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限交with qwer03
倒也不能說是一時興起,當范倫丁發現旅遊的路線會經過某間教堂時,就主動提議將其納入目標旅遊處之一。班諾雖然有些意外,但在范倫丁說出原因後,便同意了他的提案,只是說到時候不能隨便跟他分開,以免出意外。
范倫丁提議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還是人類時偷偷進去看過一次。」
latest #29
范倫丁從小生活的孤兒院不強制信仰,但由於許多同伴都信教,也讓他曾有過一小段習慣做禱告的時期。雖然在被吸血鬼收養後,他基本就跟教會絕緣了,但也曾有過好奇,恰巧找到時機看看的教會也便是現在打算去的這間了。

不過原本約好「不要分開行動」的約定,也在班諾事先探聽到神父對吸血鬼沒有敵意後便無所謂。於是乎在班諾和好奇心的慫恿下,兩人決定進告解室告解看看。由於兩人能告解的罪刑量南轅北轍,便由幾乎沒東西可講的范倫丁先打頭陣試試。

等上一個告解的人出來後,范倫丁便徑直走入告解室。
他不太清楚流程是甚麼,因此他打算先等看看神父會對他說些甚麼,再做反應。告解室的空氣很沉默,他等待著。
由於共生條約,人類與吸血鬼混居的如今,上教堂做禮拜或懺悔的教徒已不只凡人,克勞斯菲特服務的教會中,前來參與活動的吸血鬼比例甚至與人類不相上下。

雖說有部分放不下畏懼的同僚對此表示憂慮,但克勞斯菲特並非其中一員。在他眼裡,無論人類或吸血鬼都不過是同等的生命。

這或許也是「部分」教徒慕名而來的箇中原因,對此,克勞斯菲特總莞爾置之。

「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門。」當告解室另一端傳來新的動靜,克勞斯菲特依照流程簡短開場,接著道:「距離你上次告解已過多久?以及,你自省有何罪過?」
「這是我第一次進行告解。」
回完問題,范倫丁陷入沉默,他其實很想回答自己只是沒試過懺悔一時興起,但這嚴肅的氛圍使他開始思考。
自己有做過能稱為是罪過的事嗎?
他其實問心無愧,自認從未做過錯事;非但如此,他甚至幫助了許多人。

但他真的沒犯過錯嗎?

「雖然我從未主動做過罪行,但我很愧疚。」
「有時我明知道他人陷於苦難,卻視而不見。我知道,我或許沒有能力救他們,但或許我本可以幫上一些小忙,卻為了自保假裝不知。」
「我劃了一個界線,只幫助那些我認為我有能力援助的人,並為此微微的感到自傲,請問這是否是種傲慢?還是說,認為自己應該做超出能力的幫忙,那才是種傲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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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迷茫。」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吞口水緩解喉嚨的乾澀,便接著敘說:
「並且我還有另一個迷茫,關於我的男朋友,雖然我知道他現在已從良,但我隱約知道他以前可能犯過很多罪行。」
「而我不介意他的過去。」
「但我卻介意『我不介意』這件事本身是否也在縱容他人的罪行?這是嗎?抑或只是我的庸人自擾?」
「對自身善行的自傲是無罪的,仁慈的主不會因此問責你。然而意圖朝無法觸及的目標伸手,確實是種傲慢。」克勞斯菲特以平穩而沉靜的語氣道。

作為傳播福音的聖職者,告解室中的他雖然代表了主,傳入他耳中的話語亦傳達至主的耳畔。大多時候只需聆聽,彰顯主的慈愛,並豎立祂的威嚴。

告解的內容各種各樣,有些則大同小異,但核心皆是對自身罪孽的自白。

世人生而有罪,發展出文明的種族卻又列出種種條規,為自身及他者冠上更多罪名——思及至此,克勞斯菲特不禁挑了挑綴著一枚墨痣的唇角。

將思緒拉回眼前,他向揭露出伴侶罪狀的那人開口:「你認為自己擁有擔起伴侶罪刑的責任嗎?」
我想是有的。
范倫丁這麼想,但未說出口,因為他知道每個人的罪孽只應當由自己承擔。所以他在思考,他認為身為他人的伴侶,應該做的責任是什麼?
「我想,是沒有的。但作為他的伴侶,我有把他導向正途的責任。」
「而我的確也使他不再作惡……那麼,我想之前提出那個疑惑,的確就只是庸人自擾。」
得出這些結論使范倫丁的內心輕鬆不少。
聞言,克勞斯菲特短暫地沉默片刻。幽暗隱沒他面上神色,而後他執起胸前十字,為其念誦一段赦罪經。

末了,金髮的聖職者如斯道:「主已寬恕了你的罪過,平安地回去吧。」
「感謝主。」正當范倫丁起身,準備離去時,他又想到了一件或許能算得上的罪行的事。

「神父,不好意思,我又想到一件有點複雜的事,也不清楚稱不稱得上罪行,請問我能繼續懺悔嗎?」其實這件事對他來說有些難以啟齒,但或許是環境使然,總覺在此任何隱蔽的秘密都能敘說。
聽見這句回馬槍,克勞斯菲特略感詫異地挑起眉角,語調倒是不顯,「當然可以。」

他有一股預感,接下來的對話或許會偏向較為輕快的氛圍,因此跟著放鬆下來。
「我的男朋友是個魔法師。他有的時候會變成小孩子的樣子鬧我。」
總之先講些前置條件。
「就,你知道的,因為是戀人,多多少少會做些,呃……親密的接觸。」完了,已經開始不好意思了。
「因為我們兩位都是男性,自然要面對誰當top的問題……過程姑且不論,第一次是他。」
總算把前情提要講完了,范倫丁這時臉已經漲成粉紅色。

「第一次輪我當top的時候,那個渾蛋故意變成14歲的樣子想逼我下不了手,我不想如他的意最後弄得一踏糊塗我們兩個都痿了,偶爾我還會做這方面的惡夢,難道這就是我厭惡戀童卻還嘗試跨越這點的報應嗎?還是我以前吃飯禱告時都不真誠後來還直接不信教的報應,請寬恕我拜託了……」
語畢,范倫丁想著「總算是講完了」的鬆了口氣。
實在過於羞恥,他講到後來語速越來越快,都有點語無倫次,也無意間爆了不少猛料。
這還真是……令人意外的告解內容呢,克勞斯菲特這麼想著。雖說過去也不是沒有向他傾訴性事情況的教徒,第一次告解就說出這些內容的人倒是不多。

相較於窗櫺對面的男人,克勞斯菲特並未感覺過多羞赧,同時還捕捉到對方話語裡的特殊名詞,「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了對方挑戰自身的底線。如此聽來,你和伴侶很是相愛。」

克勞斯菲特忍俊不禁,無聲地笑了笑,喃喃道:「主會寬恕你的。」
「感謝主。」聽完神父的話,范倫丁感到輕鬆。
「不過阿,在來這裡嘗試告解之前,有時我覺得根本是來代替他受罪贖罪的,比如那傢伙又做出把我的血包換成番茄醬之類的事時,或是在遊樂園擅自給我戴上兔子耳朵時……」范倫丁感嘆地說。
聽著對方細數伴侶做過的事情,克勞斯菲特意識到那人的心態似乎轉為閒談。

他並沒有指出這點,而是耐心地聽罷後,以恬然的語氣回應:「真是幸福的煩惱呢。」
「謝謝,的確是幸福的煩惱。」范倫丁笑道。
接著他又想到其他事,但或許是過於沉重,或是他今天真的很累了,所以他沒有繼續說的打算。
「那麼我說完了,謝謝神父,再見。」說完起身,往神父的方向輕輕鞠躬,便打開門離開告解室。
克勞斯菲特沒有回答對方的道別,而是無聲目送那人的離去。他們還會再見嗎?這個提問令克勞斯菲特產生他們的交集可能不止這場告解的感覺,但他對此不置可否。

門板闔上後,狹窄的空間再度恢復幽暗。
「你出來啦──好玩嗎?」班諾隔著過長的袖口拍了拍范倫丁的肩膀問他。

……一出來就看到自己男朋友又變成14歲小孩的樣子,想著剛才後半段的告解(或者說是閒聊)感到無奈,也不知道男友這番常規操作有沒有引起騷動,不過看周遭環境大抵是沒有。

「還不錯吧?輪到你了。」笑著摸了摸班諾的頭,接著拍拍對方的背示意他進去。
知道再胡鬧下去會同時引發周遭與男友不滿的班諾對范倫丁做了個鬼臉後便進入懺悔室。
有些昏暗的空間使他想到不少灰暗的回憶,一抹複雜的心緒湧上心頭。他到不是有密閉恐懼症,只是想到這名義上像是在淨化罪惡的空間,或許曾有各樣罪人、或是如自己般遊走在灰白之間的人在此呼吸過,便覺感嘆。

他知道懺悔的流程,小時候他甚至偷聽過他人的懺悔,但自己倒是很久沒當懺悔的一方了。

不為什麼,他不信神。

他對罪惡也沒有什麼概念,無論是為了生存或單純的樂趣,大家都在犯各式各樣的罪。但這些罪在他看來都是人訂出來束縛自己的教條,僅是為了維持表面的和諧社會,在人吃人才能存活的環境,誰還會顧慮罪呢?

想到這裡,他開口了。
「我為了活命殺了一些想殺我的人,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但在很多人眼裡這似乎是錯的,我很困惑,為什麼那些人會覺得是錯誤的呢?不就跟大自然的弱肉強食一樣嗎?」

輕藐又理所當然的語調,他不是真的困惑,而是在敘說自己的觀點。

而闡述這些的同時他又想到,有趣的事物似乎也與罪息息相關。笑話中總是有個小丑,人們樂於把自己的樂趣建於他人的苦難之上,自己也不例外。
阿阿,這就是「原罪」嗎?
想到這裡,他不免發笑幾聲,又接著敘說:

「是的,我的確只為了錢財和趣味就販賣能致死的毒藥、詛咒,但說到底他們只是工具,毒藥也能那來狩獵,詛咒也能變成祝福,工具何錯之有呢?製造那些工具的我又何罪之有?」

說到底,他從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只因人間即地獄,人皆依罪孽才能、才想前行。
接續上一位進入告解室的對象,克勞斯菲特猜測他並非人類。

或者,從未以人類的方式活著。這位教徒……姑且稱他訪客應該比較貼切,擁有稚嫩的嗓音,吐出象徵知性的話語,對世界的理解則猶如動物。

訪客不認為自己有罪,也不會被誰說服,更別說聽從教條了。

克勞斯菲特莞爾一笑,羅蘭紫的眼眸裡掠過一縷幽光,「當人類建立起『文明』這個發明後,便自以為獲得了裁定他人的權利。然而行走在社會中,我們確實不得不遵守大部分人制定的規則。」

肆意奪取、肆意給予——彷彿貪玩的野獸。
做為一名神職者,克勞斯菲特本該厲色斥責對方,以至高的言語譴責他的想法,將其烙上罪惡的印記。

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進一步追問道:「如果你覺得這是錯誤的,那麼你認為真正該為此負責的對象又是誰呢?」
「哈哈,說得好,這就是我慣於行走在灰街之中的緣由吧?」隨意的回應,甚至從身上拿出薯片在這懺悔室中吃起來。不過基於被范倫丁唸習慣的原因,他有注意不弄髒地毯。

倒也不覺得制度規則有什麼錯誤,只是傲慢的人傲慢的根據自己所想將人分門別類,將本能慾望冠以為罪。但規則社會的確安穩許多,只要活在規則中就能安逸的被卷養,也沒什麼不好,說到底只是大部分人都安於規則帶來的「安穩」錯覺罷了。

想了很多,但也懶得否定對方對自身的小誤會,而是組織起答覆疑問的話語:

「自然是使用那些工具的人啦,如何使用,可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了呢!」班諾語氣坦然的說著,語尾還俏皮上揚,將通常被常人歸於他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將告解室當作郊遊地點的訪客可不多見,聽見咀嚼聲的克勞斯菲特心想。他倒是不介意對方的進食舉動,也藉此確定了訪客如同上一位教徒,皆是初次嘗試告解。

「擁有強烈自我的人通常可以活得很肆意。同時也會活得很辛苦,因為願意去理解並接納他人的人只是少數。」克勞斯菲特淡淡一笑,「不過問題的核心是,你希望尋求他人的認可嗎?」

相較於吐露自己的罪名,這位訪客不過是來聊天的。
「老實說,不需要呢──」單手撐著臉頰,愜意且無所謂的語調說明了話語的真實性。

「但有的話也會很開心,如果是來自重要的人就更棒了。」思緒隨眼神飄向不知何處,似是想到美好的想像。「如此一想,反倒產生了本沒有的寂寞。好在這也不是什麼強烈的慾望,大概過幾天我便會忘了吧!哈哈。」說是過幾天,但實則班諾笑完後便已不在意。

「那你呢?曾有強烈希望某人認同你的信仰、信念的時候嗎?」班諾盯著自己拿起的下一片薯片,隨意的、好奇的反問。
能夠說出重要之人一詞,看來是已經有那樣的對象了,克勞斯菲特眉角微挑。

但是啊……倘若真的不在意,那麼便不會因此牽動情緒。那才是真正的、不受任何束縛的漠不關心。

說著不需要,然而,在獲得的當下卻會感到歡喜,對方是否有發現這點呢?克勞斯菲特唇角笑意漸深。

「我是一名神職人員,當然會希望教徒能夠認同教義囉。」他輕輕垂下一對金睫,笑著說道,「能夠跨越孤獨,獨自生活的人十分耀眼呢。有甚麼訣竅嗎?」
「喔?也是呢。」套話失敗了呢。
不過本來也沒對成功抱太大期望。

「我沒有跨越孤獨喔,只是不需要認可。但陪伴啊人際交流、肢體交流什麼的還是需要的喔!」輕快的否定了對方的誤會,快速的講過某些曖昧的詞彙。班諾笑容燦爛的繼續回應:「不過要說『不需認可』的訣竅嘛……大概是……沒有?我想我是天生如此喔!」

我天生就這麼閃耀,喔耶!
班諾在回答問話時邊這樣想著。
「只需陪伴,不需認可。聽起來有種追求彼此間的默契就滿足了的感覺?」克勞斯菲特稍稍側首,用著推測的語氣道。

金砂色澤的微捲髮絲從他的肩際滑向胸前,半掩了那枚鎏金打造的聖十字。

而後克勞斯菲特這麼感嘆了句:「能夠遇到那樣的對象,感覺很幸福呢。」
「真的很幸福呦!」
想到自己的男朋友,班諾由衷地發出感嘆。

「我就當神父的感嘆是您的祝福啦!感謝您!」說罷,似是想結束話題,很自然地打開了門走去找范倫丁,也沒說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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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神父中的對戲真的太有趣啦!好喜歡兩次對話完全不同的氛圍。在對話的時候又重新審視了角色的人生觀、說話方式之類的,感覺超有趣超開心!
神父真的好有魅力喔 (口水
總之謝謝神父中跟我玩對戲
也謝謝V中的交流 告解流程我是估狗的,希望不會誤人子弟(#
藉由對話展現角色的價值觀真的非常有趣 這邊也非常享受這段交流!! 范倫丁和班諾好幸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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