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喔⋯⋯幹嘛？」因為感受到有人非常靠近自己而睜開眼睛，就看到友人平淡但距離十分近的盯著自己，平時起床都不太順利的他醒不了也驚醒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你起來，有話告訴你。」看到人起來便默默的後退然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剛那個不是耐心等待的姿勢啊。威壓都穿越夢境讓人感受到了。
「要我起來講事情直接叫不就得了。什麼事？壞消息？好消息？」
「⋯⋯因為上次⋯⋯」細聲欲言又止之後最後還是沒有接續。
「⋯⋯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麼。」

「⋯⋯喔⋯⋯嗯？」
「我幫你處理好了。通訊的事。」
「！」
「你還真的是沒有要問我意見的意思。」
「對。只是告訴你這件事而已」
「這還真的是『我也不知道』。」

「你幹嘛這麼好心？有時數沒地方花所以想說用掉？」
「⋯⋯⋯⋯⋯」

「不是。」
「⋯⋯那是怎樣？」
「⋯⋯」
「我想⋯⋯⋯」
「我不知道。」

「不過，我感覺這樣會比較好。」
「⋯⋯⋯⋯⋯畢竟⋯⋯她⋯⋯。」
「⋯⋯事實上，這樣應該會比較好。」
「你打算怎麼辦？」

因為感覺自己大概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於是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的確，不管怎麼樣，她能活下去這個結果就會是正確答案吧。

「也許會自殺喔。」現在這個問句大概就是在問這個了吧。他想。

「你講的輕描淡寫⋯。」
「因為這可能是成本最低的解決方法？」
「⋯⋯⋯對誰來說？⋯⋯不是對你吧。」
「對我來說也是啊。」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討厭活著這件事。」

「試著出去呢？你的位置相對之下，之後習慣也總有辦法的吧。」
「你才是對這種事情莫名過於輕描淡寫了吧。」
「該怎麼說⋯⋯」
「我有點難想像自己接下來就得馬上以那樣不完整的方式活下去、的感覺。」
「光想像就會覺得『不想要那樣』啊。而且感覺會很痛」
「搞不好比起心壞掉我更討厭這樣。」
「有這種想法很奇怪嗎？」

「是不會。」
oO（不如說這種好像為了別人著想的任性感挺像他的。）
「但你⋯⋯」
「應該再考慮一下。」
「我聽說那個耳機能拿出去。也許見到重要的人，會有不同的想法吧。」
「聽說⋯⋯」
「沒什麼好在意的吧。這裡除了屍體以外的一切也都只是我們聽說的。」

「包括截肢就能根除」
「不殺人就會死」
「這都是聽說的。」
「實際上也有人死了啊。」

「那不重要。因為你現在還活著。」

「活著，但這週結束就要死了，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吧。」
「所以你要活著出去。」
「⋯⋯⋯⋯⋯⋯」
「⋯⋯⋯」

什麼意思？雖然想這麽問，卻因為在問出口前腦中就已經浮現某個答案，問題哽在喉嚨附近的位置。
「我不殺人。」
「為什麼？」
「為什麼？」
「這還用說⋯」
「所以我問你那為什麼。」

「因為本來就不能⋯⋯」
「明明你已經殺了？殺一個人、跟殺兩個人也沒有多大的差別吧。」
「不，有的吧。」
「當然有差，我說，沒有差這麼多。」
「然後殺兩個人和殺三個人也沒有差很多。」

「⋯⋯⋯⋯⋯⋯那是什麼？經驗談嗎？」
「沒錯。」
「欸。我完全沒有必要聽你的話，過去這幾天我都依你的行動只是因為我想而已。」雖然有點困惑為什麼他能秒答，但仔細想想自己也只是得知了友人已經殺人，但也沒有過問太多。這樣不對嗎？自己應該更生氣嗎？他真的不曉得。
「我知道。」
「所以我只是在給你建議而已。」
「那你為什麼殺人？可以告訴我嗎？」

「因為選擇殺人比較好的時候我就會選擇殺人。就只是這樣而已。」稍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一些的老同學，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就只是看著。
「我倒覺得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用殺人解決，有的話，表示那件事也許不需要解決。」
我原本是這麼想的。
應該說，我希望能這樣想。

「⋯⋯」
「先不管你已經用按鈕了，這件事。以生命作為代價不是為了解決問題。是為了增加選項。同時當然也可能增加問題。」
「所以？讓你不想殺人的原因是什麼？」

「⋯⋯⋯⋯⋯⋯⋯⋯⋯⋯⋯⋯」

「我說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什麼？」
「你殺人的來龍去脈。」
「剛才已經⋯⋯」
「才沒有，那個是結論，跟來龍去脈不同啦。你中文不好？」
「⋯⋯⋯」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會相信。」
「啊？這麼決斷的判斷真難得。」除了對待絕治相關以外的話題尚冶的判斷一向更謹慎保守，稀少看到他用肯定的語氣發表對自己掌控範圍以外的事情。
「相不相信是我的事吧？你就先說再說啊。」
oO（說了就真的沒辦法回頭了⋯⋯）

oO（⋯⋯不過，回頭又能去哪裡？）

「那就，長話短說。」
「⋯⋯明明原本有這麼多無聊的時間可以慢慢說的。」
「活著就是這麽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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