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

那個被喊住的人影彈了起來，反射性就想逃跑，卻被來人無情地扣住後頸。

「你想去哪裡？」天狼星十分不悅地瞪著眼前逃跑的信使，一雙紅眼微瞇，像是盯著獵物的狼。
「神、神神神神神明大人⋯⋯」彗星恐懼，彗星顫抖，彗星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為什麼神明大人會在這裡？為什麼？還以為自己會就這麼被放置個三十八年等到這個世界的宇宙出現彗星還可以順便玩個梗再瀟灑的回家的為什麼神明大人就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在彗星腦中的思緒奔騰時，天狼星已經開始拖著他走了。
「等等等等一下！」他驚聲尖叫，反過來抓住天狼星的手臂。「這、這就要走了嗎？神明大人，這裡還有需要你才能處理的事情——」
「除了你之外還能有什麼事情？」天狼星不快地問。
「很多事情！！！」雖然我很開心但不是這樣！彗星內心不斷尖叫：「黛內溥——黛內溥她——」

「我見過她了。」
「黛內溥她被人類們給——蛤？」
彗星的尖叫才剛到一半就被天狼星抬手制止。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某神明大人如實陳述。
「那是因為中間發生了很多事！」亮銀髮的青年整個人快要跳起來，變成地面上的彗星。「那個家族本來是星之子，可是他們——」
「我都知道。」
「——他們失去了血脈之後就開始掠奪其他的——」
「我說我都知道。」
「——黛內溥消耗了很多力——」
「彗星，閉嘴。」天狼星皺著眉命令。
那個慌張的人馬上閉緊嘴巴，卻好像還手舞足蹈著想表達什麼，最後只得來天狼星的嘆息。

「我不是說了我都知道嗎？況且你處理得很好，走了。」
沒必要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他說。

你做得很好。

———那算什麼？

彗星張嘴、闔上，像是隻擱淺的魚那樣，反覆幾次卻沒能發出聲音。有什麼話語哽在他的喉頭，他卻連半個音節都摸索不出。

流淌著銀紫與翠綠的眼瞳中倒映著神明。神明望著他，銳利的紅眼帶了點罕見的柔和，朝他筆直伸出了手。

「回去了。」

走吧。走吧。走吧。他可以聽見永夜的星之國高歌著歸家的曲，聽見他們歌頌著星星的回歸。
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回來吧。回來吧。回來吧。

他的眼眶有些脹痛，冰冷的指尖握上褐色的掌心，轉瞬夜幕便吞噬了他們，徒留星塵灑滿夜空。

「您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嗎？」

他始終這麼想道，這次也如同既往問了出口。神明不曾衰減的光輝在他的眼中依然明亮，在夜色中閃爍的光輝比任何一人都要來得燦爛。

天狼星哼了聲，銀白的髮在空中搖曳，那雙與身軀同樣明亮的眼追尋著夜晚的盡頭。

「該知道這些事的不是你嗎？預言者。」

低沉的平穩的嗓音聽來理所當然。

——誰會知道啊。

他不免有些生氣，生氣之餘卻笑了起來，笑出來時又忍不住從眼中落下幾滴星塵。那聽來令人悲傷又無能為力的稱呼僅此一次似乎不再重要——利用也好，不利用也罷；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不過只能說出自己看見的未來。他也不過只能看著未來，但那些彷彿再也不重要了。

雖然未來從未改變，但也許就此一次，他覺得能夠原諒那些無能為力的事了。

誰會知道啊。

他小小抱怨一聲。

眼角餘光，神明似乎微微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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