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尾總是到此便自行中止,曾經殘留的恐懼成為驚醒警鐘,已經多少次了?
沃蘭德睜開眼簾露出迷濛深綠,蜷縮被窩的睡眠應當舒適,胸口卻承受精神疲勞的喘不過氣,他順著濃重睏倦想要翻身再次入睡,過硬觸感卻超越一般對於床鋪的柔軟認知。
「好痛、」叩、碰撞聲與短促呼聲一同有默契的響起,因匆促起身撞上硬物的意外讓他不禁皺眉維持仰躺姿勢,輕揉急需安撫疼痛的額頭,連帶在無比黑暗之中困難地觸摸堅固四周,符合身形打造的恰當狹窄縮減伸展自由,彷彿暗示他躺在密封長箱之中,封存著諷刺的「死亡」。
少年嘗試輕敲上方板蓋,慶幸的是輕輕推開便輕易鬆動,不需太過出力便能製造穿越的開口ーー長時相伴的一層深黑褪去外皮,接連擴展相仿又無可觸及的高遠黑夜,稀薄涼冷被新鮮空氣沖散,弱風微起似是為重生吹拂,他輕盈的翻過略高棺木稍加打理微亂衣物,對於長棺沒有刻印名字與逝去年份的相襯石碑浮出懷疑,那是短暫存在世間的證明。
「
這也是夢嗎?是我死去的夢?」
太過逼真了,就像冒險小說編列的發展內容。
不是以往生活的階層都市,不是長時居住的豪華宅邸,缺少人煙來去的複雜喧囂,沉靜形如無人管理的冷落荒廢,在這毫無盡頭的荒郊野外,一棵樹木、一叢細草、一顆石頭都稍嫌陌生,奇妙的是部分樹林被熱火焚燒般失去生機,多數枯槁乾木東倒西歪,一碰彷彿就會輕易碎裂。
沃蘭德暫且放下似是祝融現象的多餘探討,他察覺一方遠處被不明形影佔滿,從外形判斷應是一座諾大建築,與自知的豪宅居所相比絲毫不遜色,極為顯眼的通明燈火成為現下指引前進的唯一標的;不論是一場夢、意味終點的死亡,他確實需要釐清許多不明白的事情,裡面的住民也許能夠給予解答也說不定。
少年在原地思考片刻便捨棄猶豫的踏出腳步,行走一段距離的孤獨步伐不久混入相似動靜,堅硬鞋面勾起的清脆腳步從對面規律接近,似乎還有一隻……、一尾面貌兇惡的生物從旁邊游晃過去;那是、什麼?他有沒有看錯?是活生生的「魚」嗎?
撇視一眼手腕上的錶面邊確認著時間,帶著殘存睡意與懶散踩著步伐漫無目的順著些略泥濘的小路走著。
直到鞋跟踩中一支細長黝黑的枯木這才止停腳步,至於眼前些略廣大的焦黑狼藉與身後茂密樹林的鮮明對比一時間讓自己陷入納悶之中,而後才慢半拍想起這大概是前陣子聽到的
傳聞 吧。
……那還真是麻煩,原本還算好辨認的近道已被燒得難以辨別,這讓自己只能改繞另一條遠道輾轉他處找尋獵物。
思及此突然覺得有些煩躁,索性走至其中一棵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樹幹半靠著,隨後從口袋中抽拿出一根菸與打火機將其點燃後半啣叼著,同時散漫彈了下指節,打算將不久前擅自游至前方探索動靜的數尾深海魚招喚回來。
--只不過這一招喚,倒是招回了讓自己意想不到的矮小身影。
「啊!等、等等、」形如魚樣的異生物沒有明顯敵意,彷彿受到他人使役的改變游動方向,沃蘭德從慢步行走加速至急促奔跑,努力追蹤的結果……半靠粗木偷閒的高大人影映入眼底,潔淨皮鞋、整齊西裝襯托不凡地位與個人品味,叼在嘴裡的長條白菸、不親和的兇險面色、展示意義的刺青花紋、往後梳起的油頭無不散發不良份子的氛圍,那肯定是個為非作歹的惡黨……、
惡黨?
為什麼他會這麼認為?難道他……見過這個人?好像也知道、男人的名字?到底是……?
若有似無的熟悉束縛著思考,飽受迷惑的推測讓心跳增快速率,植下不明不白的焦灼火種;他就像翻書般仔細回憶腦中的潛藏片段,鋼鐵巨人在無數深夜底下剷除「組織」據點,交戰衝突總是留下超越認知的毫髮無傷,在諸多驚恐面孔之中卻沒有符合男人的長相。
沉綠對上投來不悅的銳利褐瞳,少年沒有退縮的考慮是否要印證此事,或者應當詢問關於遠處建築的路,順風飄來的難聞氣味拉起嫌惡,他捂住口鼻壓抑在喉部躁動的不適,順從始終無法降低的微妙反感上前一步。「喂,菸味太重了吧。在樹林裡抽菸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不知道嗎?」
原以為將魚招回後就能直接離去,可在看到後方跟著突然出現的矮小身影那刻,這讓本就煩躁的心情更添上不耐,而後將僅抽了半根的菸蒂扔到地上用鞋尖捻熄,同時隨意擺了下掌心讓回來的魚群回到異空間中。
確定沒漏掉任何一隻魚類後,這才離開正靠著的樹幹朝矮小身影走去,末後停在距離對方僅兩三步距離面前居高臨下盯視著人,對於對方提出的問題倒是瞬間嗤笑了聲,隨意指了指下方仍舊焦黑的土壤散漫開口。
「哈?危險?你眼瞎了嗎?這裡哪邊還有可以燒的你指給我看?」
藏匿心思的歹毒眼神,那通常屬於醜陋惡人所有;嘲笑著無法做些什麼,嘲弄著自以為是的正義,嘲諷著強行出頭的愚昧,譏笑著形同螻蟻的渺小生命。
「我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小鬼,別以為你能打發我。」菸頭就算被施壓夷平依然遺留不滅餘燼,不容反制的身高差距投來了輕蔑,近似謾罵的質問口氣雖拉高衝動怒火,他沒有漏看數尾異生物消失在空間隙縫之中。
異空間;實際體會的諸多經驗早已超越表面認知,絕非一般的相似異能提醒「瑟雷斯夏爾」的存在,少年及時止住即將脫口而出的慣有叫喚,籠罩精神的淺淺疼痛彷彿告誡他不該在男人面前展露力量。
身體有種被劃開的感覺。
流入體內的那份冰涼是什麼?那份刺痛又是什麼?
沃蘭德忽視影響行動自由的警覺,他拾起地上一根漆黑的乾枯木枝,朝空拋去再順著落點輕鬆接住,從容地高升、再迅速地下墜,如此反覆粉飾著已有想法的明確打算。「我看得一清二楚喔,那邊的樹應該也是你燒的吧?還有那些奇怪的生物……你殺過很多人吧?」
無意識撚了下已空無一物的指尖才突然想起剛才所抽的菸早被扔棄在地,這也讓自己不由得淺嘖了聲,隱忍愈發不耐望著眼前自顧自動作起來的小矮子。
不過看沒幾秒,倒是意外察覺面前這個矮小身影似乎正暗自打著什麼歪主意,這不禁令自身眼眸一瞇,帶含一絲冷意凝視人之餘,身後本空無一物的位置像似突然被何物擠壓搬若有似無扭曲了下。
「這裡只有你和我,你還能指出誰?」隱匿濃黑之中的微幅扭曲突顯情緒變化,融入褐瞳深處的冰冷傾倒不耐煩、幾絲威嚇成分,沃蘭德不由得顧忌著男人傾向全力以赴的致命認真,方才親眼見得的不明生物若是再被召喚出來,龐大身形、游動速度讓年少的他居於下風,成為難以突破的麻煩阻礙。
那又如何?
他早已不是那個哭泣的無力孩童,時時刻刻被恐懼欺壓、分分秒秒被擔憂保護,在夢中的他不會有倒下的一刻。「你想殺我滅口?你做得到嗎?」
少年迅速把手邊的脆弱樹枝對折,將一半直接扔向高度戒備的男人,而後一鼓作氣地朝向樹林生長較為茂密的地方奔去。
眼下儘管不是刺激十足的捉迷藏遊戲,或許是活躍在夜幕之下的清晰記憶,那份自在如同徐徐涼風的舒展開來。地面彷彿因下雨餘留的水分略帶泥軟,潮濕混合燜燒的氣味能夠混淆判斷,他特意留下許多指引去向的鞋印,在確認拉開對方暫且無法追上的距離,把殘餘一半的木枝扔向樹叢高處,枝葉相蹭的搖曳輕聲混雜振翅聲,啪嗒、啪嗒,倒吊暗處等待獵物的數隻蝙蝠開始聚集。
「這些就當作見面禮送你。」沃蘭德沒有停留的繼續朝前奔走,同時小聲呼喚與內心合一的「名字」,鋼鐵巨人立即穿越異界隙縫的伴隨身旁,不久從略遠處傳來的嫌惡咒罵讓他知道牽制手段發揮效用,碰撞、疊加激烈震動的粗暴動靜示意男人正在交戰。少年趁機讓瑟雷斯夏爾伸手捧起他,同時直線穿越密林的飄飛至高空,落坐巨人掌中的他靜靜地眺望寬闊全景,扔下無關男人是否聽到的一句話。
「
少瞧不起人了,小鬼有時是很難纏的喔。」
「該死的臭小鬼!
」
側頭閃過突然扔向自己的短棍,看到跑往樹林內開始亂竄欲混淆自己方向的沃蘭德不由得咒罵了聲,本只打算恐嚇對方一下便直接拎扛起眼前麻煩丟回宅內讓他人處理了事,可這小鬼居然如此不聽話,忍不住帶著不耐扒梳了下髮絲,果斷抽出短刃使出叫化盛宴再次喚出數尾小魚俐落解決掉面前稀疏的蝙蝠群。
接續用鞋尖踢開差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數塊零散屍體,盯著不知如何躲於上空某處的小矮子大致位置一眼,索性朝身後看似空無一人的方向煩躁開口。
「喂!看夠了就出來幫忙抓人,否則由我動手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傷到那個小矮子。」
「哎呀,被發現了嗎?」幾近憤懣的粗俗吶喊在稠黑繞轉一圈便削減為餘音,自己不再維持倚靠粗樹姿態的撕毀沉默,啪、啪、啪,自主跨步從暗處一角現身的即興拍手,並不打算否認逕自尾隨於後的事實,就算將氣息與跟隨步伐巧妙地隱藏,仍是無從擺脫被異空間來去自如的「眼線」察覺。
由主奏位置退居觀眾席位確實獲得樂趣,男人被誤會焚燒森林、被手段耍弄的一舉一動皆收納眼底,在遠觀視覺或許有所遺漏關鍵線索,但從聲音層面卻明確捕捉五個字組成的「叫喚」。
若是名字……那會是何者的名字呢?
一名手無寸鐵的年幼孩童,儘管擁有穿梭自如的身形優勢,為何能夠獨自移動至空中?
被人皮包覆的愚昧怪物?存有豐富人性的聰慧魔物?
不,似乎不能以智能有無粗略區分,怪物通常難逃男人暴虐的進攻形式,在黑森林地帶也從未與高等妖魔邂逅,前後解析的對應結論皆指向否決,不得不懷疑少年應是一名「戰士」,柯布是否也臆測到這點而保持理智的想把人帶回館邸?
抽離層層增生的未明疑慮,讓年少存在涉入戰鬥的歧異思緒接續浮上心坎,並非攸關理所當然的生死定理,在這個亡者世界無法繼續發育成長,那對眼眸僅能望向深邃黑暗、那雙小手僅能摸觸無機涼冷、那對細足僅能踩踏無盡幽地,那副心靈、瘦小軀體又是如何接受死亡判處的無情殘酷?
「原本還想親眼見識你的槍法,看到你難得的暴躁也算是值得了、
」
「囉嗦!快想辦法把他弄下來,誰知這礙事的小鬼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早知道就一拳揍昏他!
」
「指使我的代價可是很高的……真是的,哪來的自信認為『惡魔』不會傷人呢?」瞥望一眼不容多語的凶險神情,聆聽因多餘閒話銜接的咂舌短音,隨後微勾調侃笑意的動手開啟硬質琴盒,佇立在墨黑幕簾之下將札吉輕夾於頸間,操控技巧的長弓與根根琴弦親密相觸,由相異音高與迥異節拍編織的樂音於暗夜輝煌奏響,彷彿將清冷空氣作為五線譜面點綴灼熱軌跡,縱使意念摻雜些許性情牽帶的留情顧忌,落於知情者的耳膜或許是段圓滑音律,貫穿無知人等的脆弱聽覺則是一種精神刺激。
「什麼?居然有幫手?這下子可就麻煩了。」現下的高度距離讓男人怒吼聽來稍加模糊,從特定詞語還是能夠推敲在場有另一名同夥存在,沃蘭德不由得皺眉思考要如何進行下一步行動,一人對一人他有十足把握,二人對一人也不會因此吃虧,他握有隨時進出異空間、以及鋼鐵巨人這張王牌,針對底細不明確的對象雖然不該冒然接觸,他應該大膽試探嗎?還是暫時飛往那座建築停止不必要的戰鬥?
「那是……小提琴的聲音?嗯,演奏的不錯啊。」突然響起的陌生旋律中斷了選擇,美妙音色不但吸引好奇心,並無瑕疵的熟練技巧完美地展現高超實力,先不論對方到底是男是女、模樣長得如何,在近似深夜的時間點上、在荒郊野外出現一個演奏家再怎麼想都很奇怪……?
他伸出雙手立即迅速捂住二耳,從聽力傳達的悅耳曲調早早地在腦中隨意侵犯,帶來擴散全身的奇特影響ーー精神難以集中,與體內共存的力氣好似被一口氣抽乾,手腳被限制自由般動彈不得,即便是簡單的站立也難以達成。
「嗚、為什麼、會這樣……」一陣陣頭疼像是腦漿被翻攪,彷彿逼迫他放棄多餘思考,少年咬牙將鋼鐵巨人的手指當作支撐站起身,掙脫無形拘束的堅持讓他維持站立數秒,不久卻又不小心踩空的失去重心向下跌落。
綠瞳映入瑟雷斯夏爾的身形樣貌,小手努力朝上伸去卻來不及觸碰,反覆張開的口形無法吐出完整名字,平淡呼吸承受擠壓的轉為急促,視線之內的景色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重重下沉的拉力支配著身體,滑過耳邊的華麗樂聲應是葬送曲調,有力強風應是前來迎接他的最後溫柔。
到頭來、還是這樣嗎?
那與過往無力的他有何差別,又要獨自一人了嗎?
這真的是個夢?是個不折不扣的惡夢?
不會是這樣的、
只要睜眼就會「忘記」吧?
只要醒來就會「消失」吧?
瑟雷斯夏爾、瑟雷斯夏爾、瑟雷斯夏爾、瑟雷斯夏爾、瑟雷斯夏爾ーー瑟雷斯夏爾!
「溫柔的柯布先生,人在那邊。記得下手輕一點,若是失手……你可能就得下地牢了。
」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等回去就把這小鬼扔給那幾個侍僧『鑑定』,只是出來散個步也能遇到麻煩事?」
看著從空中跌落的瘦小身軀更顯不耐,本想擺手直接叫魚去接住那名小鬼,可隨即想到無論是哪條魚隻身上都附有尖刺而暫時作罷,只能帶含不悅邁開步伐走至能接住人的位置停下後,這才張開雙臂將人驚險接住。
盯著懷裡陷入暫時無法動彈的小巧身形淺嘖了聲,索性換種方式把人當成沙袋的粗魯改扛在肩上,也不管對方會不會難受僅是逕自朝回程方位走去,可走沒幾步路突然意會到什麼而止住步伐轉身盯著身後微笑瞧著自己的纖瘦人影開口,隱約間似打算等人走到身旁才一同離開此處。
「喂,要回去了,快跟上,還是你想留在這裡做打掃?」
「
放我、下來……你們……這些、壞蛋……」
「出來沒多久就要這樣回去?我可沒興趣清理蝙蝠的屍塊,又不能帶走當料理食材。」面對狂躁肆虐過後的一丁點餘留體貼,僅僅聳肩攤手的應付乏味問句,不否認暗中懷疑二者之間的未知關連,即使是喪失所有記憶,流注靈魂的深刻經歷總是不時地讓下意識自動反射,如同自己最初來到黑暗遍佈的無光世界,烙印心底的那份「執著」從未消滅。
在深褐催促目光之下將小提琴收回箱盒,轉而望向被扛抱於肩頭的矮小形影,一副難以使力的趴臥身姿承擔多重難受,依舊不願放棄任何掙扎空間,不單是重複撐起身軀嘗試逃脫,加諸毫無力量的拳頭捶打精實背脊,反覆交錯的頑強抵抗持續消磨窄幅耐性,最終換得一聲飽滿的厚實音聲。
「柯布,再怎麼樣也不該拿孩子出氣吧?嗯……小弟弟,看來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假如我們是壞蛋、早就把你當作餌食拿去餵魔物了,況且這裡是……、」那對被上質布料包覆的無辜臀肉被蠻力打響,銜接而來不是年幼應有的純粹哭鬧,那張稚氣面容顯露半熟倔強,犀利痛覺促使咬唇舉動、五根短指勾纏西裝衣料製造歪曲皺摺,而自身原先打算用以安撫的語彙停頓於口邊,深陷是否照實吐露的擺盪交界。
死亡 。
二個字看似簡單卻異常沉重,理應沉穩面對的事實變轉為赤裸折磨,身為惡魔在幼小心靈之前存在於心不忍的動搖意念,那是一種不夠善良的多餘煩擾?還是一種不夠邪惡的額外嘲諷?唯一能夠承認的是不想讓目前僵滯氛圍擴展更多棘手狀況,或許由主導館邸運作的侍者開口更為合宜。
「看來你是想去『那裡』的吧?抱歉呢,你可能會有點不舒服,稍微忍耐一下,若是真的覺得很痛……直接張嘴狠咬一口,我想他肯定不會介意。」湊近少年側顏在耳畔呢喃細語,潛藏深邃綠眸的戒備並未鬆動半分,理智卻稍顯安分咀嚼言語埋藏的意圖。抬手輕撫那頭柔軟的亞麻黃調髮絲,輕揉那雙微微發紅的略乾唇瓣,再者幫忙袖口鬆脫的暗藍條帶繫打端正蝴蝶結,隨後並肩跟隨男人不甚規律的前行步伐,一同融入夜幕鋪展的神秘薄紗之中。
ーー對於已是長久住民的存在而言,無非是熟稔的歸返路途。
ーー對於即將可能成為「戰士」的新人而言,僅是漫長「旅程」的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