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訊息出現在昨日關於調酒及晚餐菜色的話題下方,利里爾看了眼時間,確定並非自己遲到,而是戈弗雷提前抵達後,將要加速的腳步又趨於和緩。
站在海洋館對面的路口,等待號誌轉變時,順手用了個泰迪熊側躺的貼圖,示意對方自己確實收到了訊息。此時燈號轉綠,利里爾左右看了眼,便往對面踱去。
遠遠,他就看見那個熟悉的高佻身影,也意外發現他倆穿了類似的襯衫,唯一的差別便是自己的灰稍淺幾分。加大步伐靠近,終於停在同族面前那刻,他不可免俗、禮貌性地問了句:「等很久了嗎?」
看到傳的訊息後知道對方表達的意思,並沒有繼續回覆而是滑去看影片,等不了幾分鐘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
「沒有。」抬起頭瞄向利里爾看,沒想到兩人居然穿類似的襯衫,「哦?今天不當小女生?」開口依舊以玩弄的口氣像利里爾說話。
取出手機找出電子門票條碼的過程,他習以為常地隨口應付一句「不當」。
待找到門票,他才仔細瞧起兩件襯衫除了色彩外是否還有不同,而一眼看去,最直觀的果然還是領口。
一如先前的每次,戈弗雷只要穿著襯衫,領口總是敞開,乃至於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忽而,利里爾憶起對方在酒吧時曾給了點意見,於是,他下意識地偏了偏腦袋,有樣學樣解了兩顆扣子,讓鎖骨輪廓也隱約暴露出來。
跟著利里爾身旁走忽然這天使開始脫起衣服,戈弗雷一臉疑惑的盯著看,「你在幹嘛?」在這大眾場面開始脫起衣服,雖然也只是解了兩個扣子。
這天使是在學他的穿著方式?
「你很熱,需要降溫嗎?」將手舉起,用能力將手掌部份微微冰涼,故意輕碰著利里爾的臉龐。
早在家裡就該調整好了,事到如今才解扣子的確有些怪異,但也沒辦法,他是看了戈弗雷的領口才想起那時的話,「啊……不是熱,你上次的意思不是這樣比較好看嗎?」頰面傳來一陣涼意,他忍不住向後縮了點。
比起男子的舉止,視線隔著鏡片來回掃過更加令他好奇的地方。注意到自己與對方的衣領似乎還是有些差異,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是由於衣服本身並不相同,導致鈕扣間距不同,便又想把手搭上扣子,躊躇思索著怎樣才會顯得更加自然,更加適合海洋館的休閒氛圍。
原來是記住酒吧時......怎麼想利里爾不適合將衣領開開的類型,但完全扣緊又顯得太正式不像出來玩。
「那麼就解開一個就行。」伸手幫利里爾整理起衣領,扣上一個鈕扣只留下最上頭的扣子沒扣,「這樣就顯得輕鬆。」說完輕拍著對方的肩膀。
「OK,小少女正多了。」豎起大拇指稱讚起對方。
下顎微揚方便戈弗雷的動作,只見鬆開的鈕扣重新被扣上,唯有最上方那顆維持原樣,他垂首看了看,又伸手觸碰一下,似是成功吸收新知那樣頷了首。
目光回到面前之時,一句不知是褒美還是調侃的話語正巧傳來,利里爾不由起了玩心。上半身微微前傾,同樣將對方的衣扣全扣上,連最上方那顆也不放過,「OK,小女生正多了。」語畢,抓著手機就往入口大步走,避免被捉弄回來。
沒想到對方居然戲弄回來,戈弗雷伸手將被扣上的鈕扣再次解開,這種輕鬆模式才適合他的風格。
跟利里爾相處沒幾次對方就摸透他的性格。
「等我,怎麼可以拋棄你的夥伴。」快速跟上對方身後,看了下海洋館入口,這種地方假日來肯定人擠人幸虧他們平日來。
待被拋棄的夥伴幾步來到身側,利里爾面上的笑意尚未退去,他含著得逞的笑容在檢票口出示入場條碼共館方人員驗證。
經確認無誤後,身著海洋館吉祥物上衣的女子往他倆手上各蓋了一個章並放行。
站在館內導覽地圖前方大致掃過一遍,心底有了幾個諸如企鵝和水母之類適合拍照的目標。但此行還有同伴,他自然不會只按著自己的喜好逛——說起來,不曉得戈弗雷會喜歡什麼動物?食人魚或是鯊魚……?
舉起手背看著上面海豚模樣的印章,莫名覺得挺可愛。抬起頭也跟著利里爾一樣盯著導覽地圖看,海洋館比想像中還要大,導覽地圖內的生物都是沒有看過或聽過。
「企鵝......要去看看嗎?」企鵝從便利商店的常客常聽到的生物,「話說,這裡的生物你都有看過?」豎起食指指著導覽地圖問起對方。
早在前天夜裡,他就在網路上瀏覽了數篇海洋館的遊記,對館內生物的種類稱不上了解,也不至一無所知。但真要說,真正親眼看過的僅有企鵝,而且還是在尋常企鵝似乎無法生存的街道上,怎麼想都有點古怪。
因此,當戈弗雷提出企鵝之時,利里爾連連點頭,語氣亦不自覺地染上幾分飛揚,「要,我想看企鵝。」隨即,視線轉回地圖確認,數秒又道:「嗯——有些我有看過照片,但親眼看的話只看過企鵝。」
利里爾的語氣能聽出來對企鵝很感興趣,某方面真像小孩子看到玩具時一樣。
「你也有看過企鵝?」說起來之前遇到同族的使魔的模樣像企鵝,難不成跟自己碰過的是同隻嗎?
再次掃過導覽圖,意外發現水球區,有什麼生物叫做水球。伸手輕捏著下巴沉思著,待會去看看。
一個「也」字帶出了太多親切感,特別是當他們恰好來自沒有這類生物的地區時,那種隱密的驚奇更是強烈。眼鏡上浮現瞇眼的俏皮表情,同時,利里爾也點開相簿,翻出模糊不清,卻隱約能瞧出黑白輪廓的企鵝使魔照片。
「你看,這是我當時拍的照片。」朝盯著地圖,不知道正思索著什麼的戈弗雷喊了聲,示意他看向手機畫面,「不過這是一位天使的使魔,不是人界的企鵝,我想看看人界企鵝和他有什麼不一樣。」
戈弗雷將視線集中到利里爾手機畫面,照片雖然拍的模糊不清,卻還能看出大概的影像。
「看樣子我們遇到的是同隻使魔。」回想那使魔的長相,的確跟照片上很相似,「我也正好奇人界的企鵝長相。」不曉得人界的企鵝與那使魔長得是不是真的一摸一樣。
「話說回來,你是跑著拍這張照片嗎?怎麼那麼模糊?」內心的疑點還是開口詢問。
討論並約定日期時就知道不只自己,戈弗雷也不曾來過海洋館。既不曾到訪這類場所,卻都親眼看過企鵝,想來也只有這種可能。
關閉螢幕,利里爾才想開口,就被那件也困擾自己許久的事打斷。他沉默片刻,道:「他站得直直的,我也站得直直的。」再次點開相簿,對著面前的男子展示一系列的朦朧照片,裡頭最新的赫然便是昨晚才傳給對方看的晚餐。
橫切的貝果夾著許多生菜與番茄,塊狀酪梨與舒肥過的調味雞胸置放在上頭,看上去相當正常——如果忽略那張奇蹟般的美照前後各有數張模糊貝果的話,確實非常正常。
每當利里爾傳照片給他時,照片都是這種晃動模糊的,以為是對方故意這樣拍攝,沒想到是拍照技術本來就那麼爛。
「好吧,你技術需要加強。」來到這海洋館,拍出模糊不清的照片出來。也可以說的上是某種紀念,在海洋館幽靈照片,說不定貼上網還會大受歡迎。
「要跟動物合照的話,我好心點幫小少女拍的美美。」
對攝影技術有著深刻自知之明的天使欣然接受了評語,他相信只要持續努力,拍出來的照片一樣會這麼模糊。
來到人界的一年多裡,他時常拍照,但每逢按下快門總會不慎晃動到鏡頭,這就像所有總裁不知何故胃都不好又愛喝黑咖啡,而且永遠有一位得力秘書協助處理簽名以外的所有工作那樣,是無解的謎。因此,利里爾並不打算解釋什麼,而是搖了搖手機決定禮尚往來:「那我也幫你和動物合照吧?就從企鵝開始?」說著,他往企鵝區的方向指。
「......」照片拍出來好看?戈弗雷帶著些許期待,究竟利里爾會拍出怎樣照片來。
「好,走吧。」他隨手牽起利里爾的手,往企鵝區方向走。
從剛才就注意到周圍的旅客,雖然人潮不比假日多,但預防身邊利里爾被什麼怪東西吸引走,選擇牽著手一起走。
一句話換來看不出情緒的沉默以對委實有趣,利里爾不只想像鏡頭中一起朦朧一起美麗的企鵝與戈弗雷,也揣度他聽見自己方才提議那刻的心情。
剛抿起嘴想笑,注意力與視線一齊下移,落在猝不及交握在一塊的兩隻手。察覺這樣親近的動作與他們的交情似乎不太符合,當即便發問:「為什麼要牽手?」跟隨著戈弗雷的步伐,利里爾沒有將手抽出,只是晃了晃,然後四顧周遭。
但放眼望去,牽著手的遊客僅有兩組,一組是母女,一組是學生情侶。
注意到周圍牽手到處都是一些親子不然就是情侶,而他們牽著手走的確是有點奇怪。
「怕你走失。」至從上次體會到對方瘦的跟樹幹一樣,又沒有什麼力氣,然後看到什麼稀奇的東西就會跑去看......這怎叫他不擔心。
「被送到走失兒童那,我可不會去那找你。」到時廣播被呼叫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他還是利里爾,不管是誰都很丟臉就是。
既然都交換了聯絡方式,那麼就算真的分開,只要撥通電話便能聯繫上。思及此,利里爾不怎麼能理解戈弗雷的顧慮,也無法明白為什麼是「走失」而非「走散」,此外——他更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為這席話感到開心。
大概是由於對方口中的發展過於荒謬吧?
停在企鵝區的告示牌前,利里爾回握住微涼掌心,裝模作樣地清了一下喉嚨,方道:「等燈等燈——戈弗雷先生,穿著灰色襯衫,黑色牛仔褲,佩戴著紅色耳釘的戈弗雷先生,您的朋友在服務台這裡,他非常擔心您,請您儘速移駕至服務台與他會合。」
「怎麼樣?」
利里爾把戈弗雷穿著一一說出,也不忘了那招牌的紅色耳環,在戈弗雷耳裡聽起來真的很丟臉又好笑,而真正讓他開口大笑的是對方的行為舉止。
「噗哈......超丟臉。」利里爾模仿著工作人員廣播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最後走失兒童變成他。
「為了不丟臉,還請利里爾好好的牽緊我的手。」說完後戈弗雷更加握緊對方的手,並往前邁進。
隨著戈弗雷的反應,本來就到嘴邊的笑意再也憋不住。正好彷彿真怕誰走失那樣,掌心那道既涼又暖的力量加重,利里爾笑得腰都朝前彎了幾分,乾脆也抓緊那隻手,把維持平衡的重責大任交予對方。
幾乎是到了企鵝區的玻璃牆前,他才終於完全收住笑意,「呼、哈……真的好好笑,如果我們分散了,我可能真的會去、去服務台請他們廣播那個。」
已經很久沒這樣開懷大笑的,也許是被氣氛所影響。
「別,那真的很丟臉。」戈弗雷笑夠了後並停下,站在玻璃窗前觀賞著人界的企鵝。
玻璃窗內有無數隻黑白頭型像鳥,體型有點微胖,在冰塊上行走又有幾隻在水內遊玩著。與上次遇到的使魔惡魔外觀一模一樣,還以為會有差別。
「看樣子人界的企鵝跟那使魔長相一樣。」
抽出手捏著眼鏡,再用另一隻手抹抹眼角,利里爾想起上回以及再上回笑出淚花時,似乎也都是與戈弗雷在一起。分明認識不久,卻總能在對方身旁收穫快樂的滋味非常特別,他打心底希望這份喜悅可以繼續持續。
「真的耶,人界的企鵝長得和企鵝一樣,但有些就不太像了,可能是品種不同?」他橫置手機,全神貫注在拍攝上,恍然未覺自己說了什麼合理中又帶著一絲古怪的話——察覺之時,他又想著自己也沒有說錯,那隻使魔就叫作企鵝。
按下快門,利里爾自覺這次拍得不錯,並不算太模糊,因而停下動作,反覆欣賞著。
「企鵝還有分品種?」貓狗有分品種倒是知道,沒想到企鵝也有品種分類。
戈弗雷雙手交叉在一旁看著利里爾拍照,對方拍攝姿勢挺正常。接續看了成品照片,剛剛才那些照片比的確好很多。
「拍的不錯,多拍點。」從口袋內拿出手機也拍起照片,有幾張照片是利里爾與企鵝偶然接近的畫面。
聽上去不假的讚美從一旁傳來,他喜孜孜地瞇起眼笑,在多拍幾張前,不忘為對方解惑,「當然,你看那邊有臉頰黃黃的,然後再過去還有長了黃色長眉毛的,都是不同的品種。」雖然利里爾叫不出半種的名字,但多虧事前做了功課,他至少知道這間海洋館裡養了三種以上的企鵝。
說完,他又轉回去拍了幾張,同時背對著戈弗雷問:「你要不要和企鵝合照,我可以幫你們拍拍。」
「了解真多,不愧是你。」果然對方以自己所想的那樣,非常有學問,在來海洋館之前利里爾應該就上網查詢各種資料了吧?
「......我就不用了。」雖然平時會拿手機拍些街景或是酒飲,對於拍個人照不擅長也不喜歡,因為覺得當面對鏡頭時會很僵硬,「我拍你就好。」
連一種的名稱都喊不出來,這聲「了解真多」還是讓他有點心虛,只能當是和戈弗雷相比。
知道同伴不願入鏡,利里爾也不勉強對方,畢竟比起自己被拍下,他也更喜歡單純為風景、物品或是動植物按下快門,因此大概能明白戈弗雷不想入鏡的心情。但不知怎地,聽見對方那席話,趨於平靜的心情再度波動,近似一根弦被輕快地勾了又鬆開的感覺,稍縱即逝,又確實存在。
為此,拒絕的話語甚至沒有機會探頭就被扼回,「那你要把我拍得好看一點。」
如果能佔用一點那支手機的儲存空間,好像……還不錯?
「沒問題,相信我。」雖然比不上專業,跟利里爾相比自認為自己技術要好很多。
手機切換回拍照模式,其實手機內已經偷拍了不少利里爾的照片。戈弗雷並不打算說出口,想等彼此回家時在傳給對方看,算是小驚喜。
「......拍完要是想一起拍幾張合照倒是可以。」戈弗雷輕聲細語說著,也不知利里爾是否有聽清楚。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很怪,便把視線移到旁邊去,顯得有點不自然。
「決定下你想跟哪隻企鵝拍?」戈弗雷立即找下個話題,打算把剛才的話題跳過去。
利里爾當然會相信戈弗雷,自己的技術就擺在那,若將之作為基準線,更勝的難度遠比遜於還低,真要能拍得比自己爛……只能說也是一種才能。於是他高興地想點頭,卻在聽見那句明顯壓低音量的話時頓了一瞬,霎時不知道該如何解讀與挖掘背後含義。
不想獨照,卻願意合照,這意味的是戈弗雷不喜歡獨自入鏡,但有誰陪著就行;還是說無論哪種他都不喜歡,他只是想和自己一起入鏡?
回過神,決定不在此刻繼續細究。利里爾輕拉男子衣角,隨手指了一隻距離最近的企鵝,道:「我們和那隻一起拍吧,牠看起來比較可愛。」
戈弗雷聽見利里爾說『我們』,剛才說的話看樣子被對方聽進去似的。
「好。」嘴角微微上揚著露出笑容,這微笑跟以為不太一樣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出來,「那麼一起拍,不過得請旁邊旅客幫忙。」總覺得跟身旁這天使待在一起,心情意外的輕鬆許多......不愧是會使用治癒的天使。
捕捉到「旁邊旅客」四字,利里爾側了側首,隨後點點頭。他起初還以為戈弗雷會像那些擅長自拍的高中女生一樣,拉著自己把臉湊在一塊,然後舉著手機的手伸得遠遠,一口氣把他們全框在畫面中。
仔細想想,對方看上去的確不像是掌握那種技術的小女生。
但請旁人拍攝未免有些可惜,不能和對方把臉貼在——意識到自己的思緒逐漸往不尋常的地方飄,利里爾急忙鬆開攥住灰色襯衫的手,並攔下幾位年輕學生,簡短說明用意後,在他們的指示下靠近玻璃牆。
「嗯……站在這嗎?」活了千百年的天使滿臉困惑,看了眼人類學子,又看眼和自己隔了好幾步的同伴。
當利里爾去拜託旅客時,注意到一旁有對情侶正把手機舉高。戈弗雷疑惑了一下,這下才曉得手機還有拍攝手法。
旅客學生已經準備好,也沒有拒絕,戈弗雷將手機拍攝畫面開好拿給學生後回到剛才位子。
「那個......」學生看著他們兩個分那麼開,不太像一起出來旅遊的同伴「先生們請靠近一點。」
戈弗雷歪頭思考沒有回應,的確是一起旅遊的同伴,拍照還分那麼開的確挺怪。他緩慢的往利里爾靠近,近到兩人肩膀觸碰在一起。戈弗雷瞄向利里爾臉上看過去,隨後伸出食指戳著對方的臉龐。
「3、2、1!」學生倒數到1時......恰好拍攝到戳臉龐的畫面。
注意到戈弗雷朝自己走來,利里爾便沒打算動,就站在原處看著距離逐漸縮短,待他踱到想像中適合合照的半步之遙,便不再關注他的位置,而是將目光朝前。孰料那天使仍在靠近,最終身高接近的他倆之間不再有任何空隙,肩頭直接碰在一塊。
利里爾忍著沒投去視線,卻忍不住略略偏過頭,正好迎上戳在臉頰上的指尖。分神片刻,熱心的學生們已經按下快門,將手機遞還。
向他們道了謝,又遞了小袋糖果後,利里爾才拿著手機點開相簿,查看前先開口道:「你怎麼偷襲?小心你的臉頰,我再來隨時會偷襲。」
好奇利里爾帶多少顆糖果在身上,也更想知道對方走到哪就有糖,有隨身攜帶著習慣?
「才不怕,就看你怎麼偷襲我。」利里爾會怎樣搞偷襲,他也想知道,不知為何很想了解這天使的點點滴滴,比如害怕什麼、喜歡做什麼之類。
低頭看向手機,點開剛才拍攝的相片,照片上兩人就像感情很好同伴似的。
DxA|利里爾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說是這麼說,但利里爾並沒有想過怎麼偷襲。面對戈弗雷的問題,只能用一句「這是秘密」帶過,然後盤算著在不久後趁對方不注意時也戳一回頰面。以牙還牙,以戳還戳,合情合理。
垂首往照片看去,儘管眼鏡遮蔽住眼神,但光從揚起的唇角便能看出自己當下的心情極好,與自己並肩的戈弗雷亦然。忽而,利里爾希望那雙如墨的瞳眸裡就算沒有一絲繾綣情愫,至少也要蘊藏喜悅放鬆。這麼想著,一股未知同時在心底滋長。
——至於應當是主角的企鵝,牠就這麼站在另一側,像個不慎入鏡的路人。
「等等應該還會拍其他照片吧?到時再一起傳給你。」拇指輕搓螢幕上的企鵝,利里爾一邊笑,一邊提議:「走吧?前面那區好像有水母,那個聽說很漂亮。」
一邊期待又好奇對方是怎樣偷襲,也不說出來......只說句『秘密』,這樣不就更在意了。
注意到利里爾笑著看著照片,拍張照片居然能開心成這樣。
「好,待會休息時在傳給我就行。」也有很多驚喜的照片要傳給利里爾,「水母......聽起來好像很奇特的生物。」企鵝長相已經夠特別的了,水母不知道會長什麼模樣。
事先做過功課的天使自然知道水母長什麼樣,比起還看得出點鳥形的企鵝來說不可不謂奇怪,至少他從前在天界不曾看過相似的生物。但,他也從遊記裡得知照片與現場觀賞的視覺體驗截然不同,因此仍然抱持期待。
悄悄牽住戈弗雷的手,佯作只是擔心走散那樣,頭也不回地拉著他往前。
「從照片上看起來是滿奇怪的,不過現場看好像會不一樣。」
「哦?」兩人手再度牽起,戈弗雷沒放開反而緊握著對方的手,「聽你這麼一說,更好奇水母。」名稱讓他無法聯想到底長什麼樣貌,幻想也幻想不出。
「你的手指仔細看還挺美。」走向利里爾身旁,趁對方不注意讓牽法變成情侶之間的牽法,十指相扣著對方。
釣起同伴好奇心的同時,利里爾隱約有些擔憂,若屆時看見的景象不如預期,那對方是否會感到失望。轉瞬,他又有些出神,想著自己為何要將對方的期待是否會落空置於自己之前。
圈圈漣漪在心湖盛放,旋即神思又被拉回現實。
他垂首看去,才發現他們的五指嵌在彼此的指縫裡,沒有一絲空隙——朋友好像不會這樣……?
利里爾不確定應該作出什麼反應,只明確知道自己並不想鬆開,也不想戈弗雷鬆開,便順著對方突如其來的話題:「是嗎?不就是手指嗎?」
這樣的肢體接觸利里爾似乎並不排斥,如果在更進一步,還會不會還是一樣保持著那麼平淡,究竟能夠忍受到處碰到何種地步。
「嗯,你看......」戈弗雷握著對方的手抬起,讓利里爾看清楚兩人手指之間的粗細,「我的手指比你寬。」那天幫忙買玩耳環回家時也是這樣比較著。
朦朧心思被他暫且擱置腦後,注意力轉而集中於不曾認真打量過的部位。
視線自然而然隨著緊牽的手移動,如戈弗雷所言,他們的手指確實不太一樣,一邊是骨節分明,看上去立體而有力,手背上的筋絡流暢漂亮;另一邊則是纖細柔軟,手背上的筋絡只隱隱浮現,並不清晰,這下嵌在一起,對比格外明顯。
「明明我們的身高差不多。」多看了幾眼親密過頭的雙手,利里爾朝近在咫尺的水母區入口告示牌看去,「啊……到了。」
「那是因為你正餐都吃糖。」幫利里爾用耳洞時,對方在家裡抱著一桶糖吃的很津津有味,用膝蓋猜測這天使一定把糖當成三餐吃。
水母區域的燈光比剛才企鵝區還暗,視線移到玻璃看。裡頭生物長相像一把透明傘,有大有小,傘下還有些透明的狀條帶。有些水母的傘狀體還帶有各色花紋。
「原來水母是雨傘的同類。」在水族箱內裡,這些遊動著的色彩各異的水母顯得十分美麗。
「才沒有,我拍給你看的不是都是正常的餐點嗎?」自從交換聯絡方式後,他們就常分享相片給對方,連帶著話起家常。關於內容真要說的話,自己傳送的照片十張裡也至多只有兩張是糖果,根本不存在正餐都吃糖這件事。便習以為常地反駁,同時將手抽回,拿出手機時,視線終於放在令他驚豔的畫面上。
湛藍海水被燈光照耀成了寶藍,半透明的圓形小傘在水中撐開又收起,傘面花紋則像極了日光燈管,通電時便會發亮,確實是照片上無法窺見的美麗與新奇。
不假思索地打開錄影模式,找準目標後對著錄了起來,一時忘了旁側還站了個同行者。
「我沒親眼看你吃,說不定你拍完就把正餐丟了。」的確對方這幾天吃了什麼都會拍起來跟他一起分享。
水母真的如同族說的一樣很美,這種美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也學起利里爾拿起手機拍攝著照片,當然這次也將對方也拍進。
「這次也要一起拍?」看到別人用其他方式拍照很快學起,「我學到了新的技能。」戈弗雷近距離貼著利里爾,俯視著對方樣貌,要是不戴著眼鏡......利里爾算是長相不錯的天使。
錄影不比拍照輕鬆,過程裡雙手得持續平舉,幸而糖漿也不是什麼輕巧的東西,因此利里爾的雙臂尚能保持鏡頭的穩定,成果應當會比照相好點……但旁邊卻有個天使用言語干擾他。「那都是我千辛萬苦提上樓的食材,怎麼可能煮了拍完照就丟。」他忍不住回頭反駁,鏡片亦浮現了兩個大大的問號。
這個傢伙到底是誤解了什麼,才會以為自己不吃正餐只吃糖果?
結束錄影,利里爾看著意外清晰的影片有些困惑,半晌才注意到戈弗雷像塊麥芽糖一樣黏了上來。對方獨有的氣息縈繞在身旁,單薄肩頭微顫:「嗯?什麼技能?」
與其說明不如直接行動,手機拍照畫面轉為前鏡讓畫面顯示出兩人,戈弗雷手搭在力里爾的肩膀,往自己的身邊更靠近。近到幾乎兩人都快要臉頰碰臉頰,隨後露出笑容趁身旁天使還沒準備好,便拍下第一張。
「就是這樣。」把拍好的照片用出來給利里爾看,「剛才看旁邊人類這樣拍就學起來,如何?」似乎想要讓對方稱讚。
滿頭霧水地被攬住肩膀,倏忽間,一道不重的力量讓雙方距離大幅縮短,面頰幾乎都要貼上,利里爾規律的心跳大概漏了一兩拍。直到對方將手機畫面傾向自己,他才堪堪從插曲中回神。
盯著照片中笑得燦爛的戈弗雷,與旁邊明顯愣住的自己,他首先慶幸自己戴著眼鏡,否則表情大概會很傻,隨後又不自覺往那抹笑多看幾眼,才道:「你又偷襲,把自己拍得那麼好看,把我拍得那麼呆。」
「傳給我,我之後要在你臉上加豬鼻子。」他推了推鏡框,抿著唇笑。
照片中自己笑的如此自然,彷彿裏頭的他不是自己而是他人,總覺得有什麼在變化。
「這是正大光明,才不是偷襲。」的確都是趁同族不注意的時候戲弄,而每次利里爾的反應都非常有趣,「不傳!我難得帥臉可不能有豬鼻子。」其實照片傳給利里爾也沒差,愛怎樣在照片上怎樣裝飾都無所謂......但就是喜歡跟這天使唱反調。
帥臉二字一出,他笑得更加開心,即便那副端正面容確實擔得起,但這話由本人來說,仍舊是充滿趣味。
知道戈弗雷最後依然會將照片傳給自己,利里爾也沒說破,就搖了搖手機:「沒關係,反正我還有剛剛在企鵝那邊拍的合照,我就在那張加豬鼻子和耳朵。」說罷,他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快地往前走。走了幾步,他發現巨大水缸裡是濃郁的黑,想著應該是這種生物不喜歡太亮的環境,便好奇地湊近玻璃,尋找這方天地裡的住客。
數秒過去,底部沙土揚起,數隻巨大的、形似蜘蛛的長腳生物突然竄出,利里爾瞳孔緊縮,駭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左手反射地攥住胸口衣物,劇烈的心跳同時撼動胸腔與發顫緊握的手。
「隨你開心。」知曉逃不過被利里爾惡搞的命運,也不反抗,對方高興就好。只要看著利里爾開心的樣貌自己心情也會變得很好,大概自己真把對方當成朋友看待。
跟著利里爾身後跟著,突然面前的天使似乎看到了詭異的東西似的往後退。伸手摟著利里爾肩膀讓對方依靠著自己,語氣比剛才溫和的問著:「怎麼了?」是看了什麼怪東西嗎?
那一夜,滿地殘破蛛蛹碎絲,與落在其中的至親物品重現在眼前,一隻手顫抖著伸出,想為再也回不來的天使拾起——
須臾,脊背傳來的溫度與柔和關切點亮四周,利里爾很快憶起自己身在何處。他低著頭轉過身,情急之下顧不得是否會弄傷對方,只知道雙手用力捉著戈弗雷的掌心,宣洩短暫復甦的驚懼,片刻才支吾著,拉著同伴往回走:「沒事,沒事,我們能走另一條路嗎?」
「......嗯。」掌心傳過來的力道,對方明顯不安的情緒。俯視著眼前這天使,直覺告訴他不單純卻不能問出口,「就走另一條路。」各有各的心病,戈弗雷回握緊著利里爾的手,給予安慰。
牽著天使的手往前邁進,經過水球區,戈弗雷看到一堆旅客正在互丟著圓圓的東西。
「走,去那玩。」二話不說的拉著利里爾的到那。
戈弗雷恰到好處的溫柔與前方越發大聲的嘻笑像極了救生圈,他緊緊抓著,脫離記憶的漩渦,返回現實的岸上,才後知後覺為失態感到尷尬。雙眼不得不跟著在空中畫下漂亮拋物線的小球,假裝自己看得認真,已經沒有大礙。
事實上,他確實也沒有大礙了,這回調適得比以往都還要快。
見證那水球砸在人體,並且破裂炸出水花幾次後,利里爾很快明白這是什麼樣的遊戲。空著的手捏起裝滿水的氣球,用輕快的語調開口:「我還以為你會笑我是膽小鬼。」
「每個生物都有害怕的事物,很正常。」身手也抓起水桶內的球體,往手輕拋又輕易地接住,「我也有。」坦白地跟利里爾說自己也有害怕的東西,不過真要說的話......大概是情。
「嘿咻。」將手中的水球往利里爾身上丟過去,既然都來玩了那就盡情的玩個痛快。
總愛捉弄自己的傢伙忽然這麼正經,令利里爾大感意外之餘,不免也感到窩心。才想說些什麼作為回應,就感覺到胸前被打中,赫然是顆水球砸在身上。只是出乎意料的,被水撐得快要破裂的脆弱水球並沒有破,就這麼直直落在地上。
「啊……」愣愣地盯著地面完好無損的球,又抬眼看戈弗雷,他片刻才反應過來,當即把手上的水球也扔了過去,在混戰的場邊一隅開闢了只有他倆的小戰場。
「居然趁機搞偷襲。」完全不知道搞偷襲的人正是自己在先,戈弗雷盯著朝他過來的水球,輕易的閃開。對方丟過來的水球砸在地上破掉流出水,隨後再次拿起水球往對方丟過去。
像這樣玩耍著彷彿就像回到孩童時似的,說來兒時也沒玩過這遊戲,人類還真發明了不少獨特的遊樂。
攻擊落空,還被說成是偷襲,利里爾挑起眉,抄了水球就想再試一次。孰料戈弗雷的水球早一步襲來,反應過來前便在胸腹處破開,灰色布料瞬間被冰涼清水染成深灰色,伴隨場館內部的空調系統,他只覺得身上寒意越發明顯。
由於不怎麼怕冷,面對此情此景唯一的念頭只有反擊,方才的恐懼亦因而拋諸腦後。
「明明是你先的。」他大笑著又丟出水球,試圖讓對方和自己一樣成為半隻落湯雞。
被水球丟中一點痛都沒有,但這次衣服沒有逃過被弄濕了命運,伸手拉著自己灰色襯衫。
「被你弄濕了,好色。」戈弗雷露出燦爛的笑容,嘴上說著帶有顏色的話語,「看我的。」既然彼此衣服都濕透,既然都是落湯雞了那就不需要手下留情。繼續往利里爾身上再丟一顆,打算讓對方變得比自己還濕透才放過。
戈弗雷身上那件顏色與自己相似的襯衫在被打中後,濕濡的部份成了幾乎一樣的濃灰,昭示著方才的攻擊非常成功。即便又被擊中,衣服濕了大半,命中目標的成就感令利里爾心滿意足,不再撿取水球。
心情愉快地歪著頭,輕扯貼伏在身上的布料,戈弗雷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傳入耳中,但他的注意力卻被周圍大呼小叫著的孩童們吸引片刻,復才看回同伴身上。
他下意識道:「你也把我弄得很濕……啊——」沒想到對方會在這麼多孩子的地方開那種玩笑,更沒想到自己會順口回答,利里爾伸出了譴責的食指:「你會教壞旁邊的孩子們的。」
「噗哈哈!」利里爾差點說出那話,讓他捧腹大笑著,「放心,小孩子還不懂。」而且現場那麼吵,小朋友也不會發現他們再說什麼不雅的話。
走進靠近利里爾,細瞧對方溼答答的衣衫,這要是白色的淋濕後鐵定會透明,所幸今天眼前這天使穿深色的。
「走吧,去眼前納紀念館挑件衣服。」眼前剛好有一間紀念館,買件乾衣服,把身上的濕襯衫該換下。
分明不是自己起的頭,但畢竟也開口了,勉強算得上是共犯,利里爾多少有點心虛,忍不住輕踢了笑得猖狂的天使鞋尖,同時扯了扯貼回身上的襯衫,道:「嗯,黏在身上好重又好不舒服。」語畢,大步朝不遠處的紀念品店踱去。
琳琅滿目的商品陳列在架上,其中又以服飾區與數間試衣間最為醒目,大概是為了配合剛才的水球區。
心底讚歎著這種巧妙的安排,一面在各式服裝款式中尋找襯衫。但作為紀念品,周遭除了方便穿著的一般上衣外,並沒有其他的種類,只好隨手拿了一件。
紀念館內賣的衣服上頭都印刷著奇怪圖案,戈弗雷挑來挑去沒有一件滿意。最後挑選了藍色魚的圖案,這似乎就是人類所說的海豚。
戈弗雷哪了兩件海豚圖案的上衣走向利里爾,將比較小尺寸的遞到同族面前。
「這件挺適合你,選這吧。」刻意將另一件上衣圖案背對著利里爾,不讓對方發現他故意挑選同款圖案。等待會一起穿上,利里爾發現倆人上衣又相同時,臉上表情會是怎樣呢?
隨手捏起的那件尺寸明顯不符,因此利里爾不假思索地放回架上,他深刻體會到有太多選擇餘地也並非好事,饒是沒有選擇障礙,也幾乎要迷失在這片衣服海裡。
這時,他看見戈弗雷拿著衣服走來,又聽他說適合,便順手接過,隨即捏著肩部布料輕抖,仔細打量著印刷在胸前的那隻有著長長吻部,似乎是海豚的生物。辨識出圖樣後轉而看向背面,眼見空無一物,他終於確定對方推薦的不是什麼怪東西。
「好,就這件。」將衣物搭在手臂,利里爾好奇地伸長脖子,想看戈弗雷自己挑的是什麼,「你的呢,你那件長怎樣?」
沒想到利里爾會選擇他手上這件,內心突然莫名的心情好,也許是因為利里爾認同他的品味。
「秘密,待會出來就知道了。」繼續遮著衣物上的圖案,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選擇同樣。也不等利里爾的回應,轉身自己先走到更衣室那去更換,也不等利里爾的回應。
他不太明白衣服的圖案有什麼好保密的,再怎麼挑選,也必定是店裡的其中一款。但既然戈弗雷那麼說,利里爾便也不再浪費時間,逕直進了另一間更衣。
反正一切謎團都會在幾分鐘內,他們踏出小小隔間後揭曉。他想。
很快換上乾爽衣物,對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幾眼,才想踏出門,又憶起戈弗雷剛才說的「這件挺適合你」。遲疑片刻,他決定在裡頭多待幾分鐘。乾脆地將潮濕襯衫吊在牆上掛勾,用溫度適中的手熨成半乾才搭回手臂上,然後慢吞吞踏出更衣間。
將身上溼透的襯衫脫下,攤開隨意掛在牆上,連裏頭的背心也遭殃戈弗雷一併脫下。換上新買的上衣,站在鏡子面前盯了有一陣子,總覺得自己跟可愛生物搭不上。
換好衣物後就出了更衣室,自己比同族要早出來,戈弗雷無聊的滑起手機,等著利里爾發現倆人穿著所謂的情侶上衣,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
總算等到對方出來,並開口詢問著:「好看吧。」
看清對方身著的衣服那刻,利里爾首先覺得戈弗雷也挺適合這種可愛圖樣,遂順口道:「好看,還滿——」話音霎時收束,他忽然發現眼前那隻海豚有些眼熟,遂垂首往自己胸前看去,這才明白熟悉感從何而來。
所以說……戈弗雷真的有一顆少女心?
被同伴舉止弄得一愣一愣,隨後,利里爾歪著頭取出手機,迅雷不及掩耳地捕捉難能可貴的可愛戈弗雷身影。他掩著嘴笑道:「適合,你也很適合這種可愛的衣服。」
利里爾笑著的模樣,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不過還以為對方會直接嫌棄跟自己同款。
「一點都不適合。」拉著上衣低頭看著衣上的海豚,這還是初次穿有圖案,平時都穿襯衫類型或是素色上衣,突然穿這類型還是挺不習慣。
「呀,你偷拍?」瞄到利里爾拿著手機,肯定是在偷拍,「給我看看,肯定拍的模糊不清。」依利里爾的拍照技術,肯定是。
作為衣櫃裡沒什麼花樣,走到哪都能與他人撞衫的天使,利里爾從未介意過自己穿得與旁人相同。只是眼下狀況讓他有些恍惚,不知道對方是懶了才挑選相同圖案,亦或是別有用意。但無論如何,這都是最愉快的一次撞衫。
「你都偷襲幾次了,我這才第一次而已。」瞇起眼朝戈弗雷晃動手機後,利里爾審視起這次的攝影作品。
果不其然,又是一片糊,畫面中的男子明明只是站著,卻硬生生被拍出了速度感,著實逗趣。利里爾嘴邊才散去的笑意再次返回,「你看,我把你拍得好快。」
「這簡直是奇跡了。」戈弗雷一看到照片,先是傻眼在來哈哈大笑。明明昂首挺胸著不動,利里爾還能拍出這種照片,真的很像靈異節目撥出的靈異照片。
笑了一段時間才停止,並用著非常敬佩的語氣說著:「不愧是您。」,對著對方豎起大拇指。
「那麼接下來要去哪?」看著遠處還沒逛的區域,海洋館比想像中還要廣。
趁著對方笑得喘不過氣,他乾脆地把與戈弗雷的聊天視窗背景替換成這張鉅作。儘管對話氣泡與照片縮圖遮蓋掉大部分的背景圖,但仍能從中間隱約看見那張模糊的臉。
不欲對方知曉的動作結束後,利里爾拍掉那根調侃意味濃厚的拇指,步伐輕快地踏向收銀台,先結完帳也沒等同伴,而是提著半乾的襯衫到門外去看館內地圖。
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心思卻飄回方才的笑聲,半晌才回神,並稍微壓下飛揚的唇角,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點。
利里爾沒有等待他就前往去結帳,戈弗雷也默默的跟隨著同族走,到門外到對方身旁。朝著館內地圖望過去,瞧瞧有什麼特別還沒有玩。
「利里爾說說想要去哪晃?」用著痞痞的語氣問著,手還放在利里爾的肩上,「想去哪直說就行,我都陪你去。」戈弗雷嘴角上揚著。
有了牽手的先例,此時僅止於搭肩的互動與話語並沒有讓利里爾嚇著或者緊繃,只是他對於下一站亦是毫無頭緒,原因無非是注意力根本沒有集中在地圖上。
他不想讓戈弗雷有機會問自己看了導覽圖這麼久,怎麼連個想去的點也沒找到,於是便隨手一指,然後配合著文字簡介道:「我想去這裡看看,好像可以摸摸海洋裡的生物。」
「好,那就出發。」決定好要去的目的地,伸手再度牽起利里爾的手,這次依然是十指緊扣著。
說起來海洋生物摸起來到底是怎樣的觸感,軟軟的又或者硬梆梆的,戈弗雷想像著各式各樣的觸感。
「啊,我有摸過企鵝。」之前有摸過同族的使魔,不知道其他海洋生物是不是也那樣。
若是為了不走散而牽著手,那有為何要用這種牽法?十指緊扣難道不是某些特定關係下的特權?
指縫再次被對方的五指嵌入,利里爾的困惑捲土重來,與之同行的自然也有難以言喻的習慣和心安,這足以使他再次忽視不尋常的親密,轉而將心思放在走路與談天上。恰好戈弗雷此時的經驗分享讓他倍感親切,因為他當時也摸了一把企鵝的頭,滑順又散著涼意。於是他附和:「我也摸過,夏天抱起來一定會很舒服。」
說著話的當下,一旁忽然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孩童迎面跑來,其中一個回頭朝朋友們招手,卻忽視了眼前,魯莽之下的結果便是一頭撞上利里爾。
對於跟他人十指相扣的經驗挺豐富,因為習慣性,完全沒有覺得這樣的牽法哪裡不對。一開始牽只是覺得身旁天使會走丟,但現在這牽應該是背棄分給影響到。
「夏天抱著會舒服?」與其抱著那來路不明的使魔,不如讓用手幫忙降溫不是比較好,而且還是免費的降溫機器。
「不是還有我......」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利里爾整個人靠了過來。這才意識到對方是被後方的小孩子撞到,雙手無自覺的扶住同族的腰部,下一秒倆人超近距離的接觸。
失去平衡的瞬間,利里爾還有餘裕想著自己怎麼就這麼弱不禁風,撞一下就會往前撲。孰料戈弗雷的五官急遽地放大,最終停在一個無法再靠近的距離。他能感受到眼鏡壓在兩張臉間,應有的不適感在此時比塵埃還要微不足道。
原因無他,正是由於自己的嘴正不偏不倚貼在同伴唇邊,再往旁幾公分恐怕就會直接碰上,整個身軀更是投入寬闊胸懷。
倘忽視前因,作為一副浪漫有餘的場面是當之無愧。
如此只出現於最濫俗狗血小說裡的戲劇性場景在利里爾的腦中炸開了一大朵花,也讓流動的分秒頃刻停滯不前,彷彿有層膜把他倆隔絕於世外。不過兩秒,他即刻後退了幾步,用手背掩著嘴,支支吾吾,眼神也偏向一旁,道著歉:「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抱、抱歉。」
怎料到利里爾唇瓣貼在唇邊,戈弗雷愣了幾分雙眼微微瞪大露出吃驚表情。完全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跟誰這麼近距離接觸。
「......不,沒事。」用手背捂著唇瓣,雖有那麼多經驗,但唯獨親嘴這經驗最少,「你別在意,我知道是不小心。」,用著大拇指抹著唇瓣回想著剛才親密接觸的瞬間。只是觸碰那麼一瞬間,突然有點可惜......在長一點該有多好,頓時戈弗雷被自己的想法給愣住。
注意到戈弗雷僅是愣住,並未表現出任何反感或不快,利里爾連忙順著台階下:「那——我們快去那個下一區吧。」隨後佯作無事,但加快的步伐,與不敢再牽上去的手依然出賣他尚未消退的驚慌失措。
用力眨了眨鏡片後的翠綠眼瞳,他不願回憶在那瞬間裡除了詫異外,心裡同時漾起了什麼念頭——至少現在不想、也不能。於是他一改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慢吞吞的動作,大步地往前走,好似逃避現實的鴕鳥。
利里爾很明顯的裝若無其事的模樣,猜想鏡片下對方的雙眼應該很慌張吧?戈弗雷湊過去同族並舉起手,用手指指尖輕摸著那圓滾的眼鏡。
「吶,不牽手嗎?」手掌五指攤開亮在利里爾面前,「我可不想花時間找你。」嘴上故意這樣說,但還是想要以這樣的藉口讓利里爾跟他牽手。
他再次慶幸眼鏡做了特殊處理,只要隔著鏡片就能藏好眼神,不至於讓隨著手指接近而瞪大眼的傻愣模樣被對方看去。即便利里爾知道自己似乎仍露出了什麼破綻,但,只要同伴不道破,這份尷尬就不存在。
凝視面前掌心之時,一席從容話語傳入耳裡。他想著戈弗雷大概真的不怎麼在意方才的意外,否則此刻應當不會再有這種舉動。
利里爾說不上此刻的心情是好是壞,短暫遲疑後,五指併攏搭上。
利里爾還是願意與他牽起手十指相扣,並沒有拒絕讓心情更好,內心不知好奇身旁天使有沒有與誰這樣接觸過的經驗。
戈弗雷雖好奇卻沒有問出口,利里爾似乎也不想提起剛才的意外,自然而然也不問。
繼續牽緊對方的手來到摸海洋生物館體驗區,有不少旅客正在摸著,並拉著利里爾邁向往前走。
「你覺得海洋生物摸的觸感會是怎樣?」
才剛經歷過那場尷尬,利里爾理性上並不想再和戈弗雷牽著手,尤其他們並非只是輕勾著彼此,而是緊緊扣住對方,連掌心都密不可分,除了體溫外,連心跳聲好似都會一併傳遞過去。
但理性是這樣,感性卻正好背道而馳,才會驅使還是有點混亂的腦袋作出將手像狗狗那樣搭上同伴掌心的指令。
本就不長的距離在此時顯得有點短,不過幾步就來到下一站,也迫使利里爾必須再次開口回應。幸而戈弗雷的語氣是一派泰然,拋來的問題也並不棘手。於是他往池裡看了一眼,道:「啊、嗯……軟軟涼涼的吧?」
帶著利里爾到體驗區,有個巨大的平面透明玻璃箱,裏頭有各種不同的海洋生物在。有海星、河豚、海蔘......等等,戈弗雷頓時覺得這幾隻生物長相都很奇怪。
不如讓對方當個白老鼠,先下去摸看看。
「摸摸看就知道了。」伸手抓著利里爾的手,往體驗區內的海洋生物觸摸,讓對方的手整個觸碰著它。
要說有什麼能讓飄散的注意力完全回到面前,毋庸置疑是玻璃箱裡的各式奇怪生物。
「你怎麼不自己摸?」不論是海星或者海參都長得十分古怪,與可愛半點也沾不上邊,但確實能調動利里爾的好奇心。因此,當同伴捉著手讓他去觸碰海星時,他並沒有抗拒,只是嘟噥了聲,便歪著頭將手往前探,在中心點了點後,又張開五指和牠比了比大小。
「啊,這樣有點像要跟他十指緊扣。」
「感覺觸感很噁,讓你先體驗比較好。」戈弗雷看著海星的模樣後皺起眉頭,坦白說他真心覺得海星表表很噁心。面對利里爾沒有反抗,反而直接大膽戳著,不禁敬佩起對方。
「要是你跟這東西十指緊扣,我就不碰你的手。」越仔細觀察這些生物越不喜歡,不僅海星就連旁邊那黑黑一條,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蟲......唔、都看不順眼。
倒像是戈弗雷會做的事,畢竟是小女生嘛。想著,利里爾也就不怎麼在意對方抓自己的手去碰海星,但其後的話讓他蹙起了眉,連帶著對讓自己先碰的原因也不怎麼待見了。
刻意當著戈弗雷的面伸長手,不疾不徐輕扣星形奇怪生物,指縫與掌心傳來的疙瘩觸感一路沿著手臂向上蔓延,最終到了心底。
一點也不舒服,哪裡都是。
隨後,利里爾將手轉向一旁那顆沾滿沙土的圓滾章魚腦袋,頭也不回地說:「好。」
「確定?」戈弗雷被利里爾的舉動給愣住,原來這天使這麼不想跟他牽手?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卻怎樣也說不清。一開始只是為了走散的玩笑鬧著對方,現在不牽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那就繼續跟章魚先生牽手。」說完繼續看了旁邊的海洋生物。
垂下眼簾,心口有股莫名的窒悶感。
利里爾清楚自己喜歡和戈弗雷十指相扣的感覺,也記得最初就是對方先藉著玩笑伸出手,而剛才那些話明顯不是認真的,但字裡行間道出的卻彷若只有自己喜歡那種親暱舉動。為此,他無端地感到氣餒。
可是,朋友之間不牽手逛街又有什麼奇怪的嗎?
認知一下子被打亂又重組,利里爾咬了咬下唇隨即起身,還不忘先洗了手才靠近那個看向別處的天使,「不跟章魚先生牽了,我要跟小女生牽。」
盯著那海蔘在水內緩慢動著,身上感覺雞皮疙瘩不舒服感湧現出來,其他兩個海洋生物還比這黑黑好多。正在思考要步要伸手去戳,耳邊聽到同族的聲音。
「手洗乾淨,我才願意。」原先認為對方無所謂,但聽到這句話後,內心不爽情緒因利里爾一句話而緩解。順便提醒對方洗乾淨手,不然手上都是奇怪的海鮮味......應該多少有沾上點味吧?
原來戈弗雷有潔癖?所以他才那麼說?
懷著些許困惑抬手在同伴面前晃,將洗手露的清爽檸檬味朝他搧去,證明自己方才就把手徹底弄乾淨了。
「已經洗過了。」說著,利里爾伸手就想拉住那隻分明身處動物觸摸區,卻什麼也沒摸的溫暖乾燥手掌。只是,在碰上的前一刻,耳畔又響起戈弗雷的話,短暫失神過後,他僅圈住了對方的食指與中指。
睜著大眼緊盯利里爾有沒有認真地清洗乾淨,等對方在他面前清洗完畢才放心。手指感受到利里爾觸碰著食指與中指,對於這牽法有點不滿意。
既然利里爾已經把手給洗乾淨,戈弗雷就大膽的掌開手掌觸碰對方的掌心,隨後十指相扣。
「記住,這牽法只能跟我做。」
熟悉的肢體接觸令他喜孜孜又不假思索地頷首,「嗯。」短促鼻音過去,利里爾才察覺自己答應了什麼。事實上,在認識戈弗雷以前,他千年的歲月裡從來不曾有這種與誰扣緊雙掌的親暱經驗,更沒有被這樣約束過。
因此,他不由參考腦中的小說畫面,多想了點。
要說像戈弗雷這般喜歡在酒吧找樂子的天使會不明白十指緊扣的含義與適用的社交關係,利里爾是不怎麼相信的。但將之與那句要求視為另一種捉弄方式,又似乎有些牽強。是以,某種難以證實的猜測隱約浮上水面。
「啊……跟海星也不行嗎?」他避重就輕道。
完全沒發覺自己剛才說的話語代表著什麼,固然也沒察覺這行為多霸道,這也代表著利里爾在哥弗雷的內心中開始產生了點變化。
「......你還想摸?」難道剛海洋生物觸碰玩上癮了?那種外表坑坑洞洞的海星有什麼好摸,「不行,你現在已經牽著我了。」手微微施力讓身旁天使注意力關注在他身上。
為了這人又跑去摸海星,趕緊牽著對方帶離這現場,前往下一個地方
驟然收緊的手讓一句句順口至極的話語都飄出了若有似無的佔有欲,稍早的不快自此一掃而空。雙眼難以控制地彎成兩抹新月,利里爾又「嗯」了聲,語調要比適才輕快許多。
既有牽起來更愉快又溫暖的,池裡的海星或章魚先生自然就沒什麼好的了——說起來,章魚先生這樣的稱呼實在可愛過頭了。
將調侃吞回肚裡,他配合地任戈弗雷牽著走,從掠過餘光的告示牌裡,他猜到對方接著想看的是海豚。
倆人這樣牽著手,一路上利里爾也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吵著要去摸海星,戈弗雷表情變得比剛才要來的放鬆,顯得很開心。
說到海洋館就會提起海豚,就連記念館熱賣商品都是關於海豚,機會難得來這那就去看一眼再回去也好。
「利里爾知道人界的海豚嗎?」
輕輕晃動手臂,帶著同伴的手一前一後徐緩地搖,沿路指示牌上的「海豚」二字會令他想起他們正穿著相同圖樣的服裝。
當戈弗雷問起,他又想起了一次。
「知道,我們現在不就是要去看海豚嗎?」利里爾抬起空著的手,指向牆面上服貼的指示。
「沒錯。」抬頭看向對方指的方向看,原來上頭暴露了他們接下去的行蹤,戈弗雷默默地點頭。
拿起手機單手輕點畫面,海豚表演的時間剛好也到,不斷有人群正往海豚表演區行走。戈弗雷帶著利里爾也跟著那些人行走,來到表演區。
「你要做前還後?」但觀察了下,前排坐的旅客都穿著黃色雨衣。
儘管他倆的身高都不算矮,坐在後排大抵也不會被其他遊客的後腦杓影響觀看體驗,但若要欣賞表演節目的話,怎麼想都還是前排會比較適合。
這麼想著,利里爾道:「前——」只開了個頭,他便注意到座席上的人們都穿著輕便雨衣,無一例外。不明白其中原由,卻也能從前方的表演區和滿池海水猜出一二,饒是如此,也沒有打消他想待在前排座位的念頭。
「前面比較刺激。」張望著找到雨衣販賣機後,他鬆開手,「那裡有位置,你先過去佔好,我去買雨衣。」
坐哪裡都無所謂,但利里爾想坐前面他也答應,反正身旁利里爾在就行。
「哦。」一鬆開手戈弗雷就找了前面好觀賞的位子,坐在位子上,抬起剛才觸碰利里爾的那隻手盯著。回想起已經很久沒跟誰這樣接觸過,至從那之後的經歷......。|
戈弗雷甩了一下手,揮開自己腦中的回憶,默默地坐著等著那天使回來。
海豚秀已經快要揭開序幕,大部分觀眾早早便入座了,剛才一看,前排幾乎也座無虛席,此時當然沒有人在販賣機前,因此利里爾很快就買到雨衣。轉過頭,黃澄澄的人海裡,他一眼就能看見那個天使。
無關任何浪漫因素,就是前方三排人影,只有一個後腦杓不是雨衣的鮮明黃色,想不發現也很難。
踩著期盼與輕盈的腳步回到戈弗雷身旁就座,利里爾遞出一包雨衣,「給你。」語畢,他掏出自己那件兜頭罩上,一手按著眼鏡,一手將極薄的塑膠往下拉,顯得無比艱難。
表演開演了,喇叭傳出女訓練師的聲響,正思考要不離開位子尋找利里爾時,對方就出現。
戈弗雷接過雨衣緩慢地穿上,剛才已經淋濕過現在在淋濕可沒別的衣服可替換,連頭也套上雨帽全身包好。撇了一眼利里爾臉上的眼鏡,難怪對方會選擇要前排。
海豚正發揮著它的優越運動能力,開始表演跳水表演秀。海豚的水藍色軀體從水面浮出做出跳躍著。場上的旅客不停地拍手著,訓練師也給飼料給於海豚鼓勵。
「嗯,海豚比我想像中要聰明。」
在天界,利里爾看過很多不同類型的使魔,眼前極通人性並且服從指令的漂亮生物就像那樣,「嗯——聽說他們的智力和人類的兒童差不多,所以可以學會很多把戲。」雙眼圓睜,他舉著手機不放過任何精彩鏡頭。
剛才只是遵照訓練員手勢躍出水面的海豚似乎熱好了身,半個光滑頭部浮在水面上伺機而動。只見穿著深藍潛水服的女子拋出手中皮球,海豚借著尾鰭拍打水流的力量躍起,將球頂回女子手中,合作無間來回了幾次傳接球,激起如雷掌聲與大量落在觀眾席的水花。
利里爾算是親眼看見雨衣的必要性了。
「難怪大家都穿著雨衣,才剛開始而已就潑了這麼多水出來。」利里爾偏過頭往同伴的方向投去一瞥。
「嗯,是阿。」戈弗雷觀賞海豚表演到一半,視線就往旁邊利里爾那看過去,認為比起海豚更想看著這天使拿著手機拍著的畫面。直到利里爾偏頭過來,兩人視線對視著。
「要是溼了,你用你的能力烘乾就行。」用手背擦拭著利里爾的臉龐,戈弗雷說完眼神繼續盯著對方。沒有將視線轉到海豚上,就算海豚如此賣命的表演著還是沒有吸引著戈弗雷的目光。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利里爾還以為是再普通不過的巧合,一同出遊的朋友偶然對上眼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他的嘴角甫勾起,對方的手便靠了過來,輕柔的撫觸讓心跳漏了幾拍。
一會,他才斂下眼簾,蹭了幾下戈弗雷的手背,復又將視線轉回前方舞台,低笑道:「不怕再被我燙傷?」
「不怕。」那次被燙傷可說是意外,雖然自己屬性偏寒但不代表自己怕火,而說怕也只是為了捉弄對方的謊言。
「就算燙傷,不是有你幫我治癒。」就算真的再次被這天使燙傷,也沒有關係,依利里爾性格覺得不會放置不管,幫忙治癒傷口。
「還是別治癒,身上有你創造的傷痕也不錯。」
相鄰而坐的距離實在太短,他就是不回頭也能清晰感受到戈弗雷的視線。一旦提出,他幾乎能想像對方會說些什麼調笑的話作為回應;若是不管,才蹭過微涼手背的側臉八成就要被燒穿出兩個洞了。
「啊、嗯……不好吧,受傷的話會很痛。」被目光與意味深長的話弄得欲言又止,利里爾對於自己的諸多反應及情緒也感到矛盾糾結不已,只得試圖轉移雙方注意力。
「你看,你看那隻海豚,牠好聰明。」
「我才不怕痛。」剛才對利里爾說的話語,有些事半開著玩笑,但認真想想身上留有對方傷痕也不錯。
「是嗎?」戈弗雷將視線從利里爾臉上移開轉移到海豚身上,海豚聰不聰明沒有什麼可吃驚,要說這海豚可愛也還好。
表演到中段,海豚表演著各式各樣的演出,身上的雨衣也被海豚潑出來的水給弄得溼答答,幸虧有雨衣的保護不然一整身都淋溼。
訓練員高舉橘色大圓環,訓練有素的海豚聽從指令躍起穿過,下落時濺起雪白浪花,人群又是一片尖叫嘻笑。幾乎所有的把戲都是如此,除了讓觀眾能有參與感之外,多半也打著想多賣出一些紀念服飾的如意算盤。
觀賞到最後,利里爾已經為落入俗套的演出感到些許的膩味,於是藉著鏡片掩飾,他悄悄朝同伴看去,思忖片刻後將鏡頭對準對方,道:「戈弗雷。」
看膩海豚演出打了個哈欠,隨後聽到身旁天使的呼喊聲,戈弗雷將頭轉向對方看過去。
「嗯?」面對著這鏡頭,戈弗雷舉起手比著YA的姿勢,說來對方說好的偷襲好像一直都沒有下文,「搞偷襲嗎?」不確定利里爾是在錄影還是拍照。
DxA|利里爾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用戈弗雷配合演出的身影作為影片結尾再適合不過。利里爾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才想收起手機,動作與表情卻因對方口中的詞彙一滯。
「小心你的臉頰,我再來隨時會偷襲。」不久前似乎是這麼說過,而能算得上偷襲的事大概只有……
憶起雙唇險些貼上戈弗雷嘴角那一瞬,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泛上一層薄紅,利里爾故作鎮定,轉了轉粉色的耳釘,含糊其詞地說:「對,偷襲完了。」
注意到利里爾轉著那熟悉的耳釘,對方似乎開始習慣戴上耳釘,而今日他也戴上那日利里爾挑選的紅色耳釘。
說起偷襲......剛才彼此親密接觸著,嘴角被利里爾觸碰著,那程度才是真正的偷襲,不過對於那偷襲倒是挺滿意的就是。
海豚表演也已經結束了,將頭上的雨帽掀開。隨後近距離貼近利里爾,手指指腹輕點著對方嘴角,笑著說:「我還記得這裡被誰碰過。」
隱約帶著濕意的冰涼指尖點在唇角,與忽而欺近的面容都讓他肩頭微縮。直視那雙比墨還要濃郁的黑,他想向後退去,卻也沒有退路,唯一的防線僅有能不讓眸中心緒暴露的眼鏡。
果然不該覺得對方會忘記那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意外。
利里爾回過神,拍掉戈弗雷的手,捏著雨衣下襬慢吞吞地往上拉,當翻過來的輕薄塑膠布遮掩住整個腦袋時,他才感到心安,開口道:「嗯,就是那個。」只是再怎麼逃避,雨衣也終有完全褪下的一刻。
將身上雨衣脫去丟棄到旁邊的垃圾桶,表演結束代表著今天的約會已到達了尾端。看了下時間,離海洋館關閉營業的時間還有點時間,但也是時候剛離場。
「時間晚了,你還有想看的嗎?」畢竟是利里爾的說要來的地方,問下對方還有哪裡要逛逛在離開。
慶幸戈弗雷不再提起那回事,利里爾跟著將濕得黏在一塊的雨衣扔進被鮮黃透明塑膠完全攻佔的垃圾桶。
只有開頭精彩,中期漸趨乏味的演出拉下帷幕應當是件好事,但若將之與今日的約……出遊連結,他反倒希望能再久一點。單調枯燥也罷,綜觀整片區域,也不是非看舞台區不可。
面對同伴的問題,利里爾習慣性地歪頭思索,幾秒過去仍是搖頭,「沒有了,想看的都看到了。」他並非不想再多待一會,只是覺得用「一起欣賞的海豚秀與一樣的海豚上衣」作結會更富紀念價值。
對於這海洋館沒有值得驚喜,卻因為某天使的關係讓這場小約會變得有趣多。手機相簿也難得多出好幾張相片,就連回憶也多出了不少。
「那麼差不多該離場。」而他們倆就快解散從海生館離開分別回家,戈弗雷在內心頓時覺得有點不捨,原因是什麼自己也不曉得。當這個獎勵已結束,他們之後還會像這樣出來玩的可能性,戈弗雷無法肯定。
一如早先那樣,他只拉住戈弗雷兩指就往離開的路線走,同樣邊踱邊晃,步伐卻比來時慢了許多,用郊遊般的姿態拉長能夠相處的最後時光,也來了一場回顧今日路線與回憶的巡禮。
他有些心不在焉,思量著下週或再下週是否還能邀請對方出遊,該用什麼名目?該去什麼地方?縈繞心頭的問句像海浪輕快起伏。他甚至有點想哼歌。
戈弗雷意識到他們的步伐比周圍旅客緩慢很多,也許是內心錯覺又或者......依依不捨,戈弗雷不禁想著對什麼產生依依不捨的念頭。
逐漸快到了出口,戈弗雷輕聲的說著:「照片回家我在傳給你。」
在熙攘人群裡漫步的感覺非常特別,一組又一組的旅客彷彿被快轉地掠過兩旁,只有他們還依循悠悠哉哉的步調前進。
出口近在眼前時,利里爾從話裡隱約察覺戈弗雷的興致不同來時高昂,語氣也有所改變。猜測對方大概是逛累了,便也放輕聲音:「嗯,那——下次我們去一些輕鬆的地方玩吧,走這麼多路腳好痠。」
真沒料想到利里爾會提到下次,下次出門這種擠來擠去的地點還是少來,尤其時不時聽到小孩刺耳嬉鬧的聲音。
「行,下次出門還是少見小孩子。」也不是討厭小孩子,只是在密閉空間小孩亂叫,聽久很傷耳。
脫口而出的下次並沒有被駁回,利里爾就在心底預設戈弗雷下回還是會和自己出遊,即便無法確定那是否僅是客套,相連的手擺幅依舊增大了點,歡快的心情展露無遺。
幾步到了館外,不久前的起點成了終點,利里爾鬆開手,朝著同伴揮了幾下。
「下次見,到家之後我再把照片傳給你。」說完,正好號誌燈轉換,大步過了馬路,並在腦中規劃起要怎麼幫照片中的某個天使加豬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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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可愛的利總讓渣渣一整天牽著手
感謝帥氣的渣渣讓利總在照片上畫豬鼻子
他是真的會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