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一天開始的或許是鬧鐘的聲響、是鳥兒清脆的歌聲、也有可能是來自同住的人的溫柔喊聲。但不論是哪種,或許都不會有人猜想到今天出現的新奇方式,也許該說是不會有任何天使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在Y市,偶爾有天使或惡魔在天上飛也不是件稀奇的事,人們頂多也就看個一眼之後就會繼續回到自己的生活,所以沒人發現這名天使在天上飛著S型,最後搖搖晃晃的降落在某扇窗前面,毫不猶豫的就開始拍窗戶高歌。
「
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ଘ( ˊᵕˋ )ଓ⁾⁾Come on let's go and play♪」
清晨裡,長號的獨奏曲完全不是歌詞那一回事,吹奏低音的天使被窗外的景象嚇得手臂一縮,頓時拔尖的滑音如同震驚的電影音效。以往會敲打他二樓窗戶的,是雨水、是秋風落葉、是飛來討食的鴿子——萊法芮斯萬萬也沒想到,今天拍著翅膀飛來的鴿子不但莫名地大,還是天界的老相識。
「噢我神聖的主啊!威爾!大白天的你在發什麼酒瘋?」
遑論遠在三千年前的天界多和平,也少有對方喝得如此爛醉的印象,那可是風流倜儻,即便追求失敗也能迅速振作的男天使。
「快進來、你可嚇壞我了。」沒想讓天使就這樣失足掉到前院,萊法芮斯擱下長號開了窗,揪起眼前比自己高了一截的領子,就往屋內一拉。
「啊哈哈,萊法我的朋友,早安啊!」被拉進去的威爾還是爭氣的拍了幾下翅膀,在半空中停留幾秒慢慢降落,在距離地板剩下幾公分的時候彷彿力氣用盡一般跌落地上,就這樣趴在原地幾秒鐘之後才翻過身原地坐起。
「朋友早安啊,很想跟你來個友好的早晨擁抱再順便帶瓶酒給你,結果我只剩一隻手了嘛!如果拿著酒就不能敲門……噢!我說錯了,不能敲窗,所以就沒帶了。」
揮舞著僅剩的那隻手,威爾毫不避諱的把自己變成獨臂的事情拿出來當作是玩笑話。
「朋友,難道你不願看到我嗎?」
只是在眨眼的瞬間,剛剛還笑得像個小孩一樣的威爾就立刻垮下臉,用看似有點迷茫的雙眼望著自己的舊識。
「威爾⋯⋯我家的地下室還有酒窖,但是你醉成這樣,恐怕很難帶你參觀了。」萊法芮斯垂下眉眼,雙手抱膝地蹲著下,和喝茫的天使老友對視,委屈的神情透露出更多無奈。
「不過我很樂意給你一個早晨擁抱。」在三樓住下的墮天使也是喜歡擁抱的個體,幾番相處下來,不擅長肢體交流的六翼天使也能在溫暖中感受善意。如今萊法芮斯試著抱起體格比自己高大些的威爾,相較胸前的柔軟,手裡精實的肌肉更令人回想起對方在天界操練的模樣。
只是比現在多了條手臂。
說不上高的個子令萊法芮斯折騰一會,才拖著威爾長腿下的腳尖,緩步搬到沙發邊,畢竟誰也因為魯莽無謀的橫抱而失衡,在自家地板摔成一團。
將醉漢安頓在鋪著毛毯的沙發上,隨著思緒,暖金色目光不自覺在威爾袖管下突兀的缺口逗留,不曉得那樣獨臂的生活至今過了多久?自兩界停戰以來,或許有十年——甚至更早。要失憶的天使放下過去的老友依然與他敘舊,對此卻隻字未提。
被老友放到沙發上後,剛才還在發酒瘋的天使意外的安靜了下來。陌生的沙發、陌生的天花板、還有太符合記憶反而變得陌生的老相識。
「萊法。」
他輕聲的喚了老友,不同於剛才還可以開玩笑高歌的聲音,現在的他聽起來少了份活力。平時就偏低沉的聲音這時候似乎又低了一個八度,如果是熟悉威爾的天使會知道,當他用這種聲音時,不是在搭訕調戲,就是真的累了;而現在的狀況明顯屬於後者。
「你不陪我喝一下嗎?」
深藍色的眼偷瞄了下淡色的天使,接著艱難的翻過身,在沙發上面縮成一球。若是平常的威爾的話,這時候一定只是在刻意模仿萊法芮斯睡覺時的動作。但現在是睡著的威爾,誰也說不準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我好可憐嗚嗚嗚大清早努力來找朋友結果只能自己醉⋯⋯」
若要讓每餐配酒的天使喝醉,得朝胃裡倒盡一瓶陳年葡萄酒。思量一番,萊法芮斯從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溫水,不僅是憂心於這前所未有的醉態,亦是對老友的人界生活感到不可思議地陌生。
「我倒想問你昨天是去喝了哪個酒攤,竟然能醉成這樣⋯⋯」垂目的神情依然委屈,語氣隱約傳出一股有攤不揪的埋怨,便將水杯遞過去沙發另一端,蜷縮成團的天使毫無反應,才萊法芮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將杯子放回茶几上。
「咦?⋯⋯這就睡著了?不會吧?」他朝威爾還有些鬍渣的臉頰戳了戳,毫無反應,指尖的感覺卻比自己印象中削瘦,亦老成許多,自他倆認識的幾千年過去,或許這位天使早就是如此活過來的,只有自己將一切忘得一乾二凈。
「威爾⋯⋯你真的什麼都不想告訴我嗎?」抓著薄被的萊法芮斯喃喃地說。
「唔⋯⋯」
即便再怎麼醉,他姑且也還是上過戰場的天使,就算已經陷入夢鄉之中也能夠對外界稍微有點反應。臉頰被那麼戳了幾下,威爾皺起眉頭,卻沒有隨著萊法芮斯的手離開而舒緩。縮成一球的身體的在這時晃了一下,隨後是含糊的聲音從他的方向傳出。
「⋯⋯起、對不起⋯⋯」
「威爾⋯⋯?」即使方才的語氣也強硬,他未曾見過威爾示弱的模樣,更像是真的在向誰懺悔。如果有那樣的存在,或許是他們的天父?
「⋯⋯不過為什麼要道歉呢?」聽著夢話的萊法芮斯雖然困惑,亦是替老友蓋上毯子,又安慰地拍了拍肩膀。
或許是因為被拍了拍肩膀,睡著的天使翻了個身然後停下來——這般理所當然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在威爾身上。若是過去會因為左肩所以讓他的身體就這樣停住避免悲劇,然而現在他的左半身是比他的腹肌,甚至比這位照顧他的天使還要平坦。一時間翻身用力過猛的威爾就這樣往旁邊滾了半圈,本就不大的沙發自然不可能讓他還能安然的躺在上面,直接滾落沙發與萊法芮斯中間的空隙。
「呃!」
伴隨著重物掉落的巨響,是威爾吃痛的喊聲。因為一時的衝擊,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不只頭上如液體所形成的光環,就連身後的翅膀都跟著現形。他有點茫然的眨眨眼,瞳孔從人類的圓變為不自然的四角星形,幾乎是完全變回天使型態的他望向一旁的好友,這才想起發生了什麼。
「……早安啊朋友,要堆雪人了嗎?」
「呵呵⋯⋯噢、威爾⋯⋯所以你大老遠來,就真的是找我堆雪人嗎?」看著老大不小的天使,就這麼醉昏頭地滾落沙發,萊法芮斯忍不住笑了笑,若說對方還保有赤子之心,這稚子般地失衡也是合理。
「先喝杯水緩緩吧?你醉到我都快認不得了。」天使含笑的雙目盡顯無奈,又將威爾邊抱邊扶地坐回沙發上,毛毯依然披往對方身上。
「怎麼會呢,我只是感覺收到了啟示要我今天來找你⋯⋯哈哈,這麼說你也不會相信吧。」說出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藉口,威爾坐在沙發上,自嘲地笑了笑之後聳聳肩,「不過⋯⋯我想一下,我是不是有說要帶酒給你?那件事倒是真的,想找老朋友喝喝酒唱唱歌,就跟大戰開始前一樣。」
話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似是在思考接下來該說些什麼、用什麼樣的詞。最後他笑了笑,就與過去的他沒兩樣。
「就想說先幫你試試味道,結果就喝過頭啦。」
萊法芮斯聽得愈發困惑,歪頭思考的目光傾斜地盯著威爾,在鬍渣和人中之間的那片空間。
「⋯⋯威爾,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住進你的嘴裡呢?」他緩緩開口,「或是你想讓我相信⋯⋯天使威爾會在品酒的時候,忍不住把自己灌醉?」
擔憂的眼神像是要將對方的下顎搬開,看看舌頭底下是不是藏了會說謊的惡魔。
「哈哈,我的可信度那麼低嗎⋯⋯那我想想。」
老友的反應讓威爾笑出聲來,他是想過對方應該不會相信這個說法,但是這種質疑的方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看來在這麼久沒有見面的時間當中,對方或許也多學會了點開玩笑的說法。
「那上面那個說法還有,嗯⋯⋯『可以讓人做美夢的天使因為做了惡夢所以選擇把自己灌醉』,這兩個哪個比較有信服力呢?」
「那⋯⋯你讓那個夢魘溺斃了嗎?」去過不少酒吧,顯然後者是更多酒客會做的事,當然不包括自己,失憶的天使不需要酒精來麻痺,大部分遺忘甚至渾然不覺的悲傷。
從惡夢裡驚醒的每個深夜,那些令他痛苦的總是消失無蹤,徒留找不到緣由的淚痕。
「或是你願意跟我聊聊,你昨晚夢見了什麼⋯⋯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送他?」幾千年前的詩人繼續半開玩笑地問。
「這個嗎⋯⋯」他是不介意跟其他人說那些夢,或是那些回憶,畢竟經歷過大戰的天使們多多少少都會懂那些惡夢的來源。面前的天使,若是照對方所說的,基本上是失去了所有大戰期間的回憶,那麼自然而然也會不記得那些大戰期間出生的小天使們。
就這麼把事情說出來,好像有點太無聊了。
「那孩子⋯⋯那孩子是大戰期間出生的,所以你恐怕不記得了。」威爾垂下頭輕聲的說著,深藍色的眼比平常還多了份溫柔,在開口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思念之情,「想當初你還幫她換過尿布,還有陪她玩過呢。」
彷彿是真的在回憶什麼珍貴的記憶一樣,威爾說一說之後露出了笑容,接著望向他的老友。
「萊法,你有印象嗎?我的女兒,跟我長得完全不像⋯⋯不,眼睛可能很像我,但是有一頭白髮的那個孩子。」
「你的女兒?⋯⋯你是說你在戰爭中不但找到另一半,還有了女兒?」萊法・失禮得毫無自覺・芮斯,慎重地仔細復述威爾的話。如果這位風流倜儻的天使曾經有定下來的那天,即使戰爭時的婚禮肯定無法辦得隆重,模糊不清的記憶裡卻連喜帖的樣子也不記得。
「跟你在一起又有一頭白髮的孩子⋯⋯我的老天,你還留著她的畫像嗎?」
拜神所賜,天使們的頂上,多半是燦金如陽光、雪白如蠶絲,無論萊法芮斯多努力地回想,幾千年間見過的白髮天使實在多不勝數,他皺著眉無助地望向威爾,不知道如果對方願意戴頂假髮,會不會對想起這名天使有所幫助。
「我親愛的朋友,我們偉大的上古天使,請問您有跟我的合照嗎?」
電子產品是在開放聯姻,天使們可以自由來往人界與天界之後才被帶回到天界的科技,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所謂的相機。雖然應該還有保留那孩子的畫像,但是就算有,畫像也不在自己這裡,該在那孩子的手足那邊。在那樣回應了萊法芮斯之後他垂下眼簾,露出了一副非常沈重的表情。
「當初還請你幫忙照顧過那孩子⋯⋯我還記得她小小的手握住了你的手指的瞬間,她開心的笑了出來⋯⋯神啊,為什麼她要到前線去呢。」話說到這裡,威爾用單手遮住了自己的眼,雖然他也有真的擠出幾滴眼淚的自信,但是要這樣子做,他才能夠邊偷看萊法芮斯的反應邊思考下一步,「我們還約好了,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大家要一起去野餐。」
除了記憶,戰火也波及到萊法芮斯在天界邊陲的故居,徒留餘燼。如此想來,他不知道威爾在天上的家是否安在,就連千年前的畫像,恐怕也付之一炬。
金色視線從威爾的雙眼,落至長年握著樂器、佈滿薄繭的雙手,「⋯⋯我真的⋯⋯照顧過那麼小的孩子嗎?」萊法芮斯努力回想起小女孩的笑聲,不,年紀應該更小,像是初生的嬰兒那樣稚嫩的笑聲,宛如不知戰爭疾苦的純真笑容,初綻的百合在應該盛開的年紀,那早熟的眉宇卻不時飄散憂傷的氣息,才是威爾身邊那位身影朦朧的少女。
除了少女之外,還有許多相似、但是更加幼軟的嗓音圍繞著——在那未曾明朗的沙場上,久違重逢的老友。孩子們帶著興奮又期待的語調,約好一起野餐,卻沒有天使知道敵方勢力又將幾度崛起。作為戰場主力,又是力天使的他應許了想像中的美好明天,如今的萊法芮斯再也回想不起指尖的溫度,更是忘卻了那番約定。
沈默好一陣子,他喃喃地說:「威爾⋯⋯我其實⋯⋯算不上有照顧過那些孩子,對吧?」羼弱的聲音消失在室內,又過了半晌,萊法芮斯恍然發現掌心裡多了幾點水珠,隨自己眨眼後的視線落下。
哭了?藏在掌心之下的深藍色在窺視到對方的狀況之後有點訝異的眨啊眨,他是有猜出身為多愁善感的善良天使,萊法芮斯也許會表現出難過或是愧疚,就這樣直接哭出來是在預想之外。一瞬間煩惱自己是不是玩得太過頭,但是另一方面卻覺得好像可以再稍微戳個幾下。
良心與好奇心的拉扯,最後是後者獲得了勝利。畢竟人們總是說要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那這時他的內心告訴他再稍微撐一下就好了,雖然他也不是人,是天使。
「你有。」立場彷彿對調了過來,威爾伸手輕拍萊法芮斯的肩膀,用溫柔到連他自己都有點驚訝怎麼能發出那種聲音莫非自己是配音天才的聲音說著:「不只是那孩子,其他的孩子也說過能夠認識萊法叔叔,真的很開心。」雖然實際上有見過對方的似乎只剩下尼爾,而且他還是叫尼爾喊萊法芮斯阿公或爺爺就是了。
話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的歸途⋯⋯」聽著威爾的歌聲,萊法芮斯笑了笑,隨之哼起。
他終能想起所有,晴空之下綻露陽光的樹陰;樹陰之中被風刮起的落葉;微風之上拂入雲間的羽毛。眼前的天使想必在獻上百合花束那時,比所有天使更加絕望,闡述的卻是美好回憶。
「那⋯⋯你有和他們任何一位來到下界嗎?」擦去淚珠,金色如麥穗般的眼雙眼回望,倒映的身影已經不是舊識,卻是被戰爭的殘酷磨出了溫潤的一面,無法和過去的身影相提並論的歷戰天使。領受這份溫柔的萊法芮斯,亦是輕聲開口。
「嗯?啊,有是有⋯⋯」沒有被追問對象是誰?不是,說到底如果有對象的話就不會下來玩了,看來比起懷疑自己在說謊,面前的天使想了很多、太多,導致對方有可能得出了不要多問的結論,進而讓自己也失去了揭密的機會。
這下該怎麼處理呢,威爾望著面前的好友陷入沉思當中。
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
「有一個孩子也有來到人界,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過他了。那孩子是他們兄弟姊妹裡面第二大的,也是最後一個有到戰場上的孩子。比那孩子還年輕的天使都沒有到前線去,不知道是不是該說慶幸。」他用僅存的手握住了老友的手,還依稀可以摸到才剛被對方拭去的淚水。雖然前面確實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在說話,但只有這一段,是出自於他的真心,「這樣說好像不太恰當,但是真的太好了,不用送走剩下的孩子們。」
在三千年間,除了領受天賦而征戰遠古天使,更多是為了戰爭而誕生的天界兵器,他們的權柄與戰事息息相關,逃離即是辜負了神的期待。曾因失蹤而被誤認為叛逃的萊法芮斯,也深知一名天使不應安於苟活。
但聽著威爾的話,他們手中亦有除了干戈以外,想要緊握的事物。
「這或許是我們奮戰的成果呢。」才得以令初生的羔羊,免受戰亂之苦。萊法芮斯說著,另一隻手拍了拍威爾的肩膀,視線順過空著的袖口。
「⋯⋯他們在天界過得還好嗎?」語調輕快地問候,畢竟羊群之中看似唯一的牧人來到下界,當年的那些孩子也不曉得多大了。
「是啊,多虧如此我來到人界還可以想辦法去弄個⋯⋯殘障手冊?享受一下特權。」說著說著,威爾拎起了自己空蕩蕩的袖子晃了晃,然後才放手讓袖子回到本該待著的地方,然後望向不存在的手,「他們⋯⋯嗯,過得很好。」
或許會比較自己還好,把聽起來有點自嘲的話吞下去,威爾垂著頭,低聲的笑了笑後才再次抬起頭。
「很開心至少你的外表完好如初,我的朋友。那我也差不多酒醒了,我們就此暫時別過?下次一定要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地下室。」
看到威爾成恢復以往輕鬆樂觀的處事態度,而非醉態,儘管積極的方向不太對,萊法芮斯亦欣慰地笑了笑,希望人界除了殘障手冊,也會有適合天使的義肢。
「那是當然。如果威爾你要開派對,我家還可以借你當場地呢。」下界的酒類繁多,可讓天使帶不回天界,何況諸神的酒池取之不盡,「但是你今天不能再喝囉。」他笑著叮嚀,將對方送到門口外,還覆著雪的前院。
「下次來也記得多穿一點⋯⋯厚外套之類的?」現在才發現威爾穿得有點少,希望他天使酒退了之後不會著涼。
⁽⁽ଘ( ˊᵕˋ )ଓ⁾⁾⁽⁽ଘ( ˊᵕˋ )ଓ⁾⁾⁽⁽ଘ( ˊᵕˋ )ଓ⁾⁾⁽⁽ଘ( ˊᵕˋ )ଓ⁾⁾⁽⁽ଘ( ˊᵕˋ )ଓ⁾⁾⁽⁽ଘ( ˊᵕˋ )ଓ⁾⁾⁽⁽ଘ( ˊᵕˋ )ଓ⁾⁾
這次交流花最多時間的地方:做梗圖
我真的好喜歡威爾用這個顏文字⁽⁽ଘ( ˊᵕˋ )ଓ⁾⁾
能寫被威爾發酒瘋嚇到的萊法真的笑死wwwww很順利的誤會了威爾和尼爾的關係真是太好了
梗圖我笑死
威爾發酒瘋好棒(?)
顏文字好可愛喔我也要用⁽⁽ଘ( ˊᵕˋ )ଓ⁾⁾
Sarafiel: ⁽⁽ଘ( ˊᵕˋ )ଓ⁾⁾萊法⁽⁽ଘ( ˊᵕˋ )ଓ⁾⁾開門⁽⁽ଘ( ˊᵕˋ )ଓ⁾⁾堆雪人(住手
怎麼好像威爾對交流輸的都是尼爾(
snoringzzz: ⁽⁽ଘ( ˊᵕˋ )ଓ⁾⁾呼嚕中帶著呼嚕一起變快樂拍拍小翅膀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