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可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去年年末的那場架一直在菲比的腦海重播著，到目前為止她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和卡洛琳開口的好。

汽車後座的她兩眼放空，看著車窗外閃過的街景、路燈和臉上帶著笑容的人們，菲比向司機提出了想要散散心要求，卻被以現在天太晚為由回絕；說真的，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無依無靠的感覺，以往有什麼事她都能向家人訴苦、讓家人替她解決，但這一次完全不同，年末的爭執老早傳進大人們耳裡，雖然沒有被責備已經很幸運了，但全家上下對自己的態度確實有些微的不同，這讓她很不好受。

貝茲家的事從來不是大事—準確的說，不能是大事。

諾亞早已習慣了貝茲家無限增生的正面新聞、也早已習慣那些因為無限增生的正面新聞而必須關起門處理的「小事」。

父親並沒有因為 伊芙琳的「出逃」 責備自己。
他只是像往常一樣抬起那雙笑眼上狹長的眉毛，像很多年前一樣捲起袖子，開始「大事化小」——

大事化小的下一句便是小事化無——若說父親擅長大事化小的話，而他，諾亞·貝茲，就是小事化無的行家。

想到這裡，他看著遠處的水流不合時宜地笑了出來，但臉頰上的傷口也因為肌肉牽動傳來惱人的疼痛。
冷風同時吹過新舊傷，他皺起眉頭，快速的斂起這抹難得的笑意。

「我想到前面的海邊走走。」

雖然司機接收到了訊息，但也面有難色的想說些什麼，見狀菲比馬上打斷「給我一小時就好，拜託，讓我一個人。」

說完後便自顧自的留下車上的司機，她走到了離司機有些距離的地方，隨便挑了一張長椅坐下，路燈微弱的光芒只能讓她看到一部分的海浪，雖說是散心，但卻好想逃，可逃了之後又能去哪呢？

上一秒她還想著一些奢侈的困擾，下一秒就被不遠處的人給吸引住，那人一拐一拐的像是受了傷，周邊的燈光很昏暗，她看不清，本來也不想理會的，但總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決定上去看看。

「呃⋯嘿，你還好嗎？需不需要幫你叫救護車之類的？」她顫巍巍的接近對方。

小時候他會在父親處理完「小事」回房間時順便去和伊芙琳聊聊，不過這件事在他回國之後卻一次也沒有發生。
他們兩人的房間就在對門，但他們的距離好像卻不只幾步路—他甚至根本不清楚除了那些新聞外，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因為沒有人要說、也沒有人想說。

伊芙琳喜歡水，不過她不喜歡玩、只喜歡看著。
她一直都很喜歡看著，諾亞知道，因為他也一直在看著。
他想著如果去看看水、看看伊芙琳小時候常央求自己騎腳踏車載自己去的那個海邊，或許就能從被漲潮的海水淹沒的沙灘看出點什麼—但海浪吞噬的似乎不只有沙。
他對著眼前的大海張口，似乎在說些什麼⋯可當下一個浪潮再度拍上沙岸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聽不清—不過即使他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但他還是聽見了不屬於伊芙琳、自己、或任何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有些驚訝的轉向聲音的來源。

「⋯」訂製款洋裝、名貴的耳飾和項鍊、和那股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一定都擁有的氣質⋯這種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諾亞的眼神在看向對方時有些怔愣，不過在聽清了對方所說之後，他只是淺淺的搖了搖頭。
「⋯謝謝，不過我沒事。」他看了看四周，接著再度轉向面前的女孩。
「妳該走了。」想著畢竟對方似乎是一片好意，這句話聽著稍嫌無禮了些。諾亞稍稍直起身，抬眸看向對方，「洛杉磯的治安沒有想像的好。」

「⋯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一點自由時間，就這麼回去實在太浪費了。」從小被細心呵護的溫室花朵哪有心情理會治安問題？更何況她才剛下車沒多久，才不想被一個不認識的人趕走。

「而且你這張臉看起來也不像混混啊。」她天真的認為只要眼前的人不是，那她就會是安全的，再說了，她完全看得出對方的襯衫絕不是隨便一家商場就能買到的。

對方的話聽著荒謬，但他也無法反駁—自己確實不是混混。
迂迴的惡意他看多了，這樣直白的話語對他來說倒是十分新鮮。
不過新鮮又如何？他的生活可不需要新鮮感。
「那麽我把你的自由時間還給你吧。」諾亞的視線再度輕飄飄的掃過眼前的人，「我不是混混，總有人是。」說到這個份上總該離開了吧，他這樣想。

「umm⋯那謝謝你還給我？」菲比笑了笑，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句話很荒唐。

「不過就算你還給我，我還是會在這待完一小時。」

「既然不是混混，那你又為什麼受傷？」她有意無意的詢問著，但沒有將眼神從拍打的海浪上移開，她想著就算對方一語不發的走了也無所謂，她可能已經不怕多搞砸一件事了。

聽見對方的回應，他的嘴角抽了抽，似乎也覺得十分荒謬。
「那我是不是也該說不客氣？」他眨了眨眼，再度將視線移回面前的大海。
對於女孩後半部的提問他倒是一個字也沒回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海，彷彿答案就在那裡一樣。
但答案在那嗎？
他自己也不敢確定。

「⋯受傷、受傷害，」
過了幾個浪來潮去，他才輕輕的再度開口。
「這些事需要原因嗎？」看著對方明亮的眼睛不知為何讓諾亞感到有些彆扭，於是在他這次象徵性的轉過身和對方對話時，他將視線放在了對方脖子上的項鍊上。
「如果需要的話，你就當我是小混混吧。」
他輕輕的扯了扯嘴角，快速的看了眼她的表情，再次將視線移回項鍊上。
他記憶裡也有個人會戴著這種項鍊。
畢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他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擁有可供回想的回憶讓他的心情不知怎的輕鬆了些。

「不需要原因？」她回應著終於轉身和自己對話的人。

「⋯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不過我想⋯我多少能理解一點。」她把話停留在這，心事重重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她明白自己的煩惱在別人眼裡總會變得無傷大雅⋯雖然多半是自己造的孽。

⋯ 「⋯或許也沒有我說的那麼肯定？」菲比聳著肩，畢竟根本不認識對方，把話說滿的自己才奇怪。

理解？這個就更荒謬了。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大小姐究竟是單純還是愚蠢⋯但理解？
人是不可能理解彼此的。
「或許吧。」
「像我沒辦法理解你那樣。」
奇妙的是這種理應讓人惱火的回應在對方口中、在他耳裡竟聽起來只是有些好笑⋯他不曉得是因為海的緣故、還是眼前之人所致。
不過有一點他是確定的。
他確定那副有些童趣的項鍊他曾經在哪見過、也確定這個人他或許也曾經見過—畢竟洛杉磯富人的圈子本就是說大不大的。

但是是誰呢？

「前面那裡。」他指了指前方的護欄。
「身為受傷的混混我現在一時半刻要自己保持平衡有些困難⋯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的話，」
「別叫救護車，扶我過去就好。」諾亞不是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不過他的腿是真的痛的有些發麻了。
「然後我們就可以各自享受各自的自由時間了。」

「oh～居然叫一個嬌弱的女孩子扶你～？」這種不要臉的話可能也只有菲比·赫斯頓敢講。

「不過算你走運，我不會跟你計較這種小事。」
對方的長相完全可以讓她不計較這種“小事”

「來吧，手給我，可別害我也受傷了！」
嘴上是這麼說，但當她真的開始攙扶對方時，動作變得十分輕柔，深怕自己會弄痛對方的傷，菲比緩緩的幫助身旁這個比自己高一截的人移動，距離雖不遠，可對菲比而言算是吃力的。

「選擇權在你手上。」他聳了聳肩，「畢竟現在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幫忙。」
嘴上是這樣說，伸出手的時候他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圖不要把重量壓在對方身上—畢竟他只是受傷，可不是斷手缺腿。
「⋯」很久沒有這種受人幫助的情況出現，他竟一時有些不太自在。
鬼使神差地，他又再度將視線放在對方的項鍊上。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但他還是忘記那個最關鍵的問題—她叫什麼名字？

不過好奇歸好奇，兩人畢竟只是萍水相逢。
等到他平穩的站到了護欄邊，她的自由時間一到，他們就會再度會到彼此的生活，而他的生活中早已有個更重要的重心存在著。

「以一個嬌弱的女孩來說，」諾亞的視線隨意地亂撇，「你挺強壯的。」

聽到對方說的話差點激動到重心不穩， 「Ah！？我可不想被這樣誇獎！你大可說一句謝謝就好！！」怎麼有帥哥能說這種不討喜的話！她在心裡吶喊著；再說了，對方根本沒有把太多重量壓在自己身上，所以沒有想象中的困難，這點她是知道的。

眼看護欄的距離只差幾步之遙，她心想算了，或許往後也不會再遇見這個人，就當自己是在日行一善吧。

「好了，你應該勾得到護欄了吧？」護欄已經在伸出手就能抓住的距離，看來自己的任務完成了，覺得自己做了好事的菲比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原來幫助人會讓自己開心是真的？本來還覺得是無稽之談。

「那我要走嘍？」語氣有些試探，菲比覺得還有一些時間，如果對方聽得出來，或許他們就不會只有這一面之緣。

他將手放到護欄上，沈默的點了點頭—可他即使告訴自己這並不重要，腦袋卻依然持續的運轉著。
他努力的思索著，而記憶也隨著他的主動回想愈發清晰—

「菲比·赫斯頓？」

諾亞看著菲比即將離去的背影，有些遲疑的出聲叫住對方。

當菲比聽見自己的名字一字不差的被剛才的陌生人說出來時，她的動作彷彿被定格一般，停在原地。

幾秒過後，她轉身回去，表情和語氣都表現的十分詫異，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此刻正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認不認識對方，但卻一點線索也沒有，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忘了他？老天，這絕對是最丟臉的情況！

「⋯我想應該沒有第二個菲比會戴那種項鍊了。」

他剛剛就覺得眼熟，而塵封的記憶也隨著對方名字的出現愈發清晰⋯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對方的變化如此之大—還是其實沒變？
「沒想到你竟然從小戴到現在？」他指了指對方胸前的項鍊。

「⋯？？？」
「？⋯等等⋯是諾亞嗎？那個諾亞·貝茲？！」菲比小時候的玩伴只有特定幾個人，能知道她從小到大都戴著同一條項鍊的，理所當然也是那些人。

「天啊！好久沒看見你，完全沒認出來！」菲比腦海對諾亞的印象甚至還停留在比自己矮小的那個時期，沒想到如今對方已經變的這麼高挑，這樣的違和感讓菲比感覺很微妙。

「對了，這麼說來也好一陣子沒看到伊芙琳了，她過得好嗎？」

聽到對方認出自己時，他笑著點了點頭，但隨即便想起自己臉上仍掛著傷⋯這樣的「相見歡」可不是他喜聞樂見的。
當聽到伊芙琳的名字時，原本還微微勾起的唇角已不見當初的弧度。
「⋯」
他沈默著看著菲比半晌。
「應該算好吧。」
「選舉結束、拜票也差不多了⋯」差點就忘了，她現在可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也許是去哪裡放鬆了吧。」
他原先因傷蒼白的臉色在路燈的照耀下似乎變得更加陰冷，神情也不如剛才那般疏遠但柔和。
「妳最近沒見到她嗎？」

「⋯⋯」他睹見諾亞收起的嘴角，伊芙琳不在身邊？身上又受了傷？她大致上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依稀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巧合”，不過菲比這次學乖了，那就是不要干涉別人的家務事。

「⋯當然沒有⋯你們姐弟倆的行蹤一直以來都超神秘，很意外在遇見伊芙琳前反而先見到你。」

「雖然剛剛一直都比沒認出來，抱歉。」這句話說的特別小聲，因為真是蠢到家了。

「我去年就回來了。」他看著對方的反應感到有些有趣，「只是也跟著在忙著家裡的那些事情。」
「照你這麼說⋯我也該道歉是嗎？」他不禁發笑，「開玩笑的。」
「過了這麼久認不出來是正常的。」
沒有什麼是能恆久不變的，他這樣想，像他也曾經以為伊芙琳不會變一樣⋯但他已經快要不認識她。

「倒是不用，真是的，你在損我嗎？」對方的話也不小心讓她笑出聲，畢竟諾亞從小大到都板著一張嚴肅的臉，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如此，他的笑容簡直難得一見，難得到菲比不小心看出神了；她忽然憶起當時懵懵懂懂的喜歡過諾亞，她差點忘了那是她這一生最接近喜歡的時候，那些玩玩的人根本稱不上是“喜歡”。


一秒、兩秒，甚至三秒過去，她的視線依舊在對方身上⋯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就只是單純覺得要是他能多笑點就好了。

即便諾亞的臉上還殘留著沒清理乾淨的血漬，也毫不影響她的想法。

「你還在看我臉上的髒東西？」他有些疑惑的回應著對方的眼神。
「其實沒很嚴重。」他摸了摸鼻子下留下的、半乾的血跡。
「只是我不習慣清理。」
他不習慣的事有很多，而在所有他早已習慣的不習慣中，他更不習慣的是眼前這種或許帶有點憐憫的眼神。

他可不可憐。

「不過你為什麼要來這裡？」他強硬的將話題繞開，「我知道是自由時間，但⋯」

諾亞的問題把出神的她扯了回來，
⋯ 「你是改該把他擦掉，血漬⋯乾了只會難清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激動，用著說教的語氣回應對方不習慣清理的這件事，可能只是想掩蓋剛剛看出神的事實。

「⋯至於我為什麼在這⋯嗯⋯只是有點不開心⋯所以就來這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嘴上說著沒什麼，但失落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菲比把話吞回去，有點彆扭的把腳下的小碎石踢走，因為她認為說出來後，對方也會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大。

「習慣就好。」他轉過頭，似乎是沒有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回應，但依舊伸出手抹了抹臉上的血。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看著那顆石頭隨著她的動作滾動著。
「那我猜你現在心情好些了？」一邊說著，諾亞扯了扯嘴角。

「⋯差不多吧？」

「幸好遇到的是你，我⋯」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菲比想說的話，她匆忙的掏起手機一看才驚覺早就超過一小時了，而打給她的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小時前被迫待在原地待命的司機。

「我的老天！我待太久了！我可不能再被罵了！」

「我得先走了！」

她匆匆的揮手，往車子的方向跑去，還不忘回頭留下一句「下次見。」

海邊很快的隨著女孩的離去歸於沈寂。

他再度沈默的看著遠方，任由風吹起他的髮絲、翻起他的衣襟。
諾亞原本以為人不會變，直到他回來發現一切正在改變⋯於是他開始接受改變。
這個過程大致上是不快的，他要忍受的事情很多、要付出的代價也變得沈重無比—嗎？
「⋯」他再度朝著車子離去的方向看去，想著那條不在他審美上的項鍊。

看來有些事情還是不會變的。

他將手移開靠著的護欄，一瘸一拐的往家裡的方向離去⋯很快的他的身影也被遠處街道的黑完全的吞噬。

而海依舊是海，沙灘依舊是沙灘—

—他依舊是諾亞·貝茲，那個什麼也沒留下的男孩。

——————————————————

媽的幹你娘畫圖刺客隨便妳

你這個人

很皮

ㄏㄏ 諾亞我愛你

（沒有在聽你講話

你真的很扯媽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畫圖的

上禮拜吧 笑死

玩恩批西一直蹭到你們的圖很爽

不客氣 諾亞我愛你

好好看我爽賺

幹你娘超好看很好看啊我瘋掉　都這樣偷偷來

我要吐了超會交流

ustupid420: 謝謝我的神

Nichi0020: 幹哪有偷來？有嗎？

pandoro899: 狄喬什麼時候結婚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