畫了一個圓。
「彼方想好要上的大學了嗎？」眨眨眼，提出對未來的走向。

「神明大人只是還沒看而已，先看哪則願望說不定也是用抽籤決定的。」天上的神祇們對這番言論應該也是很無語。
「嗯，不知道考不考得上...」蹲下身在你剛剛畫的圓中間用手指畫一個笑臉。
「不過沒有也沒關係... 磊君呢？想好了嗎？」盯著畫好的笑臉好一會，在右上角的格子畫了叉。

「天上的大人物們還真愛抽籤。」不禁想起有謠傳大天使們都是用抽籤將天使送下人間，真的是有夠隨便。
「真意外呢……」超失禮？
「嗯，應該算是？」在中上的地方畫了圈，「爺爺幫我決定好了。」

「……」搔了搔後腦的頭髮，微微蹙起眉心。
「總覺得……有點太難了。」有幾度都被壓的喘不過氣，「好像就卡在一個地方，上不去……」語氣裡有些嘆息，樹枝戳著同一個地方，已經挖出一個淺淺的洞。

「這樣啊...家人的期待很難辜負呢...」中下畫叉，阻斷圓圈的去路。
「......」對方很少說家裡的事情，染谷家的爺爺倒是有在對話中出現幾次，應該是、關係很緊密的親人吧。
「磊君的爺爺...是怎麼樣的人？」 摸出手電筒打開放在地上。

「如果找不到方法我可能就要稍微……」樹枝畫上中間靠右的格子，「稍微收點心了。」在井字旁畫了好幾條無意義的線。

「我的爺爺……」認真想了一會兒，比平常想事情的時候還要久，久到以為他在放空。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他很固執，每次都安排很多事情要達成超麻煩的。」光明正大講爺爺的壞話。
「不過他非常照顧我，」露出淺淺的笑，「雖然爺爺的身體狀況有點不太好，不能像以前一樣經常陪我。」樹枝重複劃上一條一條的線上。

「我很尊敬他。」

「爺爺很喜歡你呢。」在空白的兩個圓形上也畫上笑臉「是相信疼愛的孫子可以達成吧，不然也不會訂下這麼困難的目標。」
「磊君沒有逃走，很努力想要完成，有沒有成功爺爺都會理解的。」無視規則將三個不在同一線上的圓連在一起。
「神明大人或法力無邊的精靈，如果您有在聽的話，請幫幫這位愁眉苦惱的少年吧！」以平常說話的音量對前方的空氣呼喊著，想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加油！」拳頭往你的手臂碰去，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可以幫上忙的地方了。

「嗯，我也認為是這樣，所以我不想辜負爺爺的期望。」抹了下臉龐，雖然有手電筒照著但看不清他有沒有抹掉什麼東西。

「噗哈……那種事情才不需要許願。」聽你喊著好似在祈求的話語，無情的笑了出來。
「我會自己調適的，麻煩精靈或是神明大人就不是爺爺的本意了吧。」
「抱歉、還讓你安慰我。」摸摸被拳頭碰到的地方，趁你的手還沒離開之前也碰了一拳。

「但那種東西究竟有沒有顯靈都不知道，還不如……」
「彼方給的祝福？」拍拍手上的塵土，向你伸出手背，「給我一個吻手禮怎麼樣？」瞇起眼睛笑得開心，磊同學是在公然索吻？

「...什麼？」 嘴巴像水裡的金魚一樣開闔講不出半個詞彙。
「.......」祝福的話...原地猶豫一下才上前牽起伸出的手。
「願你...不、願磊君......」
「所期望的事一切順利——」在祝福的話語落下後低頭親吻牽起的手，卻在碰到前停下動作，抬頭看著你的眼睛。

「......明明知道我喜歡磊，」往前踏出半步，與你的距離又縮短一些。
「這樣、不覺得有點過份嗎？」慢慢吐出悄悄話般的低語，輕吻上你的指背。

「……」看著你踏近半步，隨著祝福之吻落下的話語令人有些呆愣，「喜歡」的意思在「討厭」的經歷下似乎有點不一樣。
「………？」噗通、噗通。

「……抱歉。」吻手禮後，赤裸的手背像是承受不住那樣的吐息，和無法吐出成句的話語一同抽走。
「…………抱歉。」抽回手後握緊了拳頭，掩住嘴巴重複著上一句話，好像超載的電腦整個大當機，無法正常運作。

「我、」沉默片刻後發出一個音節，「啊、那個啊、那個……」支支吾吾的不斷重複上個詞彙。
「沒有討厭……對吧？」彷彿還在當機讀取的主機，連一句好好的話都無法湊起，更何況是把「喜歡」兩個字問出口。
語調因為心虛而漸小，身體也不自覺地退後兩步和你拉開一些距離。

「嗯、」
「抱歉，嚇到你了...」看你的反應跟零件壞掉的機器人一樣，止住原本想上前的腳步，決定保留一點空間給你。
「已經很晚了，要回去了嗎？」撿起地上的手電筒朝橡樹前的林蔭大道照去，率先邁開步伐走到路燈下等你跟上。

…「嗯？」跟著你的應聲輕輕點頭，像是在確認答案的肯定性。
「……嗯。」閉起眼睛又點了頭，踩了幾下地板畫下的圖案，左右磨蹭把井字遊戲和魔法陣抹滅掉。
「回去吧！」磨磨蹭蹭了幾分鐘才拍拍臉頰跟上，動作好像也沒有以往那麼俐落。
「今天……」手揉上後頸，緩步跟在你身邊，「………不會覺得很可惜嗎？」沉默好久好久才給出下一句，組織語言的能力好像也變低了。

「精靈嗎？那個本來就不是畫魔法陣就可以輕易召喚出來的生物吧。」
「試試看也沒什麼不好。」語中帶著笑意，早就知道答案的實驗失敗了自然不會覺得可惜。

「.........」
「...那個啊、不是『朋友的喜歡』哦。」猶豫好久才開口，不知道是不是心跳太快，總覺得胸口悶悶的。
「是再多一點點的...那種。」看著前方的地面繼續直行，與剛剛相比下，這次講出來不知為何很緊張，聲音也更小一些。
「磊君說過很困擾吧，當作沒聽到也沒關係，對不起...」像被壓住音量鍵一樣越來越小聲，恨不得立刻拔腿狂奔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

「是嗎……」明顯心不在焉的回答，但對方沒有像小朋友知道聖誕老人是假的那樣崩潰，心思就一直在其它地方飄移。

… … 「……」直到你對喜歡的定義做了澄清，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在某個路燈旁停了下來，靜靜的抱住膝蓋蹲在原地。
「我真的很困擾……」把頭埋在手臂之間，小小聲的發出一句牢騷。
「嗚………」腦袋燒壞掉了。

「咦...啊...那、那個...」想都不敢想你的回答，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慌了手腳，只好跟著慢下腳步蹲在你身旁。
「對不起...」雙手靠在膝上，像做錯事的小孩輕聲重複著道歉的句子。
「......」低頭看著鞋尖不知該怎麼辦，笑容也好傾訴情感的話也好，什麼都做不到。

「……」深呼吸好幾口氣。
「………」抬起半個頭，青色的眼瞳直直地盯著你瞧，耳朵已經染上不淺的紅暈。
「我可以、」盯不到兩秒的視線又慢慢往下沉，「………再問一個問題嗎？」頭又再次像剛剛一樣沉入手臂中，至始至終都沒有沒有回應你的道歉。

... 「...嗯！請問吧！」即使目光沒有在自己身上仍舊乖巧地點點頭，一顆心上上下下等待你的提問。

「………這樣是好的嗎？」沒頭沒尾的提問出口，雙手從兩旁垂下彷彿洩氣一般，停在自己的鞋跟兩邊。
「這樣的、情感……」心虛一樣的越問越小聲，手指在鞋跟旁磨蹭，已經湊不出完整的句子。

「……抱歉，還是、」撩起一側的頭髮，頭痛的揉了幾下，「今天先回去吧？」率先站起身子，處在原地像在等你。
「改天……我再問清楚……」
oO（沒辦法好好思考了……）耳根的紅還沒退，只想回宿舍躺在床上，但今晚大概會晚點睡著吧。

... 「因為不是...女孩子嗎？」在你起身後仍看著地面，細碎的音量嘟嚷著。

「沒關係。」捏了自己手臂一把才由蹲姿站起。
「再不走就要熄燈了，趕緊回去吧。」經過你身邊走在前頭，回頭看你一眼繼續往前方走去。

… 「嗯。」遲了幾步才跟上你的腳步，一直維持兩三步的距離行走著。
「……唉。」淺淺的嘆出氣，時間太晚已經開始有點疲倦，加上超載的資訊量想要即刻關機。
oO（下禮拜……能好好問出口吧。）卻沒意識到下禮拜正是文化季籌備周。

兩人在路燈還沒熄滅之前回到了宿舍，一路上維持著這樣的距離，只有皮鞋落下的聲響，和偶爾吹過的風聲。

… 「彼方，」在上樓之前叫住你，「今天謝謝你答應我的邀請。」深深的彎下腰來道謝。
「我……會再找時間把問題問完的，所以，」把背重新挺直，稍微停頓了一下。
「到時候請不要拒絕我。」拜託了。

「晚安，願你今晚有個好夢。」道完晚安後就揮揮手，往一旁的樓梯走上去。

「......」心臟頓時漏跳一拍，原來早就被發現在有意識的躲避對方，準備跨上階梯的腳步因此打住。
「好， 下次再說吧。」點點頭，迎面而來的請求想躲都躲不了。

「好好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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