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旋的華爾滋(舞蹈之王) 內容 維也納華爾滋是舞蹈之王,隨著慢節奏的音樂響起,水晶吊燈下的女孩脫落了舞鞋,她迴旋著身姿,看準時機穿回了鞋,如同灰姑娘一般的合襯,然而隨著一聲驚叫,鮮血染紅了一地破碎的水晶。 條件 雙人共舞華爾滋 唱片機播放音樂 水晶吊燈
這次的怪談來自一個舞廳。
輝煌的燈光、華麗的裝飾,這無疑是租借給上流雅士舉辦舞會的場地,然而本身也是一所舞蹈教室,沿著大廳兩側的樓梯迴旋而上後,就能看見佈滿鏡面的練習室。
創辦人是留學英國的舞蹈教師,因為熱愛著華爾滋,便將舞蹈帶回了日本,並傾家蕩產的設置一所華爾滋舞蹈學校,學生多源自於貴族學校的子弟們,並且不定時的將場地租借給電影製作組、商務性派對,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然而自從舞蹈教室裝設了水晶吊燈以後,每當深夜,創辦人在大廳獨自舞蹈時,都會聽見驟然斷片的音樂,以及在頭上搖晃不止的水晶燈。
出於防範於未然的概念,創始人四處去寺廟求助,然而次次無果,於是他輾轉來到了同好會尋求協助,當然的,這次委託便被交給了在日本的懷特先生。
「我真的很害怕。」面容英俊的中年紳士說,他在會客室為一人一怪談斟上熱騰騰的花茶,並將同樣精巧的鑰匙擺放在懷特先生的茶托當中:「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我的名聲就會毀於一旦。」
出於舞蹈教室所有權的特殊性,身為委託人特意在離去前與懷特先生約定一次會面,並帶領他們將整個宅邸瀏覽一次,最終帶著行囊與他們道別。
「祝福你們,親愛的英國紳士們。」他輕輕的舉帽示意,並踏出自己的家門,為了留給了受託者足夠的發展空間,他選擇要去遠行一陣子:「家裡一切還請隨意使用。」
「祝福您,敬愛的紳士。」在委託者離開前,懷特先生也以他慣常的禮儀回覆,才又翻了翻資料,並陷入沉默。
「如果讓小茉莉來跳女舞會不會太為難牠?」他們之中一定有人要被犧牲吧。
「幽靈的舞鞋能達成條件嗎?」諸如此類的問題被拋出,伯特倫大略知道怪談的條件,唯一不確定的是召喚的時機跟結局,但經評估祂的危險性不高。
「啊……」不妙的預感成真。
茉莉裝聾作啞的舉起了花茶,卻險些被滾燙的茶水給燙到,他咳嗽幾聲,顫顫的將茶杯放回桌上,這才嘆息道:「我想比起幽靈,也許你該更擔心舞鞋是否有限定種類。」
華爾滋並非學校的既定教育課程,然而在前身的畢業舞會上是必備項目,因此身為衍生幽靈的茉莉,也必然的具備一些對於華爾滋的認知……只是他並不喜歡。
「小茉莉,為什麼你不能跳舞呢?」高中生彎下腰,無奈的抱起在房間內轉一圈的黑貓,引來小茉莉短暫的回應。
「不然一人一次,說不定跳到一半就會觸發怪談了。」被兩人同時為難黑貓的舉動給逗樂,伯特倫帶著笑意說道,放下手裡準備喝的茶杯。
「你先擔任女舞吧。」跳完一支舞後大概就是合適入口的溫度,感謝怪談茉莉為這個情報的犧牲,該說幽靈不會食道灼傷也是件好事嗎?擅自做了決定,兩人來到隔壁的舞蹈教室,在確定鞋子裡的內增高會影響舞蹈動作後,懷特先生只好忍痛犧牲自己的視野,屈就於同一水平面。
「……哈。」比起笑聲,這更像是在嘆氣。茉莉放下了英國短毛貓,將雙腳牢牢的落在地面上,在閉上眼睛回顧一番華爾滋的舞步,明顯對於這場舞興致缺缺,他隨著懷特先生進入了舞蹈教室,看著青年褪去了內增高——然後算是難得的新視野。
就當作是這次舞蹈的補償吧,他漫無目的的想著。
他主動將右手牽上了懷特先生的手,並且將左手搭上了青年的肩膀,站定在對方的身前,有點不自在的甩了甩尾巴:「開始吧。」
黑貓自窗邊的窗台落下,打落了唱片機的指針,轉盤開始隨著機器的運轉而轉動著。
伯特倫以正確的姿勢開始領舞,步伐隨著音樂開始,一步、兩步,或許是太久沒有跳交際舞,帶錯了方向導致目前身高相仿的兩人手臂撞到了一塊,得虧沒有任何觀眾存在。
除了小茉莉,牠發出像是噓聲般的貓叫。
「哈哈、太久沒跳了。」
懷特先生笑得相當開心。
隨著音樂進入正題,茉莉的舞步逐漸無法跟上節奏,整體而言只能評論為差強人意,事實證明知識並不能等於實踐,而在兩人相撞以後,他的步伐變得更加毫無章法。
「慢點、慢點。」幽靈呼喊出聲,然後重重的踩在青年的皮鞋上,留下了淡淡的鞋印,也許還有幾根疼痛的腳趾。
「再慢下去就要停頓了。」懷特先生很無奈,還好幽靈踩人並不會造實質傷害……他好像找到盲點了。
「你是不是根本沒踩在實地上?」
他的領舞完全沒出錯,問題是這個明顯學過舞卻忘光的貓耳男高中生。
「我有。」他很肯定的說,以鞋跟用力踏了踏地板,或許是這個動作幫他找回一點肢體掌握感,怪談終於跟上舞蹈,用著不甚標準的姿勢,漂亮的領著青年轉了一個圈。
雖然最終差點絆到自己的另一隻腳,但好歹他很滿足於這個漂亮的迴圈。
「看吧。」他露出了尖牙:「我成功了。」
被漂亮的迴圈遮蔽了視線,這次換伯特倫失誤了,經常掛在嘴上的幸運這時成了藉口,他率先移開視線:
「完美的成功,可惜你不太走運。如果今天能跳出圓滿的舞步,這週你想吃甚麼甜點都隨你。」
今天是周四,到結束也才幾日,伯特倫相信自己的錢包能撐住,鞭子與糖果,即使是合作夥伴也同樣最佳的利誘手段,才能拯救這災難般的雙人舞。
「成交。」高中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接著一轉先前的消極,舞步近乎完美的再次轉著圈,他執著青年的左手,主動帶起了舞步,隨節拍一步一踏,彷彿方才還在磨蹭的不是他本人。
貓尾巴在半空中甩出了漂亮的弧線,兩雙不同大小的皮鞋在平滑地面上踏過,卻沒有留下一點蹤跡。
「我會努力的。」偷腥的貓總是會格外的洋洋得意,且不善於隱藏,不過茉莉認為無傷大雅,畢竟先前他也並非是刻意的扮拙。
「看來你很有自信嘛、」伯特倫反倒不擅長被他人引領著,小腿撞到了一起,但兩人不但沒有失去平衡,反倒是做了個花哨的下腰。
「……真搞不懂那麼甜的食物你怎麼吃下去的。」
茉莉在這點很像人,而人與怪談間存在巨大的鴻溝,但他相信不同物種能擁有相同的情緒,甚至可以互相理解,伯特倫在這方面的見解有些優柔寡斷。
「不、並沒有。」他甚至來不及反駁,就又險些失去平衡,只能勉強的挽回姿態,重新回到舞蹈當中,身為幽靈唯一的好處大約就是不必擔心閃到腰。
不過對於甜點的話題,他還是做出了回覆:「因為據說甜食能令人感到幸福。」怪談的味覺還是仿造著人類的,他知道吃到美味的食物會高興,但為什麼喜歡甜食呢?這大概也是所謂的個人喜好。
「不過嗜糖文化也可以說是被刻意營造的商業活動,高糖分、高單價的食物不該攝取過多,但無論如何,總是會有人喜歡,不是嗎?」
「沒錯。不健康的東西會讓人快樂,不論是糖分、過度消費,還是怪談,搖曳著動人的光芒,所以才難以抗拒祂。」反過來也是同理。
他們正常地轉了個圈,不出眾也不出錯。
就像懷特先生一直以來的生存哲學,越是靠近令人著迷的深淵,越是會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他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仍無法克制,「茉莉,我喜歡著這一切。」
「……那你得記得,」茉莉無法述說是什麼令自己感到動搖,他在瞬間踩向了相反方向,甚至是被自己的尾巴給絆了一下,怪談在短暫的停頓後接續了話題:「喜歡必須要有限度。」
「甜食不能吃太多、消費不能超出額度,怪談也是一樣的,伯特倫。」他再次沒有使用敬稱,反倒是直呼其名:「不要太沉溺了。」
沉溺於人類文化也好,沉溺在怪誕故事也好,什麼都是相同的,茉莉對於這樣的熱忱感到惶惶不安,正如他自己一樣,深入人類的世界後,幽靈同樣無法界定自己是否超出了界限。
「如果能夠克制的話,那就不能稱之為人的情感了。」被那份笨拙給逗樂,伯特倫笑得開懷,他不吝於表達讚賞跟喜悅。
喜歡是種索取嗎?也許是的,他還沒有習得名為愛的克制,他說:「我明白。」
「我明白的,茉莉。」
唱片的聲音漸弱,樂曲終了,伯特倫離開舞台,上方的水晶吊燈還好端端的,手動將指針播到下一首的位置,老式的播放器有種獨特的聲音和韻味,引導人跳著不停歇的舞蹈,那是種古典的浪漫。
「第二回合?」他瞇起眼睛,不透露綠眸隱藏的任何情緒,又伸出了手。
跳舞、旋轉,踏步直到所思念的到來。
「不。」他說,但並不是回應第二回合的邀約,而是對前一個問題,不過他沒有說更多,只是將手再次搭上對方伸出的手。
高中生點了點頭,示意著:「開始吧。」
音樂不停歇的響著像是催命的絕響曲,高中生踏出了輕快步伐,皮鞋在光亮的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他覺得一切都在旋轉,不知何時會停歇的唱片仍舊盡責的在運轉著,彷彿怪談不過都是多餘的疑神疑鬼。
舞鞋掉落的話,灰姑娘會被殺死嗎?
在那一瞬間他走了神,在錯誤的方位與伯特倫相撞,而後高中生眨了眨眼,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走神,但仍舊盡職的跟隨著音樂起舞。
手肘順勢撞到伯特倫的胃部,本來就不擅長女舞的青年有些想吐,他談不上脆弱,但未控制力道的怪談簡直是死亡衝擊。
「能懷疑你是對我心生不滿,想獨吞所有遺產嗎?」在他們停下舞步的空檔,燈光開始閃爍,象徵著怪談的注目,但沒有更多的異常現象發生。
「別做夢了,那些都是小茉莉的。」一邊強調,他緩慢地眨了幾次眼睛,意思是繼續跳舞,直到舞鞋遺失、晶瑩剔透的燈飾墜落,透明的碎片劃傷腳踝,那正是為了殺死名為灰姑娘的怪談所做的計畫。
「哈。」怪談發出嗤笑,仰頭望向頭頂的水晶吊燈,在刺目的光芒晃了眼時,他有一種胃液翻湧的感覺——這還是茉莉自電視上學來的用詞,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胃液的存在。
他垂下頭,在沉默的時候回應了對話間斷前的話題:「我不喜歡遺產,全部給小茉莉也無所謂。」
青年的話無意中點醒了高中生,現在如同家家酒一般的舞蹈,在怪談看來轉瞬之間就會消逝無蹤,他厭惡著遺產、葬禮和墓碑,然而這一切終將到來。
灰姑娘不願結束的美夢也是如此。
彷彿在回應著肋骨的敲擊,懷特先生也踩到了幽靈的腳,他詢問的方式是種明知故犯:「是故意的,會痛嗎?」
對於怪談茉莉嫌棄他的遺產感到不滿,那是回憶,是生命的重量,是伯特倫此世留下的證明,所以強硬地想要祂收下。
「見者有份,我也會給你的,別妄想逃避。」
不管是哪裡:同好會的資料、怪談茉莉的記憶,黑貓小茉莉的過去中,懷特先生都將不被泯滅,靈魂得以久留於世。
「我就是我,將來就算出現懷特先生的怪談,那也不是本來的我了。」他笑著說,才不會樂意把遺產留給另一個自己,這點對方想必也一樣吧——
致,在商場中遇到的伯特倫.懷特,那是他的真理。
「我——」
怪談的神情在瞬間扭曲,懷特先生並不只是在幽靈的腳背上留下些微的觸感,也是重重踩中茉莉的痛腳,他幾乎是崩潰一般的語序混亂的回應著:「這種事情別告訴我。」
「我不想聽見、你……」與幾乎瀕臨潰堤的情緒相反,他本能的隨樂曲領著青年轉了一個漂亮的迴旋,然而體感已經無法感觸到自己的處境,彷彿虛空的地面,朦朧的踢踏聲在耳畔迴響,他想要放開雙手,卻沒有辦法。
他的指尖乃至聲音都是同等的顫抖。
「我不想獨自活著。」祂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懷特先生問了:「會痛嗎?」
答案是「會」,怪談並不能明確的界定情感,任何負面情緒在祂身上作用都是強烈而苦澀的,通常他稱之為疼痛、苦痛或是傷痛。
寂寞與哀傷,他不知道是哪一句話將結痂重新劃破,懷特先生的話是正確的,但正因如此才會渴望逃避,沒有人喜歡疼痛。
「那就放手去做吧。」
懷特先生幾乎是用鼓舞的語氣說道,與此同時,閃亮的水晶吊燈劇烈的搖晃起來,似乎轉瞬間就要砸向兩人:「一直以來,你都做得很好、茉莉。」流暢的樂曲反覆重播,而完美的迴圈召喚出怪談的蹤影。
「在我們約定的時刻裡,你都不會是孤獨的,所以——」放下心來,你永遠不會是故事中的灰姑娘,並非幸福結局,但也絕不會是最壞的悲劇收場。
「脫下舞鞋、」
不是灰姑娘的童話,而是作為我最喜愛的怪談,你會成為淒厲又動人的絕響。
「相信我,因為我是絕對正確的。」
最後,我們會一同被忘卻,不再孤寂。
近乎是本能的信任。
祂不能否認、也不願承認,只是在唱針微微彈起的那瞬間,皮鞋被落在了原地,兩人幾乎是同時跨越出水晶吊燈的範圍,而大力晃動的燈座落下,砸落一地的碎片,像是冬天破碎的冰晶。
哐啷。 好恨、好恨——為什麼,明明真正的舞后是我。破碎的水晶下方迅速滲出鮮紅的血液,像是方才擊中的不是一隻鞋,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血液向著吊燈旁流淌、凝聚著,最終化成跌落在地的少女。
「…………」
茉莉只是靜靜的看著懷特先生,無聲的要求青年負責處置,舞蹈之王貌似並不危險,然而濃厚的怨念就像能夠隨時暴起般的環繞著她的四周。
高中生此刻沒有再回應任何一句話。
手杖輕輕敲在地板上,那種節奏有序的讓祂們感到煩躁,聖經、三字真言、陰陽術幾乎都按照一定頻率發出,幸虧並非要持有靈力才能使用,在這麼多起事件中,伯特倫總算習得怎麼應對來自日本的怪談。
沒有放開與茉莉相繫的手,他們作為發聲點不被其敲擊所影響。
「女士、英年早逝確實不幸,但若您執意傷人,那我也不得不驅逐您了。」
每個怪談都有屬於自己的劇本,他在祂們間周旋,在結局到來前盡情享樂。
「所以,很抱歉。」很遺憾的——
他沒有給她選擇。
手杖刺穿了少女的頭顱,尖端刻著密密麻麻的祝禱文,懷特先生什麼也不信,他用的手段繁雜,幾乎是一個麻瓜能做的都學了,許是如此強韌的自我信念,總能發揮出異常的成效。
少女扭曲的尖叫聲消逝在耳畔,怪談想起了他們初次相遇的場景,彼此也如今日般。
塵埃落定,滿地的血跡了無蹤跡,只剩下碎裂成無數塊的吊燈和被刮花的地板,高中生看不清碎片中反射的自己是如何的神情,只是閉上雙眼,消散了身形,以幽靈的姿態穿透與自己交握的手掌,然後輕飄飄的穿過牆壁,回到了原本的會客室裡。
「剩下的你自己處理。」祂只留下這樣一句話,雖然並沒有逃離,但他仍舊沒有什麼好心情能與懷特先生好好的交談。
而待到懷特先生回到會客室時,就會發現睚眥必報的小氣幽靈賭氣般的將茶水全部喝光了。
即使跟許多怪異有所聯繫,他仍需要如正常人般收拾現場,不正常的燈具墜落,還是得麻煩專家來處理掉痕跡,他撿起其中的玻璃碎片,怪異的殘骸隨即想劃傷他的手,被小茉莉一聲貓叫制止。
「我會記得妳的。」晃了晃筆記本,上面寫滿了吊燈是在幾日幾時幾分幾秒落下的,詳盡的內容並非轉瞬間能寫下。
「所以,請您繼續作為怪談流傳下去。」就像他對怪談茉莉所說,具有高同質性由人的傳聞轉變為怪異的故事,同樣在懷特先生的蒐羅名單中,很有分析的價值。
「沒有留任何一滴茶給我?」他用手撐在貓耳少年的肩膀,笑得一臉無辜。
彷彿剛剛發出狂妄宣言的不是自己般。
「沒有。」貓尾巴甩在青年搭在怪談肩上的手,高中生脫掉另一隻鞋子,雙手抱膝的蜷縮在沙發上,像是生悶氣的寵物一樣悶聲回應著:「自己去泡。」
有時候他會想要說出「我討厭人類」的話語,但最終還是無法說出口,因為人類而誕生的怪談,如此發言是否算作一種忘本,祂並不曉得。
人類在短暫的生命中學會釋懷和遺忘,怪談擁有漫長的時間可以消化感情,然而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每當回憶一次就宛如一道新傷,而更重要的是,銘記與忘懷要如何抉擇?
即便渴望記得一切最終也會在指針的磨滅下像是腿了色的照片,茉莉還未迎接過他人的死亡,比起自身的消弭,怪談更恐懼失去。
「……生氣了?」懷特先生的笑容微微斂起,不管是尋找怪談還是定下約定,都更趨近於伯特倫單方面的看法,好歹他還是會照顧夥伴的心情,期待雙贏的局面。
「茉莉,你正樂在其中。」熱水被倒入洋甘菊花紋的水壺中,結束工作後,果然還是要喝杯茶才有滿足感。
他又一次呼喚怪談的名字:「依靠負面情感維生,也沒什麼同理心的你,不必憂慮未來,只要好好享受當下。」
青年停頓後又說:「結局是悲是喜,不都很有趣嗎?」
說得輕鬆又不帶一絲憂慮。
「那也不是你說了算數。」高中生徹底將頭埋入膝蓋之中,聲音也更加模糊:「如果現在不想,未來我會後悔。」
茶水的熱氣氤氳在會客室中,茉莉感覺這個房間是如此的狹小,以至於他能夠嗅到茶香、能夠聽到青年的口說無憑,他厭惡著那樣旁觀者清的話語,卻也知道自己只是當局者迷。
明明不想要這樣的。
「我偶爾會想後悔答應你的提議。」怪談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他埋怨似的說著:「我也想討厭他,我也想討厭你,但是沒有辦法。」
只是不想要被拒絕,不想要被否認,不想要承認離別會到來。
「離謝幕的日子還遠著呢。」在寒冬到來前,與伊索寓言相同,伯特倫從不憂慮未來,假如茉莉作為辛勤設想未來的螞蟻,就算作為蚱蜢,懷特先生也必定不後悔此刻的言語,即便會迎向窮困潦倒的將來。
與他期望的安逸生活背道而馳,這話像是輕視,伯特倫看著杯中深紅色的液體中倒映著混合成黃色眼睛的自己,就像小茉莉的眸色而笑著道:
「我也喜歡你,茉莉(Jasmine)。」他舉杯致意。
「是人類喜歡怪談的那種喜歡,也是怪談狂熱者最真誠的實話。」眨了眨眼,懷特先生最高的讚賞也不過就是這句簡簡單單的『喜歡』。
「沒有甚麼好後悔的,現在也好,未來也不會感到遺憾。」
「我可沒說過喜歡你,懷特先生。」雖然這麼說著,高中生卻挪動了身軀,輕盈的幽靈以沉重的力道撞擊在懷特先生的肩膀上,將臉龐隱藏在了垂下的頭髮與青年的外套中,他沒有再做出其他的回應。
他還是會恐懼,但若有人相伴,那這樣的情感是否能得到舒緩——也許是的,但不需要特意點明。
「總有一天我會遺憾自己不是人類。」怪談在享受片刻的溫暖後,以緩慢的語調說出,緊接著祂站起身,掉落的皮鞋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畢竟本來也不是真實存在的物品,一切隨著幽靈的心念轉動,只一眨眼,他就站在了門邊。
「然而無論如何,現在的我只想回家。」他說:「我們可以回家了嗎?我有一點想念家裡。」
「會有點可惜,但我想那不是遺憾喔。」他笑瞇瞇的反駁,卻還是給茉莉留有餘地,祂非常需要自己的空間,這也是滿足不輕視的必要條件。
「……就像我不擁有靈力這件事。」一反常態的道盡真實的想法,「不過,正因為你是怪談,我是不怕死的人類,致使我們能夠相遇。」
能夠輕易總結並不代表他對這段合夥關係隨便,反倒是非常認真才會說出口,畢竟言語具有力量,被言靈吞噬的靈能力者甚至普通人也不少見。
懷特先生才總是不說真名。
「一起回去吧,茉莉。」
若那是你期望的,妄自尊大的凡人會傾盡所有去完成它,並達成我的願望。
「是遺憾也沒關係。」幽靈琢磨過後開口,他掠過懷特先生的身旁,給了他一個非常輕、非常輕的擁抱,像是一陣微風:「因為當滿足感大過於遺憾的時候,遺憾就是點綴在蛋糕上的苦巧克力。」
怪談並不喜歡遺憾,但是無法否認的,遺憾使回憶更加甘甜,也使這份毒根植得更深。
與方才倚在門側相反,高中生穿過了房間的玻璃躍了下去:「我會在車上等你,懷特先生。」
回去、回去,這代表人類所擁有的歸屬感,而如今怪談也獲得了歸屬,那是一個租賃來的空間,傢俱是配套的,但是溫暖而令人眷戀。
茉莉會一直記得,裡面有一隻英國短毛貓、一位來自英國的青年,還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房間、一個杯子和從來用不上的拖鞋。
那是一個家,一個不遺憾的家。
/對了一個月的交流,剛好可以當成白色情人節番外發
跟主線同時進行結果不知道為什麼主線沒事,番外大爆炸的組合,順帶說一下,感覺會對不完所以沒意外會延畢(延畢大延畢)
一樣謝謝茉莉中陪偶玩
這是近期台詞寫得很滿意的交流(?)
謝謝懷特中陪我玩我很想要玩ㄉ跳舞交流&今天是白色情人節所以今天貼~
哇超好看交流好喜歡一起跳跳舞
懷特對茉莉整個好寵(?)看的我心花怒放...
癡漢 好愛一開始茉莉貓舌被燙到哈哈哈哈
雖然覺得兩人都不坦率(??)但跳舞中途有種交手感(?)又混雜了告白(蛤???)的感覺我真的好喜????
(我的語言能力也死透) 我好喜歡兩人都因彼此存在而有種淡淡的安心感的感覺,也好喜歡最後回家的意境嗚嗚嗚嗚嗚
oOmumOo:
謝謝寶,留超長心得真的讓我好感動
!!!我也覺得沒有把茶留給好萌,對他們跳舞的時候價值觀超碰撞,尼好會看也好會講
回家好好…也好想看雙子回家,唉我有喜歡這些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