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上班所以回家再改標題之事到如今我確實還在對交流怎麼回事啊打開這個帳號發現河道上都是新東西怎麼回事啊》
(該標題與交流內容無關)(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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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意識到,無論往北還是往南,前進還是後退,這裡都是一片無聊透頂的雪地。

⠀⠀⠀你不曉得你為什麼來到這裡,也不記得此前發生過什麼,你努力地回想一下,注意到僅存的記憶裡有波特萊爾家討論旅行的細節。你是他們家族的一員,噢,是的,你突然想起來,你擁有一個名字,芙倫·弗蘭肯斯坦,你的母體和根源給予你人類的名字,它現在作為你的錨使你站立在雪地而不下沉,你想,你要找到自己的根源,一種共鳴催促你前進,你往前又走了一段很長的路。

⠀⠀⠀這段路無從描述,沒有人與你對話,你始終處於沉默不語的狀態,你感覺很冷,但寒冷無法傷害你,理論上你根本不應該擁有抱怨空氣冰冷的思考邏輯。毫無疑問,你開始懷念溫暖的室內跟路西安·波特萊爾的體溫,你想到被窩和路易書房裡的暖氣,還有路娜柔軟的手掌,這些東西並不存在,也無助於讓你存在。你的生存仰賴吞噬別人的生存,你仔細感覺自己空蕩蕩的胃,你需要血腥味勝過擁抱,你需要其他同類碎裂的遺骸,這段路實在太無趣了,以至於你無從忽略這些根本的念想,只好拖拽著它往前走,你不明白你為什麼得行這條漫長的路,這究竟是誰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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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共鳴傳來的地方很近了,你潰爛殘缺的部分叫囂著吞沒對方,使你像一條狗一樣迫切的趴在雪地上刨,花了一段時間弄出一個昏迷的幼童,臉色青白,但還有呼吸。他只到你的大腿那麼高,抱起來就像缺失一部分肉體的東西一般輕,但充斥於他體內的東西正是與你共振的氣息來源。

⠀⠀⠀這是你的根源,你下意識將臉貼在他的腹部,指尖變形成尖銳的爪子,這片死寂的地方連風聲都是朦朧到,你不得不懷念母體曾容納你的溫柔的黑暗,否則視野裡的白色就要戳瞎你的眼睛。你嗅了嗅幼童身上的氣味,只有一股冰冷的雪水的味道,連同類的氣息都被掩藏的很乾淨。

⠀⠀⠀你將你的根源抱在懷裡,他白色的頭髮和眼睫沾上雪花,並不明顯,你們在雪原裡只不過是另外兩抹無關緊要的白色。幼小的母體醒過來,縮成一團小小的東西盯著你看,你高興的說,路西安,你終於醒了,告訴我要往哪裡走?

⠀⠀⠀路西安迷茫的看著你,他往北方和南方看,發現這不過是一片無聊透頂的雪原,他對你說,我不知道,請問,你是誰?

⠀⠀⠀你說,我是芙倫,芙倫·弗蘭肯斯坦。你後知後覺的發現你現在已經可以無比流暢的念叨人類的名字,但你還是覺得它沒有意義,就像一組空泛的音節,在這方面人類實在不可理喻,但路西安喜歡這種不可理喻,所以你也喜歡。你看見幼童小心翼翼地挪的離你遠一些,他的眼睛是兩只完好無損的靛藍色,像兩顆玻璃珠,你觀察著,感受到那之中透出來無機的味道。

⠀⠀⠀你想侵吞它,那股味道,你忽然湊過去,感到飢腸轆轆,這一路走來你從未得到任何養分,只有無盡的雪和風,你的精神瀕臨極限,沉默塞滿你的食道和口腔。你說,路西安,你是不是不需要左邊的眼睛?路西安陷在雪地裡,如同真正的幼童一樣恐懼的注視著你,他沒有逃走或抵抗的能力,只是一塊滿富營養的肉,你靠近他的臉,安慰他不會因為失去眼睛而死。

⠀⠀⠀你沒有左眼以後也好好活到了二十四歲呢。你說,你注意到他靛藍色的眼睛飛快褪去色彩,變成一片混濁的白色,但你依然愛著那隻眼睛,你愛著路西安的一切,包括味道很好這個事實。
你養的狗
1 years ago

⠀⠀⠀芙倫睜開眼睛,在裝有暖氣和柔軟的被窩裡逐漸清醒,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好像以為嘴裡還有那股美好的味道。他躺在床上回想,想起十月底路西安向他們宣布今年的聖誕假期要在拉普蘭度過——一個白雪皚皚的地方。那裡是孩童夢想的故鄉,有極光、雪花,還有聖誕老人。所以他們現在在芬蘭北部,昨天晚上六點就抵達羅瓦涅米機場,可惜拉普蘭的雪勢在他們下飛機之後變得更大,因此無法隨意移動,只好待在Airbnb裡,一起等待大雪停下。
你養的狗
1 years ago

⠀⠀⠀現在回想,夢裡的暴風雪大概只比昨天晚上的再小一些,只不過現實裡有路西安的體溫,路易的聲音,路娜的觸碰,總比形單影隻來的更好,因此比起那裡,芙倫更樂意待在屋子裡,與波特萊爾家一起。

⠀⠀⠀現在是早上十點二十八分,估計再過十二分鐘,路西安就會來芙倫的房間喊他出門,芙倫不想耽誤路西安已經安排好的事情,因此很快從床鋪爬起來,將夢暫時拋到腦後,準備開始今天的行程。

⠀⠀⠀房子的主人似乎獨居,幾間客房還是因為知道他們要來才稍微整理,整體而言不是那種擺設很多的裝潢風格,色調也是木質感的暖棕色,在這裡避雪甚至能給人一種安逸感。

⠀⠀⠀路西安習慣性的在五點鐘起床,洗漱完打算做點東西當早餐時才想起這裡的廚房不是自己家的,因而裡面空空如也,這裡原本的主人在離開前已經將會壞掉的東西都處理乾淨。他突然有些無所適從,這幾個小時變成一種冗餘,無事可做,路西安少有的愣了一會。

⠀⠀⠀空氣很安靜,這個時間他的弟弟妹妹都還沉浸在夢鄉,長途旅行畢竟很耗體力。他思考自己是該再睡一會還是做點什麼,想了想研究起雪天外送,這一家裡至少有兩個人得好好吃上飯。這事不難,配合翻譯軟體很快就能弄懂大概,接下來又是空白的時間,他從行李裡翻出書繼續閱讀,書是飛機上打發時間用的,屬於那種不必花費大腦思考的商業作品,他看了兩個章節,被意料之中的發展弄得有些厭煩,又把書放下。

⠀⠀⠀路西安站起來重新鎖了一次房門,然後把窗簾拉上,看見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網站預覽照片裡這個房間能看到一條街道,兩旁是修剪整齊而顯得欣欣向榮的樹木以及路燈,路燈在夜裡的光是暖黃色的,一片又一片帶有樹木剪影的光會像水潭上的落葉那樣浮於地面。這些東西在他看出去時一樣不剩,道路被積雪覆蓋,冬天的樹光禿禿的插在雪堆裏,和路燈在一起就像一排插進蛋糕裡的尖叉,水潭的幻象在黎明時便不復存在。

⠀⠀⠀他安靜地看了很久,這讓他想起童年時的臥房窗戶,外面也對著一條有路燈和行道樹的街,但他小時候幾乎沒有心情和時間去看那裡的景色。

⠀⠀⠀十點半,他敲了敲路易和路娜的房間門,溫和的把他們叫醒。路易打著哈欠,拖著拖鞋啪嗒啪嗒的進浴室裡刷牙,路娜揉了揉眼睛,在離開被窩時冷的打了個噴嚏,她咕噥著,北歐果然是個好冷的地方。

⠀⠀⠀芙倫倒是在開門的時候就顯得精神很好,他抱了抱路西安,看著他的眼睛停頓幾秒,路西安問他怎麼了,他只是眨眨眼睛說我做夢了,路西安,我夢到你小時候的眼睛。路西安下意識碰了一下已經目盲的左眼,若無其事地回答,我的左眼以前確實還是看得見的。路易從浴室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就插一句嘴,路西安,你為什麼不乾脆把眼睛治好?

「因為我習慣了,而且很難跟書店的客人解釋。」路西安說,「人類的醫學奇蹟也還沒到能把一個瞎了好幾年的人治好。」

「那我希望那天快點到。」路易聳聳肩,「可惜我不是讀眼科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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