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經過,那輛備品車仍停在809號房門口沒有動過。
帶鐵鏽味的腥紅自額角淌下,頓失頸圈保護的脖子被掐得發痛。小個子以毫無情感的注視回望809房房客發怒的面容,安靜思考是哪裡做錯。
會是他和房客說教十分鐘酒的壞處惹人生氣?還是他把備品稍稍放歪的緣故──畢竟那時候對方推了他頭一把,害他失衡撞到矮櫃櫃角。
「叫你喝就喝!喝一口是會怎樣?不過是隨便朝人張開腿的Omega,脖子都被標記咬爛成那樣了還想裝純啊?小賤貨!欠人教訓!」克羅特籍的男人暴跳如雷,一身酒氣朝他咆哮。
「先生,陪酒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若沒有其他事的話,請不要再掐著我的脖子並還我頸圈。」他冷靜回話,心想又是個歧視Omega的傢伙。
何況他並不符合對方想像,只是個隨處可見的Beta。
高大男子怒目相向,嘴裡仍碎唸著他聽不懂的詞彙,什麼「合法正太」、「小隻馬」之類的。對方高舉酒瓶,接著一把砸在他身旁的牆面,碎裂的玻璃割傷他的上臂,紅酒潑濕他半邊衣袖褲管,其餘撒了一地。
「這個就是你的工作了吧?我的房間不小心弄髒了,請清乾淨──最好用你的嘴巴清。」男人得意洋洋笑著,用力將他壓得坐到地板上。大量酒氣弄得他有點呼吸困難。
「用嘴清潔並不衛生,我們的標準流程是以拖把或抹布進行清掃,但考量到酒瓶碎片危險,大概會增加更長的作業時間,在這之前請、」
「你是欠教訓喔?叫你做就做哪來這麼多廢話!」男人咆哮著打斷他,另一手不知為何開始解開皮帶。
看來是不好溝通的對象。「……這部分實在超出我的業務範圍,所以失禮了。」維克多語氣冷靜,迅速伸手朝男人褲襠狠狠掐了一把。
809房客鬆手,痛得直接跪倒在地。
疼痛哀嚎夾雜憤怒咆哮,更多酒瓶砸向地面,迸發紫紅煙花。他依稀聽見緊追在後的腳步,彷彿看見腳底有深黑人影要追上,心跳聲在耳邊砰砰直響。開門關門,俐落上鎖聲清脆。
維克多將自己反鎖在廁所裡。
通往大門的路太多障礙物,他認為還沒解開門鎖便會被再抓到。
砰! 砰! 砰!男人暴怒捶打廁所門板,嘴裡咆哮已不似人聲。維克多將馬桶蓋全蓋上,抱著膝蓋縮在上頭,從口袋拿出手機試圖找人求救。
他在船上的朋友並不多,他不可能拜託國中生,所幸上回艾布納先生有加他。
伸指點開以自拍照作頭貼的對話視窗,他微微沉思。一直打斷別人蜜月讓他感到很抱歉,但門外的緊迫狀況逼得他有些緊張,於是仍以微微發抖的手指開始敲字。
『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
房客以身體撞門,他看著浴廁門板微微震動,但仍堅強固守崗位,沒讓人撞開。
『在打工的時候遇到一些突發狀況,現在被困在809號房的廁所裡出不去,可以麻煩您跟工作人員反應一下嗎?真的很抱歉打擾您,但我在船上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請託。』
對於打擾人家十年後蜜月旅行這件事,他是真的感到很抱歉,詳細以文字說明著。
他舉起手機錄了一段外面意圖破門的聲響、不堪入耳的粗口與辱罵,對方仍滿嘴他聽不懂的用詞,一面扯著「紅酒被浪費」、「要用身體償還」之類的話語。
他忘記額外切換app,不小心以錄音的方式將音檔留在艾布納先生的對話框裡。於是小個子補上說明致歉。
『本來是想存證,但忘記切成錄音程式了,要是打擾到您非常抱歉,但借我放一下。』
門外暴風雨時有時無,男人也禁不起不斷的體力消耗,偶爾他會聽見對方遠遠咒罵,卻也還拿他沒辦法。
此時,總是喊他「老大」的國中生傳來作業照片,要他幫忙解題。維克多沒事幹,安靜滑動指頭,以預設的紅色筆刷在截圖上慢慢寫下算式。
艾布納收到訊息時還沒反應過來,回神時愛德華已一手按住肩膀,將他壓在沙發上,雪松鎮壓,強迫他冷靜,長方形電子用品被他捏得死緊。
手機錄音傳來刺耳尖銳的謾罵,咆哮不堪入耳的詞彙,幾個關鍵字震得他心臟震盪,湖藍大瞠與祖母綠對視,嗅到隨情緒溢出的墨香時,艾布納深深吸口氣,再長長吐出。
「我先過去。」簡短交代,明白他用意的愛德華接過他遞去的手機,裡頭證據能讓伴侶順利勸服工作人員趕來。
他擔心一來一往耗費時間,那男人已破開門鎖,對年輕孩子造成不可逆傷害。
褐髮男人趕到時,809號房停著一輛備品車,房務員抱著一疊新毛巾踟躕不進,一雙眼看到他,語氣幾乎快哭出來,「先生、您、」似乎想求救但又找不到話,滿臉無助茫然,瞥見他的項圈時閃過一絲困惑。
艾布納抬手止住她的話,上前按鈴。
「您好,客房服務。」
好慢啊這不是高級郵輪嗎,隔音良好的門板被拉開,抱怨話語隨紅酒氣味一併流瀉自走廊,艾布納面帶微笑在對方意識到前,長腿先一步卡入門縫。
諸多Alpha自翊為頂層,斷定天生性別是種天賦,代表統治、權力、高貴;可是Alpha不是「一個人」,而是「群體」。
所謂「群體」,意味著Alpha與Alpha間依舊有高下,就像克羅特國民相信第二性徵將人類分為三種階層,Alpha彼此亦有優劣。
想要當獅群之首擁有眾多妃嬪,那也要先證明自己是值得依賴的公獅,對吧?
墨香傾倒,漫入室內,Alpha最直觀且直接的較勁無疑是訊息素的比拚。
強烈壓迫使對方不會再因他的頸鏈而誤認,昏暗室內狼藉,原主人擁有的訊息素混合酒精揮發氣味,逐一被刺鼻墨水淹沒。
填滿、填滿、填滿。
原本收斂時仿若不知名花香,此時鮮明得能立刻辨認,無光黝黑,像是沒有月也無星的夜,沉甸甸地籠罩客房。
血跡、碎玻璃,以及氣憤下翻倒的桌椅檯燈,房內經歷一場沒有敵人的愚蠢大戰,一切凌亂得可笑。
男人沒能與他抗衡,威壓使過分成熟的老獸虛脫,總算想起要反抗而釋放的訊息素淡得可憐,像是在墨池裡即將枯萎的葉,失去清水養分逐漸凋零。
所以,艾布納想,他看不起這些Alpha。
以為仗著天生性別能為所欲為,以為生為Alpha便是上位者,而忽略「Alpha」是最為原始的弱肉強食。
所以他必須比這些人都更強悍,他必須是優秀的Alpha,為了披上羊皮,踐踏這些人高傲卻薄如紙的防壁。
那雙藍何曾澄澈,湖水之深,深得如墨。
冰冷注視試圖反抗的弱者,醉意使老獸無力再戰,東倒西歪摔在角落;而雪松加入這場戰局,提醒他收斂。
艾布納暗眸收攏狂放的訊息素,邁步走向浴室,不同房間主人的粗暴,輕柔敲響門扉。
「維克多先生?你在裡面嗎?」
濃密酒氣縈繞小空間許久,他腦殼發疼,稍稍感到有些窒息。自囚情勢短時間無法改變,他低頭猛解題目轉移注意。
題目解完了,他茫然盯著雙手發愣,默默確認自身狀態。衣袖褲管浸染酒紅色澤,右手臂被碎玻璃割出幾道口子。被掐住的脖子很痛,體感上應該會冒出瘀青,他默默擔心自己的頸圈被人惡意破壞。撞破的額角幾乎止血,卻仍在臉上留下怵目驚心的血痕。
冷色白光充斥視野,刺得眼睛發糊,在開始困惑起手指頭正確數量時,他閉眼讓世界陷入漆黑。外頭吵雜聲質模糊,像浸潤水波之中。
而幾分鐘後,具威壓感的黑墨無聲闖入感知時,空氣顯得無比清新。他睜眼努力分辨虛實,而最後那聲輕柔來到門前,好似瞬間驅逐滿室污濁。
是艾布納先生嗎?可是為什麼呢?這裡這麼危險,他還要渡蜜月不是嗎?怎麼可以為了……
小個子淺淺吸氣,將雙腳放回地面。他沒立刻回應,馬桶蓋代替他發聲,因承載重量變化發出細微的吱嘎聲響。
「我、我是,我是維克多……你是我的想像嗎?」
比起平時鋒利明快的說話風格,此刻問句裡滿溢迷茫,節奏輕緩。隔著門板使得聲音模糊,少年聲線染上幾分孩童無措。
他害怕想像欺騙他,但還是悄悄打開門鎖確認。褐髮男人的樣貌映入眼簾時,他訝異睜大灰眼。
「晚上好,艾布納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前來……」小個子點點頭問好,接著努力思索怎麼「社會化」地道謝並道歉。
艾布納、愛德華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我不是你的想像。」
溫柔回應那聲茫然,見到滿身狼狽的青年時,訊息素有一瞬洩露,但很快被收斂,留下不駭人的淡淡墨香,與逐漸濃郁的雪松,融合成仿若書室的恬靜氣味。
艾布納還來不及回應,身後醉漢一把砸碎新酒瓶,對抵達的工作人員大喝,囂張跋扈:「開什麼玩笑!老子可是貴賓!貴賓要求你們的Omega服務有什麼不對?Omega不就是生孩子用的賞玩機器!」
興許是意識到令人恐懼的黑墨淡得幾乎消失,得意洋洋揮舞半碎酒瓶當作武器,本能地釋放強烈訊息素威嚇,直指著工作人員威脅。
愛德華能處理得好。
相信伴侶的能耐,不想讓小朋友繼續遭受精神汙染,艾布納將維克多重新輕推進寬敞衛浴,拉著對方到洗手臺旁,沾溼手帕替青年擦淨臉上血汙,檢視對方的傷口。
「待會我送你去醫護室,別拒絕、別逞強。」溫潤嗓音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
艾布納、愛德華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金髮男人冷漠看著半個酒瓶,一旁工作人員完全嚇傻,連拿起對講機求援都忘了。
屬於房間主人的伏特加嗆辣刺鼻,和滿室紅酒揉捻,像是要將人浸泡於酒精中溺斃。
然而樹之根是一切水分的敵人,松木聳立,另一種鋪天蓋地的黑,仿若吹起陰冷涼風,伴隨雪松林裡那股清新——此刻卻是刺骨冷凜。
愛德華的體術沒有伴侶來得好,但要壓制醉漢還綽綽有餘;男人越過雜物,閃過揮舞而來的酒瓶,捉住手腕,輕易將醉漢扯向自己、扭轉手臂,按入床鋪,一腳踩著對方腿肚,不讓人有機會再次起身。
Alpha即便天生有體態優勢,沒有費心維持,年紀大了肥肉就是肥肉。
一切真實,時間彷彿重新回歸流動。
他有那麼點想失禮揪住艾布納先生的衣袖,確認摸到手的是真實。不過墨香真實,謾罵真實,房外混亂同樣真實,踏出浴廁那瞬,他瞥見自己的頸圈如垃圾般拋在角落。
破碎酒瓶邊緣反射銳利冷光,嗆人酒氣令人窒息。工作人員滿臉惶然無措,與愛德華先生冷峻面容成劇烈對比。來不及道出擔心,他再度被帶回浴室。
維克多有許多「可是」,卻全讓那些溫柔堵上。可使用的話語佚失,他有一瞬茫然失語。
「……我說不陪他喝酒,他就很生氣……我沒有不幫他補備品。」外頭男人仍叫囂著「服務態度不佳」,試圖將過錯推到他身上,於是他喃喃替自己辯解,一面乖順讓人幫他擦臉。
工作做不好令小個子有些垂頭喪氣。此刻纖細脖頸毫無遮蔽物暴露,後頸是整片怵目驚心齒痕舊疤,毫不溫柔,僅為純粹暴力支配的產物。
這回他不打算遮,或許再如何難堪的過往,在這兩人面前都能被好好承接。
他莫名這般相信著。
「你無需陪他喝酒,你做得很好了,維克多。」手帕被放入熱水裡洗淨汙血,艾布納擰乾後輕輕牽起青年右手,折起衣袖確認傷口。
四道被碎玻璃劃傷的血痕仍在滲血,他緩慢小心地擦掉乾血跡後,找來小毛巾替對方傷口綁上,「看起來沒有碎玻璃,但以防萬一待會還是得好好檢查。」
注意到對方脖頸痕跡,艾布納微微暗眸,他有印象維克多似乎很在意這些疤;用另條長毛巾披掛於對方肩膀,恰好遮住疤痕,「走吧,我帶你去醫護室。」
外頭騷動安靜下來,工作人員接手制伏,但實際上要怎麼處理他們不得而知。
愛德華雙手抱胸,一手拎著黑色項圈在一旁等待。
艾布納朝滿頭大汗的工作人員友善微笑。
「對呢,這位實際也是賓客,賓客對賓客出手應該不適用員工守則吧?」
「請務必好好報告給主管哦。」
雖然如果是克羅特國民,約莫也無法可管。
褐髮男人冷下眼,隨伴侶離開混亂的809室。
處理傷口時,青年反應平淡,沒有因疼痛大呼小叫,眉毛也不皺一下。割傷創口底下是無數淡疤,經年累月層疊又淡去,因此他很習慣這類痛楚。
他不討厭受傷,那些痛楚會替他帶來「活著的實感」。
「好的,謝謝您,不好意思又叨擾您們渡蜜月……」仍心心念念著兩人是在補十年前的蜜月旅行,維克多低聲喃喃,和兩人一同步出809室。
關門前,他看見工作人員好聲好氣安撫男人,與人商討換新房間的相關事宜。他感到有些難受,不喜歡世界呈現如此不公平的模樣。
他真的有做好嗎?要是他有做好,事情怎麼會變成那樣呢?麻煩到這麼多人、麻煩到他敬愛的兩位長輩朋友。
無力的自問自答盤踞內心,愧疚感壓上心頭,小個子一路上很沉默。
「這算是蜜月的意外驚喜?」畢竟這艘船古怪處過多,艾布納倒沒有很排斥突然被叫出來,反正他們已經黏膩兩周,方才亦非好事被打攪。
褐髮男人輕碰著青年背部,掌心默默傳遞溫暖。他幫助過不少受過類似傷害的人,知道適當觸碰更能穩定心神。
他沒有嘗試說出更多安慰,但對克羅特國民是腹誹在心底。俱樂部也是,倘若那些Omega全是自願還好說,結果都是被逼迫的,光想到就令他噁心。
希望那個泰德能順利在關島處理完。
他們保持沉默,直到抵達醫護室。
醫護室負責人訝異於維克多的傷口,指引他至一旁稍坐,動作俐落地替青年處理傷勢。
艾布納陪坐在青年身邊,簡單解釋前因後果,而愛德華抱胸站在一旁,打算等包紮結束再把項圈還給青年。
幾處傷口深度不深,簡單清洗消毒後,層層潔白紗布將一切掩蓋。約書亞和善告知之後的護理注意事項,接著轉去照料一旁因發情期不適休息的旅客。
包紮完畢的維克多搖搖晃晃起身,走到愛德華先生面前攤開雙手,想接過頸環,「謝謝您替我保管。」
其餘都可以遮掩,額角上方正紗布與透氣膠帶則是無處可藏,替小個子明顯貼上「傷患」的標籤。他仍穿著郵輪的房務員衣服,一大半仍浸染著紅酒污漬,而其餘隨身物品都寄放在置物櫃裡。
「我待會兒要去領隨身物品和……交涉一下工資的問題。您們待會兒有什麼打算嗎?我可以送您們到電梯那邊。」他總不能再賴著人要人陪他去處理後續,儘管心裡是有些慌得沒底。
不知道把事情搞成這樣還能不能領到工資,郵輪方到底會不會算他做白工呢?
「我們跟你去吧,可以替你作證,你有好好更換備品。」艾布納跟上青年,一樣將手輕放於對方背部。
雖然不至於路上繼續被找麻煩,但一個人處理這些事還挺寂寞的,對他們而言擔擱一、兩小時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雖然是蜜月,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做愛吧?
何況他們終歸很少形影不離,那份新鮮感隨時間過去慢慢消退,艾布納自認目前為止已足夠滿足他獨佔伴侶的慾望,他不介意將少許時間分給需要幫助的有緣人。
愛德華將頸圈交還,突兀地問一句:「會不會餓?或渴?」
後背有掌心溫暖透過來,那份溫度無聲提供支持,使心窩彷彿都發暖。
小個子接過皮製項圈便俐落戴上,將那些醜陋疤痕再度藏在底下。一邊調整鬆緊的同時,聽著愛德華先生突兀的問句默默瞠大灰眸。
「如果不會太打擾到兩位的話,那就謝謝了……然後,我、我現在不知道,那個,餓或渴的事。」他一手摸著腹部,滿臉迷惑。
麻木過日子的壞處便是心靈與身體感知過於分離,他通常按時吃飯而不是因為飢餓。
「我需要一些時間感受一下。」彷彿等待回應或連線不佳的網頁,多半欄位都呈現空白或跑圖失敗的圖示。
「……兩位會餓或渴嗎?我們可以先去取得食物或飲料。」倘若其實是愛德華先生肚子餓不好意思表示,那他想最好還是以對方的生理需求為優先。
「我們不會餓或渴。」艾布納輕柔地上下撫碰,接著拍拍背,「那先去領個人物品,先把髒衣服換下來吧。」
半身紅酒的衣服看起來就不好穿,繼續濕漉地沾在肌膚上,說不定還會感冒。
原本有想讓愛德華去領,但考慮非本人或許無法順利拿取,還是先帶維克多過去。
「換好後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你應該有被嚇到吧?」沒有催促,全程聲音都溫柔親切,用不經意的放鬆口氣安撫著。
「有一點點嚇到,不過比起、不,沒事。」維克多聲線平靜,比起在809房廁所那時的無意間透出的惶然,現已恢復平時的冷靜語調。
他決定不要提起過往類比兼自嘲,那或許會讓關心自己的長輩朋友們很錯愕。而對於接下來的提案他全盤接受,一面乖巧接受溫柔長者的好意觸碰。
「……艾布納先生是,我目前見過最帥氣的Alpha。」小個子不明所以小小聲冒出一句讚美,話語毫無顯得踰矩的情感,真心實意得幾近虔誠。
溫柔與強悍兼具,擁有實力卻不張揚炫耀,僅在需要時妥善使用那份力量。若要他形容,他會說那是兼具物質三態的完美型態,剛柔並濟,鋒利剛強排除阻礙,卻又具備廣涵萬物的柔軟輕盈。
沒料到會突然被稱讚,艾布納眨眨眼,掩飾般地微微轉開視線。
「謝謝。」
不意外被看穿是Alpha,畢竟剛剛是完全展開訊息素與氣場,他終究是真的動怒,對同為來旅行的賓客也得遭受侮辱感到不解。
穆集團這點真的不及格。
但他接著吐出的話是轉為稱讚伴侶。
「愛德華也是很優秀的Alpha。」
再伸手拍拍維克多的肩。
「你也很棒,辛苦了。」
「我認為兩位都很優秀,而且是不同層面的強大。」搭配在一起又如此和諧,他回憶起那彷若讀書空間的清新溫和。
他沒出言領受那句給自己的稱讚,他認為自己沒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還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員工休息室近在眼前,正要開門進去前,雪莉先一步冒冒失失跑出來,她看見維克多,驚訝「啊」了一聲。
「事情我都聽說了!真是辛苦你了……酬勞的話這邊領吧!你要記得拿你的隨身物品哦!」橘棕短髮的女性滿臉抱不平,領著三人進休息室,半點解釋都無需多言。
等待維克多替換衣服的期間,她替三人儲值了等值的消費金額進去。
「唉,希望我下一次不要碰上那位先生,太可怕了。」雪莉緊皺眉頭,滿臉擔心。此時維克多換好衣物從更衣間走出,將染上紅酒的外衣順手放進大洗衣籃裡──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我好了,抱歉久等了。」重新戴回眼鏡的小個子邁著小碎步,快速走到等待他的長輩朋友面前。
「不會。」艾布納溫和搖搖頭,「現在也晚了,我們去餐廳吃點東西吧?」
這個時間點餐廳人少,雖然他們早些時候吃過晚餐,但陪青年再吃些宵夜點心的胃還是有。
「慢慢來,不用急。」
褐髮男人溫聲,而愛德華贊同話語般地點頭。
眼前友人依然表現寬容,維克多靜靜點頭說好,內心充滿難以形容的感激與寬慰。
三人邁步走出長廊,彷彿遠離多事而混亂的夜晚,朝下個目的地前行。
阿拔最暖,感謝呱張文手愛中來對戲,壓制的那段真的寫得太帥了!
難得寫狂放的艾布納覺得好快樂,阿維需要被好好呵護寵得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