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森林裡讓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又或是說如同往常恐怖片那樣永遠迎不來黎明的昏暗。
她瞧了瞧四周,倒也不是沒有在這一路上見過其他人。電影院裡一起來的人不算少,十足是個齊心協力肯定能夠一起探出一個廣大安全區域的人力,不過顯然不是全部的人都想得到和素昧平生的人們合作跨越這個困境。她想。
陰森的地方總是容易讓人產生出錯覺,也許她的錯覺就是少見到了其他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吧,所以當眼角餘光出現了一道黑影時,她也只是慣性咕噥了一聲「別亂跑」,隔了幾秒鐘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多眨了一下眼睛。
沉默了一路的步行並不讓人尷尬也不使人煩悶,但在寂靜的森林中同路人突然開口可能比較引人注意。北谷在康絲妲開口後同樣眨了下眼,但仍舊沒有停下他繼續向前走的腳步。
「食器不在這裡呢。」
他率先發話。那個總是吵吵嚷嚷讓人擔憂的小個子不在這裡,確實是安靜得讓人有些不慣。
「是呢,我倒是忘了。」
也聽不出是否感到尷尬,不過康斯妲稍微將一點垂下的鬢角瀏海撥到了耳後。
「不管再怎麼走都沒什麼收穫,要不找個地方稍微休息一下你覺得呢?」
他並沒有馬上答腔,不過在多走了幾步路後以一個帶了少許困惑的「說起來」開頭。
「格雷小姐,妳會覺得累嗎?」
這問句當然並不是單單詢問對方是否感到疲憊──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段路了,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
聽到問句,她也只是先應了一聲,隔了幾秒後才又繼續開口。
「不會。也不會口渴跟想上廁所。」
確實是不太符合常理吧,不過也可以試圖歸功在腎上腺素上,她其實也沒有多少遇難的意識,也許也只是習慣了的同時對目前的遭遇都感到尚可說是安逸的程度吧。
「看來不是我的錯覺。」
自己不太會累是一回事,但連其他生理需求都沒有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康絲妲也是這種感覺,那想必就不是他個人的問題了。
「不過確實還是先休息一下好了。也得整理一下狀況。」
眼下他們走入森林之後,附近的樹林越來越茂密,頂上的光也越來越稀薄,已經幾乎只能仰賴火把的光源行動。他停在一棵枝幹較為粗大的樹木附近,左右張望,想在地上找尋可以當新的火把的材料。
她嗯了一聲表示贊同這個提議,同時也在北谷附近找尋可以稍事休息的地點。
這個樹林太大了,也沒有一個用作前進方向的路標,倒是有聽見剛才半路就出現的微弱呼喚聲,雖然是在叫一個名字但是應該可以同往常一樣不用太理會吧。
說起來都遭遇這種事情了,感覺回去了電影院方也不會被賠償精神賠償費呢。想到這裡她略有不滿,但也沒說什麼,總歸只是想想吧,畢竟她又被牽扯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裡頭了。
他的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一絲光線。
漆黑的周遭只有火光照耀,那近似反光的閃爍難以讓他忽略。也許是因為聽力才剛恢復,平時相對敏銳的視線也尚未衰退,他隱約可以辨識出不遠處的草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
「格雷小姐。」
他思索幾秒後開口。
「那邊的草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我想過去確認,能麻煩妳在這裡等我嗎?」
北谷指向黑暗中的某處。那是火光的最邊沿,再稍微外圍一些的地方。
聽到對方這麼說,自己倒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嗯,小心點。」
說完,她稍微看了眼四周,不過也就只是小幅度的在周圍繞圈圈一樣的閒晃著。突然間,火把的頂端搖曳了一下,同時傳來了細微的東西燒焦的聲音。
不妙的預感。
但她僅是思考了一秒的時間便隨即往上看,接著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那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倒是很慶幸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有及時清洗的話可是會在衣料上留下印子的。
邊這麼想著、她邊等著北谷回來。
深夜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悉悉簌簌。男子在體感不出三分鐘的時間內回來了,本來空著的手握著兩枚看來陳舊的硬幣。
「一切都好嗎?」
雖然只離開短短一下子,北谷還是以防萬一地問了一聲。現下的情況不明,即使康斯妲拿著火把,單獨一人固然還是有些風險存在。不過在他問出口後,他的眼神變飄向對方手上看來短了一截的火把。
一股燒焦的味道。他知道那是什麼的味道。
深夜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發生了什麼?有血的味道。」
他直白指出他聞到了鐵鏽味——燒焦的鐵鏽味。
她瞥了眼歸來的人,然後稍微聳聳肩。
「稍微見到了個死人,沒什麼。」
說起來剛才似乎有聽見尋人的聲音,也許是屍體的夥伴吧。不過要她說的話,在這種詭異得彷彿夢境一樣的地方,就算是死人也不一定是真的人吧。
康斯妲搖搖頭表情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你有找到什麼嗎?」她換了個話題,因為她發現北谷的手裏似乎正抓著什麼東西。
死人?
他本想追問下去,但對方都先發問了,他便將手中的硬幣遞出去。
「雕著不知道什麼花紋的硬幣。我猜是電影裡的道具。」
畢竟世界上沒有巧合,電影裡肯定更沒有。破舊的硬幣上有著不知道是誰刻出來的花紋,但對於藝術幾乎是毫無考究的他可推敲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看得出來的只有上面有圓形、三角形、直線。結束。
「那就收著吧,也許之後有用。」
直接接過對方遞來的一枚硬幣,同樣舉到與眼同高的位置端詳了會兒。
圓形、三角形、中間貫穿著一條直線──看著有些像抽象人型,但她不懂藝術,搞不好只是普通的幾何圖形組合在一起的圖案罷了。
如果可以更清楚電影裡的故事再被傳到這種鬼地方就好了。她忍不住這樣想道。
「那要繼續走嗎?」她邊單手打開包包邊將硬幣放進包包裡,接著這麼詢問道。
即使是硬幣也會有用嗎?他不了解電影,更不了解電影道具的用途或是作者的心思。要去了解一個未知領域對現在的他來說也不過是一步登天。看著康絲妲把硬幣收起來,他也姑且把那小小的銅板滑進自己的口袋裡。
「嗯,走吧。妳剛剛說死人是在附近嗎?」
他聽起來有些像死纏爛打的追問,不過他想的只不過是屍體也許可以給出一些關於這個地方的資訊。死去的方式、死掉的時間、死掉的位置都是重要資訊,他所待的部門讓他對此有所了解,也有所注意。
「只是在附近而已,若是想調查的話我想你還是放棄得好。」
說完,康斯妲伸手指了指上頭,高聳的樹上仍能夠看見在陰影中搖擺的屍體。
「如果在這個地方受傷的話我們前進就困難許多,畢竟這裡沒辦法叫救護車,很麻煩。」
他仰頭看著上方,那具身體宛如被卡在樹上的風箏一樣,維持著一個絕妙的角度掛在樹枝上。
「原來是在那裡。那就算了。」他當機立斷地捨棄調查的選項。「不過幸好妳沒有被滴到,格雷小姐。」
血可是很難清的。
她也這麼覺得,不如說在察覺到滴落下來的液體是血的同時就這麼想了。
只希望食器不會爬上去偷吃幾口...不對,食器並不在這裡,真不知道是不是個該感到慶幸的事實。
「那走吧,接下來往哪裡?」
「繼續向前吧。」
沒有除了向前之外的其他選項。但說到底,這片漆黑的森林看起來也沒個頭,只能期望他們在尋找出路的時候可以在路上找到比斧頭、繩子、硬幣還要更有用的東西。
他等著拿火把的人先起步,打算走在後頭以防任何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