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寫作,竟不知再次面對字句是這般感受。
不是因為可有可無所以不寫,不是因為生活平淡。當不得不以字句作為開頭,進行排列以達到紓發,才知道究竟是有多麼地可怕。
寫作變得很可怕,好像要把嘴張裂到可以掏出內臟的程度,身體像清洗矽膠模具被由內而外翻了一圈,那焦灼的作嘔感,堪比憂鬱發作一樣疼痛。
是為什麼?是因為白紗被撕裂得太多,破口背後的眼神太多,誤將視線融嵌進我身上了嗎?
那樣加固起來的形狀與被接納的錯覺,讓我不敢去覺察自己偷偷躲在哪。是跑走了,像風一樣鑽進石縫,才逢夢時、醒時,思緒空白的接續間隙之中,恍惚開始吐了出來,好噁心,好可怕,好恐怖,原來已經這般地做不到,原來寫作會殺了我。
反覆記憶別人稱讚我的話,把過去的笑臉當作麻醉、當作安神的催眠,好像是平靜了些,可以壓下戰戰兢兢的顫抖,變得不那麼明顯。
然後閱讀,誤以為閱讀就是一種進步,停止寫作之後讀書使我更加靠近文字,就此踏入不需努力的安全區,即便不寫,也仍然熟練,仍然足以應付世界對我的評價。
因為本就沒有很高,所以輕忽了其實差距也並不明顯。
就那樣日復一日,若無其事和別人打打鬧鬧,發表一些散漫敷衍的建言,卻並未發現已經寫不出了。
我有著一些急促的呼吸,如影隨形的噁心感,反覆震懾的夢,細如髮絲的絕望,還有自顧喃喃的焦慮。
回到一個人的空間黑色陰影變大著開始發瘋,沒能再透過文字編造夢幻的世界,誤以為我還是一個可以被期望的人。成長和成長和成長著沒有了其他的路徑,我不再於思緒中寫作。
開始懷疑,過去的人生也是這樣的嗎?為什麼好像是那樣遙遠的事情?以為自己是太在乎人際與成績,或者可以義無反顧地投入小說漫畫或電視劇,所以才不像現在一樣惶惑。
自問,我是真的喜歡寫作嗎?
再沒有甚麼時候比現在提這個問題還更似刀鋒一樣切割我的心。
小朋友們捧若珍寶地玩弄著文字,學習夢幻自己的感受,描述那些虛無的縹緲的絲毫無關的故事也能欣喜若狂。對比下我卻失去了平凡的慾望,單純地寫,闡述這個世界,然後透過文字的折射,在當中看見自己的位置。
我以為,不去在乎和這個世界的連結之後,就此遺忘自己的樣子,或也未嘗不可。
我忘了之後,自由卻沒有如約而至。
太荒謬了,我是如此疲憊。和母親一起撐到半夜四點,他在工作,我未能落下隻字片語。
嗯……我告訴自己,如果這次丟出去不能獲得大片讚美。那麼就再也不要將目標放在他人的期待上。
我很喜歡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如果謹記這點的話,就不要再去考慮他人如何想如何看。