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差不多是時候去想想其他事了吧。」

二月二日溫和地勸了他一番。六月六日甚是不悅地皺起眉頭，把剛剛還握在掌心的繡球花捏了個粉碎。
他的掌腹流出了漆黑的液體，在地上留下了斑斑黑點。

「啊——啊，明明是我辛苦栽培的花。」二月二日抱怨似地說著，惋惜地撥弄手中的白玫瑰。「你就不能再多用點心疼惜這些小玩意嗎？它們可是很重要的。」
「我想你少說幾句話也會有益於它們的健康。」六月六日不屑地把手上的黑色液體甩掉，地上的黑點七零八落，灑得到處都是。
白髮的妖聳了聳肩。
「我只是建議你活得輕鬆點。你瞧，畢竟在這裡顧花也比在發電廠的日子好過吧？你得慶幸你合七月七日的心意，現在月份數也滿了，而且搶著這個位置的妖也不少，你還是表現得可以通過考核會好些喔。」
藍髮的妖環顧花園一圈後翻了個白眼。

「說著滿了，說得真好聽，我就不見五月她——」
一陣響指打斷他的話。二月二日笑吟吟地望著六月六日驚愕的神情，緩緩放下他舉高的左手。
「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們這兒沒有一月、五月、跟十三月。」
六月六日盯著白髮的妖數秒後，頓時怒氣沖沖地伸手提起對方的領口。
「你他媽！那你是把她弄到哪去了？你說過她也會來到這裡的！」
「哎呀，你別急。」二月二日倒是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只不過優雅地把手中的一整束白玫瑰從身前拿到身後。「她當然在，只是她有些別的事情得做，那是很重要的任務。」
「你在說什麼鬼？」六月六日咄咄逼人地瞪著二月二日，但白髮的妖不過是輕笑幾聲，頭上結晶做的擬似環閃爍幾下。
「『形象。』」
那聲音像是重合數道的震波貫穿他的耳膜，鳴響的聲音讓他差點吐出來。他在衝擊之下鬆手，搖搖晃晃地後退。

二月二日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自己的領口，看著六月六日繼續笑著說：「你知道嗎？舊時代中的東方，五月五日代表著一種節日。不過說到這個你應該也是不知道的吧，畢竟你的階級不到可以接收舊時代知識的程度。」
「代表⋯⋯」藍髮的妖忍不住喃喃，像是碰觸到了什麼禁忌一樣臉色蒼白。「你這傢伙⋯⋯到底讓她去幹什麼了？」
二月二日沒有繼續望著他，而是回頭整理一旁的花圃，用不變的笑容道：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那是個很重要的工作，而她恰巧湊齊了所有條件。你得慶幸自己雖然合了七月七日的心意，卻沒有完美到讓人心生懷疑。」
「懷疑什麼？」
「就是所謂的『真實之眼』。」

二月二日回過頭來，青綠與橙黃的眼珠映出六月六日一臉驚恐的神情。

「你得明白，有著那種眼睛只會給我們招來禍害。」

同色眼是神明的祭品。二月二日說著，剪斷了一支黑色的玫瑰。

「而她非常、非常適合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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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五月五日是兒童節。

她望著被夕陽照得通紅的水面發愣。時間沒有在前進，她不知道已經站在這裡多久了，一切都不曾改變。

坡道上有一只被丟在路上的鞋子，歪歪斜斜地，像是被風吹著般晃了晃。她有些出神地看著遠方的街道，地上滿是鯉魚旗，紅色、藍色、黑色的鯉魚們層層疊疊落了一整段，像是屍骨那樣往沒有夕陽的黑色鋪墊著通往遠方的路。

擬似環並沒有在這裡啟用。沒有霧氣、沒有結晶、沒有暴力的地方寂靜得像是不存在於任何地方。不過說到這個，她倒是想起那個紅髮的妖曾笑吟吟地向她道：妳得記得，留在這裡就是妳的使命。

妳是『形象』的附體，神明的祭品。切記萬萬不可離開此處，妳會使得形象被解放，外頭會生靈塗炭。

她聽見有什麼巨大的東西穿過水波粼粼的河水，帶著腐敗的氣味通過她腳下不曾清澈的水面。

——聽著，五月五日。

她眨了下眼，回過頭，望著出現在坡道對岸的人。

遊戲規則非常簡單。只要遵守遊戲規則，在霧氣散去的那天，妳就會獲得自由。

所以她是魚、是風、是花、是骨。她是夕陽、是水波、是黑影。

她是五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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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總戴著面具？」
狐面的少年歪了歪頭，他身上那條赤紅色的圍巾亮得有些刺眼。
「因為這是獎品？」
「獎品⋯⋯我從沒看過獎品是把人臉遮起來的。」少女咕噥幾聲，有些失禮地說：「你該不會長很醜吧？」
「嗯，我醜到拿下面具妳會吐出來。」
「真的？！」少女驚叫。
「假的，笨蛋。」少年拿紅色的雨傘敲了一下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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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花開的日子會來就好了。

在骯髒的小房間內，那個柔弱美麗的生物在他耳邊細語，捧著他從未見過的美麗物品，輕輕將之按在他的手裡。

──■■，你見過花嗎？
沒有。那是什麼？
那是在更久之前，在神的呵欠籠罩這個世界之前的東西。

據說西方的庭院裡有許多的花。女孩說著，在他的手裡放下一枝看來柔弱的物品。據說在天上的搖籃裡也有許多的花。總有天我想讓你看看那些花，五顏六色，長在地上、攀在樹上、垂掛在牆上，非常美麗。

他凝視著手中被稱為花的物品，小心翼翼將其包覆在掌心中。

──如果我也被賜予月之名的話，我也會看到花嗎？

他記得那個生物輕柔地笑了幾聲，用六隻以上畸形的手輕輕撫過他的面龐。

肯定可以的。溫室裡有許許多多的花，七日大人喜歡五顏六色的花，鮮豔的、橘色的那種。只要你也成為月份的話，就能夠看見了。

──鮮豔的、美麗的、五彩繽紛的。

異形的屍首橫躺在牢籠裡。他記得自己粗喘著氣，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上他的喉嚨。

──怎麼啦？二月二日。第一次看見『獸』嗎？

伴著後頭那個女孩尖銳的笑聲，他不禁懷疑這是不是一場惡夢。

他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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