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才从外头回到居所的伊佐那,挠晃着身子坐落在餐桌旁,我紧闭着唇,和他在沉默和沉默里,默契地只将视线伫留在早已冷去的餐肴,无人开口。而惯例开口嘲讽个几句、却又一边安抚着我的他,此时显得格外严肃,平日蕴存的温柔在洁白灯光的濡染下荡然无存。
latest #8
·鱼擦捞改/mp佐野万5968
·
这沉重地堪称异常的氛围,要追溯至前几日在伊佐那于马尼拉办公事的期间,我任性地隐匿踪迹,不让任何下属揭出我的所在。那时驾着巴布驶过港湾,耳边总是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鸣响,阵阵声响都令人生厌,啊啊…曾充溢着热血情怀、呼啸过耳的轰隆声,现在听来都显得可笑至极。
是遗憾,是无可挽回的,是我满怀期盼热爱却匆匆告终的青春。
遍布血迹与泪水。
我感受着无尽的懊悔像有着无数只手,紧攒着胸口撕扯,越发越疼,可我就踩在具具冰冷如灰尸体上,片片雪花皆是自那群失去温度前的尸身们所溅出的腥红。血年年月月染上袖口,干涸融成一片又一片深褐色的痕迹,洗不去,亦那份发黄的合照所映出的回忆,跟着浸泡在血泊里。
我逐日消损、融解的干瘪身躯定为局势败北。败给了恐惧,恐惧失去更多、失去如今唯一的亲人,所以天秤的衡量标准上,我不允许一丝异声批驳。
他说,该拔草了,而我说,格杀勿论。
所以十来年,我给予伊佐那深厚信赖,字字句句听进他的所言,但他却始终驻足在我身后的。我望着他,那眼底照映的彷佛不是我,不是Mikey,不是佐野万次郎,我却知悉他找寻的这份相似各个细节都指向真一郎。兴许是那份嫉妒,兴许是愈合而被揭烂数次的伤疤,兴许是我无法溶解他长年孤寂的悲痛。
我无能为力,总是见他对我套上真一郎的影子,疲乏使得我战战兢兢,无法救下他,所以只好同他下坠,同为孤苦伶仃作伴。
·
后来伊佐那亲自找来港湾边,他就站在我身后,我没有转过头看他,没有孩子犯了错的态度,内心积攒的恶感绷不住皮筋似的,颤动着将多年来的不满藏于字里行间。我知道他从来都对我主动提起兄弟这字眼生恶,浓烈的恶意使得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调侃:“居然找得到我呢,真不愧是兄弟啊。”就在我撞过身面着他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缕黑影猝不及防地掠过我眼前。
响亮的耳光在颊上留下灼烧感,烧尽了原先的从容不迫,转为无以言喻的恐惧,也一并熔去他挂在脸上的笑容。
后来我被送了回去,接连着几天伊佐那都维持着若即若离,却又不愿意回应我的冰冷姿态。一点一点流逝的时间,恐惧越加的放大,焦灼不安伴随神经蔓延至指尖,不断发颤,我压着这种异感,即使手心沁满了汗也无法轻易停下。是啊,衰败于年月,恐惧便是消弱我的凶手之一,毫无疑问的,成作了我这一生无可挣脱的枷锁。我紧闭着唇,同他沉默,默契地只将视线伫留在早已冷去的餐肴,无人开口。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他狠狠叩响在桌面的水杯。
桌面传来叩响了玻璃杯的声音,力道显得有些使劲,所能感受到的怒气都借着声响发出。空间内的寂静过于庞大致使压迫感加剧,冷汗拂过颧骨流至颊边,千言万语堵在咽喉发不出半点声。我在他毫无生气的视线里读不出什么,我的神经彷佛在无声吼叫,似是崩塌、似是求得救赎,渴望停下不安的念想越发越强烈,所以在我思绪几经翻云覆雨般的挣扎后,我缓缓开口。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