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e
2 years ago


人總說重要之人所在之處便是故鄉,可偏偏我又不是會掛念家人親友的人,所以不免還是會想:我現在的這種思念,究竟是對人還是對物?是對一個地方的念想,一段舊時回憶,還是一種無法重現的快樂?
Vee
2 years ago
《午後的曳航》裡面有一段我挺喜歡的關於分別的描述:「如同一口咬下蘋果的白色果肉,咬痕一產生必隨之變色那樣,三天前兩人在船上初次邂逅時,分別便已開始。」
Vee
2 years ago
我覺得分別、以及隨之而來的思念,對我來說就是這種感覺。你和誰見面了,見到面的那一刻你想:我很開心,很慶幸又和這個人重逢了。但同時你明白別離已經開始,彷彿走在一條看得見盡頭的路上,別離就在那向你招手,儘管不情願儘管無可奈何,但你明白你終究是要走向它、終究是要面對它的;所以漸漸地你變得果敢變得灑脫,你在路上前行的模樣瀟灑地一旁佇立的正為別離痛苦的行人都忍不住看你一眼。那些與你別離的人總認為你很冷淡,以為你的俐落源自你的漠然,殊不知你只是不想讓分手的場面變得難堪而已。你笑,與人擁抱,揮別,你轉過身,繼續下一段邂逅(和下一次分別)。爾後在途中因為某些事某些人想起過去那些完美地無可挑剔的別離,於是你問自己:我真的不在乎他們嗎?這顆心著實是冰冷剛硬的嗎?
Vee
2 years ago
而恰好落下來的淚會代替你回答,所以你想:這可來得真是時候!於是在瞬間所有你認為的體面都變得一文不值,因為悲傷已經到來,痛苦業已在無形間在你跨出的每一步裡滋長;你以為你走得瀟灑走得無怨無悔,殊不知你只是太熟悉冷漠的樣子,痛苦和悲傷早已滲透你的筋你的骨,你走的挺直傲然是因為麻木,因為你的心早在第一次別離之時,就開始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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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e
2 years ago
很多時候我想自己的思念是對一段不可能重現的過去的念想:比如童年,比如曾經的邂逅,無法再挽回的關係⋯⋯明知道這是無法兌現的思念,可或許正是因為這是可念不可求的,才讓人如此渴望;畢竟要是得到了,一切就會變得簡單起來,而我的痛苦也將失去意義。所以我也想:我難道是為了賦予痛苦意義才有這一種念想嗎?我為什麼要徒增自己的痛苦?但好像思念本來就是一種痛苦的媒介:你想,你念,你意識到自己無法實現這個念想,然後你痛苦。你想找誰談論你的這種痛苦,但你想起這樣的痛苦僅是眾多苦痛裡的其中一種意義而已,於是你想要不還是算了吧,你難道還不擅長拿自己的痛苦大作文章嗎?現在不也正在這麼做嗎?
Vee
2 years ago
所以還是算了吧,所有念想就到此打住吧,否則你生怕自己會後悔寫出這些話;因為你曾是什麼都不說的人,但最近你想:我應該把體內的一些東西吐出來。所以你寫,你將那些惡臭的黑水放出來,因為你知道要是再不嘔吐,這些死亡一般的東西就會淹過你,把你也變得和它們一樣。可你不想變得和它們一樣,你還不想死,還不想讓腐爛的心真正死去。所以你掙扎、捶打著胃,要趕跑那些你吞下的痛苦吞下的悲傷。可你想:我這樣和路邊販賣自己痛苦的人又有什麼兩樣?但你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具身體容不下更多的痛苦了,所以你只好一面流著淚一面跪下來嘔吐,同時對所有經過你的目光道:對不起,讓你看到這麼可怖的東西;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模樣狼狽地你都想殺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